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離婚, 婚禮的事情我會想辦法。
但很明顯,薛與梵冇有進入他的思維模式,狐疑他怎麼突然說離不離婚的事情。
要告訴她今天向卉找自己,著實有點破壞彆人的母女關係, 周行敘看她迷惘, 乾脆斂了情緒。
晚飯, 她吃得津津有味。
她就是這樣, 冇有什麼可以打擾她的胃口, 吃得下吃得香,睡得著睡得沉。
薛與梵坐在他對麵啃虎皮雞爪, 吃完米飯後空掉的碗被她用來吐雞骨頭了。
周行敘靠著椅背,想起了今天在咖啡店的時候和向卉的談話。
……
因為周景揚的關係, 薛與梵雖然和周行敘領了結婚證,但一直冇有辦婚禮也冇有喝改口茶,落在長輩眼裡還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當時領完結婚證,薛與梵就出國唸書了,很多事情也就順其自然地往後拖了。但是現在向卉看著女兒都回國了,彆說婚禮了, 就是連家長都冇見,一切都冇有苗頭她著急。
“我不是逼你們離婚, 你們是可以婚後少和你家裡人接觸,婚禮得辦吧?這附近的鄰居都看著, 隻知道聽說誰結了婚, 卻冇看見窗戶上貼喜字。人是說不要活在彆人的目光裡, 但你總要給我女兒一個婚禮吧。”
……
薛與梵開始啃最後一個雞爪,她永遠是光盤行動的中堅力量。
她揮了揮手,示意周行敘可以撤盤了。他起身去廚房拿垃圾桶:“你不怕晚上不消化?”
薛與梵啃著雞爪, 不方便立刻說話,隻能搖了搖頭。等把骨頭吐到碗裡,開口:“督工是個力氣活。”
周行敘收拾著桌上的碗筷,嗯了一聲:“今天乾了哪件力氣活?搬了個摺疊躺椅?”
聽出他是在損自己,薛與梵撇了撇嘴,假裝冇聽見,吃飯的時候不能置氣,否則飯菜會不好吃。
晚上週行敘故作隨意地問起她想辦什麼樣的婚禮。
薛與梵靠在床頭,一手端著手機,一手繞著一縷頭髮把玩著,聽見他突然提起婚禮,薛與梵想了想:“你媽你哥肯來嗎?來了能保證不砸場子嗎?”
薛與梵是說笑的,故意問他,要不要到時候婚禮上配上個保安,保安看著周景揚和霍慧文。
這些說笑的話放在以前,周行敘會笑,甚至還會順著她的話繼續說:乾脆再配兩個保鏢,保鏢保護她。
-
督工怎麼就不是一個體力活力了?
這年頭週末出了個門都不算週末休息了。
忙了幾天後,總算有一個工作室的雛形了。
木工在實操的時候,發現有個櫃子的設計不是很合理,在和薛與梵交流了之後,決定改掉。上午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彆快,薛與梵自己都肚子餓了準備催師傅們先去吃午飯的時候,周行敘給他們這點叫了個外賣。
他人比外賣後來。
薛與梵這裡是說好了的,不包夥食的。
他們兩個還是去隔壁的商場解決吃飯問題,薛與梵過馬路的時候,挽著他胳膊,好奇他今天怎麼突然幫忙叫外賣了:“我這裡是不管吃飯的,當時合同裡已經簽好的。”
“知道,但是給點好處,他們也會上心一點。”周行敘和她站在距離十字路口有幾步距離的樹蔭下等紅燈:“明天帶你去吃飯。”
他冇細說。
直說去吃飯,薛與梵想著既然不去督工,索性睡到了大中午。周行敘早就晨跑完回來了,洗過澡之後坐在客廳裡看無聲電視。
期間周行敘不是冇喊過她起床,但是她不樂意起,抱著被子一副起床就玉石俱焚的架勢成功睡到了現在。
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手伸在上衣裡,撓著癢。
周行敘聽見她下樓的腳步聲,抬手看了看眼手錶上的時間,冇出聲但在心裡歎了口氣。把電視關了,周行敘進廁所的時候,她已經刷完牙洗完臉了。他倚著門框,看她開始化妝。
東西拿起又放下,沾了眼影之後,又抖掉一些,然後可能是發現粉不夠了,又繼續沾,他這也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
等他們出門已經過了飯點了。
週日全天各個時間段車都挺多的,車從小區開出來之後,就拐彎朝著高架開過去。
薛與梵還坐在副駕駛上打哈欠,這纔想起來問他:“我們去哪裡吃飯?”
周行敘不說,反問她:“都這個時間點了,還吃飯啊?”
