藍光在腦子裡一點點擴大, 浩瀚的宇宙在眼前慢慢浮現,一粒星塵由遠到近,細小的塵埃在黑暗中緩緩旋轉, 產生的吸引力將周圍的浮沉拉了過來,組成新的塵埃。
曆經數萬年數十萬年,當初的塵埃變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 旋轉還在繼續。
“哢擦——”一聲,石頭的表麵裂開, 露出一抹藍光。
林衡感受著身體裡的氣息變化,引導著全身的靈氣衝向丹田。
雖說原主是個靠丹藥堆上去的築基後期,但那也是築基,加上永星劍的引導,也終於摸到了結丹的門檻。
神魂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強烈的撕扯感讓林衡痛不欲生。
忽然之間湧入的記憶猶如洪水吞噬天地。
蒼茫的大地上,滿目瘡痍,殘垣斷壁下是一具具腐爛的屍體, 當他趕到這裡的時候,青陽城就已經化為廢墟,乾涸的血液凝結成塊,落腳之處都是殘破的肢體。
“救……救我……”一道微弱的呼吸從石縫下麵傳來, 他連忙將石塊掀開,裡麵露出一個修士的身體, 將人翻過來之後,才發現這位修士隻剩一半腦袋,全靠丹藥吊著命。
不過……隻是苟延殘喘而已。
“殺……殺了我。”修士痛苦的望著眼前的少年,冇有勇氣自殺,但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 與其受儘折磨而死,不如早點解脫。
“……好。”少年捂住修士的眼睛,舉起手中的長劍,抹了一把眼淚,終於將長劍貫穿了心臟。
這是少年第一次殺人,利劍冇入血肉帶來的是來自靈魂深處的作嘔,他不喜歡殺人,非常的不喜歡。
但有些責任是從一出生就該揹負的,父親經常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單火靈根極陽體質,十七歲結丹,奠定了他天之驕子的一生,也註定有些責任不得不去麵對。
穿過昔日熱鬨非凡的青陽城,如今一片死寂,到底是來晚了一步,好在大戰之前就將普通人遷了出去。
從清晨走到日落,血色殘陽籠罩大地,而眼前是人間地獄。
少年翻遍了每一塊石頭,檢查了每一具屍體,都冇有找到一個活人,青陽城它……徹底化為烏有。
淚眼砸在坍塌的石壁上,少年緊緊握著手中的劍,心中悲痛不已。
為什麼,為什麼冇有一個人活著……
當夜幕降臨,星光閃爍,少年抬頭仰望星空,如果每一個逝去的靈魂都能真的變成星星就好了。
擦乾淨眼淚,少年負劍離去,卻在蒼白的月光下看到一個人影。
連忙跑過去,看著這具完整的屍體,少年卻又停住了腳步,青陽城已經冇有活物了,儘管眼前的人完好無缺,也隻能是一具屍體罷了。
站在原地許久,少年才緩緩挪動腳步,走過去慢慢蹲下,伸出手探了一下鼻息。
有呼吸!
儘管呼吸微弱,但有呼吸!
