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帶著四阿哥等人回宮,赫舍裡氏又稍坐片刻，她透過窗戶往外看去，恰好看到隆科多與蒙古縣主有說有笑。那縣主應是看到了她,遠遠送來一個挑釁的目光。赫舍裡氏氣急，加上天色確實很晚了,她蹭的站起來,往下走去。
路過兩人的小攤位,她甚至還能聽到隆科多溫柔的說話聲。那一如往常的溫和如今給了彆人，她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
赫舍裡氏冇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就這樣看了有一炷□□夫,抬腳往前走。
“回來了,怎麼就你一個人，隆科多呢？”赫舍裡氏的額娘好奇的問道。
扯出一個微笑,赫舍裡氏不知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表哥丟下她去陪蒙古縣主了吧？
赫舍裡氏的阿瑪同樣疑惑，“怎麼，那小子欺負你了？哼,若不是你姑姑苦苦哀求,他以為阿瑪會看上他？女兒你彆難過，不成就不成,改明兒阿瑪給你找個更好的來。”今日上元節，他喝了不少的酒，若不然也不會說出這番大言不慚的話來。
“冇有的事兒,阿瑪,女兒累了想要靜一靜。”赫舍裡氏知道，這事兒若傳到姑姑耳朵裡肯定要說她小題大做。自家阿瑪什麼樣她心裡清楚，阿瑪也就嘴上逞威風,對上現在的姑姑，他諂媚的很。彆說隆科多與彆的女人冇什麼，就算是有，阿瑪恐怕也就是讓她忍。
赫舍裡夫人可不像她男人那樣好糊弄，女兒的樣子明顯是有事。那幾個送女兒回來的人有些陌生，她從未見過，給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會意，“多謝幾位大人送我們家格格回府，不知大人們在何處高就，改日我家老爺定當登門道謝。”
幾人中有個打頭的當即就開了口：“末將等不才，添為一等侍衛。我等奉命保護殿下出宮遊玩，路上遇見赫舍裡格格與隆科多隆大人。隆大人好似看上了蒙古的娜仁格格，自動請纓陪縣主遊玩去了，太子殿下擔心格格安危遂命末將等送格格回府。”
這人是索額圖的心腹，亦是太子的人，今天的一切他都有參與，自然知道應該怎麼說話。
“什、什麼意思？”赫舍裡夫人看看他，又看看女兒。
赫舍裡氏也冇有想到這人一點馬虎都不打，張嘴就是‘大實話’，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駁。
看著女兒的表情她有什麼不明白，當下就心生憤怒。惹著怒氣讓人把這些侍衛送走，她轉頭看向女兒，“芳兒，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赫舍裡氏芳華張張嘴，最終她還是搖頭，“額娘，冇有的事兒，表哥隻是略儘地主之誼而已，是那格格纏著他的。”
伸手在女兒額頭上點點，“你呀你。”女兒什麼性子她能不知道，也隻能怒其不爭而已。
赫舍裡芳華苦笑一聲，給額娘行了禮就回房去了。
心裡存著事，這一晚翻來覆去她睡的並不安穩。或許是有所思，一整晚她都反覆做著同一個夢。
夢裡她與表哥兩情相悅，他們如願成了婚，婚後兩人著實做了幾年恩愛夫妻。再後來隆科多遇見一女子，他不顧那女子的身份硬是搶入府中封瞭如夫人。
自己氣不過，不過是罵了幾句，隆科多就甩了她兩個巴掌。之後自己的苦難開始，明明她纔是佟府的少夫人，那女人卻穿紅著綠代替她出府交際。隆科多的書房是禁忌，從未允許自己進入過，她卻能隨意出入。
這些都不算什麼，最讓她心寒的是隆科多眼睜睜看著那女人砍斷她四肢，把她放入翁中做成人彘。
昔日恩愛似乎成了假象，隆科多對她除了默然還是默然。
“啊，”赫舍裡氏從夢中驚醒，那夢境太真實，真是的就像是曾經發生過一樣。
“格格，格格您醒了。隆科多隆大人來了。”說話的是赫舍裡氏的貼身婢女，她說著還衝赫舍裡氏眨眨眼，眼裡帶著挪逾。
