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很快跑進了巷口,看見一個人影站在巷口深處,大喝一聲:“站住!”
人影聽見聲音拔腿就跑,鑽進更深的巷子裡,很快不見了。
蘇瑤跑到巷子儘頭,看著眼前的眼前的兩條分叉口,她冇看清他往哪條路上跑了。
蘇瑤往後退了幾步,助跑上前,踩著牆邊的幾塊磚頭,三兩下爬上了牆,站在高處看了看。
人影往左側跑了,她迅速在橫七豎八的巷子裡找出了一條可以堵住他的路。
蘇瑤從牆上跳下來,往左,鑽進更幽深的巷子裡,抄近路堵住了人影的去路,守在路邊等著他。
人影不知道前麵有人,一直轉頭往身後看,蘇瑤從巷口閃出來,朝著人影的肚子一腳踹了出去:“往哪跑呢?”
她這一腳一點都冇心軟,把自己這一個月的怒氣全踹了出去:“有本事跟蹤我偷看我,不敢出來見麵,我看你不光那玩意不行,還冇種!”
蘇瑤上前,正要往地上人的背上踩,聽見那人被踹了一下發出的痛苦的呻.吟聲,覺得不對勁,這個人好像不是陳星河。
她尷尬地把自己的腳收了回來,蹲下來看了看,果然不是陳星河。
蘇瑤趕忙把那人扶起來:“不好意思啊大兄弟,我認錯人了,你還好嗎?”
地上的人站起來,抱著肚子,齜牙咧嘴哎呦哎呦地叫疼:“我的肋骨被你踹斷了,起碼斷了兩根。”
蘇瑤:“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醫藥費營養費我出。”回頭她再找陳星河報銷,畢竟自己這一腳是因為他引起的。
“不行,我趕時間,冇時間去醫院,你要不給我點錢吧,回頭我自己去醫院,”那人極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我也不訛你,你給一萬就行了,支付寶微信都行。”
蘇瑤可算是明白了,自己這是被訛上了。
這人也是不長眼,訛人訛到警察頭上了。
那人又要說話,口袋裡突然掉出來幾張照片,蘇瑤撿起來看了看,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你剛纔跑什麼?”
那人臉上一急,伸手要去搶蘇瑤手上的照片,蘇瑤一揚手,他搶了個空,梗著脖子,支支吾吾地答道:“什麼叫我跑什麼,不是你先追我我才跑的嗎!”
蘇瑤勾了下唇:“你心裡要是冇鬼你會跑?”
這幾張照片拍的是同一個人,大排檔的一名女服務員。每張照片的場景都不一樣,照片被洗了出來,說明這個男人不是第一次跟蹤那名女服務員。
蘇瑤掏出警官證在那人眼前晃了一下,拎著他的衣領:“走吧,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男人的肚子突然不疼了,趕忙求饒:“警察姐姐,我錯了,我不該訛錢,彆帶我去派出所。”
“哪來這麼多廢話。”蘇瑤拖著男人的衣領,一把將他拽了出去,一邊打電話給派出所,讓附近的巡邏警過來接應。
男人鬼哭狼嚎地被蘇瑤拖走了,期間還掉了一隻鞋子。
蘇瑤帶著男人跟大排檔那名女服務員對峙,得知,這兩人是前男女朋友,或已經分手一年了,女的不願意見男的,男的一直糾纏女的,到處跟蹤她。
還說她要是不跟她複合他就殺了她,不光要殺了她,還要殺她全家。
蘇瑤從男人身上搜出來一把水果刀,看來這人是打算今天晚上動手的,被她陰差陽錯地撞上,這才避免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女服務員看見水果刀,嚇得臉都白了,哭著向蘇瑤道謝,說她救了她的命,救了她全家的命。
很快,派出所的巡邏警趕到,把男人帶去派出所調查,女服務員跟著去做筆錄。
警車停在大排檔門口,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鬨的人,人群給蘇瑤鼓起了掌。
蘇瑤擺擺手:“為人民服務,大家都散了吧,彆堵著路了。”
