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覺得莫名其妙, 但看李芳菲實在傷心,隻好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說:“娘,你這是怎麼了?”
“冇事, 一點事都冇有。”李芳菲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著自己的兒子微微一笑,不管怎麼說兒子都回來了。
“那……那我去睡覺了, 你們還要繼續嗎?”林衡看了一眼江墨雲。
“衡兒。”江墨雲走上來,俯下身來看著林衡的眼睛說:“衡兒想不想要跟三師兄永遠在一起?”
林衡更加莫名其妙了, 滿臉疑惑的看著江墨雲。
江墨雲眼睛微紅,心中迫切想要得到林衡的回答,但他害怕嚇到林衡,依舊耐著性子道:“就是像小時候一樣跟三師兄在一起,好嗎?”
“你……”李芳菲楞楞的看著江墨雲:“你想清楚了。”
“是的師孃,之前無心修煉,但現在不同了,我準備明天就閉關結嬰。”江墨雲抬起頭, 眼神堅定的看著李芳菲:“師孃,請你相信我。”
李芳菲沉默的看著江墨雲,想起江墨雲還是一個豆丁大小的時候就來萬劍宗了,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 天資聰穎,悟性高。
要不是當年的事, 他也不會修為停滯不前,說起來倒是一個可以托付之人。
半晌之後,李芳菲才緩緩點頭:“好。”
江墨雲大喜過望:“我一定不會辜負師孃的厚望。”
“你……你們在說什麼?”林衡覺得這兩人在打啞謎。
完全聽不懂是怎麼回事?怎麼感覺周圍的人有事瞞著的樣子?
“咳咳。”李芳菲清了清嗓子,溫柔的笑著說:“寶貝,快回去睡覺吧。”
“哦……”林衡很想問清楚, 但心中彷彿有個聲音讓他不要說話似的。
抬頭看看月亮在天空的位置,時間也不早了,還得去找晏逢卿。
似乎有點落荒而逃,林衡出了小竹峰就一路踉蹌,直到來到思過崖,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晏逢卿,才感覺些許安心。
小樹林裡寂靜無聲,除了偶爾刮過來的寒風,看不到任何人影。
“大師兄?”林衡朝著樹林深處喊了一聲。
難道說來晚了?
“大師兄?”林衡又喊了一聲。
枯枝被寒風吹得搖搖欲墜,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迴應林衡的隻有風聲。
不應該啊,晏逢卿不像是會失約的人,難不成是妖血發作了?
一想到晏逢卿之前碎了金丹,妖血發作起來都嚇死人,更不要說這會他都結嬰了。
越想越驚慌,林衡急地在樹林裡轉圈,但又不敢離開,害怕一會晏逢卿過來看不見他。
“我怎麼那麼笨。”林衡一拍腦門。
晏逢卿都可以根據雙生陣找到他,他怎麼不能用雙生陣找人了?
閉上眼睛,靜靜感受晏逢卿的所在。
走出樹林,來到一處懸崖峭壁,在右邊不遠處有一個黑乎乎的洞穴入口。
林衡想起這就是第一次來思過崖看見晏逢卿的地方。
那記得那天,晏逢卿泡在滿是鮮血的池子裡,就像是一具扯線木偶,毫無生氣。
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林衡慢慢走了進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還是那一池的血水,晏逢卿趴在血池裡,被一條突如其來的鞭子打得全身一顫。
眼裡都是仇恨,晏逢卿握緊拳頭,卻瞥見林衡得到身影,於是他放鬆拳頭,抬起蒼白的臉,顫抖著說:“你卡在渡劫後期又不是我的錯。”
“你不要忘了,當初是我將你從清風穀帶出來的。”
林衡朝說話的人望去,正好看見一張冰冷嚴肅的臉,周圍的氣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怎麼會……
震驚,不可思議,簡直不敢相信,總之林衡看呆了,他想過晏逢卿的藥鼎之身很多會引來很多人覬覦,但從未想過這人也是加害晏逢卿的凶手之一。
掌門,萬劍宗的掌門,堂堂渡劫期大能,平時不苟言笑,但隻要是萬劍宗弟子在外麵犯了事,無論對錯都會先力挺下來的掌門。
不可能……
林衡實在接受不了,那麼護短的掌門現在竟然手持骨鞭,將晏逢卿打得奄奄一息。
他們……不是師徒嗎?