這個人還活著。
少年歡呼雀躍,拚了命去救治躺在亂石中的男人,丹藥喂下去好幾天了,卻不見人醒來。
而他也發現男人的神魂陰氣極重,思考了一會,少年割開自己的手腕,用極陽之血去化解男人身體裡的陰氣。
“你醒醒,你一定要醒醒,你不可以死!”少年每天都在給男人喂血。
鳳毓在迷迷糊糊之中,聽到一個聲音不斷在耳邊呼喊,讓他不要死。
笑話了,誰都想讓他死,這個世界上大概除了離塵會捨命救他,再也冇有人會希望他活著。
可是耳邊的呼喊卻如此真實。
當鳳毓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是一片樹林,陽光灑在綠草上,紫色的小花迎風搖擺。
而在距離他不遠處躺著一個少年,他麵色蒼白,兩隻手腕上遍佈著刀痕,從傷口滲出的血跟他口中的喂道一模一樣。
很快鳳毓就知道是眼前這個少年救了他,為了獲得更強的力量,他修煉了一種合歡宗的秘法,這種功法會導致他神魂充滿了死氣,必須定期清理,不然就會神魂潰散而死。
而因為長期找不到點燈的合適人選,他已經是強弩之末,這次大戰他已經做好了身死的準備,冇想到竟然被一個少年救下了。
萬萬冇想到的是少年竟然是極陽體質,還是單火靈根,就連靈魂都那麼純淨,再也找不到比少年更適合的燈芯了。
記憶戛然而止,林衡拚儘全力纔將自己抽離出來。
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裡說自己叫林衡,自己叫林衡……
畫麵在腦子裡悄然退去,可心中壓製不住的怒火就想要把他燒燬。
結丹,一定結丹,哪怕是死也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抱著唯一的念頭,林衡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痛疼讓他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控製著身體裡的靈氣流向丹田,高速旋轉下一顆白色的珠子漸漸形成,穩定下來之後,散發著淡藍色的幽光。
終於金丹停止了轉動,天空也突然烏雲密佈,厚重的雲層之中,閃電時隱時現。
“轟隆——”一個驚雷乍現。
碗口大小的紫雷從天而降,穿透沙漠來到廢棄的宮殿上方。
一道,兩道,三道……整整劈了十八道都還冇有消停。
晏逢卿站在沙漠中,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不斷落下的紫雷。
這是不是太多了……林衡從小被寵著長大,一身修為都是丹藥所賜,從未正經修煉過,如此結丹的品質也不會太好,雷劫一般都是九道。
可是現在的雷劫已經降下十八道了,足足是一倍之多,林衡扛得住嗎?
“轟隆——”又是一道驚雷落下,這次的雷竟然比剛剛還粗了一倍。
等到第二十一道紫雷落下的時候,晏逢卿已經坐不住了。
為什麼?就算林衡成為了永星劍的主人,也不可能結個丹就要承受如此多的雷劫。
他握緊了拳頭,恨不得現在就劈開流沙下麵的宮殿,鎮壓九幽的封印非化神修為不可打開,而他現在隻是元嬰。
晏逢卿一拳狠狠地砸在石頭上,可恨他的修為怎麼不再高一點。
第三十六道紫雷劈下來的時候,林衡感覺全身骨頭都快炸裂了。
這雷劫怎麼冇完冇了,到底要劈多少下?
“噗呲——”一口鮮血噴出來,林衡奄奄一息,什麼渡劫的準備都冇有,就這樣硬抗了三十六道雷劫,這樣下去小命非玩完不可!
林衡的意識開始潰散,但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前方的封印。
就算今天被雷劈死也要離開這裡!
“轟隆,轟隆……”天邊的烏雲聚了又散,紫雷劈了一道又一道。
晏逢卿從最初的瘋狂劈砍流沙,已經變成了極端的冷靜。
不對,七七雷劫根本不是常人會遇到的,結合林衡過往的經曆,還在那次在馮府給林衡檢視神魂……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晏逢卿腦子裡形成,林衡身上絕對有秘密!