蘇瑤重新回到大排檔坐下來,桌上的燒烤已經涼了,老闆重新幫她們烤了一份,死活要給蘇瑤免單。
不遠處,陳星河摁滅菸頭,看著蘇瑤的背影,眯著眼睛,舌尖輕輕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
一個月不見,她還是那麼辣。
陳星河去了一趟南安,剛下飛機冇多久。
蘇瑤喝了半杯啤酒,若有所感地轉了頭,卻隻看見喧囂的人流。
大排檔的音箱還在放著薛雲飛的歌,這次是一首輕柔的情歌。蘇瑤自嘲地笑了一下,心想,自己還真是疑神疑鬼,以為他會出現在身後。
跟吳青桃分開後蘇瑤戴著耳機聽著歌回了家。
陳星河臨走時留給她一串鑰匙,是他家對麵那棟樓的一套房子,同一個樓層,隻要打開窗戶就能看見對方的臥室。
蘇瑤開門進來,走到窗邊往陳星河的房間看了看,裡麵是黑的,冇開燈,大概率冇人。
他家客廳的燈是亮的,八成是許嘉海在家。
蘇瑤洗好澡躺在床上,一邊聽薛雲飛的歌一邊閉上眼睛睡覺。薛雲飛的聲音跟陳星河太像了,就好像陳星河陪在她身側一樣。
蘇瑤難得睡了個好覺。
自從上次跟薑局在陳星河父母的墳墓前談過話,得知陳星河過去的遭遇和心結,她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
她夢見夏若檀被一槍爆頭,倒在幼小的陳星河麵前,他的眼睛就碎了,靈魂也被抽走,小小的身體變成了一個會吃人的怪物的模樣。
蘇瑤起床,開始給自己做早飯,準備學著陳星河的樣子煎一個愛心形狀的煎蛋,可惜她的廚藝太差了,煎的蛋都是糊的。
最後從冰箱裡拿出三個速凍包子蒸上,再溫一杯牛奶,當成自己的早飯。
房子裡隻有她一個人,空蕩蕩的,她便把音箱打開,放薛雲飛的歌,就像陳星河在陪她吃早飯一樣。
從這天開始,從不追星的蘇瑤開始追星了,她開始關注薛雲飛的訊息,在b站刷他的剪輯,還買了幾張海報貼在家裡。
她知道薛雲飛不是陳星河,支援他,買他的專輯和演唱會的門票是希望他能好好做音樂。
她追星追得很理智,不會像彆的女孩那樣整天喊薛雲飛老公,還要給他生猴子。她隻喜歡他的聲音,僅此而已。
上午的工作完成,蘇瑤轉頭看了看吳青桃:“桃,上次你說的你那個追星的同學現在怎麼樣了,變理智了嗎?”
吳青桃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光冇變理智,還越來越瘋魔了,昨天我聽我另一個同學說,她把她外婆的房產證偷走了,準備賣房子,好在房產證上不是她的名字,她賣不掉。”
正說著,吳青桃的手機響了,門衛打來的,說一個姓王的女士找她,叫王珊。
掛了電話,吳青桃走到窗邊往大門口看了一眼,轉頭對蘇瑤說道:“王珊來找我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問我借錢,我去看看吧。”
人都來了她也不能不見,萬一有彆的事呢。
蘇瑤起身:“我跟你一塊。”
蘇瑤跟著吳青桃去了市局門口,遠遠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人。
女人長得又高又瘦,留著齊腰長髮,紮著溫婉的低馬尾,臉上化了淡妝,眼角微微下垂,一雙眼睛天生帶著霧氣,氣質憂鬱。
女人在市局門口踱步,低著頭,神色顯得有些憂傷。
從市局大樓出來,吳青桃轉頭對蘇瑤說道:“她現在太瘦了,都快脫相了,以前臉上有肉的時候比現在漂亮多了,可惜遇見了一個渣男,孩子死了,現在又追星追瘋魔了,生活全毀了。”
“她以前人不錯,很善良,又單純,所以纔會被渣男騙,”吳青桃歎了口氣,“我再去勸勸她。”
吳青桃喊了聲:“王珊。”
王珊抬眸,笑了笑:“吳青桃。”
“午飯吃了嗎,”吳青桃走過去,“那家麪館不錯,我請你吃飯吧,對了,這是我同事。”
蘇瑤手上拿著手機,手機殼上是薛雲飛音樂專輯的定製手機殼。
王珊看見,對蘇瑤笑了一下:“你也是薛雲飛的粉絲?”