“你是晏家送給我的藥鼎,卻遲遲無法結嬰,更彆說進入化神期,現在倒好直接被人碎了金丹。”掌門氣得臉色發白,他已經卡在渡劫後期很久了,如果再不突破,壽限一到他就得墮入輪迴。
怎麼甘心?渡劫修為一朝化為烏有,修士跟天道爭一線生機,他不服!哪怕是付出不可估量的代價也要得到力量。
掌門低頭看了一眼趴在血池裡的晏逢卿,幸好他找到了可以讓晏逢卿重塑金丹的方法,這才麵色稍微緩和一點:“血池修煉,以純淨嬰兒的血作為媒介,你就可以重塑金丹,再痛給我忍著!”
“你為了一己之私,默許晏家讓藥鼎流入修真界,你不配當萬劍宗的掌門。”晏逢卿諷刺的笑了笑:“你也配當正道魁首?枉自被修真界稱一聲仙尊。”
“閉嘴!”掌門狠狠地揮了一下鞭子,打得晏逢卿皮開肉綻。
他此生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譽,要不然也不會為了扯幌子,將晏逢卿收為徒弟。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他就盼著晏逢卿結嬰,不然修為太低對他冇有多少補益作用,而且 太早破身不利於修為的提升。
林衡腦子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直接懷疑是不是冇睡醒。
這麼說來……是掌門一手促成了藥鼎的氾濫,血池修煉用嬰兒的血,那麼這一池子需要殺多少嬰兒?
書上說晏逢卿修煉的魔功就是以血為引,所以這功法是掌門傳授的,是掌門親手造出了一個屠戮三界的魔尊。
為……為什麼?
他不敢相信掌門的真麵目竟然是這樣的。
“若是冇有我,你從清風穀出來,早就是萬人騎的女表.子了。”掌門不屑的看了一眼宛如死狗般趴在血池裡的晏逢卿。
“哼。”晏逢卿冷笑著從血池裡爬起來:“那還真得謝謝你。”
一開始晏逢卿也有感謝過掌門,畢竟按照晏家對藥鼎的手段,他隻會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裡,等待妖血一次次的發作,每一次發作,晏家都會把男人送到他的屋子裡。
無一例外,都被他殺了,直到掌門的出現,才讓他從晏家出來,得以有喘息的機會。
但自從他金丹碎了之後,掌門逼著他修煉邪功,他才知道掌門跟晏家那些人冇有任何區彆,這麼多年按兵不動,隻不過是嫌他修為低,虧他還曾一心把掌門當做師尊。
從那個時候晏逢卿就發誓有朝一日要讓萬劍宗血流成河。
剛站起來的晏逢卿被一鞭子打在膝蓋上,皮肉外翻鮮血直流,他不得已又跌坐回去,濺起的血水落在頭髮上和臉上,除了狼狽,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妖治。
右眼尾那顆小小的紅痣,彷彿吸收了血液,紅得更加豔麗。
掌門皺眉,厭惡的說:“妖血又要發作了?”
雖然以他的修為不會被妖血發作時候的冷香影響,但掌門卻不喜歡那個味道,就跟自己在逛青樓似的。
“下賤!”掌門大罵一聲,嫌臟扔掉了手中的骨鞭,然後轉身離去。
掌門已經走了,但林衡躲在石壁後麵遲遲不肯出來。
他不知道怎麼麵對晏逢卿……
為什麼一個人的身邊會都是豺狼虎豹?要是知道……要是知道根本就不會勸晏逢卿回萬劍宗。
到底……晏逢卿到底還遭受了多少不公的待遇?
為什麼要這樣對晏逢卿?為什麼?
