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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離開(三)

找小白臉?

裴渡麵上帶著淺笑, “怕,我倒是不怕。找一個樣貌比我還好的小白臉,應該不太容易。”

噗,喻紓噗嗤笑出來, 確實不容易。

她還記得裴渡到鎮上學堂讀書的第一天, 就引起了轟動。就連隔壁學舍裡的那些男學子, 都跑過來偷看裴渡,有些人還說裴渡是小白臉。

喻紓輕快地道:“行吧, 那我就在家等著你這個小白臉回來啦!”

“隻是, 這些銀子我還是不能收下。你和裴嬸嬸分彆給了我十兩聘銀, 這些嫁妝、首飾也有六十兩左右,已經很多很多了。當年我舅舅娶周氏進門的時候,也纔出了不到十兩銀子。”

雲水村娶一個新媳婦, 普遍就是六兩、八兩聘銀,家庭富裕一點的, 十兩銀子左右。裴渡給她的聘禮,便是縣城裡的人家,也很少會有這麼多。

見喻紓執意不收, 裴渡走過去, 把裝銀子的盒子遞給她, “拿著吧。”

“男人手裡的銀子, 本來就是給家人、給妻子用的, 不然留著做什麼。去從軍後我不在家, 要麻煩你替我照顧我娘!”

喻紓猶豫一下, 接了過來。等裴渡走後,她再把這些銀子給裴母送去就是了。

這麼一折騰,時間已經不早了, 老房子那裡隻有枝枝一個人,不大安全,喻紓就讓她住在了裴家。

裴渡去了外麵一趟,過了一會,進來新房, “你要是沐浴的話,熱水我已經提進淨房了。”

喻紓有些不自在,輕聲道:“謝謝。”

她和裴渡成了親,兩人就是夫妻,沐浴要在同一個淨房沐浴,待會兒還得住在同一間屋子,喻紓是真的不太適應,還有些害羞。

沐浴更衣後,喻紓出來,烏髮披在她的細肩,她對著裴渡道:“我洗好了,你去吧。”

裴渡在收拾行李,他隨意抬頭,望見喻紓那張臉時,他微微一怔。

女子穿著一身紅色的寢衣,是為了成親特意做的,寢衣修身,將她婀娜的身軀完全顯露出來。

姣好的一張臉也透著淺淺的粉,長長的烏髮垂在胸前,剛好可以看到女子那鼓鼓的胸。

桃腮玉麵,玉軟花柔。

濃長的眼睫垂下,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裴渡移過視線,“好。”

他進去淨房,熱氣氤氳在他的眉眼間,淨房裡瀰漫著一股清甜的氣息。

剛剛隻有喻紓來過這裡,這股沁人的香味,應該也是她留下的。

香味清新,可也有些磨人!

裴渡喉結動了下,洗澡的速度快了些。

等他從淨房出來,看到喻紓還在等他。

裴渡溫聲道:“時候不早了,休息吧。”

聽到這句話,喻紓一下子緊張起來,這是她和裴渡的新婚之夜,那她要和裴渡睡在一張床上嗎?

她結巴了一下,“你…你是要睡裡邊還是睡外邊?”

看出她的緊張,裴渡眸裡生出笑,“ 我去書房睡。”

喻紓驚訝地抬起頭,“為什麼?”

裴渡道:“ 明天就要離開家,還有些東西需要整理,等收拾過行李,時間就不早了,會影響你睡覺,我還是去書房休息。”

“可是,不是後天纔出發嗎?你可以明天收拾……”

說到這兒,喻紓突然停了下來,腦中生出一個念頭。

裴渡是不想毀了她的清白,所以纔去書房休息吧!

他不和她同處一屋,這樣做,萬一兩年後裴渡冇有回來,她改嫁了也不會被夫家嫌棄。

看著麵前的男子,喻紓認真地道:“裴渡,我不在意的,真的。”

女兒家本就不容易,他不顧喻紓的感受,執意去從軍,已經很對不起喻紓了,不能再害了她。

裴渡勾了勾唇,“彆多想,我確實還有東西要整理,你早些休息,我去書房了。”

不給喻紓拒絕的機會,少年長身玉立,大步出去新房。

喻紓立在門邊,靜靜看著他離開,等裴渡的身影進了書房,她才把房門闔上。

熄燈前,案桌上那兩支又紅又粗的喜燭進入她的眼裡,若不是出了變故,這兩支喜燭應該在今天晚上被點燃。

喜燭燃燒一整夜不熄滅,意味著新娘和新郎會白頭到老。

她和裴渡的喜燭,卻冇有被點燃。

想起裴渡,喻紓有些悵然,今天是她嫁給裴渡的第一天,可她很確定,如果裴渡不去參軍的話,她就算不能和裴渡恩愛非常,也能和他舉案齊眉。

裴渡,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主動去從軍,自始至終,最倒黴、受到影響最大的是裴渡,可裴渡麵上冇有一絲低落、不甘和委屈,一直在安撫裴母和其他其他人,也一直在為她打算。

正是裴渡的鎮定和沉穩,感染和帶動了裴家人,讓裴家所有人不那麼慌亂。

裴渡是個好人,喻紓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來。

翌日,所有人聚在堂屋,裴母問道:“ 渡兒,你和阿紓商量的怎麼樣了?”

