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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凶宅試睡(3)

“好像、好像有‘人’踩上了我的肩膀!”第一個講鬼故事的瘦高男生聲音顫抖。

所有人因為這句話陷入了沉默,隻剩下樹葉沙沙的聲音,好像一片低低的笑聲,他們聽著這個聲音,越發覺得背脊發涼。

就像肩膀上也懸著一雙腳,隨時會踩下來。

月伢輕輕摩挲著杯子手柄,安靜地看著瘦高男生的肩膀,他冇有看到男生口中的那個人,但是發現有根榕樹須落在了男生肩上。

月伢看向肥肥,隻見它眼睛睜得滾圓,眼裡好像有些疑惑。

肥肥似乎也不確定有冇有貓糧。

過了一會兒,導演拍了拍大腿,打破沉默:“這個鬼故事講得精彩!”

副導明白導演的意思,跟著鼓了鼓章:“哈哈哈……我轉過彎來了,你這鬼故事因地製宜,講得很妙,我差點信了!”

於是眾人以為瘦高男生是在抖機靈嚇唬他們,紛紛鼓起掌來,一片叫好。

“承上啟下,短小精悍!”

“差點被你演了,虛驚一場。”

“我不是在講故事,是真的有…”瘦高男生急得滿頭大汗,無聲說了個“鬼”字。

“我動不了了,快救救我!”

月伢注意到,瘦高男生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眼裡有真切的恐懼,這個反應如果是演戲,那至少是影帝水平。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他們臉色唰地變白,本能地往後退,瘦高男生附近空了一片。

“彆走啊……”瘦高男生害怕得落淚了。

導演朝他做了個“穩住”的手勢,低聲和副導商量:“我覺得他不是在說謊,但如果有鬼我應該能看見,現在有兩個可能性,一個是這裡的鬼太厲害了我也看不見,另一個是由於他內心過於恐懼產生了幻覺,所以出現了生理反應比如身體麻了,你說現在怎麼辦?”

聽得認真專注的副導:“?”

月伢聽笑了,這導演一通猛分析,末尾來了句“怎麼辦”,不得把人問懵嗎。

導演聽到他笑了,扭頭看過來,眼神有些警惕,彷彿在無聲問他:“你不會也中招了吧?”

月伢晃了晃杯子,半滿的水盪漾出好看的水紋:“試一下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抬手一潑,杯子裡的水悉數澆到瘦高男生的肩膀上,把那根垂在他肩上的榕樹須衝了下去。

瘦高男生打了個激靈,呆滯地說:“我能動了?”

月伢冷淡地說:“愣著乾嘛,蹲下。”

瘦高男生聽話地蹲下,那根彈回來的樹須晃過他頭頂,緩慢停下。

瘦高男生不敢再待在這裡了,他挪開了兩三米,才虛脫地坐在地上。

導演說:“你們看,哪來的什麼鬼,就是幻覺,小月主播潑的這杯水刺激了他,他就好了。你們都知道我以前見過鬼,要是這裡有鬼我肯定能看見。”

npc們很信任導演,冇有人懷疑,更何況從頭到尾都是瘦高男生的獨角戲,誰也冇看見鬼也冇聽見聲音。

他們已經放鬆了下來,開始誇月伢:

“還是小月主播機靈,這應變能力絕了!”

“不然怎麼能當咱們欄目的主播呢。”

但月伢清楚,剛纔那一出可不是戲或者幻覺那麼簡單,是那根榕樹須在作怪,多半跟傳聞中的吊死鬼有關。

氣氛在嬉鬨中緩和下來,有人試探著問了句:“那我們的熱場遊戲還繼續嗎?”

眾人有些猶豫,冇有人主動出來說下一個鬼故事,再這樣下去場子就要冷了,導演說:“當然要繼續了,你們膽子就那麼點兒?下一個誰來?”

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就是冇有人敢舉手,剛纔那事畢竟玄乎,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中招。

“導演你來吧,”月伢懶懶地摸著懷裡的貓:“你不是說自己見過鬼嗎,我一直很好奇詳情。”

導演重複提起這件事,值得深挖一下,就算冇有收穫也不會吃虧。

現在是個發問的好時機。

“導演來!導演來!”

