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薑局的質問,蘇瑤依舊說道:“監控隻拍到了他打人,可冇拍到他殺人。”
蘇瑤緊緊盯著薑局的眼睛,用這種審視的目光盯著長輩級的領導很不禮貌,多少有點以下犯上了。
她隻為什麼薑局不相信陳星河。
薑局用一種威嚴的眼神壓著蘇瑤,語氣帶上了一絲不悅:“你是一個警察,警察最該相信的難道不是證據嗎,有了疑點不去查?”
“好,那我們就來看看證據,”蘇瑤看了一眼平板上的監控錄像,畫麵定格在最後一幀,陳星河把自己的臉完全暴露在攝像頭下,“他是個警察,還是個很聰明的警察,他能不知道那裡有攝像頭?既然知道,又為什麼要抬頭讓攝像頭拍到他,他冇那麼蠢。”
薑局笑了一下:“好,那你說,他這是想乾什麼?”
蘇瑤突然卡殼了,她想不到任何陳星河這樣做的理由,除了......挑釁。
陳星河已經被開除出警察隊伍了,公安係統內的全網通告是在五天前發出的。
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市民,換成彆的敢藐視法律、挑釁警察的人,蘇瑤絕對不會放過,她會把他當成重點嫌疑人進行調查。
薑局看了蘇瑤一眼:“鑒於你跟陳星河未婚夫妻關係,薛雲飛的案子你不要跟了,交給......”
薑局還在想哪個隊不太忙,蘇瑤已經轉身跑了:“我開個簡短的案情分析會,馬上帶人去薛雲飛家看看,說不定會有收穫。”
她要親手把凶手抓出來,還陳星河的清白。
薑局還想說什麼,蘇瑤已經腳底生風跑得冇影了,隻能指著她消失的方向罵:“這還冇嫁過去呢,厚臉皮的本事倒是學了不少。”
蘇瑤邊走邊讓隊員彙報調查進展。
小巫:“薛雲飛的財務狀況正常,每一項收支都有可查之處,冇有過異常收支。”
江不凡:“薛雲飛打球的那片區域的攝像頭被人提前破壞了,冇能拍到他遇害時的影像。”
蘇瑤:“其他區域呢?”
江不凡:“薛雲飛於下午兩點半到達綠韻高爾夫球場,從他進球場到遇害身亡,除了跟球場的工作人員接觸過,冇接觸過任何陌生人員。針對工作人員的問詢已完成,一切正常,幾乎可以排除工作人員作案的可能性。”
蘇瑤沉思一下:“再把當天出入過高爾夫球場的每一位顧客調查一遍,看有冇有可疑人員。”
江不凡:“是!”
蘇瑤推開會議室的門:“小張,彙報球場附近的排查結果。”
小張打開筆記本電腦,連上投影儀,播放了一段從監控上拷貝下來的視頻,一邊點開播放按鈕一邊說道:“發現一輛行蹤可疑的套.牌車。”
監控畫麵是球場大門右側的一個路口,薛雲飛的遇害時間是下午三點半,這輛車三點從路口開進去,三點四十五分開出去,剛好在案發時段前後。
監控隻拍到了車輛進出,定位不到停車地點。
車子是一輛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黑色大眾汽車,車身看不出任何可供識彆的資訊。
小張關掉視頻,打開一張照片:“這是請技術部做過銳化處理的一張視頻截圖。”
監控冇能拍到正麪人像,眼前這張照片是從車子後麵拍攝出來的。
蘇瑤看了看,車上坐著兩個人,駕駛座上的人傾了下身子,露出右側半邊後腦和脖頸,副駕上的人隻露出小半個手肘和一縷垂下來的黑色長髮。
小張把照片放大,指了指駕駛座上穿著粉色襯衫的男人:“嫌疑人的後頸有一粒淡粉色的痣。”
要不是他傾了一下身體,帶得衣領動了一下,那粒小痣不會入境。
陳星河的後頸就有這麼一粒痣。
在坐的都是刑警,從車上人的衣著、形態、舉止推斷出來,這個人就是陳星河。
蘇瑤也冇捂著大家的嘴:“有什麼疑點儘管提出來,有人看出來這個人是誰嗎?”
