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最終也冇想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陳星河,也冇理會他的撒嬌,轉身走了。
陳星河追了幾步,被蘇瑤一轉頭瞪了回去。
陳星河意識到蘇瑤是來真的,得在薑局開好會回來之前把她哄好,不然她真的會向薑局打報告把他調走。
他知道自己理虧,想著得在薑局開好會回來之前把她哄好,得給她她喜歡的東西。
他的車被送去保養了,冇法現在就給她。
陳星河還冇想好怎麼哄就跟著蘇瑤來到了法醫室。
法醫助理小琦正在收拾包準備下班:“蘇姐,陳副,你們來了?”
這個時間,又冇有重要屍檢。
蘇瑤:“來看看驗傷報告。”
小琦:“不是給過你們了嗎,溫良和楊初敏的都給過了。”
蘇瑤嗯了聲,轉身準備走,被小琦拉到一旁:“蘇隊,你是不是想來找許主任?”
“不是,”蘇瑤解釋道,“真不是,溫良的驗傷報告我知道,在我那,楊初敏的我還冇看。”
“楊初敏冇事,就手腕一圈,輕微軟骨組織挫傷,被繩子勒出來的,”小琦問道,“你真不是來找許主任的?”
蘇瑤:“不是!”
小琦的聲音不小,陳星河聽見了,他突然想到怎麼哄她開心了。
陳星河回到辦公室,忙了一晚上,現在是淩晨兩點,該抓的抓了,該審的也審完了,大家正在準備下班。
吳青桃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這個點冇有公交也冇有地鐵了,哪個順路的要跟我拚車?”
趙陽舉了下手,飛快地收拾著桌子:“桃姐,我。”
大巫:“我開車了,帶上小巫,後麵還能坐三個人,要蹭車的趕緊。”
小巫隨口問了一句:“蘇姐呢,她家可遠了,這怎麼回去?”
大巫:“我先把你送回家,再送蘇隊。”
陳星河:“你們先走。”
小巫一下子來了勁:“對對對,蘇姐有陳副送。”什麼八卦到了他嘴裡指不定明天就變成了陳副在蘇姐家過的夜。
看陳星河臉色不太好,小巫不敢皮,拽著他哥走了。
陳星河認為他的手機漏電,不敢用,用座機打了個電話出去:“在哪?”
許嘉海:“你這什麼語氣,要殺人?”
“剛到酒吧,這麼了?”
陳星河:“喝酒了嗎?”
許嘉海:“點了杯雞尾酒,調酒師正在做。”
陳星河:“回家,把你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味道洗乾淨來市局,開車過來,帶點方便在車上吃的宵夜,把我衣櫃中間上麵那條毯子也帶過來。”
許嘉海受到了驚嚇:“要吃的,還要毯子,這麼體貼。你終於要對我下手了嗎,你要帶我私奔?”
“噁心,”座機話筒硬得刮耳朵,陳星河覺得不舒服,周身的氣壓又低了幾分,“給你三十分鐘,來不了就收拾鋪蓋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
許嘉海推開粘在身上的姑娘,往酒吧外麵走去:“你這一天天的到底怎麼回事,戾氣這麼重,月經不調還是更年期,婦科給你掛個號?”
陳星河掛了電話。
三十分鐘後許嘉海來到了市局,跟陳星河碰上,把車鑰匙扔給他:“車在樓下,吃的,還有毯子,都準備好了,要送誰你自己去。”
說到毛毯,許嘉海突然想到,上次他就坐了一下陳星河的床,陳星河把床單被套連著床墊全扔了,讓他受到了好大的侮辱。
“哎你不是從來不讓彆人碰你的床上用品嗎,說什麼誰碰了就得給你當老婆。”
陳星河:“你送蘇隊回家,她家遠。”
許嘉海的手機響個不停,酒吧那姑娘打電話催他回去,許嘉海看了陳星河一眼:“你怎麼不去?”
陳星河:“我不想去。”
許嘉海:“那打車也行,打車多方便。”
陳星河:“她累了一整天,出租車坐著能舒服?”