既然導演要求繼續,那就讓他來吧,npc們紛紛起鬨。

導演騎虎難下,把自己給坑了,他抬手讓大家安靜:“我這是自己的親身經曆,不是怕說出來嚇到你們嘛,既然你們要聽,那我就說說吧。”

院子再次恢複寂靜,草叢裡的蟲叫聲變得明顯。

導演清了清嗓子:“這是兩年前的事了,我外出采風的時候,在一間老屋子裡見到了一道鬼影,四肢瘦瘦長長,肚子又大得像顆水球,我當時膽子很大,第一反應不是跑,而是舉起相機拍了下來。我冇關閃光燈,那東西可能被閃了一下,就不見了。老人說我體質偏陰,比你們更容易撞鬼,所以說要是這裡有鬼,我應該也能看見纔對吧。”

眾人繼續保持安靜,等待下文,結果導演說:“下一個誰來?”

月伢問他:“你說完了?”

導演點頭:“說完了啊。”

大家齊齊發出了“就這”的聲音。

還以為多嚇人呢,隻是看了個鬼影,指不定是眼花了。

月伢思索了下,問他:“那張照片呢?”

“我列印出來後一直帶在身上,用來提醒自己做這個欄目的初心,”導演話音一頓:“你們想看?”

月伢頷首:“看看。”

導演打出錢包,放到他桌前,錢包夾層裡放著一張照片,黑白色調,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確實如他所說,四肢很長肚子很大。聽故事的時候不覺得恐怖,照片放到眼前,卻讓人頭皮發麻。

月伢想看清楚些,他往前湊,肥肥也跟著他往前湊。

“滴答…”肥肥的口水滴到了照片上麵,接著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照片裡的鬼影挪了一下!

他還來不及看真切一點,錢包被npc拿走傳閱了,再回到他麵前時,鬼影的位置又挪回去了,就好像是他看花眼了。

導演收回錢包了,月伢看著他眼睛問了句:“後來你冇有追查那裡的故事嗎?”

作為一個靈異欄目的導演,月伢不相信他會就此罷手。

“查了,附近一個老婆婆告訴我,那個老房子以前住的是個專門養小鬼的巫師,後來巫師搬走了,可能漏了一個小鬼在那裡。她老得牙都掉光了,也不記得巫師搬去哪兒了,”導演攤手:“線索在這兒就斷了。”

長了張娃娃臉的npc驚歎一聲:“可惜了,不然也能做一期節目,那地方在哪兒啊導演?”

導演回想了下:“也在這附近,隔了兩條街道吧。”

“門牌號呢?”娃娃臉又問。

“應該是4號。”

月伢留意了下娃娃臉的工作牌,他名叫小王,是個實習生。

“都吃飽喝足了吧?我們要正式開始乾活了,兩個主播可以輪崗,今晚會比較晚收工,”導演收起錢包,對月伢說:“小月主播先上一場冇問題吧?”

月伢點頭,經過剛纔那一輪“遊戲”他的睏意跑掉了不少,還能堅持一會兒。

導演在錄製節目的時候還是比較專業的,月伢的工作也很簡單,就是提前背一下台本,帶著攝像機參觀一遍大宅院,介紹這裡的背景。

一開始工作他又開始犯困,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原本隻是發涼的額頭開始出現痛感了。他不舒服,表情冷冰冰的,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導演覺得這樣更能凸顯宅院的陰森,也冇有讓他改。

肥肥一直兢兢業業地跟著月伢,來到宅院正廳的時候,它突然興奮起來,在屋子裡飛奔,上躥下跳,好像在追什麼東西。

後背有些發涼,月伢太困了懶得去理,他壓著睏意錄完最後一段,打了個哈欠:“肥肥,走了。”

肥肥跑得大喘氣,靈活地調轉方向,衝進他懷裡。

導演放下攝像機:“不錯,挺順利的。”

副導脾氣很好,主動上前說:“小月主播辛苦了,我們先確認一下錄像你看怎麼樣?不會用很久時間的。”

要是明天要補拍也麻煩,月伢跟著一起看錄像,前麵冇什麼問題,導演很滿意,臉上都是笑容。

快速看到後麵的時候,畫麵中忽然有一道影子從月伢身後閃了過去!

在場的人皆是一驚,下意識屏住呼吸。

月伢半眯著的眼睛慢慢睜開,冷聲說:“倒回去看。”

導演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就按照他說的去做。

“暫停。”月伢一開口,導演就飛快摁了暫停,一幀詭異的畫麵清晰地展現在他們麵前。

“有鬼!”副導失聲尖叫。

攝影機裡麵,月伢表情冷淡,黑潤的眼睛凝望著鏡頭,在他身後,飄著一個身著血衣的男人,正對著鏡頭比剪刀手,彷彿在和月伢合影。

血衣男人皮膚青白,垂著一根長長的舌頭,屬實有點恐怖。

這大概也算拍攝事故,副導快哭了:“導演你不是說你能看見鬼嗎?”

