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周景揚的聲音時, 這場差點冇刹住車的接吻停了。
被人看見親熱多少是件不好意思的事情，薛與梵側頭靠在周行敘身後，用後腦勺對著周景揚。周行敘倒是還好，視線懶懶地落在周景揚臉上, 冇有太多表情。
幸災樂禍又得意洋洋。
周景揚突然之間彷彿看見了很多年前, 周行敘站在家門口看著遊泳池被封起來的時候的模樣, 那時候他自己說著關心的話, 彷彿也是周行敘現在這個樣子, 一樣的落井下石，一樣的沾沾自喜。
他現在是勝利者啊。
搶走了自己喜歡的人, 好吧，現在也不喜歡了。
就是不甘心, 若是現在讓周行敘讓給自己，周景揚也不要，但是他就是不想讓周行敘有。
他就是一個小人，這股爭搶的勝負欲和變態心理冇來由，可能是在母體裡就爭搶營養，或許是從小親戚都因為他身體不好讓著他, 這些潛移默化地影響終於在現在這個時候成了不可逆的嫉妒扭曲心理。
他在霍慧文的麵前說薛與梵的壞話，得不到就毀掉。
他寧可薛與梵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
霍慧文上當了, 媽媽永遠是最愛他，最偏心他的人。
四周的一切都安靜著。
奶奶從客廳走出來, 穿過院子, 打破了這場詭異的三人見麵：“我又不是冇錢買, 說了多少次了你們自己吃。”
周景揚這纔將和周行敘對視的目光移開，想把手裡的東西放在門口就走。
奶奶倒是客氣，先問了周行敘：“你媽給你們了嗎？”
周行敘搖頭：“當然先想著你, 我還不知道輪不輪得到。”
奶奶叫周行敘過來拿螃蟹：“那今天晚飯也留下來吃，我們把螃蟹煮了，揚揚今天晚上也留下來吃晚飯。”
老太太不給人拒絕的機會，自己嘀咕著怎麼又給她送水果過來。叫兩個孫子給她把客廳的門鎖修了修，又讓薛與梵這個眼睛好的，幫她穿了幾根針，防止下次縫縫補補時她老眼昏花冇法子穿針引線。
老太太像個幼兒園老師，等他們弄完，一人給了一根香蕉，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說人老了，就喜歡跟小孩待在一起，看著他們就覺得高興，說他們是自己這支枝丫上長出來的小葉子。
也說：“可惜你們爺爺走得早。”
隻是這話說的時候帶著點笑聲，隻聽奶奶繼續說：“但現在真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每天都不能聽你爺爺煩人了。”
說著奶奶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起身去電視機櫃下麵的抽屜裡找東西，薛與梵隻見她拿出了一本本子，和一副老花眼鏡。
薛與梵隻以為是奶奶要看電視用，隻見奶奶戴上眼鏡以後，在手機上點開了股票：“現在是後市，我差點給忘了。”
奶奶手機拿得很遠，對周行敘比劃了一下：“這手機螢幕還是有點小，是不是現在市麵上有那種叫什麼平板的？給我買一台過來，我給你錢。”
炒股不稀奇，就是看一個這麼大歲數的奶奶炒股很稀奇。
周行敘奶奶還是個老手：“你看看現在都漲到了兩百三十塊了，當時五十塊六毛買的，我要等到現在，我能多賣三萬塊，心疼死我了。”
周景揚放完修門鎖的工具箱回來就看見奶奶又開始炒股了，那頭周行敘在給薛與梵剝香蕉，香蕉剝了一半之後遞給了薛與梵，他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和奶奶開玩笑：“開班教炒股。”
下午的某台衛視正在放古裝電視劇裡，某一個‘王爺愛上哥哥妃子的古裝大劇’。薛與梵輕咳了一聲，她和周行敘挨著坐在沙發上，小聲和他說：“你奶奶放這個電視劇是不是怕你們兄弟打不起來？”
“那你等會兒在旁邊大點聲給我喊加油。”周行敘笑著回她。
“但你要是……”薛與梵冇說全，頓了頓：“我是不是能繼承一部分你家的錢啊？你看看你奶奶現在過得多開心。”
周行敘選擇不和她計較，客廳裡隻剩下電視機裡電視劇的聲音，薛與梵以前督工，到了這個時間點也困了，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
他聽見了，把薛與梵還拿在手裡的香蕉皮拿走丟進靠近周景揚腳邊的垃圾桶裡，坐回沙發上拍了拍他自己的肩頭：“眯一會兒？還是我們回去睡午覺？”
薛與梵靠上週行敘肩頭，還冇說話，旁邊專注炒股的奶奶聽見了：“去我臥室裡睡一覺。”
就是自己家奶奶的床薛與梵都不睡，更彆說是周行敘奶奶這個第一次見麵的人。
奶奶倒是很懂，叫周行敘陪她一起去睡午覺。
奶奶腿腳還不錯，所以臥室在二樓冇有搬到一樓來。
床上的薄被子疊好了放在床尾，床上鋪著空調席，陽台的門開著，不知道是誰家院子裡的桂花飄了出來，房間裡都沉澱了一些花香味道。
周行敘將兩個枕頭放好，自己先睡上去了，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位，示意薛與梵睡過來。
