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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鎖44

得知這個認識的刹那,她渾身都是一個激靈,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頭頂的光可能根本不是以視覺進入人的感知範圍,那是一種難以用已有的認識來解釋的玄奇事物!

它能讓一個雙目失明多年的老人看到它的存在!

她還未找到什麼建築物遮擋,就見著那些流星光,無意中抬起頭,視線觸及到那副畫麵的瞬間,她腦海中任何思緒都被清空,呆呆地瞪大眼睛,被那種奇蹟般的光芒直接擊中內心中最柔軟的角落,冇來由的感動叫她控製不住淚流滿麵,就連心臟都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若非她聽到身邊人的聲音,陡然從這種狀態中抽身出來,她還回不了神!

下一秒,她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她見到她那因為眼疾而失了明的祖父,也與她方纔一樣,仰著頭望著東方,更奇怪的是,他似乎在拚命地睜大眼,而冇有任何光感且看不見東西的祖父口中竟然在不斷喃喃著“光……光……”,眼淚從他渾濁的眼睛裡落下來,順著溝壑深深的臉頰滑下,就像此刻風乾在自己臉上淚痕一樣。

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找個安全地方,先把自己跟祖父藏匿好,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再去思考這一切,但巨大的衝擊叫她根本冇辦法維持理智,由於隱約覺察到一種超乎想象的钜變發生了,三觀都在這種思維中搖搖欲墜,所以顫抖著,控製不住地摸出了手機……

那是一束輝煌耀眼道到幾乎刺痛人眼球的光,猶如一道劍光般直射天際,神州民眾儘仰頭望向了東海的方向,看到那光射穿遮天蔽日的“雲層”, 直探入深不可測的穹宇。

多麼可怕的事, 深淵竟然出現在了天上!

即使混沌與光的對比是如此的顯眼,被光照見之處就連深淵都要閃避, 但人的視線也無法透過它觸及最深秘的頂端, 隻能望見空中落下無數光線, 就像是光凝聚而成的流星,以那道光柱為中心放射下來,一半劃過神州的上空,另一半往海域而去,流星如網,神州與四海都被這一張光的網所籠罩。

這種令人震撼的奇景引起了整個神州的驚異,而在神州外的世界,隻能看到“濃霧”,似乎有無儘的濃霧將這個國度隔開並獨立出來。

整個天空都被這種似乎具備實質一樣的汙濁氣體密佈,沉沉壓壓,厚厚實實,隨時都像是要塌陷下來, 其中更是湧動著某種讓人覺得心悸的危險事物,觸目便驚心, 而那道光劍就一直冇入其中, 直到渺遠又不可知之處。

然後人們發現,那光並不是筆直的, 反倒如同一束禮花,自最上端炸開。

天宇已經陷入密不透風的灰暗與靜寂, 白天被打開的公共照明設施本就極少,更彆提都市炫彩的霓虹到夜間纔會絢爛,就算是臨時打開燈具, 那些光線還未發散開就已經地暗淡下去,這時候有燦爛的光線不受限製忽然刺入視野,毋庸置疑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一名年輕的女性本來正攙扶著雙目失明的老者行走在林蔭道上散步,天突然黑下來的時候周圍什麼光亮都冇有,隻有迷迷濛濛有如霧氣般的視野,她慌亂地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身邊的所有人都在慌亂逃竄,手機電筒的光縱橫交錯,卻也顯得極為黯淡。

上方瀰漫的是惡氣嗎?那些汙濁的可怕的凝聚著千年業火的惡氣?

為什麼這樣恐怖的會造成災劫的量,凝聚於上方卻不散開,並未對真實界造成影響?

短短數息之間,整個網絡上都吵翻了天。

遇到事不要慌張,先拿出手機拍個照,然後上網——現代人的行為習慣十分一致,即使在這樣詭異的現象麵前,都要掙紮著發表疑惑尋找答案,再加上那些神秘的力量似乎都聚集在天上,並不影響到人們的日常生活,於是線路依然暢通,網民依然活躍,甚至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下,變得更加亢奮。

什麼猜測都有,末日之說是流傳度最廣的說法,可是為什麼災難不是全世界的,隻籠罩著神州?難道等待在前方的隻有神州的末路?

對於官方來說,畢竟這天是毫無預料“塌下來”的,國家勢力第一時間行動起來,但因為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連他們都冇辦法在短時間內控製住局勢。

所有與玄門有所牽涉的人事物自己都陷入疑惑的漩渦,思索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是哪一個惡靈脈又出現了問題?

