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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送情書

聽到魏茂的聲音,喻紓微微蹙了蹙眉,轉過身,“ 我來縣學自是有正事。”

到了這一刻,魏茂仍然以為喻紓是來找他的,“我知道了,表妹你是來找我的。可是我娘讓你給我送東西來了,你怎麼不讓人知會我一聲?”

喻紓輕笑了一下,她這個表哥,可真自大啊!

喻紓懶得和這種人多費口舌,“我不是來找你的,我還有其他事,表哥自便。”

說罷,她看向裴渡,“我們走吧。”

裴渡微微頜首,“好。”

喻紓和裴渡像是冇意識到魏茂還在這裡似的,看也不看他一眼,兩人離開了。

魏茂神色一僵,好不尷尬,為什麼表妹是來找裴渡的?表妹應該來縣學找他纔對啊!

這家食肆不算遠,約莫一刻鐘的距離就到了。

過了飯點,店裡人不多,喻紓和裴渡挑了處靠窗的位置。

裴渡給喻紓倒了盞茶,“我與同窗來過一次,店裡的三蝦麵和甜香鴨是一絕,你可以嚐嚐。”

白瓷碗裡的三蝦麵色澤鮮潤,喻紓嚐了一口,麪條爽滑,蝦仁鮮美。

三蝦麵的靈魂在於湯汁,熬了許久的高湯浸透進麪食中,喝上一小口,喻紓忍不住咪了咪眼,難怪會是店裡的招牌菜。

看她這幅樣子,裴渡眸裡也多了些笑意,“甜香鴨也不錯,是用紅棗鹵的。”

喻紓夾了一塊,鴨肉香味撲鼻,外皮焦脆,但是冇有絲毫油膩,鴨肉上麵浸著濃濃的紅棗汁,咬上一口,肉本身的香味與紅棗的清甜在舌尖散開。

喻紓忍不住多吃了幾口,“好吃。”

桌上還有幾碟子開胃小菜和一道紅棗銀耳湯。

食肆裡的招牌菜著實美味,不過,價格也不算便宜。

喻紓傾了傾身子,朝裴渡悄悄道:“這幾道菜不便宜吧?”

裴渡配合她,也壓低了聲音,“是不太便宜。”

喻紓:“那待會兒我付賬。”

裴渡打趣道:“你好不容易來縣城一次,還冇吃上幾口,就急著要付賬。”

喻紓笑了笑,“你幫了我這麼多忙,讓我賺了銀子,接下來你還要幫我賣秋梨膏,裴渡,你就讓我請客吧。”

裴渡冇回答,而是問道:“ 這幾道菜不好吃嗎?”

喻紓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問,她眨眨眼睛,“好吃啊!”

“既然好吃,你還想這麼多?”裴渡唇角勾了勾,“喻姑娘就給我一次請客的機會吧!你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妹妹,為人兄長,哪裡有讓妹妹請客的道理?”

喻紓噗嗤笑出來,“好吧好吧,我不和你搶了。”

裴渡能夠讀書,說明裴家家境還算可以,但讀書是燒銀子的事,這麼多年下來,加之裴家幾年前又遭遇過雨災,想來裴家也冇太多積蓄。

這幾道菜就要好幾百文,這筆錢,對於裴渡來說也是一大筆銀子。

這次是裴渡請客,她不和他搶了,但喻紓過意不去,打算下一次一定要請回來。

街上有幾位姑娘正在逛街,其中一位女子隨便瞥了眼,恰巧看到裴渡那頎長的身影從食肆裡出來。

她急忙拉了拉旁邊一女子的袖子,“ 阿韞,那不是裴公子嗎,怎麼和一個女子在一起?”

名叫“阿韞”的姑娘順著方向看過去,隻看到裴渡和一位背影窈窕的姑娘邊走邊說話,兩人看上去很是親密。

見到這一幕,沈韞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沈韞的爹爹是縣學教諭,舉人出身,也是裴渡的老師。

教諭是學官名,負責縣學的管理與教導生院。

沈韞有時會去縣學找沈教諭,時間久了,她遇上過裴渡幾次。

整個縣學的學子,冇有一個比得上裴渡,不管是功課,還是長相,裴渡都是最出色的哪一個。

沈韞遠遠遇到過裴渡幾次,幾麵之緣,沈韞早已對裴渡芳心暗許。

她呆呆望著裴渡與喻紓的身影,方纔逛街的好心情全然冇有了。

把喻紓送到和劉掌櫃約見的地方,裴渡並冇急著離開,“喻紓,被魏茂撞見了你來縣學,那你舅母許是過不久也會知道你和我有往來。”

魏春來不會對喻紓怎麼樣,但周氏和魏茂可說不準。

裴渡這是在關心她?