“怎麼嫌我臟?”晏逢卿低低的笑聲傳出來。
“冇……冇有。”林衡緩緩從石壁後麵走出來,卻不敢靠近血池,甚至不敢看晏逢卿。
“對,我就是晏家送來給你們掌們的藥鼎,如此不堪的身份根本不配做萬劍宗的大師兄。”晏逢卿表麵笑著,但拳頭已經因為握的太緊,骨節都開始泛白。
“不……不是的。”林衡結結巴巴的說。
“你現在知道真相了,你可以離開了。”晏逢卿死死地盯著林衡,一根冰錐在手心悄然形成。
“不是的。”
“那你為什麼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嫌我臟嗎?”晏逢卿低吼一聲,帶著無儘的憤怒。
突然,一個溫暖跌進了他的懷抱。
林衡死死抱住晏逢卿的腰,梗嚥著說:“你……你不要這麼說自己,你一點都不臟,是他們臟。”
晏逢卿久久不能回神,一點點被懷中的溫暖侵蝕得支離破碎,堅冰一點點被剝離,連帶著皮肉也被一同扯去,隻剩鮮血淋漓,卻甘之如飴。
就差那麼一點,要是林衡露出半點厭惡的表情,他就會殺了眼前的人,然後報完仇,再想辦法自殺。
得不到晏逢卿的迴應,林衡急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冇有嫌棄你,更冇有厭惡你,這一切都不是出自你的本意。”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換做是我早瘋了。”
“我說不定都放棄自我了。”
“你相信我好不好?”
林衡一直在解釋,可晏逢卿就是不給他任何迴應。
“走!”林衡拉住晏逢卿的手腕,大力將人拖出池子。
“去哪裡?”晏逢卿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帶你離開這裡,去什麼地方都可以,我們先找個冇人的地方躲起來,然後我把我的體質換給你,等你修為上來了,我陪你一起回來報仇。”林衡覺得晏逢卿身上的鞭痕很刺眼,抬起手想要觸碰,又怕弄疼他,連忙收回手。
總之不能讓晏逢卿繼續留在萬劍宗被掌門虐待了。
“那你準備帶我去哪裡?”晏逢卿的表情有一絲鬆動。
“去……”林衡想了想:“去東極山,我外公人不錯,我們可以先躲在那裡。”
“你確定要帶著我東躲西藏?這一走你就得離開你爹孃了。”
“這有什麼,等我修為變強了,再回來接他們,我是男人總不能看著你這個樣子吧。”林衡信誓旦旦的看著晏逢卿。
短暫的寂靜之後,晏逢卿突然笑道:“好。”
“那我們現在就走!”林衡已經規劃好路線了,先繞道去魔域,再從魔域去東極山,這樣就能甩掉晏家的人。
“不急。”晏逢卿看著林衡著急的模樣,心情變得很好。
“這麼又不急了?”林衡停下腳步一臉疑惑的望著晏逢卿:“跟我走吧,我會保護你的。”
‘保護’二字剛說出口,林衡腦中出現一個陌生的畫麵。
暮色之下,周圍一片漆黑,紅衣少年卻像是永不熄滅的火把。
“你終於醒了。”少年伸出手遞給男人:“彆擔心,我會保護你的,不會讓魔道的人再傷害你。”
“好。”男人輕輕一笑。
一晃眼在這座荒山已經住了小半月,但此處離魔域太近,少年不敢貿然聯絡萬劍宗的人,害怕被髮現行蹤,畢竟現在男人的傷還冇有好。
又到了每天的這個時候,少年割開傷痕累累的手腕,將鮮血滴入碗中,再拿進去給男人喝。
“你天天這樣放血給我,就不懷疑我是魔道之人?”男人嘴角噙著笑,眼神裡充滿了探究。
“那……那你是嗎?”少年也有點不確定。
“哈哈哈哈……”男人笑得前俯後仰:“你還真是隻傻麅子,什麼都不問就救人。”
“所以你真的是魔道?”少年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男人。
“是的。”男人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站起來掐住少年的脖子:“我有點捨不得殺你。”
“你忘恩負義!”少年委屈到眼睛發紅。
“你紅著眼睛的樣子更可愛了。”男人的臉慢慢靠近,嘴唇順著少年的耳朵輪廓描繪:“傻麅子跟我回合歡宗吧。”
“放開我!”少年掙紮,此時他才知道這個昨天還奄奄一息的男人,其實是化神期的修為,而他根本打不過。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隻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少年警惕的看著男人。
林衡連忙甩頭,將腦子裡的畫麵攪散。
一滴眼淚悄然滑落,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滾燙的淚珠滴落到晏逢卿的手背上,嚇得他六神無主:“林衡你怎麼了?”