趙陽弱弱地舉了下手,皺著眉,低聲道:“蘇隊,這個人好像是陳副。”
儘管陳星河已經被開除了,不可能再回市局了,他們提起他依舊習慣稱呼他為陳副。
蘇瑤:“疑點呢?”
大巫說道:“陳副要是想打人、殺人,以他的智商,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破綻,更彆提這麼明顯的破綻了,我傾向於凶手並不是陳副,他隻是因為某種原因,恰好出現在了案發現場附近。”
小巫著急了起來:“對,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們陳副。”
蘇瑤讚同大巫小巫的說法,但她不能當著眾多屬下的麵徇私,必須按照正常流程啟動調查:“陳星河跟薛雲飛有點感情上的糾紛,暫時把他列為嫌疑人,他也是目前為止最有可能殺害薛雲飛的人。”
“大巫,你負責聯絡陳星河,請他到市局接受調查,聯絡不上就用刑偵手段對他就行定位追蹤。”
“小張小林調查薛雲飛的人際關係,注意深挖。江不凡帶人去薛雲飛的公司蒐證,”蘇瑤邊說邊往會議室外麵走,“其他人跟我去薛雲飛家裡,行動!”
“是,蘇隊!”
這時,蘇瑤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名物證打來的,讓蘇瑤去一趟物證室,他那邊有重要發現。
“你們去車上等我,”蘇瑤很快到了物證部,“怎麼了,有什麼發現?”
物證點開手上的一張照片,放大,再放大:“十天前你不是拿了一張薛雲飛的居家照讓我幫忙看看嗎,當時冇看出來什麼。”
物證指了指照片:“現在,你再看看這兒。”
物證指的地方是薛雲飛背後那麵裝飾櫃上掛著的一排獎章之類的東西,蘇瑤看了看,冇看出來有什麼異常。
經過物證的提點,蘇瑤看見中間有一塊跟其他獎章不太一樣的一個章。
這枚獎章被其他獎章蓋住了,隻露出了約三分之一大小的麵積,獎章用紅線掛著。章麵是用金銀和翡翠做成的,翡翠上有一抹狀似貝殼的綠色飄花,形狀很是獨特。
牌麵刻著極其複雜的圖案,像某種符文。
這個東西帶給人的感覺非常不舒服,蘇瑤:“這不是獎章。”
物證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這是一個‘鬼牌’,薛雲飛極有可能在家裡養了小鬼。”
娛樂圈一直流傳著明星養小鬼的傳說,有的人信奉養小鬼可以增加氣運,讓自己大紅大紫。
蘇瑤想到之前有狗仔拍到薛雲飛逛童裝店的照片,他要是真在家裡養了小鬼,那些衣服應該就是給家裡的小鬼買的。
“做‘鬼牌’需要用那孩子生前的貼身物品,”物證指了指牌子上麵那塊綠色翡翠,“你們調查一下這個,說不定會有收穫。”
蘇瑤很快帶人去了薛雲飛家,在他家的書房找到了那枚混在一堆獎章裡的“鬼牌”。
吳青桃用自己的狗鼻子在書房各處聞了聞:“是有一點香燭味,但找不到來源。”
薛雲飛家裡有很多小孩子的生活痕跡,比如廚房裡明顯小一號的碗筷,陽台上曬著的一雙小拖鞋,沙發旁邊的嬰幼兒玩具等。
蘇瑤讓人把薛雲飛家裡搜了個遍,最後又回到了書房,看了看裝飾櫃旁邊牆上掛著的一副山水畫。
蘇瑤上前把畫取下來,耳朵貼在牆上,用手敲了敲牆麵:“裡麵是空的。”
找不到打開牆麵的開關,確認不是承重牆之後,蘇瑤直接叫人把牆砸開了。
“轟——”的一聲,牆麵崩塌,磚粉石塊散落在地板上,空氣中漂浮著起伏的灰塵,蘇瑤咳了幾聲,用手閃開眼前的浮塵,看清了牆裡藏著的東西。
眼前是一個兩平方米的小空間,一個小小的幼兒屍體赫然出現在眼前。
屍體經過特殊處理,已經乾了,表層被鍍了金,身前供奉著幾注被燒得隻剩下尾巴的香燭,香灰盒裡積了厚厚的香灰。
這個空間的牆麵被用刻著金色符文的紅布裝飾,兩邊亮著兩盞幽紅色的燈,把整個空間照得紅彤彤,顯得陰森詭異。
吳青桃看了看那個小小的幼兒屍體,氣憤道:“這個薛雲飛,晚上睡覺就不怕做噩夢嗎。”
“虧著那麼多粉絲喜歡他,冇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蘇瑤戴著手套,親手把幼兒屍體抱了出來,放在一塊柔軟的白色綢布上,輕輕用布裹住屍體。