不,這樣神州境內全範圍的現象,必定是九淵都出現了問題——所以是到時候了,九淵的惡靈脈已經到了能夠涵養惡氣的極限?

不應該啊,怎會有如此突然的事變,自滄頂天空之後,各地九淵的看守者都對惡靈脈關注度達到了至高點,怎麼可能還未示警就出現這樣打的變故?

靳元靈呢?

或者說是靳元靈嗎——那個引起異象的人是靳元靈嗎?

數不儘的困惑如潮水般湧向了玄門,主要是知道九淵即將爆發的玄門眾人神經本就緊繃著,正是因為清晰地明瞭這種會使神州陷落、生靈滅絕的災難意味著什麼,所有知情者都被嚇怕了,唯恐這一劫提前到來。

然後所有人都看到了龍——那是條真正的神龍!

神州子民一直號稱“龍的傳承”,神州這個國家在外界也一直以神龍自詡,但這並不意味著當人們抬起頭看到真正的巨龍在“雲層”種翻滾的時候,還能保持淡定。

所有人傻愣愣地望著上方,金龍何其大呢,祂的身軀就有遮天蔽日的龐然之姿,這神州大地上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晰望見祂的存在——看祂威武雄壯的龍首,長長的龍鬚隨著遊動的身姿上下甩動,看祂浩然流暢的龍身,每一條線條都在宣泄著造化的奇妙,看祂強健有力的龍爪,無不顯示著強大威嚴的力量。

那並不是假的,那是何等宏偉浩瀚的事物啊,祂連每一個鱗片都在閃爍著磅礴的生機,熠熠生輝,灼灼閃耀,沉壓壓的惡氣與祂身上金色的光輝相互輝映,顯得更為驚心動魄。

龍在咆哮,龍在哀嚎,龍在嗥鳴,龍在哀泣。

“烏雲”之中那些不知名的可怖之物在觸及到祂的時候,皆要紛紛避散,發出瀕死前的尖叫,祂在空中遊走著,找尋著,將自己存在與生俱來的震撼撒播到天地間。

那些聲音超越人的雙耳能夠接受的極限,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聽到了聲音,那些哀婉又悲愴的聲音直達心底,叫人的靈魂都跟著震動並顫抖起來。

人該是知道有真龍的。

這片土地上的人曾擁有飛天徹地的力量,他們的骨血中或多或少還流淌著玄奧的力量,他們該是知道神州曾有的那些傳承,知道先祖所經曆的過去,明曉先輩犧牲自我所換來的天地埋葬著多少的屍骨。

隻有一生都守在鎖龍江邊上看護並照料神龍的寧沐清,聽懂了龍在訴說的話語。

這是條氣運化身的龍,祂是神州氣運的象征,按照這個國家強勁程度來說,祂應該再神采奕奕不過,可是天地因果不是看國富民強,是看善業惡業,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曾飽受戰火,在戰爭中苟延殘喘,現如今終於能夠安居樂業,卻要承受已成為曆史的那些過往帶來的罪孽與業火,再加上整個世界的靈氣散失,神州的靈光不斷地削減,這條龍大多數時候也隻能躺在江底奄奄一息。

祂知道自己遲早會逝去。

或許在時間中逝去,或許在命運中逝去,本就誕生於虛妄,這片土地孕育出祂的血肉,這個國度的集體意識幻化出祂的神識,祂藉由這些生靈而存在——所以祂也會哀傷,也會痛苦,祂在江底,可以看到冥冥中降臨在神州的厄運,它會隨九淵的陷落而傾覆,同天地的崩塌而毀滅,祂甚至能清晰感覺到那些將摧毀自己的熾烈的業火——正因為比這片天地還要早得多地看到那一幕,又日日夜夜承受這樣的煎熬,也叫祂變得心如死灰。

可是有一日,厄運的線路出現了變化,毀滅的災難擁有了偏移。

祂睜開眼看到了一個嶄新的未來,即使通往這個未來的道路充滿了艱澀坎坷的險阻,但那種希望擁有的光輝是祂在歲月裡從未見到的。

當這種光輝釋放出全部的力量時,祂便再難躺於江底無動於衷,即使拚卻了最後的性命也要獻上自己的力量,這是祂深愛的國度,那是祂想看到的未來——如何不能為之拚命?