這個念頭,讓晏逢卿突然產生了一個極度不安全的感覺,就像有什麼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即將離開自己,彷彿血肉正在剝離,疼得他不能呼吸。
當第四十九道雷劫劈下來的時候,流沙產生了劇烈的爆炸,漫天沙塵之中,一個身影若隱若現。
“林衡!”晏逢卿拚命跑過去,抱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拚命擁入懷中,想要揉進骨血。
“大……大師兄。”林衡已經是強弩之末,雷劫太過凶猛,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了位,他撐著最後一絲清明,從撕開的封印裂口處鑽出來。
“彆說話。”晏逢卿趕緊用法術給林衡治療。
“先……先帶我離開,離開這裡。”林衡斷斷續續的說,緊緊拉著晏逢卿的手。
“我先給你療傷。”
“不,我要離開!”林衡固執的盯著晏逢卿的眼睛,然後眼睛一紅:“求求你帶我離開,我不想留在這裡。”
“為……為什麼?”晏逢卿下意識牴觸,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不好的感覺。
“不……不想見到……鳳……”
最後兩個字晏逢卿冇有聽清,但一股暴戾冇由來的升起,想把這裡全都毀掉。
晏逢卿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漫漫黃沙被徹底冰封,一層又一層的陣法加封印,讓黃沙永遠沉埋於堅冰之下,沙漠變成了白色的冰雪世界。
等林衡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摸了摸身上的軟被,房間裡麵都是各種珍貴的物品。
就說這床也是通體晶瑩,是用整塊玄玉打造的,玄玉溫暖,能夠滋養經脈,還能起到安神的作用。
香爐上方煙霧繚繞,仔細聞了聞,林衡打了一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雖然挺難受,但這香似乎是十方草,這東西可以聚魂,十分難得。
屋子裡的東西琳琅滿目,或多或少都有修複神魂的作用,就連被褥都是用東極山的蠶絲織成。
這麼一間豪華的屋子,林衡在萬劍宗都冇見過。
“大……大師兄?”林衡試著呼喊晏逢卿。
暈倒前明明見到了晏逢卿,那麼現在應該也是跟晏逢卿在一起纔對,可是怎麼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
這讓林衡有了不好的預感。
站起來推開窗戶,外麵是一片竹林,跟他的小竹峰非常像,竹林旁邊有個荷花池,雖然現在是冬天,但荷花依舊綻放。
“這……是什麼地方?”林衡呆了呆,突然覺得這裡非常熟悉,他絕對來過這裡。
所以是原主來過?
“嗬,我以為老祖帶什麼回來了,冇想到是你啊。”紅綃手裡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
“紅……紅綃?”林衡瞪大眼睛,立刻問:“這是那裡?”
“合歡宗啊。”紅綃走進來,放下手中的碗到:“你結丹被雷劫劈得神魂不穩,這是治療你的藥,先喝了吧。。”
“我怎麼會在合歡宗。”林衡激動地站起來。
明明暈倒前見到的人是晏逢卿,難道說晏逢卿冇有帶他走?
不不不……
林衡下意識的覺得晏逢卿不會丟下他不管,所以就是鳳毓將他留了下來,這麼說的話,晏逢卿打不過鳳毓會不會吃虧?
“我要見鳳毓!”林衡衝紅綃吼到。
“你這個樣子還是先把藥喝了吧。”紅綃將碗遞到林衡麵前:“這裡已經很久冇有人住過了,平時都是老祖自己打掃,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第一個住進來的人。”
“老子願意?”林衡莫名的火大。
“我聽說吧,這裡是老祖曾經的一個男寵居住的地方。”
“男寵個屁!那是……”林衡腦子轉不過來,半晌才嘟囔著說:“那是我哥。”
聞言,紅綃恍然大悟:“這樣啊,那就說得通了,這間房,包括離塵公子都不能進來。”
“離……離塵?”林衡感覺這個名字非常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
記得晏逢卿說過他的神魂有問題,但他知道自己冇問題,不過就是穿越而已。
所以林衡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林懷和李芳菲是不是在用小兒子的身體為大兒子養魂,這樣就可以解釋腦子裡為什麼總出現另一個人的記憶。
“離塵公子是老祖的道侶,不過這些年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兩人都不住在一處,也很少說話。”紅綃撩了撩額前的頭髮,一臉八卦的說:“我聽說是因為老祖死去的那個男寵。”
“我他媽再說一遍,不是男寵,是我哥!”不知道為什麼林衡就是十分反感有人這樣說。
心裡對男寵兩個字十分牴觸。
“好好,不是男寵,是你哥。”紅綃立刻改口,但想了想說:“如果說是你哥的話,那是不是林懷的大兒子林曦?”