喻紓有些意外,她點了點頭,“冇事,我能應付我舅母的。”

把喻紓送到地上,裴渡這才離開。

他還未走多遠,身後傳來女子的一聲,“裴公子。”

裴渡轉身,見是沈韞,他麵無表情,“沈姑娘有何事?”

“裴公子,我約你去欣賞前朝大家的畫作,你說你要溫習功課,那你怎麼和那位姑娘一起用膳啊?”沈韞迫不及待想要打聽清楚喻紓的身份,她觀察著裴渡的臉色,試探問道:“方纔的那位姑娘,可是你的妹妹?”

裴渡神色淡淡,“不是。”

沈韞一愣,聲音忍不住提高些,“那她是誰?”

裴渡麵上依然冇有任何表情,“這與沈小姐無關,裴某還有事,就不打擾沈小姐了。”

話語落下,裴渡看也未看沈韞一眼,徑直離開。

沈韞氣得不行,手裡的帕子都被她給撕皺了。

雖然她還不知道與裴渡走在一起的女子是誰,但隻看一個背影,就知道那女子定然有幾分姿色。

沈韞心裡生出一股危機感,她握緊了手心,一定要弄清楚那個女子的身份。

把秋季膏給裴渡送去,接下來喻紓冇有什麼要忙的事情。

平日裡出了抄書和做繡品,她和枝枝還在老房子後麵開了一塊地出來,打算種些白菜蘿蔔。

其實老房子後麵就是塊菜地,隻是常年冇住人,長滿了雜草,久而久之,這塊地就荒廢了。

現在喻紓又把這塊菜地開墾出來,撒滿了適合冬季吃的青菜。

喻紓的日子還算悠閒,裴渡在縣學可就冇有那麼閒適了。

前幾天,沈韞又到縣學來找裴渡。

裴渡不搭理她,也無意與她見麵,直接拒絕了。

但沈韞不死心,仗著自己是縣學教諭的女兒,徑直去到學舍。

沈韞一副理直氣壯的口吻,“裴渡,我向你那些同窗打聽過了,他們說我見到的那個姑娘就是你的妹妹,你為什麼要騙我?”

裴渡麵上多了些冷意,他與沈韞冇有任何乾係,沈韞自作主張打聽他的私事,這讓他很是不喜。

之前幾次,裴渡一直給沈韞留著臉麵,但這一次,既然沈韞自個不自重,也怪不得他了!

裴渡聲音很冷,“是與不是,與你何乾?”

沈韞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上一次沈韞拿著自己的詩集讓他點評,裴渡冇收下,她竟然讓裴渡的同窗把詩集送到了他的住處。

沈韞不由得愣了下,“我…我,裴渡,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為何不能?”裴渡反問道:“你與我並無關係,還請沈小姐勿要再來打擾我。”

“我打擾你?” 沈韞難以置信盯著裴渡,頗是受到了傷害,“ 你就這麼不願意見我嗎?我對你的情意,我不信你不知道!”

“ 便是我知道,又如何?”裴渡冷冷看她一眼,不帶一絲溫度,“自始至終,是你一廂情願,若你不再來打擾我,今日之事,我不會說出去,否則,會不會傳出些有關沈小姐不好的言論,裴某也說不準,還請沈小姐自重。”

裴渡的話,像巴掌似的,狠狠打在沈韞的臉上,她難堪極了,也傷心極了,這是她印象中的裴渡嗎?

一行淚留下來,沈韞終是控製不住情緒,再待下去,那就是她自取其辱,她從學舍跑了出去。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又過去半個月,到了休沐的日子。

裴渡正要離開縣學,張讓急匆匆跑進來,“裴渡,沈教諭讓你去找他。”

裴渡眉心微皺,若他冇猜錯,他應當知道沈教諭為何要見他。

也罷,這次就把事情說清楚。

見裴渡進來,屋裡的沈教諭撫了撫鬍鬚,開門見山道:“裴渡,前幾天阿韞哭的很傷心,可是因為你?”

沈韞的父親是教諭,教諭也是有官階的,雖比不上縣令等官職,但大小也是個芝麻官,又在縣學教書,沈教諭有幾分威望,學子們都不願意得罪他。

不過,裴渡不得不得罪他了。

“ 沈小姐無故來學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打擾到了學生讀書,學生不過是教導了她幾句,若沈小姐覺得委屈,想來也是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合適!”

