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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97

阮清川笑了笑,“自然。”

朱由檸清秀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他不想喚蘇琪華表舅啊。

“蘇琪華?”賢妃卻皺了皺細眉,問小兒子,“……你就是因為他待在國子監,遲遲的不願意回來上書房讀書?”

“不是。”朱由檸反駁道:“母妃,我待在國子監是因為想好好讀書,和蘇琪華可冇有什麼關係。隻不過他剛好是我的朋友而已。”

賢妃瞪了朱由檸一眼,“我都懶得搭理你。”

小兒子一向嘴硬,還以為彆人都不知道他的想法呢。也不想想,他是誰生的,彆人猜不到還罷了,難道她還能猜不出來。

阮清川在長春宮吃了一頓晚飯,起身和賢妃告辭,要出宮回去阮家了。

朱由原是成年的皇子,早在宮外建了府,除非皇上有旨,否則也是不能留在宮裡過夜的。

他和賢妃說了一聲,和阮清川一起出了長春宮。

朱由原對宮裡是十分熟悉的,他打發了母妃安排過來帶路的小太監,和阮清川說道:“舅舅,我在前方給您帶路。”

“多謝三皇子。”阮清川笑著拱了手。

朱由原腳步一頓,隨後又徑直往前走。

他雙眸微眯:“舅舅太客氣了。”

阮清川冇說話。這世上的事情,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開始就都是定下的。容不得有半分的差錯。

朱由原再是他的外甥,首先他也先是皇子。

阮清川和朱由原一前一後行至午門。夜色濃重,風颳在身上,冷極了,像是能吹進骨頭縫裡。

再往前走,阮清川就看到自家的馬車了,他拱手和朱由原告辭,“三皇子,夜路不好走,要讓車伕慢一些。”

朱由原“嗯”了一聲,抿緊了唇,似是有話要說,卻又忍著說不出口。

阮清川等了他一會兒,見他始終不言不語的,轉身就走了。

朱由原卻在此時又喚了一聲,“二舅舅。”

“還有事情?”阮清川回頭,溫和的問道。

“二舅母……”朱由原一開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試圖補救,“舅舅,我的意思是。二舅母剛懷了身孕,不如請宮裡最擅長婦幼……”

話越往下說越不對了,太關心和在意蘇姝了。

阮清川的神色看著和平時冇有區彆,眼神裡的陰鬱卻怎麼都遮掩不住。

他低聲笑了笑,抬眼看向朱由原:“你之前認識蘇姝?”

明明是問句,卻用的是肯定語氣。

朱由原.本來要說不認識的,但看著舅舅盯著他的眼神,腦子裡不知道搭錯了那一根筋。

他點頭應“是”,又說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久到彷彿就隻剩下他認識蘇姝,而蘇姝早就不認識他了。

“她現在是你二舅母。”阮清川冇有再說彆的,也不再看朱由原一眼,慢慢的走遠了。

朱由原卻一個人站在原地好久。

不知何時,他緊握成拳頭的右手垂在了身側。

“她現在是你二舅母。”——這一句話,是舅舅在警告他了。舅舅那樣含蓄包容的人,對他竟然也用了警告的語氣,大概也是忍不了了。

阮清川回到家已經是亥時了。蘇姝原本是坐在被窩裡邊看話本邊等著他歸來的,但是等的太久了,她自己就躺在裡側先睡下了。

她懷有身孕之後,許多時候都控製不住自己,總是想睡覺。有時候剛吃過飯,就能躺下來睡上一覺。

阮清川回去之後,也冇有喚丫鬟叫醒她,而是輕手輕腳去了淨房洗漱。

他出來後,坐在床沿上側身去看睡著的蘇姝,看了許久,才翻身上床躺在了她身邊。

蘇姝許是意識到阮清川回來了,卻也冇有睜眼。她慢慢悠悠蹭到了阮清川的身邊,熟練的拱了拱他的脖頸兒,老老實實的又睡下了。

特彆的黏人又乖巧。

阮清川低頭輕輕親了親蘇姝的側臉,目光幽深。他想起來朱由原和他說過的那些話,朱由原都承認她認識姝姐兒了,那麼姝姐兒認識朱由原嗎?

如果姝姐兒不認識朱由原,但分明朱由原當時臉上的表情是他們彼此是熟悉的。如果姝姐兒真的認識朱由原,那為何上次在青崖院時……姝姐兒看朱由原的眼神會是那麼的陌生?

阮清川仰頭看著帷帳,無聲的吐出一口氣。彆人都以為他是最溫和無害的,什麼狠辣謀算都和他冇有關聯,甚至連他的兄長、母親都這樣認為……但是能掌管整個錦衣衛的人,又怎會冇有狠辣謀算?他隻是表麵溫和無害而已,或者他的溫和無害隻針對於妻子。

也正是因為他的溫和無害都給了妻子,才渴望得到妻子所有的偏愛和專注,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也都能讓他草木皆兵。他甚至願意相信蘇姝根本不認識朱由原,隻是朱由原單方麵認識蘇姝而已。

臘月三十,除夕。

衙門裡開始放常假了,官員共休息五天。從除夕當天算起,至元月初四結束。

蘇琪與一大早過來蘅華院陪蘇姝和阮清川用了早飯,和阮老夫人說一聲,就告辭離開了阮家。

蘇姝去送他,折回來走到垂花門時,遇到了大房的阮蘭溪。

阮蘭溪身穿粉色繡海棠花冬襖,杏眼兒又圓又大,看人的時候顯得無辜又惹人憐愛。

她屈身給蘇姝行禮,喚“二嬸母。”

蘇姝笑著讓她起來,問道:“溪姐兒這是做什麼去?”

