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媒婆不是第一次來裴家給裴渡說親了。
裴渡年輕輕輕已是童生，隻等十月份院試後就能再進一步，到時候裴渡可是整個雲水村和望平鎮最年輕的秀才。
除了功課好，裴渡也是少有的俊逸，少年膚色白皙，清雋似玉，五官生得著實好看。
裴渡便是冇有功名，單那麼一張臉，也能勾的不少姑娘芳心暗許。
裴渡今年才十六歲，正是讀書考取功名的年紀，裴母不急著給他說親，但高媒婆登門，裴母不好拂她的意。
一村的媒婆，那張嘴啊，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也能把好的，說成壞的。
若是得罪了高媒婆，到時候高媒婆隨便說些閒話，影響了裴渡以及整個裴家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裴母耐著性子問道：“是哪家的姑娘？”
高媒婆笑著道：“ 不是咱們村裡的姑娘，是鎮上趙老爺的愛女。”
“趙老爺？” 裴母有所耳聞，“可是鎮東那間糧鋪的東家？”
“是啊，就是那位趙老爺。”高媒婆一拍大腿。
“趙老爺膝下一兒一女，趙老爺的大兒子已經成親了，自個在鎮上開了一家布衣鋪子。趙老爺的女兒，剛剛及笄，名字叫趙蘭馨。趙家那女兒，模樣清秀可人，從小被嬌寵長大的，性子卻很好，一點兒也不嬌蠻。”
“趙小姐的母親，還是秀才家的女兒，趙小姐也算是書香世家的後人。趙家有銀子，在鎮上又有威望，不管從哪方麵講，這都是一門好親事。”
高婆子上下嘴皮子一碰，把趙家的情況說了一遍。
裴母奇怪道：“趙小姐是鎮上的姑娘，她應該不認識渡兒，怎麼會托你來說親？”
高媒婆喜笑顏開，“趙家是特意找到我的，想著我和你們是同村，對你們家的情況更熟悉。趙家冇有讓鎮上的媒婆登門，而是找到了我，可見他們對這門親事的看重。”
“至於為何看中了渡兒？”高婆子壓低了聲音，“還不是渡兒有副好皮囊！”
“渡兒去縣學前，在鎮上學堂讀過幾年書，趙小姐在鎮上遇到過渡兒幾次。”
乖乖，感情是看上了自己兒子的那張臉！
不過，裴母也不意外，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自己那兒子很招桃花。
若高媒婆說的情況不假，這確實是一門好親事。
不過，裴母麵上冇有顯露任何情緒，“ 渡兒這孩子還在讀書，便是我急著給他相看親事，他卻是不急的，等我問問他，再給你回覆。”
送走了高媒婆，裴母溜達著去了書房。
裴渡正在看書，聽到動靜，他看向門口，“娘，可是有事？”
裴母擺擺手，“等你忙完了再說。”
裴渡把書放下，“ 娘有什麼話就說吧。不然依您那急性子，過一會兒就要來書房一趟。”
裴母被逗笑了，“你這孩子！”
裴母走進來，“剛纔你高嬸子來給你說親，說的是鎮上趙家的姑娘。鎮東那間糧鋪，便是趙家的生意，趙小姐的哥哥，也在鎮上開了間布衣鋪子。聽你高嬸子的意思，趙小姐家境不錯，還是個知書達理的。”
“渡兒，你也該相看親事了，你覺得趙小姐如何？”
趙家的那位小姐，裴渡隱約有些印象，他去鎮上書肆的時候，遇到過趙蘭馨幾次。
但兩人並冇有說過一句話，也冇有其他往來。
裴渡薄唇輕啟，“娘，再過幾個月就是院試，有什麼事，院試過了再說。”
“每次提到成親，你都是這個說辭。既然這會兒你不忙，咱們娘倆就好好說道說道。”裴母問道：“你不答應這門親事，究竟是不滿意趙家，還是不滿意那位趙小姐？”
裴渡微微皺眉，“娘，兒子並非不滿，兒子隻是想先考取功名。”
裴母盯著自個的兒子，“我還不清楚你們男人的心思！不管年紀輕的，還是年老的，全天下的男人就冇一個不想成親的。”
“渡兒，你爹在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連孩子都有了。便是你要讀書，也不耽誤成親啊！”
裴渡回答的倒是利落，“爹厲害，我不如他。”
裴母噎了一下，“不說你爹也行。咱們村裡和你年紀相仿的小子們，也在相看親事了，每次天黑，我路過村裡那片辛夷樹林，都能聽到些動靜。就連那些十二三的小屁孩，也想著娶媳婦呢！”
和自個兒子說話，裴母也不講究那麼多，“ 越是年輕的小夥子，越是想這種事情。兒子啊，你就冇一點兒這種心思？”
裴渡麵上湧出幾分無奈，“ 兒子並無娶妻的心思。”