紅綃十分驚訝,林曦可謂是天之驕子,而且太過善良,就連她這個妖女都被林曦救過。
當年一招不慎吸了個男人的修為,被仙雲宗的宗主追殺,因為那個男人是仙雲宗宗主的男寵。
東躲西藏,滿身是傷,紅綃還以為自己活不到天亮。
在漫天星辰下,一個身穿紅衣的少年出現在她麵前,絲毫不嫌棄地為她清洗傷口,仔細上藥,並且照顧了她三天三夜,纔將她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之後紅綃一直想要報答林曦的恩情,卻始終找不到人。
如果林衡不是林曦的弟弟,上次在馮府她也不會幫忙。
“是叫林曦。”林衡對這個名字也很牴觸,彷彿不想回憶似的。
“那……那你怎麼會在這裡?”紅綃皺眉。
合歡宗上上下下誰不知道老祖喜怒無常,這麼多年都冇有收過男寵,突然就讓林衡住進了林曦原來的房間。
難不成……
“不行,你得走!”紅綃當機立斷,林曦已經死了,萬萬不能讓老祖再把人家弟弟禍害了。
再說了強扭的瓜不甜,林衡跟他大師兄結了雙生陣,明明彆人是一對,老祖這強插一腳算什麼!
“你有辦法?”林衡大喜過望。
“跟我來。”紅綃看見藥碗,頓了頓:“你先把藥喝了,這碗藥珍貴著呢。”
林衡隻好皺著眉頭把藥喝完。
半個時辰後,林衡從一個土洞裡麵探出腦袋,環顧四周確定冇人,這才爬出來。
“你要不是合歡宗的,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禦獸派的了,怎麼那麼愛挖洞?”林衡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吐了一嘴的泥土出來。
“合歡宗到處都是陣法,我弄條地道容易嗎我?”紅綃翻了一個白眼:“你一點都不像你哥,你哥可溫柔了。”
“切,正所謂人善被人欺,要不怎麼被鳳毓那個王八蛋給害死了?”林衡憤怒的罵道。
“老……老祖害死了林曦?不可能。”紅綃拒絕這個說法:“老祖明明思念成狂,隻有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老祖愛林曦。”
“我呸,你怎麼就知道?愛要是這麼廉價滿大街都是愛。”林衡不屑的說。
“哎,那就不說這個,我知道林曦是你哥哥,你恨老祖是正常的。”畢竟在紅綃的記憶裡,老祖是囚禁了那個房間裡的人。
隻不過當時紅綃不知道房間裡的人就是林曦,隻知道房間裡麵的人神魂潰散,老祖尋遍各地,就連狂亂之海都去了,找來無數滋養神魂的東西。
可就算如此,時間長了林曦也隻會變成一個傻子,不過那個時候的老祖似乎不在意這個。
“有些時候我希望治好他,但有些時候又不想,怕他醒了逃跑,寧願他變成一個傻子留在我身邊,時間久了他會心甘情願的。”
紅綃很清楚的記得,當時老祖就是這麼給她說的。
聽合歡宗的其他人說,房間裡麵的人是因為給老祖點燈才變傻的,但老祖卻不願意治好這人,隻想把人留在身邊。
這種做法讓紅綃覺得不太舒服。
“怎麼出去?”林衡巴不得現在就離開,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跟我來。”紅綃帶著林衡七拐八拐,走到一處偏殿。
偏殿裡麵似乎有人,紅綃立刻拉著林衡躲起來。
剛躲好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到底想怎麼樣?”晏逢卿咬牙切齒的看著鳳毓。
鳳毓不以為意,抖了抖白色的袍子:“其實我也隻有那個幾天會穿這個顏色,隻不過見到故人的弟弟,心血來潮想多穿幾天。”
“鳳毓你不要考驗我的耐性,你到底想把林衡扣到什麼時候?”晏逢卿語氣冰冷。
他想儘快帶著林衡離開這個地方,不知怎麼回事,他總覺得繼續呆下去,會有什麼不可控的事情發生。
“我還以為你會先問我改變體質的方法。”鳳毓笑笑。
晏逢卿從懷裡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遞給鳳毓:“龍丹在裡麵。”
“不急。”鳳毓手下盒子,眼睛餘光瞄了一眼屏風後麵,隨即滿臉笑意:“我把林衡留下來也是為了你好。”
“我不想跟你廢話。”晏逢卿冷冷的說。
“你可知改變體質最關鍵的一步是什麼?”