“大師兄……”林衡茫然回頭,心像是被撕裂了一個口子,又被人灌下了硫酸,身體無一處不在被腐蝕。
“怎麼了?”晏逢卿手足無措地安慰著突然撲進自己懷中的人。
“我好疼。”也不知道為什麼,林衡就想找個地方依靠,他緊緊拽住晏逢卿的衣服。
“哪裡疼,告訴我你哪裡疼?”晏逢卿緊張解開林衡的衣服,想要檢視他身上有冇有傷口。
他十分懊惱怎麼冇有發現林衡受了傷,剛纔還那樣一心試探,看著林衡痛成這樣,晏逢卿恨不得痛的人是自己。
“不知道。”林衡如同一個扯線木偶,仍由晏逢卿脫下他的衣服。
在林衡身上找不到傷痕的晏逢卿,更加焦急了,莫非是傷在神魂上了?
“你彆動。”晏逢卿俯下身,用自己的額頭貼著林衡的額頭。
當神魂進入林衡識海的時候,晏逢卿在如海浪般翻滾的識海裡看到了一副殘缺的記憶畫麵。
茫然,呆滯,又如遭雷劈……晏逢卿緩緩抬頭看著林衡眼中的淚水,暴戾徒然升起。
這個世界留著有什麼用?
“大師兄……”林衡不住地往晏逢卿懷裡鑽,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緩解疼痛:“我疼。”
小小的聲音如同貓叫,晏逢卿頃刻間回神,狼狽地退出了林衡的識海。
“到底……到底哪裡疼?”看著懷中人滿臉淚痕,晏逢卿心軟了。
“不知道,就是疼。”林衡伸手緊緊抱住晏逢卿的腰,以求得某種安慰。
“冇……冇事。”晏逢卿呆呆的看著前方,手一下下地撫摸著林衡的後背。
為什麼在林衡的識海裡會看到有關於鳳毓的記憶碎片?他們以前就認識嗎?
不可能,林衡從出生到現在一步都冇有離開過萬劍宗的地盤。
一個答案在心裡呼之慾出,壓得晏逢卿喘不過氣來。
“大師兄……”感覺這人敷衍的安慰,林衡可憐兮兮的看著晏逢卿。
“對不起。”晏逢卿立刻回神:“你現在好些了嗎?”
“嗯。”林衡吸了吸鼻子。
剛纔真是丟人,這身體真是事多,一冇事就想起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弄得那麼狼狽,直往晏逢卿懷裡鑽。
想起剛纔緊緊抱住晏逢卿的是自己,林衡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
“林衡。”晏逢卿突然很認真的看著林衡:“你說帶我走是不是真的?”
“真的啊。”林衡點點頭。
這還能有假的?晏逢卿已經這麼可憐了,能幫為什麼不幫?
“好。”晏逢卿輕啟朱唇,猛然一把抱住林衡,發狠的說:“那你不能後悔,你要是敢後悔我就殺了你。”
他現在什麼都不他隻知道林衡是他的,隻能是他的。
“我……”林衡本來想破口大罵,轉而一想又放軟聲音:“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大概晏逢卿隻是害怕被人拋棄吧,就像父母死後的每一個日日夜夜,都有一種被世界拋棄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糟糕,以至於他再也不想願回想,現在的晏逢卿比當時的他情況糟糕多了,肯定也敏感多了。
“不會的,相信我。”林衡伸手抱住晏逢卿,又承諾了一次。
“好,你說的。”晏逢卿也抬起手抱住林衡。
兩人相擁的瞬間,一道似有若無的冷香慢慢向上攀援,順著背脊遊走在全身,很快就將整間石室霸占。
這一次的冷香帶著前所未有的強勢,大概是因為晏逢卿現在是元嬰,所以格外的來勢洶洶。
“你妖血發作了啊?”林衡趕緊摸出芙葭給他的珠子,卻根本找不到。
好像……好像上次了蘇情,忘記要回來了!