裴母又盯著裴渡看了一會兒，她知道自個兒子冇有騙她，“罷了，你看書吧，娘不提這事了。”
裴母剛出書房，就看到三兒子裴林頭上頂著樹葉子回來了。
裴母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上山了，還是爬樹了？身上的衣裳也被劃出了大口子，你整天淨不讓我省心！衣裳破了，我看也不用縫補了，你就光著身子吧！”
“娘，兒子這是給您摘花去了。” 裴林不過十三歲，他嘿嘿笑著，從背後拿出幾支玫瑰，變戲法似的遞到裴母麵前。
玫瑰嬌嫩妍麗，裴母心裡的火散了不少，“ 再有下一次，你就自個縫衣服去吧！”
裴林不止摘了花，他還從山上摘了不少秋棗。
他把頭上的樹葉子扒拉掉，搬個小板凳在裴母身邊坐下。
“娘嚐嚐。” 裴林把洗淨的棗子推到裴母麵前，“娘怎麼火氣這麼大，可是二哥惹你生氣了？”
裴母名下有四個孩子，大兒子裴森，今年十七歲；二兒子裴渡，十六歲；三兒子裴林，和小女兒裴芙的年紀一樣大，都是十三歲。
但是，除了裴渡和裴芙，剩下的兩個兒子並不是裴母親生的，而是裴母的侄兒。
裴森和裴林是裴家二房的孩子，發生雨災的那年，這兩個孩子的爹孃不幸去世。
那時候裴森不過十二歲，裴林就更小了，才八歲。
一夜之間，兩個孩子冇了爹孃，雙親離世的孩子，不管在哪兒，都會遭人議論和嫌棄。
為裴森和裴林的以後著想，裴母讓兄弟兩個叫她一聲娘。再者，裴母也答應過小叔子和弟妹，會把兩個孩子當成自己親兒子照顧的。
於是，裴森和裴林便成了裴母名義上的兒子，裴母帶著裴渡幾人來到雲水村，在這裡住下。
四妹裴芙走過來，拿起棗子咬了一口，“二哥哪裡會惹娘生氣，惹娘生氣的人明明是三哥你。”
家裡冇有男人，有什麼事情，裴母也隻能對著孩子說，“剛纔你們高嬸子來給你們二哥說親。”
裴林和裴芙同時問道：“二哥答應了？”
“當然冇有。”裴母有些發愁。
裴渡說自個冇有成家立業的心思，裴母是相信的。但，那位趙家小姐模樣和家世都不錯，還是趙蘭馨主動讓媒婆來說親的，這份赤誠的情意擺在麵前，換成其他男子，都不會拒絕得那麼利索。
裴渡卻是考慮都不考慮，一點兒也不在意。
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就一點兒也不動心嗎？
裴母問道：“林兒，要是有一個家境殷實、長得漂亮、性格又好的姑娘想要嫁給你，你怎麼想？”
“那我肯定答應啊！”嘴裡的棗子嘎嘣響，裴林道：“娘，你替我留意著那個姑娘，彆讓她嫁給彆人，再過兩年，等我長大了，我就娶她！”
“你倒是想得美！”裴母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老孃隻是打個比方。”
“三哥，你為什麼會答應？”一旁的裴芙好奇。
裴林反問道：“ 要是有一個長得俊又有錢還溫柔的公子想娶你，你會不答應嗎？”
裴芙臉一紅，她才十三歲呀，哪裡好意思聽這種話。不過，三哥說的不錯，若真有這麼一個人，她也是會答應的。
完了，聽了裴林和裴芙的回答，裴母更愁了。
裴林和裴芙的反應，纔是正常的，娶妻或是嫁人，看中的不就是家境、人品和長相嘛！
那位趙小姐樣樣符合要求，自個兒子卻不為所動，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不正常啊！
高媒婆來裴家說親的次數不少，可惜，無一例外，裴渡都拒絕了。
不管多麼標緻、家世多麼好的姑娘，裴渡都冇一點兒興趣。
裴母想不明白，“那你們二哥為什麼不答應？”
裴芙猜測道：“可能二哥眼光高吧。”
裴林嘴貧道：“也可能是二哥不太正常。”
“胡說。”裴母氣得不行，瞪了他一眼，“再敢胡說八道，老孃就讓你變得不正常！”
裴林咧嘴一笑，“娘，我開玩笑的。”
“高婆子來說親的那些姑娘，長相、性格和家境確實好，但二哥不喜歡，說明還是不夠好啊！要是您給二哥找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二哥能不喜歡嗎？”
“美若天仙的姑娘？” 裴母皺著眉想了想，“ 咱們這種小地方怎麼會有！就算是整個望平鎮，我也冇聽說有哪個姑娘像仙女一樣好看。”
“有啊！”四妹裴芙下意識道：“阿紓姐姐不就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