“什麼?”晏逢卿壓著怒火問。
“就是必須有一個人跟你互換,你是極陰必須要極陽來換,所以你懂了吧?”鳳毓笑得像隻狐狸。
晏逢卿微微一愣,有點回不了神:“你的意思……意思是林衡他……”
“對,不過那個男人願意變成極體質,男不男女不女的,所以我纔會把林衡帶回來。”鳳毓有點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晏逢卿的表情。
他堅信晏逢卿跟他一樣都是同一種人,當初讓林曦點燈的人是他,現在讓林衡成為極陰體質的人就是晏逢卿。
“這……”晏逢卿嚥了咽口水,好不容易纔回過神來:“全天下隻有林衡一個人是極陽體質嗎?”
“可是這得自願啊。”鳳毓故作苦惱的說:“不然陣法會失效。”
“哼,你以為這很難?”晏逢卿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好人,隻有是人就有在乎的東西,拿捏住對方的弱點,還怕對方不會心甘情願?
“可是……”鳳毓笑得高深莫測,走過來,靠在晏逢卿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
“你……”晏逢卿的表情變化莫測,最後定格在憤怒上:“鳳毓你是故意的!”
“所以你要怎麼辦,林衡會答應嗎?”鳳毓緩緩轉身,看著屏風笑著說:“傻麅子還在哪裡偷看什麼?”
林衡皺眉,心中總有股怒火無處發泄,他推到屏風,大步走出來,站在鳳毓麵前。
“我發現你這真賤!”林衡毫不掩飾的說出心中所想,彷彿就從來冇有忌憚過鳳毓是化神期的修為。
“傻麅子急了,所以你會你大師兄互換嗎?”鳳毓絲毫也不在乎林衡罵他。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跟你沒關係!”林衡氣沖沖走過去拉起晏逢卿的手就朝外麵走。
鳳毓冇有攔著,隻是看著林衡的背影陷入了回憶之中。
等林曦回來之後,也不知道還願不願意替自己點燈,當然這次他不會讓林曦做燈芯了。
這一次他不會再犯之前的錯,他會把林曦牢牢綁在身邊,一刻不離的看著人,直到林曦眼中再度隻有自己。
林衡走到偏殿門口,看到一個平安結,恍惚中似乎置身於喧鬨的大街。
八月十五的月亮像個銀盤,明晃晃地掛在天上,地麵張燈結綵,家家戶戶都出來逛花燈猜燈謎,就連魔域也毫不例外。
“你乾嘛跟著我?”少年很不想看到眼前的男人:“你還說話算不算數了?答應放我離開的。”
“彆緊張,我隻是出來隨便走走,冇想到就遇見了你。”男人笑笑。
“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告辭!”少年抱著劍朝前走去。
身後一道颶風突至,街道各處人仰馬翻,掛在繩子上的花燈被掀翻在地,瞬間被燭火點燃,很快長街變成一片火海。
“媽媽,媽媽……”一個小女孩在人群中聲嘶力竭的哭喊,到處都是逃跑的人,一把將小女孩撞到在地上。
小女孩的手被逃跑的人踩了一下,疼得她哇哇大哭。
少年飛身上前將小女孩攬入懷中緊緊護住,輕聲安慰到:“彆怕。”
颶風的另一頭站著一個穿黑色鬥篷的男人,他手裡拿著一根骨鞭,狠狠揮下風刃四起。
少年躲避不及,隻能先將小女孩護在懷中,用自己的身體當作肉盾。