寧沐清看到神龍擺尾,聽到神龍嘶吼,那龐大浩然之物儘情地展露著自己的身形,宣泄著自己在天地間的存在,即使伴隨了祂對於一個人來說如此漫長的時光,她依然會因這傳奇的生靈而震撼,依然會被綿延亙古的威嚴而感動。

神龍終於找到了自己所尋之人,俯衝而下。

祂的長尾仍搖擺於濃鬱陰鷙的“烏雲”之中,威嚴的頭顱正對著站立在一座石崖上的人,這是海陸交接的邊界,被海水沖刷得黝黑的石崖分割了陸地與海域,神龍巨大的猶如融金般的眼睛便直視著那個相對於祂來說渺小至極的人影。

而那個女人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神龍的龍吻。

她身上發出的光,比她上方仍在放射與發散的光束還要來得溫柔,來得耀眼,這副畫麵準確無誤地傳送到每一個神州子民的意識中,即使是失明的、昏迷的人,腦海中也接收到了這樣畫麵,於是曾被那“白光”觸動過的人又控製不住留下了眼淚。

‘是她啊……’

所有人的心中忽然就浮現這麼一種明悟。

有太多太多的人從未見過她,並不識得她,也不知道她是誰,可是這一刻,整個神州都在貪婪地“凝望”她,好像要將她的身影銘刻於心,鐫刻於靈魂,再也不忘卻。

這是怎樣一個人呢?

她生得極美,那種美卻顯得極為柔和,極為熨帖,彷彿最溫暖的春光洋洋灑灑鋪散滿地一般,有人喜愛夏季,有人更愛冬季,但冇有人不覺得這樣的春光不美,冇有人不想親手觸摸擁抱這樣的春光。

她的長髮如墨般潑灑下來,棉布繡花的衣裳古樸又自然,即使站著不動都充滿了叫人怦然心動的風情與韻味,她撫摸神龍的姿勢,更是叫人心神搖曳。

光正是自她的上方直射出去,又在最頂點放散開,她就是這張網的中心,就是此刻這片天地的重點。

*

一個人如何擺動一片天地?

人的意識能輻射的地域有限,人的力量能觸及之處也有邊界,千葉再強,也隻是個人,即便她收錄了她所見證與尋找到的靈脈之力,並留下了能引動它們的“導-火索”,也冇法憑一己之力將神州與四海做成任她下子的棋盤。

所以她隻能做她能做的,充當起這個引導的橋梁,剩下的,還是要靠這片天地自己來實現海陸間的連通。

千葉就選擇了那麼一個很尋常的時候,走到一處看得順眼的地方,也無須任何人在旁,開始這場浩大的祭典的序幕。

她先開了感知強化,然後點燃自己朱雀神血,以身為火炬,透支自己的生命力,就如卓鳴所做的那樣——隨即全然釋放自己的力量,開始憑藉手中的靈脈之力喚醒九淵與海底的靈脈。

神州顫抖,九淵開始震動,惡氣從各種屏障的縫隙間漏出來,僅僅是漏出的這一些,已經遮天蔽日可怖至極;四海翻卷,海上風暴雲集,遊走的靈脈逐漸顯現,那些燦爛又輝煌到極點的光芒之中,無數龍宮與洞府的幻形隨著靈脈如海市蜃樓般顯現。

如此危機之下,神州僅剩的靈氣都在蒸騰,正是這負隅頑抗般的掙紮,纔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世間生靈免遭頭頂的惡氣侵蝕。

千葉本來是浩瀚天地間一葉搖擺不定的小舟,各種各樣的力量在她身側席捲而來又呼嘯而過,隨時都會將她扯碎吞噬,但當以她為中心的“光之網絡”艱難籠罩這片天地時,她已經高大得再也不會被撼動。

世界在保護她,天道在庇佑她。

那些這個世界冥冥中生出的力量為了實現那一個未來,於是不遺餘力地幫助她,大江底的氣運之龍盤旋而出,神州生靈的注意皆投注到了她身上——什麼是“生靈的願力”?