現在怎麼辦?
林衡一把將晏逢情推開,氣喘籲籲的說:“你現在怎麼辦?”
這害死人的冷香!
已經讓他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燥熱起來。
“嗯……”晏逢卿低頭不語,以前是因為妖血發作纔會出現冷香,但今天不一樣。
妖血冇有發作,是他動情了。
**的口子一旦被撕開,就像泄洪一樣堵不住。
這一次,晏逢卿不想去阻止這因冷香而沸騰的血液。
“嗯什麼啊。”林衡過去一把抱住晏逢卿:“快點吸我的陽氣,冇有珠子,我不知道能撐多久。”
緊緊咬住自己的唇,身體被滅頂的刺激感淹冇,這一次的冷香似乎比之前都更加強烈。
必須忍住,一定得忍住!
“我問你……”
“問問問!”林衡被晏逢卿磨磨唧唧得行為弄得焦躁不堪:“你到底吸不吸?”
“你願意永遠陪著我嗎?”雖然知道不是時候,但晏逢卿就是迫切的想得到林衡的承諾。
“好兄弟一輩子!”林衡錘了一拳晏逢卿的背:“那你以後會不會罩著我?”
突然意識到晏逢卿可能聽不懂,立刻補了一句:“等你以後製霸三界了,會不會給我撐腰?”
“製霸三界?”這是晏逢卿從來冇有想過的事情,他一心隻想報仇,而現在除了報仇還有更重要的就是林衡。
“對,我給你說你以後老厲害了,所以給不給我撐腰?”林衡問。
“給。”晏逢卿想都冇想就回答。
“我不喜歡誰你就幫我打誰好不好?”
“好。”
“誰要是欺負我……”
林衡的話還冇有說完,就被晏逢卿打斷:“我殺了他。”
“答應得那麼爽快,要是你欺負我呢?”林衡笑道。
“我殺了我自己。”隻要你高興。
“怎麼殺來殺去的啊。”林衡笑笑。
不愧是未來的魔尊,現在就如此嗜殺。
“是真的。”晏逢卿不知道自己對林衡的感情到底到了什麼地步。
隻是他恨這個世界,恨晏家的人,恨萬劍宗的人,一直苟延殘喘,艱難地活著,無非就是為了報仇,他的命隻能是他自己的,誰也彆想左右。
可是如果有一天林衡想要他的命,他願意雙手奉上。
“好了,好了,你快點吸我的陽氣吧。”林衡視死如歸的閉上眼睛。
“好……”晏逢卿看著林衡優美的頸線,手指忍不住動了動,他俯身上去。
林衡腦子裡更放炮仗似的,全都炸開了花。
柔軟濕熱的觸感在脖子上輕輕滑動。
吸個陽氣而已,要啃脖子的嗎?
腦子裡來不及做任何思考,就被冷香弄得異常狼狽,隻能全身綿軟無力地靠在晏逢卿身上。
“可……可以了嗎?”林衡閉著眼睛不住地顫抖。
“不行。”
“那還需要多久?”林衡苦不堪言。
簡直堪比酷刑啊!
“在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
“你是因為我可憐纔對我好的嗎?”
聞言,林衡愣住了。
的確是因為晏逢卿所遭受的一切都太不公平,才起了惻隱之心,但因為同情給乞丐錢和願意共患難,是兩回事。
隻是真心的希望晏逢卿能有早日脫離苦海,成為日後毀天滅地的魔尊,這樣就冇有人敢欺負他了。
“如果有人欺負我你會幫我嗎?”晏逢卿似乎帶著點鼻音,將自己的下巴輕輕擱在林衡的肩膀上。
“幫,怎麼可能不幫!”林衡想都冇想就脫口而出。
就是吧……這晏逢卿帶著撒嬌的口吻是什麼鬼?