薛與梵雖然不認床，但是環境實在是太陌生，她入睡也困難。磨磨唧唧地上了床，周行敘無比熟練地側躺著將她抱在懷裡。
同床共枕太多次了，身體都熟悉要怎麼和旁邊的人相擁入眠。
薛與梵枕著他的胳膊，看見了他因為躺著而向她敞開的領口，皮膚下補著些許前幾天留下來的痕跡，她說自己肯定睡不著。
周行敘拍了拍她的後背：“不管睡不睡得著，先閉眼。”
薛與梵：“我有心理負擔，我睡不著。”
十分鐘後，周行敘慢慢停著輕拍她後背的手，改著摟著她。聽著有規律的呼吸聲，他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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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小夫妻兩個離開之後，奶奶將眼鏡摘了，把客廳裡的電視也調輕了。周景揚狐疑地看向奶奶，隻見奶奶把手機也放下了。
“你媽媽今天在家，是吧？”奶奶問。
周景揚點了點頭，他其實和奶奶關係冇有像周行敘和奶奶那麼親近，小時候他身體不好，霍慧文全身心照顧自己的時候，周行敘就會在奶奶這裡住上一段時間。
奶奶繼續說：“給你媽打個電話，叫她晚上也過來吃飯。”
就像周景揚和奶奶關係冇有周行敘和奶奶關係親近一樣，霍慧文跟奶奶則是更是聊不到一起去，他們都不像周行敘一樣會和奶奶開玩笑。
可能真是因為婆媳關係難搞，所以奶奶也有些不喜歡霍慧文，從小周景揚聽多了霍慧文說奶奶不好的話，自然是知道霍慧文不想和奶奶多待。
否則今天送水果螃蟹的就不是他了。
但周景揚還是認命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電話還冇有翻找出來，奶奶臨時又變卦了：“反正她也不上班不賺錢，冇事做待在家裡，你讓她現在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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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慧文到婆婆這裡的時候，是一個小時後了。
在停車的地方看見了小兒子的車，結果到了婆婆家裡，卻隻看見婆婆和大兒子兩個人。她喊了一聲媽之後，周景揚也被奶奶支走了：“揚揚，你幫我去巷子口買兩瓶料酒回來。”
霍慧文剛準備坐下，人又站直：“媽，還是我去吧。”
“一個小夥子，走這麼點路還不行嗎？”奶奶問周景揚肯不肯。
自然得去。
霍慧文目送著大兒子離開後，拘謹地坐到了大兒子先前的位置上。隨便環顧了客廳四周，看見電視機音量特彆輕，隨口問：“冇有找到遙控器嗎？電視機音量好輕，媽你聽得清嗎？我給您開大點聲。”
奶奶在霍慧文前麵將茶幾上的遙控器拿走了：“調輕是為了讓你聽得清一些，最近在家裡閒著乾嘛呢？還是在忙什麼事情？”
“冇有，就看看書，學學做菜。”
霍慧文當了快二十年的家庭主婦了，以前是圍繞著孩子的病打轉後來等到了周景揚病情穩定了之後，她更是無所事事。
“那挺好。”奶奶把遙控器放到了自己身旁的沙發上，僅在霍慧文伸個手臂就能夠到的地方：“那你們最近是家裡缺錢了？”
霍慧文一頭霧水：“哪裡，公司收益挺好的。”
旁邊沙發的人開口了：“既然你又有時間，你們也不缺錢，怎麼小敘婚禮到現在還冇有著手準備起來。欺負人家小姑娘結婚證先領了就想省錢不弄了嗎？”
霍慧文是怕自己婆婆的，婆婆又不需要向他們夫妻伸手要錢，年輕的時候就有遠見，當初自己公公那個地方銀行的股份還是婆婆讓他投的。
這個婆婆還是親戚裡出了名招人喜歡的老人，不嘴碎不無緣無故刁難兒媳，鄰裡之間還關係好，真好鬨出去，霍慧文還得自己惹了一身騷。
丈夫也孝順，大概率不站在自己這邊，她便從來在婆婆麵前硬不起來：“這小姑娘……媽，她不討喜。你不知道她以前一邊……”
“你當初也不討我喜啊。”奶奶打斷霍慧文：“可是我怎麼和你還有我兒子說的？我說日子是你們夫妻自己過得，結婚你們自己決定，結果自己承擔。你打小彆的地方管小敘不多，這次管得倒是勤快。小時候摔跟頭你叫他自己爬起來，不準哭。他要真在結婚上栽了跟頭你也應該讓他自己受著，自己爬起來。”
隔代了，事情就少管。
她是知道的。
可前兩天接到小孫子電話，聽他在電話那頭和她說那個女孩子人很好，不是周景揚口中腳踏兩條船的人。
她是饋贈。
是他這被忽視二十年多年裡，上天隻給他的無二饋贈。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啦啦啦
先看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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