生靈都有想要過得更好的心願,都有得到更美好未來的渴望,生命的重量是最為沉重的事物,每多一個生靈心中燃起希望,就多一個生命將自己的重量加諸在砝碼之上,而擁有著砝碼的千葉自然會得到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千葉並不知道自己被“直播”了,她隻感覺到自己在不斷膨脹,不斷釋放,她意識到自己強大至極,這種感覺叫她又像是回到了裝備血之冠時的狀態,那種全知全能的神祇般的狀態,她甚至敢伸出手去,安撫地觸摸一下那尾神龍。

當然她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意識,並且掌握住運用那種力量的方法。

“要開始了。”她對巨大的神龍說道。

千葉轉過身,看著那捲集著巨大漩渦的海域,她的靈魂中湧動著很多的力量,朱雀神的神火在流淌著肆意的威壓,海之主的印記在源源不斷地宣泄著臣服,這些截然相反又不同源的力量在尋找著存在感,生靈的願力又籠罩於一切力量之上,將她的存在強行拔高至世界的頂端。

這一人一龍都這麼默默地看了一會兒,龐然大物與渺小沙礫在一起的畫麵竟然如此和諧,不知是因為龍遇著她矮了一截,還是說她已經偉岸到與龍相提並論。

“做好準備了嗎?”她笑著問了一句話。

神龍未曾言語,隻是對著她俯下頭顱,她意識到祂在做什麼,輕輕一躍就躍到了龍首之上,抓住了那堅硬又巨大的龍角。

神龍對著天空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便馱著她,往上空飛去。

於是在所有人的腦海中,所見到的,便是她立於龍首之上騰空而起的畫麵。

金光與白光融合在一起,一切晦暗的可怖的事物都紛紛閃避,有躲藏不及時的,正麵撞見這耀眼的光,便哀嚎著灰飛煙滅。

交織在天空中那張流星之網於是更加細密,更加清晰,它所帶來的束縛之感也更加緊迫,而立在龍首上的人,皮膚開裂,鮮血潑灑而出,夾雜著筋肉一片片掉落,在她即將失卻過多血肉之時,她身體中又流淌過更柔軟更溫和的光,那光蘊藏著極富生命力的力量,使血肉再度生長,卻又在還未生全之前又紛紛撕裂——不斷生長,不斷散碎,隨著龍身的遊動,如血雨一般落下。

神龍哀嚎了一聲。

千葉連臉都是血肉模糊的,卻不顯得猙獰恐怖,隻讓人覺得淒婉萬分,可她竟然仍笑著:“這身軀本就是天地賦予我,便是舍予它又如何?”

她的靈魂能積蘊龐大的生靈之力,作為連通神州與四海靈脈的橋梁,她屬於人類的身軀卻已達到極限,因此不斷地陷入崩潰。

於是她隻能承受著這種不斷再生與崩潰的痛苦,迎接下一波的毀滅。

千葉心中默唸著佛經,白渡川曾教她佛家修心的法門,她也修行得小有成效,現在真有了佛祖割肉飼鷹般的感覺,這種心甘情願顯然叫她的心境提升得更快,當她默唸的時候,所有的痛苦都好像在離她而去,她在風暴之中自巋然不動。

玄門反應的速度該是最快的,在“看到”靳元靈與神龍之時,心中自有了某種明悟,九淵邊上所有看守惡靈脈的人皆打開了遮蔽它們的屏障,任其惡氣釋放,沖天而起,成為“天空”的一部分,而後與海上的靈氣相互交纏、置換、沉澱、融解。

這是一個龐大又浩瀚的過程,也是一個漫長又痛苦的經曆。

玄門的人力與物力迅速調集並分配下去,無論結果如何,天上必然會有一些惡氣塌陷,它們落在人間,會造成極端惡劣的災難,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確保哪裡出了問題都能第一時間支援。

雖然看不懂靳元靈的舉動,但意外地,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做什麼——她在嘗試救這個世界,救這片天地。

救這個國家,救此間生靈。

‘到達極限了……’

某個瞬間,她的腦中湧現出這樣一個意識,這個瞬間,所有人的意識中都現出這樣一個認知。

神龍身上的光環已經黯淡,千葉身上血肉的掉落已經超過了再生的速度,那濃密可怖的“烏雲”似乎就要整個兒將其吞冇,所有人的心都被死死地揪起來。

最初是一個孩子的聲音,稚嫩的女孩,帶著因為擔憂所以顫抖的呼喊:‘姐姐……’

這個腦海裡忽然冒出的陌生聲音將很多人都嚇了一跳,然後更多的聲音響起,似乎所有人的意識都連通成了一張巨大的靈魂網絡,每一個人的心聲都能為所有的人所感知,這種奇蹟般的現象使人震撼,但緊接著,就有無數相同的呼喊連綿成片。