雖然心裡炸開了鍋,但林衡似乎對這一套非常受用。
“好的。”晏逢卿放開了林衡,笑著說:“你先出去吧。”
還冇到時候,隻能先這樣……
“可是……”林衡嗅了嗅,空氣中的冷香依然厚重。
“冇關係,可以了,你先出去。”
山洞外麵冷風颼颼的,吹得枯枝劇烈搖晃,在地麵投下斑駁的黑影,像是鬼爪一樣。
月亮也顯得格外清冷。
林衡守著山洞,這個時候要是有人過來,他一定會攔住。
趕緊晏逢卿跟之前吸走的陽氣差不多,可明顯這次發作得更加厲害,就連眼尾那顆小小的紅痣,都彷彿脹大了一倍。
所以要不要緊啊……
等了許久也不見人,林衡探頭進去張望,忽然從頭頂籠罩下一個陰影。
“你終於出來了。”林衡鬆了一口氣,動了動鼻子:“怎麼還有這香味?”
“一點點,很快就散了。”晏逢卿微微一笑,隨即苦惱的看著林衡:“就是……”
“就是什麼?”林衡連忙問。
“我被骨鞭打傷了。”說著晏逢卿撕開他的衣服,露出下麵觸目驚心的傷痕。
白瓷一般的肌膚上全是橫七豎八的鞭傷,有好幾道皮肉外翻,看起來十分恐怖。
“怎……”林衡大驚。
按理說晏逢卿的恢複能力驚人,但這些被掌門打的傷根本冇有絲毫癒合的痕跡。
“太可惡了!”林衡憤怒到不行。
堂堂萬劍宗掌門竟然這麼無恥,卑鄙,下流!算什麼仙尊!
“你跟我回去,我給你上藥。”林衡拉起晏逢卿的手。
小竹逢外高大的樹木依舊是綠色的,就算下雪,這種樹也不會變顏色。
聽說是因為原主不喜歡冬天枯敗的樹木,但又想看雪景,江墨雲就從極南之地找來了這種樹的種子,並且親手種下,用靈力日日滋養催生。
晏逢卿淡淡的看了一眼窗外的樹木,轉頭看著正在為自己仔細上藥的林衡,手指不由得緊了緊。
“疼?”林衡抬頭問,他已經很小心了。
“不疼。”晏逢卿低頭微笑。
“騙人。”林衡有些心疼:“這麼嚴重的傷,掌門又是渡劫期的修為,你還說你不疼,騙鬼呢你。”
一邊大罵掌門不是人,一邊小心翼翼給晏逢卿上藥。
上著藥,林衡突然忍不住哽嚥到:“冇關係,我是永星劍的主人,以後也可以保護你。”
“好。”晏逢卿依舊淡淡的笑著。
擦完藥,林衡收拾好房間,將被褥弄得更軟和一些,考慮到晏逢卿的傷,他還拿出了鮫綃鋪在床上。
鮫綃質地輕柔,根本感覺不出紋理,這還是江墨雲給他從東海找來的,聽說珍貴無比。
“這玩意老值錢了!”林衡拍了拍床,大方的說。
“是嗎?”晏逢卿笑了笑,低頭看了一眼鮫綃:“你喜歡?”
“也說不上喜歡吧,主要是三師兄的一片心意。”林衡自己糙慣了。
大男人的,草蓆山洞都能睡,哪有這麼矯情。
“江墨雲?”晏逢卿看著鮫綃的眼神忽然變冷,爬上床後重重坐在鮫綃上麵,還用手擰了一把。
“刺啦——”一聲,鮫綃裂開了一個小口子。
“壞了?”林衡伸頭過來看了一眼。
“心疼?”
“不是,就是這玩意那麼貴,質量卻這麼差,得告訴江墨雲下次不要弄這玩意了。”林衡嫌棄的搖搖頭。
質次價高,差評!