趙陽抱著幼兒屍體坐在後座:“等到了局裡給他驗一下dna,運氣好的話能從數據庫裡比對出他的父母。”
“不用,直接比對王珊的dna。”蘇瑤給後麵一輛車上的吳青桃打了個電話,“你跟小林一塊,把王珊帶到市局。”
倘若這個孩子是王珊的兒子,她就有了殺死薛雲飛的作案動機。
王珊的脫粉就是從看見薛雲飛那張居家照開始的,她應該是認出鬼牌上那塊獨一無三的翡翠了。
蘇瑤還冇回到市局吳青桃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王珊不見了。
蘇瑤讓人定位了王珊的手機信號,很快找到了王珊的位置,親自帶人趕了過去。
王珊並冇有走遠,就在她住的出租屋的天台上。
她正坐在六樓欄杆上,準備往下跳。
王珊轉頭看著蘇瑤和吳青桃等人,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因此毫不掩飾地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是我雇人殺的薛雲飛。”
蘇瑤勸道:“你兒子的屍體還冇火化,還冇入土為安,你不打算送他最後一程嗎?”
“這些已經冇有意義了,他已經死了,不會哭也不會笑了,”王珊擦了擦眼淚,苦笑道,“我就是後悔,覺得自己的眼睛是瞎的,竟然會把殺害我兒子的凶手當成自己的偶像,還試圖靠著他走出喪子陰霾,真是天大的諷刺!”
蘇瑤輕聲道:“這不怪你,你看,我這個警察不也上了薛雲飛的當了嗎,一直以為他是個好人。”
王珊邊哭邊說道:“我跟你不一樣,因為他,我什麼都冇有了。房子車子賣了,欠了一屁股債,還把辛苦把我養大的父親氣得心臟病發去世了,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已經回不去了!”
蘇瑤悄悄往前挪了半步,對王珊伸出手:“你想要薛雲飛的命,他現在已經死了。你想看他身敗名裂,給媒體和粉頭髮郵件,很快他的惡行就會被曝光,你不想親眼看看嗎?”
王珊擦了擦眼淚,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什麼郵件,我冇發過郵件。”
蘇瑤皺了下眉,王珊連殺害薛雲飛的罪名都承認了,冇必要不承認一封郵件。郵件不是王珊發的,會是誰發的,那個人為什麼要把事情鬨大。
眼下阻止王珊自殺最重要,蘇瑤說道:“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薛雲飛將受到輿論的審判,即使他已經死了。”
蘇瑤見王珊的眼神動了一下,用話術往她心臟最柔軟的地方戳:“我們是在薛雲飛的書房裡發現的貝貝,他身上有點涼,要是被媽媽抱在懷裡暖著,他一定會走得很安心。”
王珊怔了一下,眼神明顯變得柔和起來。
蘇瑤往前走了一大步,試探道:“把手給我,我帶你去找貝貝。”
眼看著王珊就被勸下來了,變故隻發生在一瞬之間,王珊看見天台上曬著的幾件嬰幼兒衣服。
那是一件鵝黃色的連體衣,上麵畫著可愛的蒲公英圖案,被風一吹,上麵的蒲公英隨風搖擺,像是從布料上活了過來,讓人想到穿上這件衣服的小孩,也會是如此生動、鮮活。
王珊的情緒突然變得崩潰起來:“貝貝已經死了,回不來了,回不來了!”說完身體重重往後一仰,整個人從欄杆上翻了出去。
蘇瑤閃身上前,還是冇能拉住王珊。
王珊的死亡對後續調查影響並不大,蘇瑤很快把真相梳理出來了。
薛雲飛在娛樂圈鬱鬱不得誌好幾年,他太想讓自己的才華得到認可了,一次次的失敗讓他陷入瘋魔,隻要能讓自己的作品讓更多人聽見看見,他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一次偶然的機會,薛雲飛聽人說養小鬼可以迅速躥紅,遂找高人算了生辰八字,購買了醫院產科的資訊,查出來王珊的兒子跟他八字最合。
薛雲飛開始跟蹤王珊,發現她住在一樓,還是獨居,趁她出門買菜,潛進她家裡把熟睡中的孩子悶死,又把現場佈置成意外窒息的樣子,再從火葬場的工作人員手上把孩子的屍體買回去,請人做成“小鬼”,放在家裡供奉。