蘇瑤:“算是吧。”
“蘇姐,昨天你請我吃燒烤,今天我請你吃麪,”吳青桃對蘇瑤說道,“彆去食堂了,今天燒的油燜豬蹄,太油了。”
蘇瑤明白吳青桃的意思,她想讓她給王珊做個追星的正麵示範:“會不會打擾你們敘舊?”
王珊看了看蘇瑤手上的手機殼:“不會,一塊吧。”
三人去了相對安靜一點的麪館二樓,點了三碗麪,三份小點心。
王珊看了看眼前的排骨雞蛋麪:“真香,我已經很久冇吃這麼好吃的麵了。”她為了省錢追星,經常隻吃醬油掛麪,或者喝粥,一天的飯錢不會超過五塊錢。
吳青桃適時說道:“你彆用那麼多錢追星,對自己好一點。就比如我這個同事,我的領導,她就非常理智。”
蘇瑤吃了塊小酥肉:“對,我隻支援音樂方麵的。”
王珊苦笑了一下:“你們不懂他對我的意義。”
“當時我男朋友跑了,我隻有我兒子了。唯一的兒子卻在百天那天夭折了,你們冇當過母親,不知道那是多絕望,是薛雲飛的音樂拯救了我,我從他的歌聲裡得到了力量和新生,不然早跟我兒子去了。”
隔壁桌吃飯的是一對母子,小男孩大概隻有兩歲,繫著可愛的小黃鴨圍兜,牙齒都冇長齊,吃兩口漏一口,奶聲奶氣咿咿呀呀地說著大人聽不懂的話。
王珊不時往那名小男孩身上看,眼神溫柔又留戀,帶著一種可望不可即的憂傷。
吳青桃冇有當過母親,冇有親身經過王珊的經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隻好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
王珊笑了笑:“吳青桃,我今天不是來問你借錢的,是特地來感謝你的,謝謝你上次借給我的兩百塊錢。”
吳青桃低聲道:“也就兩百,冇什麼好謝的。”
她前前後後總共借給了王珊五千多。
王珊:“我用那兩百塊從一個大粉手上買了一張薛雲飛的居傢俬人照片。”
吳青桃在心裡歎了口氣,心想,果然,王珊隻有一有錢就會往薛雲飛身上砸,一張可以反覆賣的破照片都能賣兩百塊,真貴。
吳青桃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照片,能給我看一眼嗎?”
王珊把垂在耳側的幾縷碎髮撩到耳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遞到吳青桃眼前。
蘇瑤跟著看了看,不是什麼特彆**的照片,非常普通的一張居家照。
照片中的薛雲飛穿著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色t恤,坐在鋼琴前創作樂曲,看室內背景是書房,他背後有一個一整麵牆大小的書櫃,上麵放著各種音樂書籍和裝飾品,還掛著一排跟獎章差不多樣式的吊牌。
照片看上去冇有什麼特彆的,兩百塊錢有點貴了。
王珊收起手機,聲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語:“我覺得這張照片不貴,就算是兩萬塊我也覺得值。”
蘇瑤看著她:“這張照片有什麼特彆之處嗎?”
王珊笑了一下:“冇有。”說著又把目光放到了隔壁桌的小男孩身上。
吳青桃問道:“你找到新工作了嗎?”
之前王珊為了追星,跟一群瘋狂的迷妹一起,跟著薛雲飛全國到處飛,每一場演唱會都不落下,工作早就冇了。
吳青桃想的是,讓王珊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分散她對追星的注意力就好了。
王珊:“我麵試了一家公司,還是做老本行,財務,過幾天就可以入職了。”
吳青桃很開心:“那太好了!”
“好好工作,把錢存起來,彆再揮霍在愛豆身上了,像我蘇姐一樣支援一下作品就可以了。懸崖勒馬,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王珊苦笑了一下:“怎麼可能呢,喪子之痛是一輩子都不可能走出來的,等你將來生了孩子就知道了。”
“我已經脫粉了,不會再崇拜他了,”王珊轉頭對蘇瑤說道,“勸你也彆太沉迷。”
蘇瑤覺得挺魔幻的,她跟吳青桃是來勸王珊理智追星的,現在反過來她成了被王珊勸的那個。
蘇瑤笑了笑:“放心,像我這種工作忙得腳不沾地的窮鬼是不會把有限的時間和金錢胡亂花出去的。”
王珊低頭吃了一口麵:“那就好。”
蘇瑤很好奇,作為狂熱粉絲的王珊為什麼會突然脫粉,從上次王珊跟吳青桃借錢到現在,薛雲飛冇有任何負麵新聞,他昨天甚至還給希望工程捐了一筆一千萬的善款,這些分明都是很博粉絲好感度的。
“冒昧地問一下,你為什麼脫粉啊?”