“嗯,這東西不好。”晏逢卿嫌棄用鮫綃擦了擦手:“以後我給你找更好的東西。”
“嘿嘿,那就謝謝了。”林衡連忙點頭。
未來的魔尊大人,肯定有很多靈石,送上門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林衡脫掉衣服,躺在外麵,讓晏逢卿睡在裡麵。
“對了,我睡姿還不錯吧?”林衡抬頭看著晏逢卿笑嘻嘻的問。
上次在馮府,兩人也一塊睡過,當時緊張得不得了,現在想想也冇什麼好緊張的。
就是兩兄弟睡一個鋪而已。
“嗯,挺好的。”晏逢卿好笑的說。
“快睡吧。”林衡給晏逢卿掖好被子。
兩人各蓋一床,以免大冬天的晚上搶被子。
林衡剛閉上眼睛,就感覺肩膀一重,睜開眼就看到晏逢卿正壓著他。
人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了,林衡感歎,睡得這麼快是豬嗎,而且這美人的睡相真差,跟上次一樣。
剛準備將人推開,一條腿強勢地鑽進被窩,壓在了林衡身上,緊接著手也搭了過來,將他鎖的死死的,完全動彈不了。
林衡無語望天。
這人睡覺這麼如此不老實。
推了推晏逢卿的胳膊,冇有推動,林衡又扭了扭身體,試圖將自己解救出來。
“冷~”晏逢卿閉著眼睛哼了一聲,將林衡抱得更緊了。
林衡無奈的看了晏逢卿一眼。
算了,晏逢卿的身體的確冰冰涼涼的,像一坨冰渣子,比外麵的雪還冷,就讓他抱著吧,火木靈根害怕這點冷?
哪裡想得到晏逢卿越抱越緊,像要把他勒死一樣,而且炙熱的呼吸一直在敏感的耳朵上打轉。
睡不著……真的睡不著。
現在林衡就睡覺會被自己兄弟抱住睡的嗎?
實在忍無可忍,林衡轉頭就看到晏逢卿那如玉般的肌膚上,幾條髮絲粘連在臉頰上。
微紅的臉,紅潤的唇,眼尾的顫顫巍巍的紅痣,以及白犧的脖子。
林衡嚥了咽口水,感覺將臉轉回去。
媽的,為什麼會有種跟女人躺一張床的錯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唸了半宿的經書,林衡才勉強睡著。
待林衡呼吸平穩之後,晏逢卿這才緩緩起來來,俯身在林衡上方,伸出手指輕輕摩擦他柔軟的唇瓣。
經過反覆摩擦,雙唇依舊變成了熟爛的紅色。
“嗬嗬……”晏逢卿忍不住笑了笑,輕輕點了一下林衡的鼻子。
真是一隻可愛的小兔子,以後要找個地方把人藏起來。
看著林衡陷入熟睡一無所知的樣子,晏逢卿就恨不得將這人拆骨入腹,但是……還不是時候。
等時機成熟,他一定不會放過這隻小兔子。
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進入林衡的識海,看看那些記憶究竟是怎麼回事。
睡夢之中的林衡感覺身體浮浮沉沉,突然身體一重,彷彿被壓入水中。
紅衣少年從水中爬起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不是我,我冇有!”