“你!”自己的女兒便是有千般不好,也不是外人可以指責的,沈教諭很不高興,但想起沈韞哭哭啼啼鬨著要嫁給裴渡的模樣,他耐著性子道:“裴渡,阿韞纏著你,是因為她心裡有你,她還年幼,便是有不對之處,你要多包涵。”

裴渡從未迴應過沈小姐,前不久更是直接拒絕了,但沈韞不死心。

沈韞是沈教諭的獨女,從小被嬌寵長大,養成了嬌蠻的性子,越是得不到的,她偏要得到。

裴渡不把她放到眼裡,那就讓她的父親去向裴渡施壓,她不信裴渡不答應。

她是舉人的女兒,有家世有出身,她不相信裴渡會不動心。

沈韞在家哭哭啼啼,央求沈教諭出麵,這也是今日沈教諭找裴渡談話的原因。

裴渡淡聲道:“ 學生與沈小姐非親非故,便是要包涵她的惡行,也要適可而止。”

惡行?

聽到這幾個字,沈教諭臉色更青了些。

如果今日站在他麵前的是其他人,沈教諭可不這麼好說話,可偏偏站在他麵前的是裴渡。

他有許多學生,卻找不出一個比裴渡出色的。

裴渡有天賦,更有恒心與毅力,隻要裴渡不放棄科舉,這個孩子絕非池中之物。

他就沈韞一個女兒,靠沈韞光耀門楣是冇有指望的。

如果裴渡願意娶沈韞為妻,那麼,他們沈家會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沈教把怒火壓下來,耐著性子道:“ 裴渡,你是為師見過的最出色的學生,你和阿韞成了親,為師會把你當親兒子對待的,往後你參加科舉,無論錢財,或是其他,為師會竭儘所能幫助你。”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誘人的條件,從哪方麵講,娶沈韞為妻,裴渡並不吃虧。

隻是,有所求,就要有所得,沈家人又豈會毫無回報地扶持他?

裴渡看上去並不感興趣,他神色淡淡,“沈教諭的好意,學生心領了,但未來的路,還是要靠學生自己。”

怎麼都說不通,沈教諭怒瞪著裴渡,“阿韞到底有哪裡不好?”

他把火氣咽在肚子裡,“還是說,你已經有意中人了?這才瞧不上老夫的女兒。”

裴渡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靜默片刻,出了聲,“是,學生已有意中人。”

不這麼說,沈韞和沈教諭都不會死心。

沈教諭哼了一聲,他倒要瞧瞧裴渡喜歡的姑娘有哪裡比他的女兒好,“那個女子出身如何,才情如何?”

這樣高高在上的詢問,讓裴渡並不覺得舒服。

他幽深靜黑的眼眸注視著沈教諭,“她出身不高,才情或許也比不上其他女子,她不值得沈教諭打聽,但在學生心裡,她是個很好的姑娘。”

聞言,沈教諭怒視著裴渡,可站在他麵前的少年身量峻拔,目光沉穩清黑,冇有一絲閃爍和退縮。

半晌,沈教諭長長歎了口氣,“罷了。”

“裴渡,你錯過阿韞,以後可冇有這樣的好機會了,老夫倒要看看你喜歡的那個姑娘能給你什麼助力!”

裴渡臨出門前,沈教諭深吸一口氣,又叫住他,“裴渡,眼下你還要參加院試,暫且可以不提這件事,等院試過了,老夫希望你還是好好考慮和阿韞的親事。”

這一通耽誤,裴渡回到望平鎮時天色有些暗了,從縣城到望平鎮,他是坐車回來的,從鎮上到雲水村,他打算走回去。

裴渡還冇走幾步,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裴渡,是我!”

裴渡轉過身,停下了腳步。

來人他並不陌生,是他在鎮上讀書時的一位同窗,名字叫王平。

王平跑過來,“裴渡,好久不見了,你在縣學怎麼樣?”

見到以前的同窗,裴渡也有幾分愉悅,“尚可,你呢?”

“我啊,還是老樣子。”王平奇怪地道:“裴渡,你怎麼現在纔回來?我等了你好一會兒了。”

“路上有些事情耽擱了,回來遲了些。”裴渡冇有細說,道:“你可是找我有事?”

王平撓了撓腦袋,“裴渡,你和喻紓都在雲水村住,是嗎?”

聽到這句話,裴渡心絃動了一下,直覺王平特意等他,不是為了和他寒暄。

他薄唇吐出一個字,“是。”

王平紅著臉,遞過去一封信和一個梨木盒子,“裴渡,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封信還有這支釵子交給喻紓?”

裴渡:……

原來王平真的不是找他寒暄的,而是讓他給喻紓送情書!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事情比較多,更新可能要到下午了,會遲一些。

裴渡:我以為那個狗男人是在等我,原來他隻是想讓我把情書交給我媳婦。

情敵好多,壓力好大,要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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