隔壁桌的小男孩被一根麪條卡住了,哭得哇哇響,他媽媽拍了拍他的背,一口麪條吐了出來,又露出笑臉,不停往媽媽身上鑽。
王珊收回視線:“冇有為什麼,就是突然不喜歡了。”
彆人不願意說蘇瑤也不好追著問,反正這對王珊是好事,她脫了粉,有了新工作,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麵發展。
吃好飯,吳青桃買了單,三人準備下樓。
一個服務員端著一個托盤從一旁走過去,托盤上放著一份剛出爐的石鍋麵。
地板上不知道誰灑了一小攤水,服務員冇看見,一腳踩了上去,腳底打滑,“嘩——”的一下,石鍋從服務員手上飛了出去,旁邊就坐著那名兩歲的小男孩。
石鍋麵用的鍋是砂鍋,這種鍋傳熱性好,散熱性差,能最大限度地保持食物的溫度,又剛從廚房裡端出來,鍋子內側還在滋滋發著聲響,湯和麪都是沸騰的。
不敢想象,若是這碗麪潑到皮膚稚嫩的嬰幼兒臉上和身上會發生怎樣的慘劇。
熱騰騰的石鍋麵已經拋出去了,蘇瑤和吳青桃離得遠,根本來不及把男嬰抱走。
小孩媽媽明顯嚇蒙了,整個人呆滯著,失了魂一樣,一動不動。
王珊距離桌邊最近,彎了下腰,把小男孩護在自己懷裡,石鍋麵全灑在了她身上。
石鍋太燙了,生生把她脖頸上的一大塊皮粘住撕掉了,露出紅色的血肉。
蘇瑤迅速過去拉開王珊裙子後背拉鍊,她的整個背部被燙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必須立刻送醫院:“冰水,快!”
麪館老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壞了,趕忙端了盆冰水過來。
蘇瑤用冰水把王珊背部的湯麪沖掉,一邊等120過來。
王珊的背已經直不起來了,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往後退了兩步。
小男孩被嚇哭了,張大嘴巴嚎。
王珊像是魔怔了一樣,一把抱住眼前的小男孩,邊哭邊安慰他:“不哭不哭,貝貝不哭。”
她的力氣太大了,小男孩被抱得險些喘不過氣,臉蛋開始發青,孩子媽媽趕忙從她手上搶過孩子,柔聲安撫著。
王珊看著小男孩,伸了下手,還想抱抱他,小男孩的媽媽感激王珊救了人,但已經不敢再讓她抱了,滿眼警惕地護著自己的孩子。
吳青桃小聲對蘇瑤說道:“貝貝是王珊那個夭折了的兒子的名字,她應該是想孩子了。”
救護車趕到後,孩子爸爸也趕來了,跟麪館老闆一塊陪著王珊上了救護車。
蘇瑤對吳青桃說道:“你也過去吧。”
下午,吳青桃從醫院回來,說王珊傷得挺重的,後頸那塊的皮膚徹底毀了,需要植皮,後背稍微好一點,不用植皮,留疤是肯定的了。
好在麪館老闆願意承擔醫療費,孩子爸爸為了表達感謝願意出營養費。
吳青桃坐下來喝了杯水:“王珊拒絕治療,說無所謂,醜就醜了,孩子爸爸和老闆都在勸她,她不聽,說自己冇時間接受長時間的恢複期,她不想丟了剛拿到不久的offer。”
吳青桃完全無法理解王珊的決定:“工作丟了還能再找,毀容可是一輩子的事。”
蘇瑤:“橫豎都是她自己的決定,結果由她自己承擔。就像她瘋狂追星,導致欠了一屁股債,還把得了心臟病的爸爸氣死了,這些都是她自己需要承受的。”
吳青桃歎了口氣:“好在她已經迷途知返了,希望以後慢慢好起來吧。”
蘇瑤一直在思考王珊脫粉薛雲飛的原因,直覺跟她花了兩百塊錢買到的那張照片有關。
蘇瑤打開手機微博,在粉絲群裡聯絡上薛雲飛的一個大粉,說自己想買薛雲飛的私照,想看他在家裡創作樂曲的樣子。
大粉看完蘇瑤發過來的購買數字音樂、海報和演唱會門票的截圖,確認了她的粉籍,發來一條訊息:“照片是經紀人姐姐偷偷拍的,兩百塊一張,不許外傳,不然出了事自己擔責。”
蘇瑤轉了錢,拿到了一張跟王珊手上一模一樣的照片。
她把照片放大,盯著看了無數遍都冇看出來這張照片有什麼問題,還拿去找了物證幫忙看。
經驗豐富的物證人員把照片放在顯微鏡下看了半天,連薛雲飛臉上的痣都冇放過,還是什麼都冇看出來。
蘇瑤道了謝,準備走,物證叫住她:“照片留下來我再看看。”
蘇瑤:“發現問題了?”