若是以往，赫舍裡氏肯定是嬌羞一片，今日、尤其是做了那個夢以後，她並不想提及任何與隆科多有關的事情。用被子矇住頭，她悶悶出聲，“就說我身體不適，誰也不見。”
侍女不解，卻也忠實的執行著她的命令。
哪知過了不過片刻，隆科多忽然闖了進來，“表妹，昨晚的事我知道是我不對，為了表示歉意，我與縣主還專門給你選了禮物。你這樣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
他不說這話還好，提起縣主，赫舍裡氏掀開被子做起來，“隆科多，我敬你是姑姑的兒子，我的表哥，還請你也尊重我一下。我好歹也是個尚未出閣的姑孃家，你這樣大咧咧闖進來，可有想過我的名節？還是你佟家篤定了，我赫舍裡芳華非你不可，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
她心情本來就不好，隆科多還這樣肆無忌憚，他不提縣主還好，一提起縣主她就想起昨晚那個夢。她並未看清夢裡那女人的臉，從輪廓看依稀有著昨晚那縣主的影子。
冇人知道此時她心裡的感受，夢裡被割斷四肢的痛苦如此清晰，她一直躺在床上冇動就是因為感覺雙腿都不是自己的，那種疼痛太真實。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赫舍裡氏伸手指著門口，對隆科多怒目而視。
“芳華，怎麼跟你表哥說話呢，還不道歉？”此時的赫舍裡大人早就冇了昨晚上那強勢勁兒，對著自己的侄子，他麵帶諂媚，“隆科多你彆生氣，舅舅替你教訓她。”
“阿瑪？”儘管知道自家阿瑪靠不住，此時赫舍裡芳華還是不免心寒。
隆科多可不是個好脾氣，見芳華如此，冷哼一聲就往外走。“赫舍裡大人留步吧，府上千金高貴，我隆科多可高攀不起。”
這是有悔婚的意思？芳華的阿瑪有些著急，那怎麼能行呢。不說如今佟家今非昔比，就說聯姻這事索額圖索大人也是樂見其成的。若自家能與隆科多聯姻，也算是把佟家與赫舍裡家聯絡在一起，於太子的大業有助。
可惜，隆科多生起氣來皇阿哥的麵子都不會給，更彆說赫舍裡家這個冇用的舅舅。
被甩了臉子的赫舍裡大人屁都不敢放一個，好言好語的把隆科多送走，他回頭就對著芳華髮火。“看看你乾的好事，女子的品德你都忘了？如此善妒，出去彆說是我赫舍裡氏的女兒。”
“阿瑪，女兒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值錢，咱們赫舍裡家也不是小門小戶，用得著這樣上趕著？”赫舍裡氏都要氣瘋了。不過就是拒絕了一個擅闖女子閨房的無恥小人，怎麼到了阿瑪嘴裡她就十惡不赦一樣。
不想再聽阿瑪說話，她繼續說道：“您根本就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就責怪女兒，您是父親，女兒不敢跟您爭辯。隻是，女兒要告訴您，太子殿下昨日就在場，殿下並不看好這門婚事。您若是不信大可以親自去詢問。”
說完這話她再次蒙上頭，心真的好累。作為赫舍裡家的女兒，她早就做好了要聯姻的準備，可身為小女兒，誰不想要一個如意郎君？而不是像隆科多這樣見異思遷，還有可能滅妻的男人。
搬出太子，赫舍裡大人住了嘴，看女兒的神態不像是說謊，那可是太子，女兒也冇這個膽子敢拿太子做擋箭牌。
所以，難不成太子真的不看好這門婚事？
想到這裡，他冷哼一聲：“你最好說的是實話，若是發現你撒謊，有你好看的。”說完他就摔門而去。
蒙在被子裡的赫舍裡氏淚水奪眶而出，這就是她的阿瑪，他對自己甚至連個陌生人都不如。像太子與四阿哥，他們還都知道為她著想呢，她這個女兒在他眼裡隻有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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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宿在了毓慶宮，今日四阿哥無情的決絕了太子的邀約帶著他的小糖人去了景仁宮。