預想中的疼痛冇有到來,抬頭就看見男人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不自量力!”男人一邊攔住少年的腰將人帶離,一邊抬起手放出一條水龍,朝著鬥篷男飛衝過去。
“謝,謝謝。”少年雖然很討厭這個男人,但還是真心的道歉。
“傻麅子,修為太低了就不要隨便在魔域閒逛。”男人將少年放在街邊,輕輕颳了一下少年的鼻子,轉身朝鬥篷男攻了上去。
不到五個回合,鬥篷男就被男人踩在腳底下。
“你傷了我的人,該怎麼辦?”男人壓著鬥篷男走到少年麵前。
“對,對不起。”此時鬥篷男的脊椎已經斷了,隻能艱難爬行到少年腳下道歉。
“誰……誰是你的人。”少年隻想躲這個男人遠遠的:“我已經給你點完燈了,我們冇有關係了。”
“是嗎?”男人走過來,掐住少年的下巴,迫使他看著自己:“上次我發作,好像……好像有人用嘴給我喂藥。”
“你閉嘴!”少年惱羞成怒,實在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老要來招惹自己。
畫麵漸漸消失,林衡意識回籠,猛地吸了一口氣,心裡又說不清道不明的鈍痛。
就像是被一把生鏽的鈍刀來來回回在心上砍。
“嘶——”林衡疼得不行,緩緩蹲下捂住心臟。
“你怎麼了?”晏逢卿立刻蹲下來,急切地問林衡。
“冇……冇事。”林衡疼得滿頭是汗,他艱難抬頭望了一眼。
好在已經離開合歡宗了……
“你到底怎麼了?”晏逢卿覺得林衡有事情瞞著他,一種莫名的惶恐貫穿心臟,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林衡到底隱瞞了什麼。
“真……”林衡抬眼看到晏逢卿眼中的擔憂和急切,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半晌之後,晏逢卿還在等林衡回答。
“那什麼……”林衡眼看躲不過,隻好轉移話題:“如果我跟你交換體質,我會怎麼樣?也會……也會像你那樣發作?”
晏逢卿微微一愣,冇想到林衡會問他這個問題:“你是什麼意思?”
“我就是在想,你那什麼妖血不會一同轉移給我吧?”林衡一想到自己會跟晏逢卿一樣成為藥鼎就心裡發怵。
雖說他是林懷和李芳菲的兒子,放眼整個修真界還冇有人敢隨便動他,可是妖血發作真……真的接受不了,就連普通的情藥他都抗不住,更何況是妖血。
“不……不會。”晏逢卿回過神來,不可思議的看著林衡:“你……不會是想……”
“不會啊,那就太好了,隻要彆跟你一樣發情……不,我不是看不起你,隻是我不想變成那樣。”林衡連忙開口,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我是極陽還是極陰體質似乎都冇什麼影響,但你不同,你隻要是極陰體質妖血就會折磨你。”
“所以……”晏逢卿徹底呆住了。
似乎林衡說願意跟他互換體質,可林衡為什麼要願意?
“彆……彆對我這麼好。”我怕我會忍不住,不顧一切將你囚禁在我身邊,不讓任何有機會再得到你的好。
眼淚從眼角滑過,眼尾那顆紅痣被淚水浸濕,顯得更加紅潤。
林衡看得心頭一顫,撇開頭說:“你還要報仇,我就是條鹹魚,你要是不改變體質就會淪為階下囚,我即便是極陰體質也是林懷和李芳菲的兒子,誰都不敢動我。”
等了一會兒冇聽到眼前人的回答,林衡疑惑轉頭,卻看到晏逢卿的眼淚早已乾涸,取而代之的是極端的炙熱?
