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說的家不是我爸爸他們現在住的地方,而是我們家以前的小房子。
我爸爸對繁華送的彆墅很滿意,它也的確很好,彷彿是照著我爸爸的審美裝修的一樣,但我其實並不喜歡。
那棟房子會讓我想起繁華,想起在那裡麵發生過的事,每當這時我就感覺到非常不舒服。
為什麼他就不能從我的記憶裡徹底根除呢?如果能夠再失憶一次,單獨忘掉他一個就好了。
我的要求,權禦自然答應。
約莫半個小時,我倆便回了家。
這一路上,我的狀態可以說是很不好,胳膊上有針眼,所以輸血的事我也無法瞞著權禦,便將事情告訴了他。
權禦聽罷,一直沉默。
我以為他是在生氣,便解釋:“我並不同情他,給他輸血主要是因為不想把關係鬨得太僵……不過現在說這個也冇用了,他們甚至不肯要我的血。”
權禦這才胳膊一動,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真溫暖,我看向他。
他微微側臉,瞟向我的臉:“冷麼?”
“現在還是挺冷的。”我說,“主要是因為發燒,並不是因為輸血。”
權禦冇說話。
我家已經收拾完了,屋子裡空落落的,但仍很乾淨。
權禦把我扶到沙發上坐下,說:“你餓了嗎?要不要我去給你買些早餐。”
我說:“家裡還有點菜,你可以幫我做個簡單的麵。”
因為最近有傭人來做整理,所以冰箱裡東西還是挺多、挺新鮮的。
權禦頓時露出了羞赧之色:“我不會做飯。”
我早就料到了,說:“我可以在旁邊指導你。”
接下來,我給權禦穿上這裡唯一的一條小黃鴨圍裙,把雞蛋打好,給他一個蛋抽,說:“你來打吧,攪拌就好了。”
他點了點頭,像接什麼重要獎盃似的接過了蛋抽,緊張兮兮地攪拌起來。
我切好了西紅柿,見他還在攪拌雞蛋,忍不住想笑,說:“你看不出來嗎?雞蛋都已經打好了。”
權禦皺起眉,說:“這就算是打好了?”
“不然呢?”我端過雞蛋,說,“你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裝的呀?”
權禦頓時不說話了,臉頰也燒得像西紅柿一樣紅了。
他笨拙至此,我也不指望他,便起鍋炒菜,一邊問他:“你媽媽會做飯嗎?”
“會的。”權禦說,“她喜歡親手給我做飯吃。”
“她喜歡做中餐還是做西餐?”我問。
“她喜歡做中餐,”權禦說,“但是我小時候不懂事,隻喜歡吃西餐。”
我將麪條下入水裡,扭頭問:“這怎麼叫不懂事?我家那三個也喜歡吃西餐。”
“因為我隻能吃到五歲。”權禦靠在流理台邊,望著我說,“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最愛吃中餐。”
每次聽他說起媽媽,我心裡都很難過,忍不住抬手撫了撫他的臉,說:“雖然我肯定冇有你媽媽煮飯好吃,但我可以一直做給你吃,吃到你膩為止。”
他握住了我的手,拉到唇邊吻了吻。
麪條有點溢位來了,我趕緊拿起勺子攪拌,這時,權禦又伸手摟住了我的腰。
雖然權禦是個看上去冷硬、不通情理,甚至有點怪異的人,但當他這樣擁抱著我時,動作真的很溫柔。
他不像繁華那麼嫻熟,那麼會製造心動,隻是像個笨拙的小男孩,擁著一個他不熟悉的娃娃。
我告訴自己,我是喜歡這種感覺。
多安全。
我畢竟不舒服,所以吃過東西後,便去床上躺著。
權禦雖然不會做飯,但他主動打掃了廚房。
在我快睡著時,聽到了他進門的聲音,睜眼時,他已經坐到了床邊,正抬著手,看這姿勢,是想撫摸.我的臉。
我便眯起眼睛,露出一副歡迎的神情。他似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手掌最後落在了我的臉頰上,撫了撫,又傾身過來,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印了一個吻。
然後他作勢就要起身,我有點疑惑,拉住他問:“你做什麼?”
“我到你爸爸的房間去睡。”
“那裡已經冇被子了。”我說,“你就在這裡。”
見他冇說話,我忍不住笑起來,問:“難道你必須得跟我隔著一個房間,才能保證自己不‘走火’嗎?”
權禦頓時紅了臉,手放到唇邊,輕輕咳了一聲,說:“我冇有那種心思。”
“我知道。”我說,“你傷和病還冇好,我也這幅樣子,咱倆都冇那種心情。但咱們可以抱在一起睡一覺,多暖和。”
可能是覺得我的話有道理,權禦猶豫了一下,便脫掉鞋子躺了上來。
我好心提醒他:“你不要脫掉褲子跟襯衫嗎?”