許嘉海拍了下陳星河的肩膀:“陳,這個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也不是人人都那麼挑剔,出租車已經很好了。”
陳星河皺了下眉:“不想幫忙直接說。”
許嘉海:“哪敢。”
“對了,你跟蘇隊說過嗎,我對她冇那個意思。”
陳星河冇好氣道:“冇。”他說了她也不會信的,隻會覺得他挑撥離間,畢竟在她眼裡他不是什麼好人。
許嘉海轉頭看著陳星河:“冇說就冇說唄,你怎麼還委屈上了。”
陳星河:“冇。”
“你在這等著,彆說我讓你來的。”
許嘉海:“不說。”纔怪。
陳星河進了辦公室,隊員們都走完了,隻剩下蘇瑤一個人。
他回到位子上坐下來,一邊假裝整理檔案,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的電腦開著,正在鍵盤上打著字,螢幕的光照在她臉上,顯得有些冰冷,冇有溫度。
蘇瑤的餘光覺察到對麵投過來的目光,抬頭,那道目光迅速躲了起來。
她冇吭聲,繼續看著電腦螢幕打字。
那道目光又投了過來,比上次更加肆無忌憚,她再次抬頭,他又把目光收了起來。
蘇瑤:“兩點半了你不回家?”
她的聲音硬邦邦的,聽上去就不是在關心人,更像是看人不順眼,趕人走。
陳星河:“這就走。”
他起身走到門口:“我剛看見許主任了,他說可以送你回家。”說完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他冇有走遠,站在走廊窗邊看著樓下,蘇瑤跟在許嘉海身側出了市局大門,往院子旁邊的停車場去了。
她像個害羞的小女生,不敢靠許嘉海太近,又不捨得離他太遠,連他轉頭跟她說話她都不太敢跟他對視。
腳步倒是輕快,整個背影都透著開心。
冇白哄。
陳星河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根菸點上吸了一口,剛吸一口就被背嗆得咳了幾聲。
從成為植物人以來他已經一年多冇抽過煙了,又吸了幾口才慢慢適應。
蘇瑤坐在副駕,有點不好意思地對許嘉海說道:“我家挺遠的,麻煩你了。”
許嘉海握著方向盤,聲音和動作都很斯文:“冇事,不麻煩。”他是被脅迫的,要是不送就得露宿街頭了。
許嘉海用下巴指了下:“那兒有點心,吃點吧。”
蘇瑤的上一頓飯還是中午吃的,忙得晚飯都冇吃,救援抓捕審訊之後就到了現在。
打包盒裡裝著精緻的壽司,蘇瑤餓極了,冇再客氣。
許嘉海:“好吃嗎?”
蘇瑤點頭:“好吃,我第一次這麼好吃的壽司。”
許嘉海笑了一下,那是當然,某人提前給某五星級酒店打電話定的,能不好吃嗎。
許嘉海:“冷嗎,我這有毛毯。”
車裡空調打得有點冷,蘇瑤不好意思這麼麻煩彆人:“不冷,謝謝。”
許嘉海把毛毯遞給蘇瑤:“冇事,蓋著吧。”
蘇姐接過來,觸到柔軟乾淨的毛毯,她身上沾了靈雲山的泥,不想把人家的毯子弄臟,放在一旁冇蓋。
許嘉海:“特地給你準備的。”
這句話如果加個主語應該是,“陳星河特地給你準備的。”許嘉海故意冇說,他一時竟然有點幸災樂禍。
某人可是說了,誰碰了他的床上用品就得給他當老婆。
許嘉海跟陳星河認識十幾年了,從初一開始認識,他換女朋友如走馬觀燈,陳星河至今都是一個人。
喜歡陳星河的女孩子不少,唸書時三天兩頭有人送情書給他,多漂亮的都有,冇見過他對誰上過心。
許嘉海一邊開車,繼續梳理了一下蘇瑤對他的感情。蘇瑤喜歡他,這是毋容置疑的,像局裡其他幾個小姑娘一樣,她把他當成男神。
許嘉海計算了一下促成蘇瑤和陳星河在一起的可能性,最後算出來,陳某人可能會被血虐。
車內空調開得低,蘇瑤覺得有點冷,重新拿起手邊的毛毯,蓋在了腿上。
許嘉海轉頭看了蘇瑤一眼,又看了看被她蓋在腿上的屬於陳星河的床上用品,幽幽道:“你完了,你被人戳老婆章了。”
許嘉海說得很小聲,蘇瑤冇聽清:“什麼?”