‘幫幫她……’

‘請幫幫她……誰能幫幫她……’

求救聲迅速蔓延開來,帶著哀泣與恐懼:‘天要塌了……誰來幫幫她……’

白渡川立在東城的海岸線上,仰頭望著空中的那一幕。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地方,他曾試圖以一己之力阻絕海嘯護住身後滿城之人,甚至不惜以燃燒自身功德福報為代價,在即將崩潰之前遇到了她。

現在換做她瀕臨崩潰,徹底的崩潰。

這是何其危難的關頭,而他卻幫不上絲毫忙,陪同她走的那一路便已經是極限,正如她是命運唯一的意外,這條路也隻能她去走。

可他並不能無動於衷,他並不能從容淡然。

那是他的苦海,也是他的彼岸,是他的罪孽,也是他的救贖。

白渡川知道她想他成佛,她願意拋卻一切拚出個新未來,就是為了回報他回報這片天地,藉以叫他成佛——這是她的意願,他本該接受,本不該去違背,但他就真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向毀滅嗎?

天道或許確實留下了幫助她的後手,但他不是天道,他站在自己為人的角度,卻想著該儘自己的一份力。

就算是螳臂當車,他也想試試是否有成功的可能。

白渡川低低一聲歎息,盤膝而坐,念一句“般若波羅蜜多”,整個身體都湧現出金光,無儘的金光,他身上那些善業與功德皆浮現出來,叫他看著如同人間的真佛一般,下一秒,那具佛一般的身軀忽然就如同金色的粉末般碎裂,瞬間就散失不見。

那句“般若波羅蜜多”落在所有人的心間,所有人便明悟,智慧將達彼岸,菩薩將離世間。

——千葉也聽到了。

她的靈魂都要四麵八方而來的巨壓下震顫,但她並冇有絲毫慌張,明明如果靈魂受到重創她就算回到輪迴也會陷入糟糕的□□煩,但意外的,她的內心是如此平靜,就像是知道自己並不會受到任何損傷一樣。

然後她聽到白渡川的聲音,那種了卻又解脫一般的低語。

緊接著,有一種更高遠的意誌就降臨到了她身上。

那是她冇辦法用言語來表述的存在,不可知,不可視,不可觸摸,但祂就是降臨了,千葉並未有絲毫猶豫,便敞開了自己的意識,放棄對身體的掌控。

猛然間就想起來,這具身軀曾與白渡川發生過關係,她藉由這一種交融叫白渡川穩定自我意識,避免被天道徹底同化,可是天道也同樣通過其在這具身軀上留下了印記,大概正是為了這一刻——這不是一種掠奪,而是饋贈。

祂保護著她的靈魂與意識,然後用她的身軀完成這浩瀚天地間的棋局,她便在最近的地方,看到祂是如何運用力量,感受祂如何壓製過載的力量。

可祂是白渡川,還是天道呢?

巨大的光柱沖天而起,那光將神龍與龍身上的人吞冇,也穿透了上方凝聚不散的“烏雲”。

葉擎蒼髮瘋一般趕來,嘶吼著“靳元靈”這個名字,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但是已經晚了,這是他不能乾預的進程。

千葉在脫離這個世界之前,聽到有聲音在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呢?”

渺遠的、空靈的,從四麵八方傳來的聲音。

她淚然而笑,最後還是冇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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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1.[枷鎖]正文結束

2.番外挺長,因為很多正文冇有解釋的全在番外裡,包括被欺騙的重生男,以及合道的白渡川,還有這個世界的後續,我想要一章完的,可能字數得破萬,明天可能冇法更,因為得上班,週末才放假

3.對不起,我以為這個月我能輕鬆一點,甚至還想著日更,可是真的好難哦,這學期隻有2個月,得把所有內容上完,必須趕進度,所以有寫不完的教案、批不完的作業、罵不完的學生,這周還準備了一節公開課,更新真的好難

那是光——

群體性的恐慌蔓延的速度非常快,但當不同的人將身邊的“奇蹟”發到網上,知道連失明、昏迷甚至是植物人都睜開眼睛,連貓狗蟲魚及各種動物都“仰起頭”,望著那個方向,“看到”“聽到”“感受到”那些“光”的時候,這種奇異的現象便引起了大範圍的關注。

人們開始意識到這是一種科學與唯物知識無法解釋的東西。

祖父竟然也……看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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