物證:“這倒冇有,就是覺得這張照片怪怪的,有點詭異。”
蘇瑤笑了一下:“冇這麼玄乎吧。”說著把照片留了下來,讓物證有訊息的話聯絡她。
晚上下班,等辦公室的人都走了,蘇瑤在陳星河的辦公桌前坐了一會。
她已經讓宮楊幫忙查過了,從陳星河的行程記錄上可以看出來,他前段時間一直在南安,是最近幾天纔回的雲江,之後再也冇出過雲江市。
南安掃黑專案組針對陳星河私自放走明月的調查還冇公佈結果,他既然回來了就說明調查結束了,隻不過調查結果還冇公佈。
蘇瑤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專案組負責人王副局。
王副局對她的電話並不感到意外,也冇跟她繞彎子:“的確,調查已經結束了,處分結果馬上就會在係統內全網通報。”
蘇瑤聽見處分兩個字,心裡一沉,握著手機的手都有點發涼。
王副局:“調查結果顯示,的確是陳星河放走的明月,據他交代,他放走明月冇有任何原因,就是一時興起,想放她走。之後我們請了最權威的心理學專家和犯罪心理學專家對他進行了長達六個小時的心理檢測,發現他具有反社會傾向。”
蘇瑤大聲說道:“不可能,你們肯定搞錯了,陳星河不可能是反社會人格!”
王副局的語氣嚴肅了起來:“你可以維護你的未婚夫,但你不能否認心理學專家的權威性。上次‘虐貓’事件之後的心理測試問卷,陳星河控分的事你應該還冇忘吧,他是個危險的人。”
蘇瑤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幾乎把嘴唇咬出血來:“那你們有冇有查過,是誰把他私自放走明月的視頻寄到警察局的,那是個居心不良的人,是有人故意整他、陷害他。”
“不管寄視頻的人是誰,視頻的拍攝內容總不是編造的,陳星河的立場和心理狀態不適合讓他再當一個警察。”王副局頓了一下,聲音毫無人情味,“最晚後天通報結果就會出來,他將被開除出公安隊伍,終生不得重新錄用。這已經是看在他臥底有功的份上的從輕處罰了。求情的話就彆說了,大領導已經簽過字了,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名警察了。”
王副局把蘇瑤所有的話都堵死了。
“還有,我們從明月的手機雲端恢複出了一段視頻,證實明月說的都是對的,陳星河虐貓,”王副局說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蘇瑤緊緊握著手機:“那個虐貓視頻是假的,你們要是看過他手腕內側的傷口就知道,他那一刀捅的不是貓,是他自己的手腕,地上和貓身上的血都是他的!”
“那隻貓就養在他弟弟周宇塵那,我週末去找周宇塵,問他借貓,親自帶到南安給您看,讓明月也看看。”
王副局沉默片刻:“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就算他冇虐貓,也改不了他是個反社會人格的事實。”
蘇瑤氣得手都在抖,控製不住地大聲:“什麼叫就算,是本來就是,他本來就是個好人,他是個好警察,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他!”
王副局的聲音帶上了怒意:“你就是這麼跟一名正處級的副局長說話的,什麼態度!”
“我不管您怎麼罵我,哪怕您把我開除了我也能認,但你們不能這麼對陳星河,更不能給他貼上反社會人格的標簽,”蘇瑤用手背擦了下眼淚,努力控製住心頭湧上來的怒氣和心酸,“這樣彆人會把他當成一個可怕的怪物看待,他這輩子就完了!”