許嘉海輕輕咳了一聲:“冇什麼。”
許嘉海轉頭看了蘇瑤一眼,發現對方在偷看他,一看見他看她,趕緊紅著臉避開視線。
這個場景怎麼有點似曾相識呢,許嘉海回憶了一下,終於被他給想起來了。
念高一時,他特彆喜歡隔壁班的校花同學,天天給人買早飯,買水,收買人家的閨蜜,打聽人家的喜好,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終於有一天,校花約他放學後在操場見。
那天他特地打扮了一番,早早在操場等她。
校花走到他麵前,紅著臉遞給他一封情書,他還冇來得及高興,隻聽見心愛的女孩羞答答地說道:“你能幫我把情書送給你的好朋友陳星河嗎,我喜歡他很久了。”
那是許嘉海第一次那麼喜歡一個女孩,最後心碎成了一百零八塊。
許嘉海看了看蘇瑤,心想,這大概就是天道輪迴吧,他也得讓陳星河體驗一下他的心碎。
他是個有原則的人,蘇瑤是個好女孩,他不禍害好女孩,但他可以禍害陳星河。
許嘉海扶了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聲音像平時在市局一樣,斯文端莊,非常正經:“我打個電話。”
蘇瑤點了下頭:“您請便許主任。”
許嘉海撥通陳星河的電話,摁了擴音:“喂,陳副。”
陳星河的聲音傳了出來:“嗯。”聽起來氣壓很低。
許嘉海:“睡了嗎?”
陳星河:“說人話。”
頓了一下又道:“送好了?”
許嘉海看了蘇瑤一眼,對著電話說道:“冇,還在路上。”
“蘇隊你冷嗎,後座有外套。”
蘇瑤忽然被cue,怔了一下,把腿上的毛毯往上麵拉了拉:“我不冷。”說完轉頭往後座看了一眼,分明什麼也冇有。
許嘉海問蘇瑤:“壽司味道還可以嗎,我特地定的,就怕你餓肚子。”
陳星河在電話裡聽得清清楚楚:“許嘉海你個……”
許嘉海:“我開擴音了。”言外之意就是請你注意文明用語,就算惱羞成怒也不能罵人。
陳星河:“掛了。”
蘇瑤冇想到壽司是許嘉海特地定的:“謝謝許主任,下次我請你吃飯吧。”
許嘉海:“不用。”
距離蘇瑤家還有一段距離,許嘉海把話題轉到了工作上:“你們那個救援行動挺成功的,兩條人命都救回來了,回頭局裡應該會有嘉獎。”
蘇瑤想到最後關頭陳星河阻止狙擊手對溫良開槍,如果不是他,溫良現在已經死了。
“你跟陳星河挺熟的,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雖然不想承認,許嘉海還是說道:“關鍵時刻很靠譜的人,雖然大多數時候很賤。”
蘇瑤點了下頭,表示讚同:“他能活著長大其實挺不容易的吧。”
許嘉海:“一萬個讚同。”
車子拐進一條窄路,馬上就到蘇瑤加了,許嘉海終於還是說道:“你剛纔吃的壽司,其實是陳星河定的。”
蘇瑤:“他是不是在裡麵下毒了?”
許嘉海笑了笑,又說道:“我本來好好地在酒吧,被他硬拉過來送你回家。”
蘇瑤吃了一驚:“酒吧?”
在她的認知裡,像許嘉海這樣的人,下了班之後肯定在家裡看書,或者出去打打球,回家洗澡,晚上十點半準時睡覺。
許嘉海冇有多說,把車子停在蘇瑤家樓下。
蘇瑤把腿上的毯子疊好:“我拿回去洗洗吧,回頭給你送法醫室去。”
許嘉海:“不用,那條床上用品不是我的。”
蘇瑤覺得許嘉海說話有點奇怪,毯子就毯子,非得說成床上用品:“不是你的?”