裴渡還冇說話,喻紓先出了聲,“裴嬸嬸,我尊重裴渡的任何決定。”

裴渡跟著道:“是,娘,我和阿紓商量過了,還是由兒子去從軍。”

聽到這話,一旁憔悴不安的高氏,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

昨天晚上一整夜她都冇閤眼,她纔不要讓自己的男人去打仗,她希望裴渡千萬不要改變主意。

果然,冇有讓她失望。

高氏太過高興,直接在臉上露出了笑,過了一會兒,察覺到屋裡的氣氛不對,她又趕忙低下頭。

一股苦澀湧上來,裴母深深歎口氣,“娘知道了。”

雖然裴森和裴林兄弟兩個不用去參加了,可聽到這個訊息,他們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裴森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是他太不中用了,如果他的腿腳冇有出問題,他一定不會同意裴渡去從軍的。

裴林更是忍不住道:“娘,您怎麼能答應呢?”

“您讓我去啊,讓二哥留在家裡讀書,等他過了院試,有了秀才的功名,那我就不用留在邊關了,讓二哥把我接回來也行啊!”

“哪有你想的這麼簡單!”裴母搖搖頭,“征兵的名額一旦定下來,那是要去打仗的,豈是你想回來就回來的?即便過段時間有了秀才的功名,也不行。所有人都這樣做,要把自己的兄弟換回來,豈不亂套了?還有人去打仗嗎?”

裴林一下子冇了聲,眼眶漸漸紅起來。

四妹裴芙也哭了起來,“要是女子也可以參軍就好了,讓我替二哥去打仗。”

“行了,都彆哭了。你們二哥去從軍,是為了咱們家所有人。你們二嫂能支援這個決定,她也是個好姑娘!”裴母麵上從容,可每說一句話,心裡都在滴血,“既然你們二哥要去從軍,那就這麼定下了!”

望著裴母眉間的皺紋和臉上遮不住的憔悴,裴渡明白,裴母應當一整夜都冇閤眼。

他歉疚地道:“是兒子不孝,兒子一定會平安回來。”

裴母強打起精神,“兄弟幾箇中,你去打仗,娘也是最放心的。等你去了邊關,不要擔心家裡人,不要急著去打聽你爹的訊息,敵人來了,彆衝在前頭,能跑就跑,娘隻要你平平安安的。”

裴渡笑了笑,應道:“好。”

不僅裴家為征兵的事情發愁,整個雲水村上空,都籠罩著一層壓抑和沉悶。

大多數人家,家中都有超過十三歲的男子,這也意味著,幾乎每家都要出一個男子去從軍,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啼哭聲不斷在村子裡響起。

魏家,魏茂滿臉焦急,“爹,娘,你們想想辦法,兒子怎麼辦啊?我不要去從軍!”

魏春來一臉愁容,“我就是一個村學的夫子,能認識什麼有權有勢的人?你們縣學的那些教諭們,應該能幫上忙。你趕快找坐馬車去縣學,家裡的銀子都讓你帶上,你去找你們縣學的教諭幫忙。”

“那些教諭,纔不會幫忙。”魏茂嫌棄地道:“再說了,就咱們家裡那些銀子,他們哪能看到眼裡去。”

“倒是裴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沈教諭的女兒愛慕他,可他偏要娶表妹為妻,絲毫不給沈教諭和沈小姐麵子,把沈教諭給得罪了。不然,沈教諭倒是願意幫他。”想到這兒,魏茂心裡好受了些,幸災樂禍地道:“是他冇這個福氣!”

周氏出著主意,“兒子,要不然你裝病?”

魏茂問道:“怎麼裝病?”

“你病得下不來床,自然就不用去從軍。”周氏道:“娘有法子,隻是你得受些疼。”

裴芙從外麵回來,湊到喻紓身邊,她改口的倒是利索,“二嫂,我剛剛聽到訊息,魏茂摔斷了腿,好像內臟也受了傷,流了好多血,這會兒正請大夫來他們家看病呢。”

喻紓細眉微揚,“摔斷腿了?”

夢裡,魏茂就冇有去從軍,看來,他就是用這種法子逃過一劫的吧!

裴芙氣得不行,“老天爺真是不長眼,怎麼偏偏讓他趕在這個時候摔斷了腿。”

“哪有這麼巧!”喻紓不相信。

不可能趕在征兵前夕恰好把腿給摔斷了,還有,依照魏茂的性子,他也做不出來自己把自己的腿給摔斷的事情,他受不了那個疼。

對於魏茂,喻紓還是很瞭解的。

裴渡去從軍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裴渡走了,又豈能讓魏茂耍滑頭留在雲水村?

她夫君都得去從軍,魏茂就彆想逃過。

再者,到時候村裡的男子都去從軍了,留魏茂在家,他要是想欺負她和裴家人,這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魏茂和周氏一而再算計她,也到了她上門討債的時候。

魏茂要裝病,也得看有冇有這個命!

喻紓起身道:“走,去魏家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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