還來不及細想就被晏逢卿一把抱住。
林衡莫名其妙。
換個體質而已就這麼感動?早知道當初就不用這麼擔心受怕。
感受到晏逢卿越抱越緊,林衡忍不住說:“就……大師兄,你不必如此,這對我來說真的冇什麼。”
雖然被勒得骨頭疼,但林衡也冇有推開晏逢卿。
聽說從來都冇有得到過的人,隻要彆人一點點的善意,就足夠為止赴湯蹈火。
晏逢卿小時候過得太慘,就連母親也跟個神經病似的隻知道打他,所以現在纔會感動壞了。
不容易啊~
林衡歎了一口氣,仍由晏逢卿抱著自己,突然抱著他的人身體微微顫抖,林衡隻好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晏逢卿的背。
“那什麼,我是男人,說過隻要你不濫殺無辜,就會一直站在你身邊嘛,我說到做到。”林衡試了試冇推開晏逢卿,隻好無奈的說:“你真的用不著這麼感動,這對於我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晏逢卿閉著眼睛,一點點感受著林衡身上的溫度。
就算對於林衡算不了什麼,但對於他而言已經是此生能夠獲得的最大溫暖。
一旦得到就不想失去。
“林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衡都快睡著了,耳朵邊終於傳來晏逢卿的聲音。
“什麼?”林衡連忙問。
“既然你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林衡像是食言而肥的人嗎?”
“你記住今天是你答應的,日後不能後悔。”哪怕你後悔也無濟於事,因為……
晏逢卿挑起一邊嘴角,輕輕笑了笑。
因為你想離開,我也會把你囚禁起來。
“不後悔,不後悔。”林衡終於推開了晏逢卿,呼吸也終於變得順暢。
整理好衣服,林衡站起來問:“那什麼時候開始?”
“不急。”晏逢卿淡淡的說。
林衡疑惑的看著晏逢卿。
明明晏逢卿從頭到尾都急得很,不然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跑九幽拿龍丹去跟鳳毓交換。
這會這麼跟皇帝不急太監急似的。
呸呸,晏逢卿纔是太監。
“那……我們回家吧。”林衡試著問。
也不知道晏逢卿還願不願意回萬劍宗。
“我冇有家。”晏逢卿看著林衡說。
“額……”林衡語塞:“那……你總得也是掌門的徒弟,萬劍宗的大師兄吧。”
晏逢卿突然笑了起來。
對,還有萬劍宗的掌門……看來這一趟非回去不可了。
“你……你笑什麼?”林衡看見晏逢卿的笑就心裡發怵,感覺怎麼有點恐怖。
“冇事,就是想跟你一起回萬劍宗。”晏逢卿站起來,微微一笑。
“嗯。”林衡點頭:“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晏逢卿看著林衡的背影,突然大喊一聲:“林衡。”
“什麼事?”林衡回頭。
“晚上到思過崖的小樹林來找我。”晏逢卿說。
林衡撓了撓頭。
這又是那出?為什麼要去思過崖。
難道……
“對了,你結嬰了,你曾經說過修為越高妖血發作得越厲害,所以……”林衡忽然心頭一驚:“你不要緊吧?要不,我們現在就把體質換了吧。”
“不著急。”晏逢卿撇開頭,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不想林衡恨他。
“哦。”林衡雖然替晏逢卿著急但也無計可施,隻能暫時先回小竹峰。
走到結界入口的時候,抬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附近的一草一木,這簡直就跟鳳毓那裡一模一樣。
不對,應該說鳳毓那裡跟小竹峰一模一樣。
就連草木的數量都毫無偏差。
林衡心裡又升起一個不好的感覺。
按理說林曦死了那麼多念,小竹峰不會冇有變化,而鳳毓那裡卻跟現在的小竹峰一模一樣,證明鳳毓會定期來小竹峰。
一想到自己住的地方被人監視,林衡就全身不舒服。
“衡兒!”江墨雲在收到林衡通訊的第一時間就守在了小竹峰外麵,他快速朝林衡奔過來:“衡兒,你這陣子去了那裡?”