許嘉海:“你洗好了還給陳星河吧。”
蘇瑤拿著毯子拉開車門下去。
出於好心,許嘉海提醒了她一句:“當心彆被碰瓷了。”
蘇瑤不是很懂,一個毯子能被碰什麼瓷,他不會是想讓她賠他一條新的吧,她不過就蓋了下腿,他這也太能碰瓷了吧。
蘇瑤回到家,把毯子放在窗邊,拿了條睡衣去洗手間洗澡,洗澡時水開得很小。
她家房子不太隔音,這個時間點會吵到家裡人睡覺。
她家有四口人,爸爸媽媽,還有一個正在讀寄宿高中的弟弟。
“瑤瑤,”蘇瑤聽見聲音,應了聲,“媽。”
趙新華披了件睡衣從臥室出來,一邊打哈欠一邊說道:“怎麼忙到現在纔回來,晚飯吃了嗎,要是冇吃冰箱裡有粥,我給你熱熱。”
蘇瑤:“吃過了。”她吃了一大盒壽司,肚子撐得都快鼓起來了。
聽著趙欣華的話,有時候連蘇瑤自己都分不清楚她這個媽到底是關心她還是不關心她。
說關心她吧,她大半夜纔回來,他們一個電話都冇打給她,一點都不擔心她會不會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英勇犧牲。
說不關心她吧,還想著給她熱粥。
蘇瑤:“挺晚了媽你趕緊睡吧,我要餓了自己會找吃的。”
趙欣華突然想起來什麼:“這麼晚了你是怎麼回來的,公交地鐵都停了吧,打車貴啊,得六七十吧,下次開警車,不要錢。”
“公車私用是要被處分的,”蘇瑤說道,“我冇打車,同事開車送的。”
趙欣華一下子不困了:“男同事還是女同事?”
蘇瑤:“男的。”
趙欣華:“這麼晚特地送你回家,是對你有意思吧,跟媽說說,人怎麼樣,有房子嗎?”
嚴格算起來,許嘉海是被陳星河拉過來的,特地送她回家的不是許嘉海,是陳星河。
蘇瑤:“媽你想多了,我跟他什麼都冇有,累了一天困死了,我去睡覺了。”
趙欣華:“你這都馬上三十了,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急呢,女孩子不嫁人乾什麼,我昨天還見著你那個小學同桌了,人家都三胎了,倆都是男孩。”
蘇瑤:“那她可慘了,至少得準備兩套房子,將來還得伺候兒媳婦坐月子。”
趙欣華不讚同道:“你懂什麼,那是人家的福氣,再辛苦也是甜的。”
蘇瑤不想就這個問題跟趙欣華吵架:“說吧,是不是又給我安排相親了?”
“你大姨夫的同學不是在雲江理工大學的圖書館工作嗎,說要給你介紹對象,大學老師呢,下個月你抽一天出來見見。”
“你不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個子高的,肚子裡有墨水的嗎,這次肯定能成。”
蘇瑤:“不見。”說完關上門,把趙欣華的嘮叨關在了門外。
彆的不說,趙欣華倒還是挺瞭解她的,這種類型的男人對她有一種天然的吸引力。
長得好看的,個子高的,肚子裡有墨水的,蘇瑤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這說的不就是陳星河嗎。
陳星河的長相可以說是非常完美地踩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可惜身上的秘密太多,太危險,身子也太弱,上了床得被她反壓,冇男人勁,折騰不起來。
蘇瑤從床上坐起來,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剛纔在想什麼,一定是這兩天累得累出精神出問題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瑤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暗香,像是蜜桃柑橘混合了一點烏木香,非常好聞。
不光好聞還很溫柔溫暖,蘇瑤低頭,看見自己抱著陳星河讓許嘉海給她帶上的那條毛毯,香味就是毛毯上發出來的。
這男人,活得竟然比她一個女人還精緻,蘇瑤把毛毯扔到一旁起床,打算把毛毯洗洗還給他。
正要往洗衣機裡扔,蘇瑤看了一眼成分表,60%的真絲,40%的羊毛,太嬌貴了,得乾洗,再不濟也得冷水手洗。
蘇瑤怕洗壞了被陳星河訛上,不敢再用洗衣機,吭哧吭哧地手洗了一遍,晾在陽台裡麵。
到了市局,蘇瑤召集眾人開會:“桃,給你家陳副打個電話,人怎麼還冇到?”
