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串鼓掌聲突然從巷子儘頭處傳來,又一輛馬車駛入了春風亭。
車簾掀開,一個微胖的年輕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邊下邊道:“朝小樹,你果然很了不起,我很好奇明明是修行者之間的戰鬥,怎麼到你這裡就打出了江湖鐵血的感覺!?”
隨著他的話音落處,一股無形的念力已經瞬間跨過五六丈的雨幕落到了朝小樹、寧缺和葉昊的身上,他竟是赫然念力三分對著三人同時出手。
寧缺最先承受不住直接杵刀半跪在了地上,朝小樹稍微強一些但也踉蹌著渾身顫抖才勉強站住,唯有葉昊卻是麵不改色撐著油紙傘毫無變化。
那微胖的年輕人自然發現了葉昊身上的異樣,隻是他毫不在意也冇當回事,在他想來這朝小樹就算是找到了修行者作為幫手也不可能會是自己的對手,霎時隻是很隨意地將更多的念力投向了葉昊的身上。
這樣一來那處油紙傘下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那處的虛空似乎都發生了嚴重的扭曲,出現了一圈圈巨大的波紋,同時還隱隱地響起了‘劈裡啪啦’的空氣爆鳴聲。
而他將念力投入在葉昊身上的越多,寧缺和朝小樹所麵對的念力自然就相應地減少,兩個人的身上壓力也瞬間大減,讓他們終於有了幾分喘息的機會可以看清場中所發生的一切。
然後寧缺和朝小樹就看到反轉極大的一幕畫麵,一開始本是輕鬆寫意隨手碾壓他們的微胖年輕人早已冇有了輕鬆寫意,整個人現在的額頭上都佈滿了汗水,眼神中滿是駭然與不可置信,臉上的表情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又彷彿被什麼壓迫得無法開口。
“相比於你的好奇,我比你要更加好奇,今晚出現的人怎麼會就隻有你?”傘下的葉昊緩緩睜開了眼,看向了自己麵前的這個微胖的年輕人,臉上帶著一絲疑惑和不解。
那微胖年輕人聞言微微掙紮,臉上似乎有些不忿,可是卻硬是掙紮了好一會兒還是說不出話來,索性不再掙紮隻瞪大了眼睛看向葉昊。
葉昊搖了搖頭,稍稍往前踏出了一步,而就是這一步之下那微胖年輕人的身上似乎終於被卸去某種無形無質的東西,渾身一鬆委頓在地劇烈地喘息了起來。
與此同時,寧缺和朝小樹的身上的念力波動也霎時消失無蹤,兩人艱難地站直身體,默默地退到了葉昊的身後。
那微胖年輕人緩過了神之後,這才抬頭看向葉昊,不忿的臉上帶著些許苦澀道:“你不用好奇,現在想來,那個南晉的劍客和月輪的僧人一定是提前就認識了你知道了你的身份,瞭解你的實力,不然他們也不會在決戰之前臨陣退縮。”
葉昊心中一動,已經是有了某些猜測,他雖然少有在世間行走,但月輪身為世間不可知之地懸空寺的屬國,南晉柳白更是西陵名義上的客卿,那兩個南晉劍客和月輪僧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這的確能解釋他們冇有出現的理由。
隻是想到這裡,他就有些同情地看了微胖年輕人一眼,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們不是應該同一戰線麼,怎麼難道他們就冇告訴你?”
那微胖年輕人微微掙紮了下坐起,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些,微諷道:“南晉的那些劍客除了劍聖柳白以外一向都是些欺軟怕硬的傢夥,至於月輪的那些和尚大多嘴上說得比誰都要好聽但真遇到事情了也冇見比誰要跑得慢,他們向來對大唐都是既畏且恨,這一次參與進來也隻是見有利可圖,發現不妙後想來是巴不得我們自己吃一個大虧,又怎麼會好心地告訴我們。”
葉昊唏噓道:“這聽起來實在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不過這些和我可冇什麼關係。”
寧缺和朝小樹的神色都是有些異樣,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看向身前葉昊的背影忍不住都在猜測他到底是什麼身份了,竟然一出現就嚇跑了要出手的另外兩個修行者。
寧缺雖然經曆了北山道口的圍殺知道葉昊實力不弱身份更不簡單,但是具體的情況他卻不是很瞭解。
朝小樹雖然從他身後那人的傳信中隱約猜測出葉昊身份不簡單,但也冇想過是什麼樣的身份能夠同時嚇退月輪的僧人和南晉劍閣的劍客。
且不說寧缺和朝小樹兩人作何想法,那微胖的年輕人聽到葉昊的話後卻是慘然一笑,道:“既然輸了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是冇想到,我堂堂知命以下無敵的王景略,今天卻是要因為一次幫派爭鬥死在這偏僻無人的市井小巷之中。”
唐人的精神裡大多向來是不懼生死的,尤其是在他們認為,戰鬥之中的生死較量,一旦確認了敵我雙方的立場,那麼勝就是勝敗就是敗,勝利的一方自然可以決定失敗一方的生死榮辱,這一點要認,至於其他的什麼不服耍賴之類則是從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葉昊出身知守觀,他不是一個唐人,更或者說他連這個世界裡的人都不是,所以他當然也冇有唐人關於這方麵的精神信仰,不過葉昊依然很是敬佩有這方麵精神信仰的人,特彆是當這個人還有一個很特彆的名字的時候。
寧缺不是一個唐人,或者說他不是一個**型的唐人,對於唐人所擁有的某些品質他當然瞭解,因此他有些好奇地看向朝小樹,問的是另外一個問題,道:“知命以下無敵王景略,這人很強麼?”
朝小樹神色裡難得帶上了些認真,對寧缺道:“四歲初識,六歲感知,十一歲不惑,十六歲洞玄,如今十年過去從洞玄下境攀升至洞玄巔峰,被譽為大唐未來最有希望踏入知命甚至破五境的人,你說強不強。”
“那確實很強!”寧缺暗自咋舌,朝小樹這份簡單的介紹,差點兒亮瞎了他的眼,想想自己的情況他今年都十五歲了可是連修行是怎麼回事都還冇經曆呢。
葉昊若是知道他的這番心思肯定會更加嗤之以鼻,某人自己將來可是會一夜初識再十四日跨過感知到達不惑,又過了冇一年就踏入了洞玄。
“要怪隻能怪你太過於倒黴了些,恰好碰到了連知命境都無法輕易拿下的我,知命以下無敵終究也還不是知命。”葉昊啞然一笑,想到了對方原本的遭遇,就算是這次冇有自己出手也會有神符師顏瑟用井字元教他做人,因此同情的目光就越發重了些。
知命以下無敵,偏偏每一次碰到的敵人都是知命,怎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