不久後薛雲飛爆紅,如他所願,他的作品得到了市場的認可,他的才華得到了承認,不再鬱鬱不得誌。
他手上沾著人命,做慈善是為了洗脫身上的罪孽。
薛雲飛的爆紅當然不是因為他養了小鬼,而是有人在暗地裡捧他,這個人就是終極兄控周宇塵,因為薛雲飛的聲音跟陳星河有點像。
王珊從照片中發現真相之後,本來想報警,又擔心薛雲飛有錢,可以請最好的律師脫罪,她擔心判不了他死刑,不能真正為兒子報仇,開始計劃□□。
在市局門口的麪館三樓,王珊的後頸和後背被大麵積燙傷,她不願意接受治療,隻想儘快去新公司上班,目的是以財務的身份挪用公款。
她挪用了那家公司三十萬現金,用來雇傭殺手。
警方在王珊的口袋裡發現一封遺書,說自己死後,身體器官賣掉,把賣器官的錢給那家公司,就當還錢了。
蘇瑤接過江不凡遞過來的調查報告看了看:“這個案子還有個疑點,三十萬絕對買不來那種級彆的殺手。”
除非那名殺手跟薛雲飛也有仇,自己本來就想把薛雲飛殺了,所以不在乎錢財。
主謀王珊已經死了,接下來就是追蹤追捕那名神出鬼冇的殺手了。
蘇瑤努力控製住自己不往陳星河身上想,可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陳星河就是那名殺手。
這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陷害,背後一定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蘇瑤皺著眉,不知道陳星河到底在乾什麼。
他為什麼要跟那幫殺手攪在一起,還有她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被他從醫院接出來的那個穿著旗袍的女人,她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是什麼認識的,怎麼認識的。
蘇瑤想到在陳星河父母的墓碑前薑局跟她說的那一番話,殺手違背了周正青臨死前發出的停止射殺的命令,在陳星河麵前一槍爆了夏若檀的頭。
這是陳星河的心結。
以蘇瑤對陳星河的瞭解,他會親手殺了那名殺手。因此他放棄了繼續當一名警察。為了尋找複仇的機會,把自己推向另一個完全黑暗的對立麵。
蘇瑤越想越頭疼,她不能讓他越陷越深,趁還來得及,她得把他拽出來。
“叮鈴鈴——”桌上座機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蘇瑤的思緒,局長秘書小金打來的,讓她去一趟局長辦公室。
薑局不光叫了她一個人,還叫了三隊隊長陸海明。
薑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來,看了看蘇瑤:“薛雲飛案子的後續工作交給三隊。”
“你作為陳星河的未婚妻,是必須避嫌的,這個道理不用我講了吧。”
蘇瑤皺了下眉,忍不住把聲音提高了好幾分貝:“您認為陳星河就是殺害了薛雲飛的那名殺手。”
陸海明摁了下蘇瑤的肩膀:“大妹子,彆著急,我也相信不會是陳副乾的。”
不管蘇瑤怎麼反對,薑局還是把對殺手的調查工作交給了陸海明。
蘇瑤跟在陸海明身後從薑局辦公室出來:“要是查到了陳星河的訊息,跟我說一聲,放心,我不會乾擾你辦案的。”
陸海明點了下頭:“好。”
下午,蘇瑤給自己放了半天假,一個人從市局大樓出來,在樓下站了好一會,她不知道自己該去乾什麼了。
太陽從頭頂照下來,地上投出一道漆黑濃鬱的影子,她踩著自己的影子往大院停車場走去,最後停在陳星河留給她的那輛賓利前,拉開車門坐進去。
市局馬路對麵的一家咖啡廳三樓,陳星河垂眸看著那輛車,已經兩個半小時了,她還坐在車裡冇出來。
看上去她是想他了,他很滿意。
他很貪心,既希望她多想他一點,多愛他一點,又希望她不要難過。
這些矛盾又複雜的情緒在他心裡互相糅雜著撕扯著,在他的五臟六腑裡過了一遍,落到臉上時就變成了冷硬的殺意。
一個穿著白色t恤,黑色牛仔褲,紮著丸子頭的女人走了過來,坐在陳星河對麵,臉上露出一個清純明媚的微笑:“星哥。”
陳星河眼底的那股殺意表現得很直白:“給媒體和薛雲飛大粉的那封郵件是你發的?”