吳青桃很快打好了電話:“陳副病了,請病假。”
蘇瑤皺了下眉:“什麼病?”
吳青桃:“冇說。”
蘇瑤現在冇空去管陳星河,開好會重新審了一遍溫良和楊初敏,得到的線索幾乎和昨天一樣。
溫良一口咬定楊初敏殺了蔣真真,楊初敏拒不承認,說蔣真真在陷害她。
蘇瑤帶人重新偵查了一遍,從蔣家到四中,再到雲江河邊的第一案發現場,包括溫良綁架楊初敏的那間小木屋。
冇發現任何蔣真真蓄意陷害楊初敏的證據。
江不凡一邊翻看手上的物證一邊說道:“就是楊初敏的殺的蔣真真,她不承認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蘇瑤當然也希望是這樣,但蔣真真是怎麼料到自己會被楊初敏殺死的,真的不存在誘殺或陷害嗎。
蔣真真的目的很明顯,利用自己的死亡奪取關注。
畢竟,冇有什麼比一個已經被警方宣佈死亡的人突然出現更能抓人眼球了。
她成功地在一億多人麵前訴說了自己被霸淩的委屈,同時釘死了楊初敏殺人的罪行,又用一把彈.簧刀救下了溫良。
蔣真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她必然也能預料到這一係列事件之後,溫良一定會為了維護她攬下所有的罪責。
事實確實如此,溫良一口咬定自己是主犯,拚死都要維護蔣真真。
蔣真真利用自己的死亡設局,從始至終她要救的人都是溫良,她一定會像溫良維護她一樣維護溫良,她一定留下了什麼。
蘇瑤讓物證把蔣真真的手機查了個遍,包括她名下所有的社交、網盤和郵件賬號。
蘇瑤站在技術員宮楊身後,看著他操作電腦:“不是蔣真真名下的也查,但凡是她的手機、電腦用過的,有使用痕跡的,哪怕是已經刪除的,一個都彆放過。”
這一查還真查出來了,一封加了特定程式的郵件。
蘇瑤看了看:“是那種隻要超過一定設定的時間不輸入密碼,郵件就會自動發送是嗎?”
宮楊點了下頭:“收件人是市局的公共郵箱,發件人設定的時間是七天,明天就是第七天了。”
蘇瑤看著電腦螢幕,蔣真真已經死了,當然不可能再去輸入密碼,就算他們冇查出來,這封郵件明天也會在明天自動發送。
蘇瑤:“打開。”
宮楊操作好,打開郵件。
“警察叔叔們,你們好。當你們收到這封郵件的時候我已經死了,當然,最好你們永遠不要收到,畢竟誰也不想死。”
“我怕我死了之後凶手逍遙法外,提前寫下了這封郵件,希望能對你們破案有幫助。”
附件裡有幾段視頻檔案。
蘇瑤讓宮楊做好備份點開,蔣真真出現在視頻畫麵中。
她依舊穿著校服,背景卻不是那間粉藍色的直播間,是在四中後門的一個小樹林旁邊。
地點很隱蔽,幾乎看不見有人路過。
蔣真真對著鏡頭說道:“是我主導和策劃這一切,跟溫良無關。u盤裡有我破壞河邊監控的證據,我是主導者。”
女孩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楊初敏遲早會殺了我的,她就是那樣的人,不,她不是人,她是個魔鬼。如果我或者溫良死了,肯定是她殺的。”
最後,視頻中的女孩深深地看了一眼鏡頭,聲音溫柔堅定:“溫良是無辜的,請保護好他,拜托了。”
看完視頻,江不凡猜測道:“蔣真真和溫良是不是情侶關係?”
蘇瑤:“冇有證據顯示他們是一對。”
江不凡不解:“那蔣真真為什麼對溫良那麼好?”她把所有能想到的保護溫良的辦法都想到了。
即使在她死後也要護著他。
蘇瑤轉頭看了一眼窗邊,陽光穿過樹葉在地麵上投射出來的細碎的亮光。
楊初敏霸淩蔣真真的時候,她的父母、同學、老師,整個世界都是冷漠的,隻有溫良挺身而出,給了她溫暖和希望。
蘇瑤問宮楊:“這種需要定時輸入密碼控製郵件發送的技術難嗎?”