皇貴妃看到他打趣道：“我還以為咱們的四阿哥樂不思蜀忘了回景仁宮的路呢。”
四阿哥小臉羞的通紅，他衝到皇貴妃懷裡，不依不饒，“額娘～”
“好了好了，額娘不鬨你，上元節好玩嗎？累不累？”說著就把四阿哥拉出來上下打量。
胤禛眯著笑嘻嘻的說道：“額娘，大哥跟二哥都很照顧我，一點都不累。上元節可好玩了，我還給額娘帶了禮物。”說著他就讓蘇培盛把自己帶來的糖人拿出來。他獻寶似的打開盒子，“額娘你看，這個是我，這是我讓人照著額孃的樣子捏的，。大哥說把這個糖人吃到肚子裡，我們就能永遠不分開。”
說著他把代表自己的糖人給了皇貴妃，把皇貴妃的糖人含在嘴裡。“額娘，你快吃啊，可好吃了。”嘴裡含著糖人，他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皇貴妃好笑的搖頭，她想說這世上哪裡有什麼永遠，她註定陪不了兒子一輩子。可看著兒子純真的臉，這話她又說不出口。
兒子不是親生勝似親生，若可以她何嘗不想陪著兒子一輩子呢。
看著皇貴妃把糖人吃到嘴裡，四阿哥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問道：“額娘，好吃嗎？”
“好吃，但是胤禛，糖吃多了對牙不好，一會兒記得多漱口。”
四阿哥乖巧的點頭，他一邊吃著糖人，一邊跟皇貴妃說些集市上的趣事，當然也少不了關於隆科多的。
“額娘，我們在路上還碰見舅舅帶著個姑娘，那姑娘好像是赫舍裡家的。不過，後來娜仁格格追了出來，舅舅又撇下那姑娘帶著娜仁格格去遊玩了。我們回宮的時候他們還冇回來，二哥人可好了，怕那姑娘出事，還讓護衛把人送回家。”
說完這些他似乎有些不解，“聽大哥說，上元節男女一起出遊大半都是有婚約的，舅舅這是要娶赫舍裡家的姑娘嗎？可是，他為什麼又要把人扔下去陪縣主？兒臣記得額娘說過要尊重嫡妻，舅舅是不是做錯了？”
他一口一個舅舅，皇貴妃臉色有些不好看，她正色道：“胤禛日後萬不可再稱呼隆科多舅舅，你的舅舅隻有那幾個，赫舍裡家和鈕祜祿家。”隻有元後與繼後的孃家纔算是皇阿哥們的外家，若要在嚴格些，繼後的果毅公府都不能算。她隻是個皇貴妃，隆科多更冇有資格。
至於胤禛說的兩家聯姻的事情她早有心理準備，此時聽見並不覺得意外。
不過，“你說，看見隆科多跟娜仁格格出遊？”
胤禛點頭，“是啊，還是舅、隆科多自己提出來的呢。兒臣看見那位赫舍裡姑孃的臉都黑了，隆科多也冇管，若不是二哥好心，也不知那姑娘能不能安全回家。額娘，我跟你說，集市上人好多，還有拍花子呢。”
噗嗤笑出聲，皇貴妃暫且忘了隆科多的事情，“你看見了？日後出門一定要緊跟著護衛，知道嗎？”
是她多心了，兒子還小呢，懂什麼，可能就是真的不明白吧。
四阿哥用力的點頭，他驕傲的挺起胸膛，“那當然，禛兒可是很聰明的。額娘，你也彆不開心了，等禛兒長大了，就做您堅強的後盾，咱們在後宮橫著走。”
心疼的把兒子摟在懷裡，不讓他看見自己眼底的淚花，皇貴妃語氣哽咽，“好啊，額娘等著禛兒立功。”
翌日，康熙帝特意帶著太子前來景仁宮用早膳，昨晚十五他去陪了太子，今天肯定要過來陪皇貴妃。
看到太子皇貴妃有些意外，見太子與四阿哥哥倆好的頭對著頭說笑，又滿臉寵溺。康熙同樣看到了這副畫麵，他滿意的笑著：“胤禛越來越懂事了，看到他們倆這麼要好，朕心裡高興。”
去年發生了很多事，最意外的就是太子與諸位皇阿哥之間的感情。康熙把這歸結為自己的功勞，若不是自己讓太子去上書房讀書，太子與兄弟相處日子久了，又怎麼會有感情。
皇家親情難得，冇有感情的兄弟，長大了容易惹出爭端，若感情好，等他們長大反而是胤礽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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