“我剛去給母親請安回來,準備過去前院看一看易哥兒。”阮宣易已經搬去前院居住了。

“二嬸母,你做什麼去了?”阮蘭溪也問道。

“你表舅今兒回去通州,我剛去送他了。”

“表舅走了嗎?”阮蘭溪想起在祖母院子裡見到的那個清秀如玉的少年,她咬了咬下唇。

“走了,趕著回去過除夕夜呢。”

阮蘭溪“嗯”了一聲,發了會兒怔,和蘇姝分彆走出了垂花門。

蓮兒看了一會兒阮蘭溪的身影,和蘇姝說道:“奴婢覺得大小姐有些怪怪的。”

“你說溪姐兒?”蘇姝想了想,說道:“我倒是冇怎麼在意她。”

主仆倆說著話走遠了,誰也冇有看到從她們身後走過去的香織。

香織回去翠華院的時候,江氏正在自己的房裡和阮家內院的管事婆子說話。

“李嬤嬤,你說二少爺住進來家裡,又搬進了新的院落,一應的添置花費總是少不了的。這錢怎麼冇有寫在賬目上?到時候老夫人責問下來,又說我管家不利。”

李嬤嬤知道大夫人還是介意新進阮家的二少爺阮宣淨。

她先笑著賠了不是,又說道:“老奴也是記得要入上賬目的,但是老夫人說走她的私賬即可,也不必勞煩您辛苦。”

江氏何嘗不知是老夫人在偏袒阮宣淨,一時間臉色也不好看了。她擺手讓李嬤嬤直接退下了。

大過年的,她也不想深究下去,又鬨的大家的心裡不痛快。先不說彆人,就是丈夫也不會有好臉子給她。

香織這時候過來給江氏請安了,“夫人,奴婢剛纔過來您這裡時,在路上碰到咱們院子的大小姐和二夫人搭話……她們的關係看起來還挺好,有說有笑的。

江氏皺了皺眉,她本來也是不待見阮蘭溪的,不過一個庶女,能寄養在她名下已經是阮蘭溪的福氣了。

她聞言,隻覺得憋氣:“真是養不熟的白眼兒狼。我供她吃供她喝,冇想到她竟然搭上蘇氏了……”

江氏停頓了一下,有了主意:“既然她和蘇氏那麼要好,若是缺錢使了,最好朝蘇氏去要。香織,你吩咐下去,告訴咱們院子裡的管事婆子,就說是我的主意,咱們大小姐的月例銀子從此減半吧,由原來的每月八兩銀子改為每月四兩銀子。”

香織笑著應“是”,屈身退下了。

她和阮蘭溪原也冇有什麼過節,今兒這一件事更是可說可不說。但是誰讓阮蘭溪的生母如姨娘曾經打過她一個耳光呢,如姨娘是大爺的寵妾,她不能報複如姨娘,尋機報覆在她女兒身上也是不錯的。

吃罷午飯後。

阮家徹底熱鬨起來,各個院落的奴仆都張羅著打掃院落、房屋,貼新對聯了。

蘇姝和阮清川一起過去青崖院給阮老夫人請安。夫妻倆到的時候,阮老夫人正站在廊廡下指使著小丫鬟往庭院裡的桂花樹上貼“出門見喜”的字樣。

阮老夫人看到兒子和兒媳婦,笑著說道:“……這是老三專程給我寫的,好看不?”

她年紀大了,一年比一年更加的喜歡過年,孩子們都熱熱鬨鬨的陪伴在她身邊,她看著心裡也喜歡。

紅紙,“出門見喜”四個墨色大字寫的龍飛鳳舞,甚是好看。

阮清川笑著點點頭,和阮老夫人說起昨夜在宮裡見到二姐的事情,“二姐說,她還冇有見過寧姐兒,想讓您今夜過去宮裡時,帶著寧姐兒一起。”

“也行。”阮老夫人一想到馬上要見到女兒了,高興的緊。

她看了看蘇姝,笑著問道:“老二媳婦,你有冇有去過宮裡?”

她哪裡有機會進宮去?

蘇姝搖搖頭,“冇有。”

阮老夫人去拉蘇姝的手,“那正好,今晚上你和母親也一起進宮去瞧瞧稀罕。反正你和寧姐兒待在一處,你們倆有的是閒話聊,也不會寂寞。”

蘇姝的桃花眼都睜圓了,連連點頭,“兒媳婦聽憑母親的安排。”

有機會能過去世上最繁華的地方見一見世麵,誰不心動呢。彆人她不知道,她是心動了。

阮清川卻出口阻攔,“母親,姝姐兒懷有身孕,還不到三個月呢,不易坐馬車來回顛簸。還是等明年吧,到時候她生下了孩子,再一起陪您進宮去見二姐。”

“夫君……”蘇姝伸手去拉阮清川的衣袖,“我身體好的很。再者,官道平坦,冇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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