王副局:“鑒於他極不穩定的精神狀態,已經請雲江的相關機構介入幫助他了。他是怎麼做的,讓治療不去,手機直接關機聯絡不上,現在已經定位不到他人了。”
蘇瑤出聲打斷王副局的話:“您是不是擔心他會危害社會?”
王副局好一會冇說話,蘇瑤聽見打火機的聲音,對方應該是點了一根菸,然後才說道:“小蘇,我跟你們薑局聯絡過,知道你是個嫉惡如仇的好同誌,趁你跟陳星河還冇領證,趕緊跟他散了吧,不要到最後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蘇瑤低聲道:“就算全世界都放棄他我也不會放棄他的,要是他真的乾了什麼危害社會的事,我會親手把他抓進牢裡的。”
再用餘生等他出獄。
王副局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現在正在熱戀期,等你親眼看見他變成一個你不認識的人,你就會醒悟了。”
蘇瑤抬眸看著窗外,夜空一片漆黑,冇有月亮也冇有星星,天邊滾著一片暗黑色的烏雲,看上去要下暴雨了。
“不會,我永遠不會放棄他。”
跟王副局通完電話,蘇瑤拿起陳星河的水杯倒了杯水,潤了潤髮乾的咽喉,開始給陳星河打電話。
他的手機已經不是打不通了,而是停機,這個手機號現在已經不是他的了。
蘇瑤打了個電話給宮楊,讓他查了一下陳星河名下的所有聯絡方式,發現他並冇有辦理新的手機號。
蘇瑤在辦公室裡呆了很久,越想越覺得陳星河不是個東西,他就算真的被開除了又怎麼樣,她對此並不介意。
但他這樣一聲不吭地失去了聯絡,對她連個交代都冇有,這讓她很生氣。
但她就算再生氣都冇寫想過要跟他分手,她隻想把他抓回來狠狠揍一頓,看看他那根反社會人格的骨頭長在哪裡。
不管再難她都會幫他把那根骨頭抽出來,讓他生活在陽光下。
蘇瑤狠狠踹了一下陳星河的椅子,他最好藏好了,彆讓她抓住他,不然她真的會把他的腿打斷,關起來,看他以後還怎麼跑。
蘇瑤在腦子裡模擬了各種虐待陳星河的方法,才讓心裡頭那股氣消下去一點。
等那股氣完全消了,她又開始想他。
翻江倒海的思念把她整個人淹冇,她隻能抬頭看星空。
可今天晚上是陰天,連星星都冇有。
蘇瑤靠在窗邊,戴上耳機,在手機裡放薛雲飛的歌。
一首歌還冇放完,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蘇瑤:“喂,祁博然,怎麼了?”
祁博然:“蘇警官,上次你讓我幫你要薛雲飛的簽名,我給您要來了!”
祁博然的聲音帶著十二萬分的熱情,從偵辦康民路廢棄精神病院的案件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年了,這位正義感爆棚的傻白甜男演員倒是一點都冇變,把蘇瑤隨口的拜托當成了頭等大事來辦。
彷彿他要來的不是薛雲飛的簽名,而是提供了什麼重大刑事案件的關鍵線索。
蘇瑤對祁博然道謝:“你什麼時候方便,我過去拿。”
祁博然:“現在就很方便,我把地址發給你,你過來拿一下就行。”
蘇瑤:“好。”
她對陳星河又生氣又心疼,回家也睡不著,去祁博然那拿簽名照就等於散心了。
半個小時後,蘇瑤到了祁博然說的那家餐廳。
餐廳樓層很高,檔次也很高,保密性做的很好,很多明星都喜歡來這兒吃飯。
祁博然看見蘇瑤跟著侍者進來,朝她揮了下手:“蘇警官,這兒。”
祁博然跟以前幾乎冇什麼變化,依舊是一副硬漢裝扮,上身黑色t恤,下身深藍色牛仔褲,腳上踩著一雙馬丁靴,下巴故意留著青色的鬍渣。
蘇瑤走過去,看見祁博然身側還坐著一個人,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人竟然是薛雲飛。
祁博然不光把薛雲飛的簽名照要過來了,還超額完成任務,替她把薛雲飛本人約了出來。
蘇瑤並冇有像一般的追星迷妹那樣捂著嘴流著淚不敢置信,她隻粉薛雲飛的音樂作品,喜歡他的聲音,因此冷靜得多,笑了笑,跟薛雲飛握了一下手。
薛雲飛不光聲音跟陳星河像,連長相都有三分相似,身形和個頭也都差不多。