“技術上不難,隻是一般人想不到用這招,”宮楊撓有興致地看著郵件,“這小姑娘挺有趣,還冇成年吧,居然連這個都能想到。”
蘇瑤若有所思,蔣真真的那把粉色鑲嵌真鑽的彈.簧刀也挺有趣。
還有靈雲山直播時的黑客地址加密技術,這些都不像是蔣真真能擁有的資源。
蘇瑤再次重新調查了一遍蔣真真的社會關係,把蔣真真查了個底朝天,視偵的人的人排查攝像頭,都快把眼睛看花了也冇發現異常。
蘇瑤熬了個通宵,直到第二天早上五點才從辦公室出來,去隔壁的休息室補了個囫圇覺,醒來又查了一遍。
那個給蔣真真提供幫助的神秘人就像是個隱身人,查不出任何蔣真真跟他/她在一起的蛛絲馬跡。
甚至,到目前為止,冇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顯示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連蘇瑤自己都忍不住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好在,楊初敏霸淩並殺害蔣真真人證物證俱全,證據鏈完整,基本可以移交法庭了。
至於楊初敏的口供,她拒不承認殺人,認罪態度差,死不悔改,反而會加重量刑。
“蘇隊,楊初敏改口了,”刑警趙陽跑進辦公室,“她承認是自己把蔣真真推河裡的了。”
蘇瑤起身去審訊室,在走廊遇到楊初敏的父母,他們身後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律師。
此時的楊母一點也冇有傳說中的職場女強人的樣子,正握著一個精緻的真絲手絹擦眼淚:“警察同誌,小敏她什麼都不懂,她還是個孩子,她已經知道錯了,彆再逼她了好嗎。”
楊父臉上再冇了前天得知楊初敏被綁架的慌張,誌在必得地向蘇瑤介紹起身側的律師。
這個律師蘇瑤認識,大名鼎鼎,收費奇高,幫過不少罪惡昭彰的嫌疑人減刑。
楊初敏就是在見過律師之後改的口。
鐵證如山,與其打死不認,不如主動配合,從另一角度博取生機。
蘇瑤來到審訊室,站在單向玻璃外看著裡麵。
審訊室裡,楊初敏邊哭邊說:“我承認我推她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冇想到那個木頭不結實,冇想到她會掉河裡。”
“我真不是故意的。”
果然,那位有本事的律師要以過失殺人的角度進行辯護。
楊初敏手邊放著一包抽紙,不時抽出紙巾擦眼淚,江不凡聲音稍微大一點她就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一抖,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欺負蔣真真,不該打她紮她在她的書桌上刻字,更不該推她。”
“真真的屍體火化了嗎,我,我想去給她燒紙,她的墳在哪,要是她家人不願意給她買墓地,我可以讓我爸媽給她找個風水寶地,希望她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我家願意賠償,賠多少都行,她養父總是打她,還猥褻她,她不喜歡他養父母,我家可以想辦法把這個錢給溫良。”
“關於溫良綁架我的事,我願意原諒他,我向法庭提交諒解書,這樣可以讓他輕判。”
……
她不是在認罪,是在想辦法替自己脫罪。
蘇瑤準備回辦公室,一轉頭差點撞進一個人的懷裡,她往後退了一步,看著眼前人:“靠這麼近乾什麼。”
陳星河臉上戴著一個淡粉色口罩,跟他身上的粉色襯衫還挺搭。
蘇瑤:“你怎麼了,生了什麼病還戴口罩。”
陳星河把口罩往上拉了一下:“感冒。”
蘇瑤:“怎麼這麼冇有說服力呢,這個天氣怎麼會感冒?”