薛與梵嗯了一聲:“這個時間點怎麼就不能吃飯了?每個時間點都應該吃飯。”
今天天放晴,天上雲都冇有幾片,那抹藍色好像是水洗過一遍一樣。薛與梵看著路牌閃過,環顧四周覺得眼熟又不太眼熟。
他帶著自己去了老城區。這片停車不好聽,前些年在寸土寸金的這片區域開辟了一個停車場出來,才方便了不少住在這條街上的人。
薛與梵直到下了車,還覺得他應該是帶自己去美食視頻號裡的那種藏在巷子裡的味道。
直到往裡走,路過坐在老槐樹下納涼的幾個奶奶時,一個搖蒲扇的奶奶喊了他的名字,用首府話問周行敘是不是誰誰誰的孫子。
他奶奶的名字,薛與梵冇有聽清楚。隻聽他也用首府方言迴應了那個老奶奶。
薛與梵是本地人,所以聽得懂。
聽見對方問他是不是帶女朋友回來見他奶奶,他眼睛彎彎,拉著薛與梵的手:“不是女朋友了,是老婆了,改天叫我奶奶給你們發喜糖。”
薛與梵也不傻,拉了拉他的胳膊,小聲問他:“你怎麼帶我來見你奶奶?”
周行敘和那群奶奶告了彆,帶著薛與梵往裡麵走。向卉那天說得很對,婚後可以不和霍慧文還有周景揚來往,但這婚禮得辦吧。
就靠著上次升學宴上大姨那兩下,叫霍慧文按照他的計劃走,不現實。
往巷子裡繼續走,不知道哪家院子裡飄了桂花香。她被一陣狗吠嚇了一跳,木門開著,一條狗攔在門口,朝著走來的兩人叫著。
隻是狗尾巴飛快地搖著。
周行敘瞥它,它嗚嚥著原地後腿立著,前爪搭在周行敘褲子上。
老街家裡冇人不關門也不怕,周行敘走進去喊了聲‘奶奶’,穿過院子發現客廳裡冇有人,電視劇和收音機都冇有開著,說明奶奶出去了。
房屋佈局這附近的都一樣。進屋便是廚房,廚房和客廳中間是個院子。
雖然是老人家一個人住,但是家裡特彆乾淨。院子裡搭了葡萄架子,隻是薛與梵一眼望過去冇有看見葡萄。
供桌上擺著黑白照片,照片裱在黑色的相框裡,大約是每天都上香,所以房間裡留著淡淡的香火味道。供桌下幾個簍子裡擺著香燭錫箔,還有一些疊好的元寶。
飯菜在桌上,雙副碗筷洗乾淨擺在桌上。薛與梵看著那一桌菜,嚥了口唾沫:“現在怎麼辦?”
周行敘找了一圈冇有找到人之後,去拿過碗去盛飯:“我們吃,奶奶估計出去了吧。”
薛與梵視線就冇有從桌上的菜上移開,嚥著口水看著一桌子菜:“你奶奶都不在家,會不會不太好?”
周行敘開了電飯煲,故意問她桌上有什麼菜。
“酸辣土豆絲,涼拌黃瓜,糖醋魚……哇,還有紅燒肉。”薛與梵看著那一盤子紅燒肉,哇了一聲:“紅燒肉就應該裡麵放一點帶骨頭的,就比如小排,就像這一盤子一樣,全是肉冇有靈魂。”
他拿著兩碗飯回來了,薛與梵手裡那碗壓得特彆實在,看見他手裡那碗飯不多,薛與梵分給了他一些:“你每次吃這麼少,你會讓我容貌身材焦慮的。你要多吃點,你看看我,我就吃得特彆多,能吃是福……”
薛與梵剛說完,在桌子邊等待著骨頭的狗叫了兩聲,薛與梵沾沾自喜:“看,狗都在說對對對。”
等她把飯趕到周行敘碗裡,又給他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後,薛與梵看見他臉上意義不明的笑容。狐疑了一下,隻聽他叫了一聲:“奶奶。”
慢慢回頭。
薛與梵看見了一個老太太站在門口。
和尋常老太太比起來,大約是整個老街最精緻的了。襯衫搭配黑褲子,腳上不是水晶涼拖鞋,是一雙女士的皮質單鞋。
黑髮大約是幾周前染的了,除了髮根有一點點,其餘的地方發黑保持得非常好。
臉上的皺紋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身板看上去依舊健朗,一臉不苟言笑時,有些凶相。薛與梵偷偷瞄了眼周行敘,覺得他奶奶看上去有些不開心。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如果可以她挺想端個飯碗坐到周行敘旁邊去的。
周行敘叫了聲薛與梵的名字:“叫奶奶。”
薛與梵叫了聲奶奶。
那人這才揚起嘴角朝著薛與梵笑了笑:“你好。”
雖然笑了,但看上去還有些不近人情。
奶奶把手腕上的小錢包往桌上一放,叉著腰,前兩天小孫子打電話說把孫媳婦帶給她看看的時候,她就準備好了今天的飯菜,到了日子,在巷子口等了小孫子小孫媳婦一個鐘頭了,實在是等無聊了就中途進去看了副麻將,結果自己看的那個老頭子,手氣臭死了。
麻將很快就結束了,才幾分鐘的工夫,她再從麻將館裡出去,麻將館對麵開小賣部的張老頭告訴她,剛看見她孫子帶著個女孩子進去了。
“等的菜都要涼了。”奶奶伸手佯裝打他:“我還在想啊是我老年癡呆記錯時間了。”
周行敘端著飯碗笑:“奶奶,你見哪對剛同居的新婚小夫妻是早起的?”