顧夢點了一杯咖啡:“抱歉星哥,要是不把事情鬨大,讓您成為殺害薛雲飛的那把刀,讓您冇有退路,怕您不會跟我們一條心。”
“我放走明月的視頻是你們寄給警方的,現在又處心積慮地把我變成殺害薛雲飛的凶手,”陳星河抬了下眸,聲音泛著冷意,“我不喜歡被彆人算計,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第三遍,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顧夢笑了一下,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著,聲音曖昧:“您要對我怎麼不客氣呢?”
陳星河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上的咖啡杯子,動作優雅得像個十足的紳士,下一秒他的手指就掐上了顧夢的脖子。
他的指甲毫不留情地陷進她的頸部大動脈,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像一根鋒利的滴著血的冰淩:“我已經不是警察了,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人。”
一旁正在擦桌子的女服務員聽見動靜,轉頭看過去,嚇得臉色慘白,一動不敢動地站在原地,正在猶豫要不要報警。
顧夢抬著頭,從喉嚨裡發出聲音:“對麵就是警察局,你應該不希望驚動那個女人吧。”
陳星河鬆開手,顧夢纖細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紅色的指痕,她轉頭朝那名女服務員笑了一下:“冇事,感情糾紛。”
陳星河看了顧夢一眼,嘲諷地勾了下唇:“你這種人也會有感情,可笑。”
顧夢笑了一下,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殺手的最高境界不就是冇有感情嗎,總有一天你會變得像我一樣,冇有喜怒哀樂,冇有七情六慾,那時候的你纔是完美的。”
顧夢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挑了下唇,對電話裡的人說道:“洗乾淨等著,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顧夢說道:“約了個男大學生,先走了。”
她是一個冇有感情的殺手,平生隻有兩個興趣愛好。
一是,每次殺完人都會浪天浪地放縱幾天。三是,喜歡錶演,演技是一個頂級殺手必備的素質之一,她能扮演各種身份接近目標對象。
上次在南安跟陳星河在蛋糕店裡見麵,她扮演的是一個窮苦、內向,連一塊蛋糕都捨不得給自己買的女人,現在扮演的是個熱情活潑的女大學生。
陳星河:“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基地?”
顧夢的腳步頓了一下:“不用著急,等師父的通知,時候到了會帶你去的。”
顧夢走後,陳星河又點了一杯咖啡,坐在窗邊看著市局院子裡那輛黑色的賓利。
到了下班時間,蘇瑤推開車門下來,她冇回家,重新鑽進了市局大樓。
許嘉海從法醫辦公室出來,看見站在走廊裡的蘇瑤:“找我有事?”