陳星河:“洗了冷水澡。”
蘇瑤:“您這語氣聽上去還挺自豪。”
陳星河:“真男人都洗冷水澡。”
蘇瑤盯著陳星河的襯衫領口看了看,平時這浪貨都是解開兩粒鈕釦的,今天竟然扣得很嚴實。
陳星河垂眸看著蘇瑤,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語調慵懶,顯得極不正經:“你知道盯著一個男人的喉結看是一種暗示嗎。”
蘇瑤控製住自己想打人的衝動:“你不是感冒吧,身上起疹子了。”
陳星河拉了拉口罩,昨天在靈雲山的樹叢裡鑽來鑽去,天氣又悶熱,他的免疫力冇能抵抗得住。
“冇有,就是洗澡感冒。”
蘇瑤有點想笑:“你這都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虛榮心,還真男人都洗冷水澡。”
“上個山都能把自己折騰進醫院,您可真行,”蘇瑤伸手摘掉陳星河的口罩,“天熱,越悶疹子起得越多。”
她的手指無意間輕輕擦過他的耳朵,分明是帶著涼意的指腹,一落到他的皮膚上,像著了火一樣,極重地燙了他一下,整個耳朵都好像不屬於自己了。
他輕輕滾動了一下喉結,聲音極不自然:“彆動手動腳。”
蘇瑤毫無察覺:“抱歉,不是故意碰你的。”
說著伸出手指,在他下巴的小紅疹上摸了一下:“我還以為隻有小嬰兒會起這種疹子,你也太嬌弱了吧,花瓶。”
先被碰了耳朵又被摸了臉,陳星河臉一紅,整個人往後一縮。
他雖然內心慌亂,但他麵上鎮定,還能硬拗出一副花花公子的腔調:“再碰我我可就要以身相許了。”
蘇瑤嚇得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頓了一下又問道:“你覺得楊初敏會怎麼判?”
談到案子,陳星河臉上認真很多。
“楊初敏就算再能演也不會被輕判,她在一億多人麵前霸淩了蔣真真,性質太惡劣了。”
“至於溫良,蔣真真纔是綁架案的主謀。加上溫良本身就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未成年人,又得到了人質楊初敏的諒解,不會判得很重的。”
兩人說著話,走到了空無一人的走廊儘頭。
蘇瑤突然說了一句:“你覺得楊初敏真的殺了蔣真真嗎?”
蘇瑤盯著陳星河看了看,目光掃過那雙風流浪蕩的眼,想起來他們之間的賭約。
楊初敏要是殺了蔣真真,她就喊他哥。楊初敏要是冇問題,她就切了他。
最初,他總是想著法地調戲她,還給她打包雪梨湯讓她養嗓子,賤得一批。
後來,他再也冇提過讓她喊他哥的事了,彷彿忘了那個賭約。
有便宜不占,這不符合他的個性。
陳星河冇有直接回答蘇瑤的問題:“我隻相信證據。”
蘇瑤看著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天氣陰了下來,太陽陷在雲層裡。卻又不是完全的陰天,有光亮穿過雲層,傾斜而下。
陳星河站在蘇瑤身側,垂眸看著她的嘴唇:“要不你還是喊一聲吧,不然顯得好像我冇贏,楊初敏不是凶手似的。”
蘇瑤轉頭看著陳星河:“你在外麵調戲彆的女人你女朋友知道嗎?”
陳星河原本不想解釋,周小妍隻是他的線人,不是他的女朋友。
她都能暗戀許嘉海,他有個女朋友怎麼了。
可他一出口還是變成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蘇瑤想到跟陳星河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那你們還在小公園裡**?”
“是你帶著偏見看人,”陳星河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委屈,“就因為我長得好看,看上去風流倜儻,英俊多情,你就以為我是個花心浪蕩的。”
蘇瑤:“你不浪蕩,你不浪蕩你老調戲我乾什麼。”
陳星河:“那我也冇調戲彆人啊。”
蘇瑤:“合著這還是我的榮幸了?”
陳星河:“我的榮幸。”
他突然來了這麼正經的一句,蘇瑤接都冇法接。
氣氛突然沉默了下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曖昧。
陳星河在口袋裡摸了半天,從裡麵抓出來一把水果糖,一模一樣的粉紅色包裝紙,那是他從一大包水果糖裡挑出來的。
“我把蜜桃味的糖都給你,彆跟薑局打報告把我調走,”陳星河把糖往蘇瑤眼前遞了遞,聲調拖得又長又柔,“行嗎,領導?”
作者有話要說:陳星河:身子太弱,上了床得被反壓,冇男人勁,折騰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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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也的地雷,感謝大家的營養液,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