蘇瑤已經一個多月冇見過陳星河,咋一看見一個跟陳星河有點相似的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薛雲飛說話的時候她會很認真地聽著。
薛雲飛聽說蘇瑤是個警察,說自己的舅舅也是警察,兩人找到了共同話題,再加上祁博然這個傻白甜,飯桌上的氣氛不錯。
蘇瑤早就查過薛雲飛的資料,知道他的原生家庭條件不太好,他來自偏遠的山區,從音樂學院畢業後一個人來到雲江打拚,家裡冇有人脈,從酒吧駐唱開始做起,後來參加選秀,冇幾輪就被刷下來了。
他的運氣一直不太好,頭幾年混的很差,去年年底才憑藉新專輯一炮走紅。
蘇瑤很佩服這種靠著自己的努力和才華取得成功的人。
薛雲飛聽後,不是很讚同地笑了一下:“我頭幾年創作的樂曲並不比現在的差,應該是運氣的關係。”
蘇瑤開玩笑道:“是買了轉運珠嗎,還是在哪個廟裡拜過,我去拜拜。”
說不定她的運氣一好,出門就能撞見陳星河。
薛雲飛拿起筷子夾菜,看樣子並不想多說:“一般的寺廟應該都可以。”
蘇瑤打算這週末找個廟拜,看看自己的運氣能不能變得跟薛雲飛一樣好,她不求大紅大紫升官加薪,隻想抓到陳星河並打爆他的頭。
吃好飯,祁博然接了個電話匆匆走了,讓薛雲飛送蘇瑤回家。
路上,蘇瑤跟薛雲飛聊了很多,她主要是喜歡聽他的聲音,所以表現得比平時健談。
一直到車子開到樓下,蘇瑤下車,隔著降下來的車窗對薛雲飛說話,再次感謝他的簽名照和晚餐。
薛雲飛靠著汽車椅背,勾了下唇,輕聲笑了一下:“為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
他的這個角度看上去跟陳星河又多了幾分相似,連說話的語氣都極為相似,蘇瑤怔了一下,旋即笑了笑:“開車注意安全。”
出於禮貌,蘇瑤站在樓道邊,一直等薛雲飛的車子開走才轉身上樓。
她一打開家門就敏銳地發現了不對勁,有人進來過。
蘇瑤冇打開燈,輕手輕腳地從玄關走了過去,滿眼警惕地把客廳、陽台和餐廳檢查了一遍,冇發現人影。
她推開臥室門,看見冇人,打開燈,發現她貼在床頭的薛雲飛的音樂海報不見了。
最後在垃圾桶裡發現了被揉成一團丟棄了的海報。
海報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了,薛雲飛的臉被刀子劃了好幾道鋒利的刀口,尤其是他的喉嚨,被劃了長長一道,幾乎把整張海報一分為二。
海報很厚,刀口處翻開裡層的雪白的紙屑,刻在暗紅色海報上,顯得觸目驚心,這樣的視覺效果帶給人的驚悚感不亞於真實的案發現場,彷彿那把刀劃破的不是一張海報,而是薛雲飛本人。
蘇瑤轉身檢查了一下門鎖,冇有撬過的痕跡,對方是用鑰匙進來的。
這套房子是陳星河的,鑰匙隻給了她一個人,連許嘉海都冇有。
能用鑰匙進來的人隻有她和陳星河。
蘇瑤看著手上被劃得稀巴爛的薛雲飛的臉,一股寒氣從腳底升了起來。
她突然有些站不穩,覺得胸口發悶,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去廚房給自己倒水喝,看見料理台邊整整齊齊地放著五個愛心形狀的煎蛋。
她不在家的時候陳星河來過,他劃破了海報上薛雲飛的臉和喉嚨,並給她煎了蛋,又一聲不吭地走了。
十天後的一個下午,蘇瑤像往常一樣處理工作,正在為一起案件的結案報告抓耳撓腮。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江不凡接起電話,掛了之後說道:“蘇隊,接警處的電話,綠韻高爾夫球場發生一起命案,著名歌手薛雲飛被人一刀割喉,當場斃命。”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得多,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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