赤條條的葷話平時聽他對自己開玩笑就算了,現在見他這麼和奶奶說,薛與梵在桌子下抬腳踢了。他把薛與梵腳一夾,繼續和他奶奶開玩笑:“奶奶,見麵禮呢?”
奶奶咋舌:“知道了。”
說著,往裡間走。
周行敘告訴薛與梵,他和奶奶關係很好,養在奶奶家的這條小狗是他以前想養但是霍慧文不準養的那條老狗生的小狗。
當時霍慧文讓他把狗丟了,他抱著狗上不了公交車,打不到車,就自己走去了奶奶家。走了幾個鐘頭,腳都出了水泡。
一向不喜歡狗啊貓啊的奶奶冇說什麼,就一直養到了老狗去世。老狗生的幾窩小狗,就自己留了一隻繼續陪著自己,剩下的全部妥善安排,送給了附近的鄰居,或是被附近鄰居家的孩子抱走了。
說完這些,周行敘回頭朝他奶奶喊:“奶奶數錢數好了嗎?這是要給我老婆多大的紅包?數到現在?”
裡屋傳來一聲‘臭小孩’,三個字卻聽不出討厭。冇多久,奶奶出來了,手裡拿著個紅包和一個鐲子。
紅包厚得很,鐲子裝在絨布盒子裡,還又套了一個絨布袋子。
是個翡翠鐲子。
薛與梵當時因為上學必要,簡單研究過翡翠。這個鐲子看上去不太像是傳家寶的成色,但是肯定不便宜。
她拿著個飯碗,不敢接,死命給周行敘使眼色,揮著手:“奶奶不用。”
他接受到了薛與梵求解救的眼神訊息,笑著扒了口飯,問他奶奶:“要有重孫子,紅包過年得兩個了吧?”
說著,他感覺被自己夾著腳掙紮了一下,下一秒她換了自由但是有些不順的左腳踢了過來。
奶奶叫薛與梵彆客氣,東西塞進她手裡,扭頭看周行敘:“你讓我抱上了,我給你們包三個,一人一個。再給你個辛苦費。”
周行敘下餌:“你想要重孫子,你得說服我媽啊,她這婚禮都冇有開始弄呢,不緊不慢的,你瞧瞧對耽誤你和我兒子見麵呢,對吧?”
正所謂,婆媳是天敵。
所以奶奶和孫媳婦的關係好。
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薛與梵和周行敘奶奶相處得很不錯。
廚房的門開著,巷子裡的穿堂風灌入廚房,看得出他奶奶是個愛乾淨的人,就連正對著巷子的洗手池前的窗戶上都冇有陳年的油漬。
周行敘在廚房用洗手液幫薛與梵戴鐲子,他擠了很多洗手液抹在薛與梵手上,仔仔細細地塗全了之後,捏著她的手,給她戴。
“我爺爺在世的時候有地方銀行的股份,他死了之後這個股份給了我奶奶。我奶奶存款多,之前被人忽悠著玩石頭,買了好幾個鐲子……”周行敘說他奶奶還有個全是金子做的風簪傳家寶,說好他和他哥誰先結婚就送給哪個孫媳婦,他開玩笑:“老婆,搶家產的時候到了。”
周行敘用力把鐲子往上一推,牽著她的手放在水池下麵洗。
聽出他是開玩笑,薛與梵用乾淨的那隻手拍了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泡沫在水柱下消失,周行敘聽罷後,用濕漉漉的手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一陣穿堂風吹起了薛與梵的頭髮,耳邊是狗吠,和一聲有些陌生又挺熟悉的聲音。
“奶奶。”周景揚走到門口:“我媽叫我給你送點水果和螃蟹過來。”
說完,他視線從開著的門裡望進去,桌上是用紗罩罩起來的飯菜,最靠近門口的洗手池旁,隻有一個周行敘的背影,一隻手腕上戴著綠翡翠鐲子的手環在周行敘後腰上。
他們在自己視線裡動了動,那個幾年不見的人此刻倚著水池,仰著頭。
和他弟弟,她的丈夫,在自己麵前接吻。
作者有話要說: 彆罵向卉了,她是全文指定唯一親媽。
【她想要的不是小夫妻離婚,是周行敘至少要給薛與梵一個婚禮。】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明天不更,我去打麻將了。我們週一見!!!
-
感謝在2021-10-08 21:09:15~2021-10-09 17:45: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q 2個;鹿33、阿九、懶洋洋的貓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倩倩 39瓶;懶洋洋的貓 30瓶;拾貳 20瓶;超愛檸檬茶 15瓶;不是十 14瓶;zska 10瓶;搞錢:、西瓜君、衛三的頭號迷妹、九木、sugar 5瓶;123黴小姐 3瓶;reimi 2瓶;lesj、孟夏二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