鮮血浸濕了衣服,淅淅瀝瀝滴落在草地上,胸口直接受了一掌,肋骨也斷了。
“你身為萬劍宗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那個地方有禁製,你還騙離塵去那裡!”男人怒不可遏的看著少年。
“我冇事,鳳毓,我冇事。”離塵躺在鳳毓懷中,氣若遊絲,蒼白的雙唇不住地顫抖著:“我隻是想幫你拿到天極玉,助你修煉而已,隻要得到天極玉你的舊傷就可以治好。”
鳳毓看著懷中,心臟都攥成了一團,他何時見過如此狼狽的離塵。
一直以來離塵都不願意接受他,他也隻能選擇尊重,過了一斷柳宿花眠的日子後,本來以為會死在青陽城,冇想到遇見了林曦。
他讓林曦給他點燈,用萬劍宗修士的命威脅林曦,效果很好,讓他意外的是林曦的神魂異常強大,點完燈都還活著,隻是日後修為想要進步就困難了。
可林曦冇有怪他,隻是讓他放了人之後,悄悄離去。
之後鳳毓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一次舊傷發作,痛不欲生,周圍的侍女全都驚慌失措地逃跑。
因為他的舊傷發作就會頭疼欲裂,隻能用殺人才能緩解。
上一次,不對,好像最近一次,是那個傻麅子以為他神魂又開始潰散,連忙消耗自己的神魂去點燈。
真的傻,是個人有傷他就能豁出去命去救。
後來知道他是因為舊傷發作,也不逃跑,反而緊緊抱住自己,給自己喂藥。
其實留一隻冇有危害的傻麅子在身邊挺好的。
身隨心動,鳳毓在魔域找到了林曦,並且一直跟著林曦身後,想著用什麼藉口把人帶回去。
畢竟麅子雖傻,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終於他用各種藉口再度把人騙了回去,每次隻要舊傷發作,有林曦身邊就會好很多。
可是令他萬萬冇有想到的是,離塵會突然出現,並且為了根治他的舊傷,不惜去闖萬劍宗的禁地。
而他現在愛著的傻麅子,卻寧願看著他忍受舊傷發作的痛苦,也不願意去宗門拿天極玉。
反倒是離塵,受了一身傷,現在更是命懸一線,也要救他。
鳳毓其實不怪林曦,本來就是他強行把人留下的,隻不過有了離塵做對比,他覺得林曦不愛他,一點都不愛,要不然怎麼會在知道離塵想要去拿天極玉的時候,不去阻止反而替離塵帶路?
“我他媽冇有帶路你聽見冇有?”紅衣少年憤怒不已,不肯服輸地跟鳳毓對視。
打在胸口的這一掌很疼,比以前受過的任何傷都疼。
“林曦,我知道你不愛我,你走吧。”鳳毓低頭看著懷中的離塵,心疼到無法呼吸。
這個世界隻有離塵纔會不要命的救他。
“我……”少年百口莫辯。
怎麼能說不愛呢?他從小到大都冇有這麼在乎一個人過。
其實他已經想好等紫華秘境開了就進去找治療鳳毓的藥,紫華秘境危險重重,他要進去都不敢告訴自己父母。
重要的是天極玉對鳳毓的傷根本冇有用!
可惜這些話,全部都被堵了回去,鳳毓抱著離塵一步步消失在他麵前。
林曦跌跌撞撞地離開合歡宗,一路回到了萬劍宗,將自己鎖在房間裡足不出戶。
三個月後,紫華秘境開啟,林曦瞞著所有人進去,幾乎是九死一生纔出來,終於將能夠治療鳳毓的藥用沾滿鮮血的手奉上。
“對不起。”鳳毓這樣說。
“我愛你。”鳳毓還這樣說。
“原諒我,其實……這段時間我很想你。”鳳毓緊緊將林曦抱在懷中。
強行被喚醒的記憶,讓林衡從夢中驚醒,他不顧一切想要跑出去,想要離開這個令他窒息的地方。
“林衡,你怎麼了?”晏逢卿衝上去抱住林衡的腰。
“大……大師兄?”林衡茫然回神,才發現自己身在小竹峰。
“你怎麼了?”晏逢卿很恨自己,為什麼要去看林衡的記憶,但是……不去看他又會被這件事折磨到崩潰。
他輕輕給林衡擦乾汗水,心疼地抱在懷中。
“大師兄。”林衡抱住晏逢卿,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可就是覺得好難過,就像是心被剜掉了一塊似的。
“冇事了,冇事了……”晏逢卿不斷安撫林衡:“對不起,是我不好,以後我都不會了,你不要哭。”
“好難受,心好疼。”林衡蜷縮到晏逢卿懷中。
“你打我吧。”
“我……我打你乾什麼。”林衡努力想止住哭聲,可眼淚就是不受控製。
“那你彆哭了。”晏逢卿抬起林衡的臉,替他拭掉淚水。
“……嗯。”月光下,晏逢卿的臉太美,讓林衡差點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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