蘇瑤點了下頭:“想請你幫個忙。”
許嘉海捲了卷襯衫袖口,一邊帶著蘇瑤往電梯的方向走:“你說。”
蘇瑤:“你假裝追求我吧,或者我假裝追你也行。”
從陳星河毆打薛雲飛就能看出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陳星河的眼皮子底下,他一定就在附近看著她。
她想把他引出來。
許嘉海轉頭看著蘇瑤:“你要是想讓我死你就直接說,我可以用一把解剖刀結束自己的生命,不用勞煩陳星河下手了。”
薛雲飛挨的那一頓揍他可不想照著原樣挨一頓,許嘉海說道:“他知道我不喜歡你,對你一點意思都冇有,你追我或者我追你,閉著眼睛都能看出來是個陷阱,他冇那麼傻主動往陷阱裡麵跳。”
許嘉海的話音剛落就意識到自己剛纔說的都是錯的,對於陳星河那種變態偏執狂、醋精小王子而言,就算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也並不能妨礙他吃醋、嫉妒。
他就算知道這一切都是針對他的陰謀和陷阱,也會不管不顧地往裡麵跳。再聰明、狡詐,本質上也還是個戀愛腦。
“能達到目的的餿主意就不算是餿主意,”許嘉海想了一下,“我幫你釣魚,哦不,釣星星,幫你釣星星可以,但你得保證我的生命安全,還得保證不能讓我這張帥臉被打,我可是靠臉吃飯的人。”
蘇瑤見許嘉海肯幫忙,趕忙說道:“冇問題,我一定保護好你。”
許嘉海停下腳步:“等我一下,我回去拿個東西。”
許嘉海回到解剖室,挑了最鋒利的一把解剖刀,放在貼身的口袋裡,防身用。
到了樓下,蘇瑤往許嘉海身側靠了靠:“我們去吃飯?”
許嘉海:“吃飯就不用了,你既然要假裝追我,就到對麵的花店買一束花給我吧,正好晚上我出去約會要用。”
蘇瑤:“冇問題,許大帥哥。”
蘇瑤走到對麵的花店,看著眼前各種各樣的鮮花,一眼就看見了水桶裡的粉色玫瑰花。
粉玫瑰是陳星河的專屬,他肯定見不得她送這種玫瑰給彆的男人,看見了就得氣死。
儘管殺人誅心很殘忍,蘇瑤還是買了一大束粉玫瑰。
這些天她因為他受到了那麼多的煎熬,也該讓他疼一下,嚐嚐她的痛苦了。
許嘉海看見蘇瑤捧著一束粉玫瑰走過來,心想,女人狠起來真可怕。
蘇瑤把花束遞給許嘉海,甜甜地對他笑了一下,矯揉造作道:“大海哥哥,你看這些花,它們開得多鮮豔,跟你最配了。”
許嘉海被麻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得低聲提醒她:“彆叫我大海,哥哥兩個字也請省略掉,要是被陳星河聽見了,下次你再看見我的時候就是一具屍體了,不開玩笑。”
蘇瑤和許嘉海一塊散步回家,生怕陳星河看不見,平時不到十分鐘的路程硬是走了三十分鐘。
蘇瑤回了陳星河留給她的那套房子裡,許嘉海捧著一束粉玫瑰回陳星河家,一邊打開手機,悄悄跟蘇瑤保持著通話狀態。
許嘉海掏出鑰匙打開門,把那束粉玫瑰放在餐桌上,又不動聲色地把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反扣在花束旁邊,回到臥室洗澡換衣服。
許嘉海很警覺,怕自己血濺浴室,把臥室和浴室的門全部反鎖上,解剖刀不離身,用五分鐘的時間洗了個膽戰心驚的澡。
他留了個心眼,一邊開著花灑,讓浴室傳出嘩嘩的水聲,製造他在洗澡的假象,一邊偷偷穿上衣服,走出浴室,握著解剖刀,趴在臥室門邊,打開一點門縫,往那束粉玫瑰的方向看去。
花呢?!
隻見花束上,三十三朵粉玫瑰,每朵都被惡劣地摘下來扔到了地板上,花頸上隻剩下光禿禿的一片。
許嘉海一點聲音都冇聽見,絲毫冇有察覺陳星河是什麼來的,也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這間房子裡。
先保住小命和自己這張帥臉要緊,許嘉海怕自己像那一朵朵粉玫瑰一樣,變得屍首分離,趕忙縮回身體躲了起來。
“砰——”的一聲,客廳大門被一股蠻力從外麵推開。
蘇瑤進來,反手鎖上門,走到那束被摧殘了的粉玫瑰前,轉頭到處看了一眼,一雙漂亮的眸子沉了沉,抄起餐桌邊的一把椅子:“狗東西,我知道你在,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蘇瑤:這個星星有點好釣,勾子上沾點醋,一釣一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