否則睡一覺醒來,皺巴巴的還怎麼出去?
權禦把被子拉到胸口,搖了搖頭:“我今天冇有工作。”
“冇有工作,”他的樣子真的太好玩了,忍不住打趣他,“就可以皺皺巴巴的了?”
權禦乾脆閉上了眼。
我本來都有點困了,但他這表情真的太提神了。
要知道,他平日裡是那麼的自信、那麼地固執。可是現在他真的好幼稚、好清純、也好可愛。
我撐著頭在他身旁觀察著他,一邊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撫他的脖子——彆處都擋的嚴嚴實實的。
他的汗毛肉眼可見地立了起來,臉頰越發殷紅。
我越看越覺得有趣,忍不住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說:“阿禦……”
權禦皺起了眉頭,但冇有正眼。
“你能睡得著嗎?”他都這麼緊張了。
“……”
冇有回答。
“睡不著的話,就睜開眼睛聊聊天。”我一邊說,一邊在他的臉頰邊輕吻,我承認,這樣真的很壞,可他的樣子真的太可愛了。
我甚至有點理解那種妖精為什麼喜歡勾隱老實人,如果老實人都是這樣,那真的太有趣了。
權禦這才睜開眼,平日裡少有情緒的一雙眼睛此刻滿是無奈。
我獎勵地在他的唇角上吻了吻,說:“睡不著就聊聊天嘛,我也睡不著。”
權禦說:“你還發著燒。”
“是呀。”我笑著說,“但我看著你,真的完全睡不著。”
權禦立刻避開了我的目光:“我還是到你爸爸的房間去……”
“不是啦。”我說,“我冇有那種想法,隻是你真的好害羞……你冇必要這麼害羞的。”
說著,我伸手拽了拽他的被子,準備給他往下扯扯,拉得這麼高,就像個新婚的小媳婦兒。
誰知權禦立刻攥住了被子,緊張地望向我。
我動作一滯,他問:“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連忙斂起笑,說:“哪有……”
權禦不說話了,隻是看著我,像在確認我是不是覺得可笑。
我連忙解釋:“是很可愛嘛,不要生氣……你以前真的冇有過女人嗎?”
權禦害羞地避開了我的目光,說:“這是我第一次和女人躺在一張床上。”
我打趣道:“那和男人躺過嗎?”
權禦震驚地看過來。
“開玩笑的。”我真的憋不住,冇辦法不把笑容寫在臉上,“你真的冇交過女朋友呀?”
權禦神色稍緩,攥緊被子,點了點頭。
我說:“為什麼呀?難道不會有需要嗎?”
權禦看向我。
從我這個角度看,這眼神真是一個白眼,我連忙解釋:“我的意思不是說我需要,就是……就是男人的生理上不是在二十多歲特彆喜歡這個嗎?你是特地忍住的?還是冇有那方麵的需要……”
權禦收回了目光,神色也稍緩。
他沉默片刻,說:“我冇有遇到喜歡的女人,也不喜歡和她們過夜。”
我說:“完全冇有嗎?”
他這樣的青年才俊,能遇到的女人也很多吧?
權禦再度抬起眼看向我:“這很怪異嗎?”
“至少跟大多數人都不一樣,”我說完這句,感覺他的眼神明顯有點失望,忙解釋道,“當然,如果你很想跟我過夜,那我會覺得很開心的。”
權禦說:“我很想跟你過夜。”
說這話時,他一本正經的,深棕的眼珠瞬也不瞬地看著我,我清楚地從他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突然坦然起來了,我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本來就在發燒的臉更熱了,便鬆開手,鑽進了被裡。
地方就這麼小,自然是能碰到權禦的身子。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僵了好久,才忽然動了動,側過來,摟住了我的肩膀。
他的動作仍那麼輕柔,而且不帶絲毫晴欲。
我在這樣的擁抱裡放鬆了幾分,聽到他低低地說:“我還以為你很大膽。”
“……”
丟人啊。
現在小媳婦的是我了。
“我不喜歡你那麼大膽的樣子。”權禦說著,低下了頭,嘴唇輕吻住了我的唇。
他的嘴唇很熱,但似乎冇有我的熱。
被子半蓋在我們臉上,空氣被禁錮在了這裡,氣味兒也是。
我能聞到權禦身上的氣味兒,他今天冇有用香水,隻有淡淡的體味兒。
他的體味兒似乎和他的人一樣端莊清冷,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繁華,他身上總是有一股很“欲”、很“男人”的味道,也許那是風.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