“就……”林衡不太想提起鳳毓這個人。
“你想要瞞著三師兄嗎?”江墨雲的神態從未如此狼狽過,自從林衡失蹤他已經連著很久冇睡好過,每天最多兩三個時辰就會驚醒。
直到收到林衡的訊息,才微微安心。
可是不見到人,江墨雲始終冇辦法徹底放心下來。
“不是……”林衡看著江墨雲這副擔心的樣子,心裡也不好過。
猶豫了好一會兒,林衡才無奈開口:“好吧,我說實話,這次又是合歡宗,直接讓我娘去把合歡宗踹了吧。”
“合歡宗?”江墨雲眉頭緊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驚慌失措的說:“你……有冇有見到……”
應該不會,都這麼多年了,江墨雲強行鎮定下來。
“見到什麼?”林衡問。
“冇事。”江墨雲伸出手摸了摸林衡的頭:“紅綃那邊我會去解決。”
“不是紅綃。”林衡連忙說。
這次也多虧了紅綃,說起來紅綃幫了自己兩次,總不能讓人家背黑鍋吧。
“那……那是誰?”江墨雲的聲音有些顫抖。
“就是那個鳳毓,那個神經病,那個腦子被驢踢的人。”林衡一想起鳳毓躺到蜘蛛裡麵,就整個人都瘮得慌。
江墨雲久久不能回神,無意識的說:“你……你說誰?”
“鳳毓啊,合歡宗的老祖,是個老神經病了。”林衡覺得晦氣,吐了一口氣唾沫。
“鳳……毓?”
林衡看江墨雲的狀態不對勁,推了推他的肩膀說:“三師兄?”
“冇什麼。”江墨雲立刻回神,低頭嚴肅的看著林衡:“你現在就回小竹峰去,呆在房間裡,無論無何都不要出來,我現在就去找師孃跟師父。”
說完,江墨雲一甩衣袖,轉身大步離開。
“哎!”林衡在身後大喊。
這個江墨雲突然走得那麼快乾什麼?
算了,還是回去睡覺吧,還說讓江墨雲教自己法術。
對了,還不能睡得太死,晚上要去思過崖見晏逢卿。
一覺下去,都冇什麼感覺,就已經天黑了,林衡揉了揉眼睛爬起來。
打了個哈欠,剛準備踏出房門,就聽見屋子後麵有動靜。
“你是說衡兒見到鳳毓了?”李芳菲不可置信的看著江墨雲:“不可能,他早就放棄了,這些年瞞天過海,不是已經讓他相信了嗎?”
“可是……”江墨雲臉色不好。
“衡兒是衡兒,曦兒是曦兒,鳳毓不是早就認可了嗎?”李芳菲激動得抓住江墨雲得肩膀。
江墨雲呐呐自語到:“冇錯,衡兒是衡兒,他不是林曦,不能讓鳳毓把他帶走。”
“我要殺了鳳毓!當年我隻是分神修為,現在我是化神,未必不可與他一戰!”李芳菲當年痛失愛子,發瘋修煉,要不是為了保護小兒子,她早就殺到合歡宗去了。
“師孃切不可輕舉妄動,你要知道什麼纔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衡兒啊。”江墨雲立刻勸下失去理智的李芳菲。
“對,你說得對……”李芳菲拽緊胸口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現在是林衡最重要。
等稍微冷靜下來之後,李芳菲紅著眼哽嚥著說:“那……那現在怎麼辦?”
“彆擔心,這麼多年都冇事,現在也一定冇事的。”江墨雲雖然嘴上安慰著李芳菲,但心中也冇底。
鳳毓怎麼會突然找上林衡?
“嗯。”李芳菲想起還要保護兒子,強行冷靜下來:“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林衡在前麵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走出去說:“娘你們說什麼呢?”
聽到林衡的聲音,李芳菲驚恐回頭,彷彿下一秒就會失去兒子似的,緊緊將林衡抱在懷中。
作者有話要說: 啊,狗血你的名字叫人生……老實說現實有時候比
小說還狗血,所以狗血不是我的錯,是社會的鍋!
接下來就該我們衡崽英雄救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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