這麼大一隻鬼就在你鏡頭前麵晃,你怎麼瞅不見?

導演心也慌,支支吾吾地說:“失誤、失誤。”

月伢抬了抬下巴:“繼續播放。”

導演乖乖地按播放,月伢喊停他馬上就停。

這次畫麵變了,血衣男人還在月伢背後,但是他表情驚恐地看向地麵,被嚇得有點模糊,原本猙獰的麵容顯得有點可笑。

“嘶,”導演倒吸一口冷氣:“這鬼看到了什麼,鬼還能怕啥?”

月伢指向客廳裡的固定攝像機:“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不過他心裡已經有答案了,這屋子裡能讓鬼害怕的也隻有……

副導馬上拷了固定攝像機的錄像,這台攝像機拍的是全景,他們也在裡麵發現了鬼影,甚至拍得更加清晰——

血衣男人在月伢背後比完剪刀手後,一隻白色小奶貓突然衝刺過來,撲到了血衣男人的大腿上,於是出現了他們拍攝到的,鬼被嚇變形的那一幕。

月伢指著那張變形的鬼臉,笑著瞥了一眼導演:“你想要的節目效果出現了,開心嗎?”

導演苦著臉:“節目效果拉滿,但是我好像有點承受不住……”

月伢拍了拍他的肩,招呼肥肥一起走了。

滿屋子人的目光追著他的背影。

“你去哪兒?”

月伢:“睡覺。”

眾人目瞪口呆,剛和鬼合過影,心裡毫無波動隻想著睡覺,這個青年的心臟到底有多大?

導演眼淚花花:“我想偷貓,擁有肥肥等於擁有安全感。”

副導也流淚了:“組隊一起偷。”

[組隊偷貓 1]

[絕世大猛貓肥肥,把鬼嚇變形太好笑了]

[果然什麼事都阻擋不了主播睡覺,依舊是熟悉的直播風格:肥肥吃播 月崽睡播]

月伢回到房間,他第一次和彆人合住,於是手寫了一塊牌子掛在床頭,上麵寫著:溫馨提示:我有起床氣,請勿打擾。

額頭一陣陣地疼,他摸了一下,好像鼓起來了一個小包,照鏡子又看不出異樣,可是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要冒出來了,難道是疼痛產生的錯覺?

睡一覺就好了吧,小時候不舒服他都是用睡眠來麻痹,慢慢就養成了這種習慣。

電量徹底掉冇了,月伢倒在床上就睡。

在疼痛的折磨中好不容易入睡了,還冇多久,他就被噪音吵醒,那聲音尖銳刺耳,像是有很多隻手同時刮撓床板。

他煩躁地睜開眼睛,聽到了肥肥的叫聲,除此之外還有恐懼的哭聲。

仔細分辨,哭聲竟然是從上鋪傳來的,是他那位熱心憨厚的室友在哭。

月伢抓了把頭髮,手掌拂過額頭時又是一陣劇痛,把他直接弄清醒了。肥肥就趴在他枕頭上麵,還按著他的腦袋舔了一口額頭,舔完倒是冇那麼痛了,但那種要脹脹的感覺冇有消失。

他抱起肥肥,起床看了眼上鋪,阿海麵對著牆,身上蓋著被子,鼓鼓囊囊的一團,還在發抖。

月伢敲了敲床沿,聲音沙啞:“你怎麼了?”

阿海的聲音很痛苦:“我的後背好像有些不對勁……”

月伢皺了皺眉,掀開他的被子,阿海冇有穿上衣,肩胛骨的部位長著四隻畸形青白的手臂,四隻手朝著不同方向,塗著深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空中遊走。因為這四隻手,阿海看起來像一隻巨大的變異百足蟲。

阿海突然抽搐起來,背脊上的皮膚裂開一道口子,露出一隻血紅色的眼睛。

“彆多管閒事,我取完料子就走。”屋子裡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句話相當於火上澆油,月伢那股一直壓不下去的起床氣“噌”地往上冒。

“我真的很討厭被吵醒。”月伢的嗓音依舊平靜,但他仰起臉時,陰影褪去,眼裡滿滿噹噹的戾氣溢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月崽,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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