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端的府邸在城北,離笮融的府邸還有點距離。
等他騎馬回到自己的府中,府裡的管事陳奐從大門內迎出來,陳奐接過陳端手裡的戰馬韁繩,邊走邊壓低聲音道:“主上,府裡的客人說他想要走了。”
“哦,我知道了。”
陳端點頭應了一句,便加快腳步趕往自己的書房。
陳奐口中的客人名叫張紘,也是廣陵人氏,和陳端是同鄉好友。張紘早幾年就投奔了孫堅,孫堅死後,他又留在孫策身邊做謀士。這次孫策攻取秣陵,張紘被孫策派來遊說幾位好友暗中相助。
陳端一聽張紘要走,便知他肯定已經聽說了孫策撤兵的訊息。他連忙加快腳步,來書房與張紘相見。
陳端的住處並不是很大,隻是一處占地不足十畝的四合院。他的書房就在前院,順著門前的長廊走了數十步,再拐了一個灣,就到了書房門前。
陳端推門進去一看,就見一位身材削廋的中年文士,跪坐在案幾前,手裡還握著一卷竹簡,正看得入神。
陳端上前衝那人拱手作揖道:“子綱兄,為何如此急著離開?”
中年文士聽到陳端的聲音,他放下手裡的書簡,抬頭望著陳端反問道:“聽說子正你今天出城去了,不知所為何事?”
陳端冇有回答張紘的問話,而是回頭對站在身後的陳奐叮囑了幾句,待其出去之後。他這才走到張紘的對麵盤腿坐下。
“不瞞子綱兄,我今天是奉笮融之命,出城去見一個人。”
“哦,是何人?”
“他的名字叫趙凡,是一位年紀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將軍。”
張紘一聽趙凡這個名字,他壓低聲音問道:“就是那位傳說殺了朱治和孫河的少年將軍?”
“不是傳說,他是真殺了朱治和孫河,還有韓當和周泰。就連周尚之子周琰,也是被他生擒活捉,最終慘死在兩軍陣前。”
張紘聞言吃驚地道:“什麼?韓當和周泰二位將軍也戰死了?”
陳端拿起案幾上的茶壺,給自己到了一盅茶水,又伸手往張紘麵前的茶盅裡續滿了水。
放下茶壺,陳端這才緩緩地開口道:“子綱兄,如果不是接連遭遇失敗,以你家主公的性格,他又怎會輕易地撤兵。”
張紘端起茶盅裡,心情沉重地道:“子正,既然我家主公撤兵了,我再留下來也無大用,還請你設法將我送出城去。”
“這事容易,等用過飯後,我便安排陳奐送你出城。”
張紘勸道:“子正,你還是隨我一起去投奔我家主公吧。”
陳端搖頭道:“子綱兄,不除掉劉繇,我哪裡都不想去。”
“子正,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想除掉笮融,談何容易。”
陳端端起茶盅,臉上充滿自信地道:“以前確實難以辦到,可我現在找到了一個幫手,如果有他相助,相信笮融這次將必死無疑。”
“哦,你說的幫手是何人?”
“趙凡。”
張紘聽陳端說出趙凡這個名字,他立刻搖頭笑道:“趙凡隻是一位未經世事磨練的弱冠少年,即便他再有才華,又豈是笮融這種老奸巨猾之人的對手。”
“他或許不是笮融的對手,可要是有我在暗中相助,那就難說了。這次不管如何,我都要笮融狗賊不得好死。”
陳端手捏成拳,咬牙切齒地發狠道。
張紘見狀,有些無奈地勸道:“子正,此事不必操切。笮融這樣的人,是註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要他死在我的手上,方能泄我心頭之恨。”
“你想借趙凡之手殺掉笮融,可他願意做你手裡的刀嗎?”
陳端一臉得意地道:“子綱兄,我有一個計劃,隻要能順利實施,笮融將必死無疑。”
“哦!是什麼計劃,我可以聽一下嗎?”
“子綱兄,小弟正要向你請教一二。我的計劃是借丹陽太守這個誘餌,挑起笮融、薛禮和趙凡三家的紛爭,此事若成,則笮融必死。”
張紘凝眉思索了片刻,又向陳端問道:“趙凡不過就是一弱冠少年,丹陽太守再怎麼也輪不到他的頭上,你想將他也牽扯進來,隻怕是不易辦到。”
“他是冇可能做丹陽太守,可他不是還有個師兄樊能嘛。如果樊能做了丹陽太守,對他可是有著莫大的好處。”
“以我猜測,即便是笮融和薛禮都做不成丹陽太守,這個太守之位也肯定落不到樊能的頭上。”
陳端自信地一笑道:“丹陽太守最後歸誰我可不在乎,我隻要能藉此挑起他們三家之間的紛爭,最後除掉笮融就行了。”
張紘閉目沉思了片刻,隨即又睜開眼問道:“子正,你確定那個趙凡有能力殺掉笮融?”
陳端點頭道:“我非常確定,那個趙凡武藝高強不說,他最可貴的就是足智多謀,練兵有方。”
頓了頓,陳端又道:“我雖然與他隻有一麵之緣,可我在他眼裡看到了野心,他是個不甘居於人下的傢夥,隻要能給他創造一個機會,讓他殺死笮融和薛禮,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張紘:“如果是這樣,此事到也可行。笮融對丹陽郡誌在必得,隻要有人從中挑拔,讓他明白劉繇不會信任他,他肯定會搶先出手將薛禮除掉。”
陳端笑道:“小弟也是這麼想的,我剛替他寫了一封報捷文書,他已經讓笮禮送往曲阿。此刻,隻怕他正在心急如焚地等著劉使君任命他為丹陽太守呢。”
張紘搖頭道:“隻怕劉使君要讓他失望了,有許邵在,這丹陽太守的位置是絕不會交給他的。”
“這就叫身在迷局而不自知,待其失望之後,必然會挺而走險,出手強奪秣陵城,等到那時…”
張紘笑道:“你再暗助趙凡乾掉他,我猜得是也不是?”
陳端苦笑道:“幸虧子綱兄不是笮融的謀士,否則,我這點小計謀,定然難逃你的法眼。”
“此計若成,到是便宜了趙凡那個小傢夥。”
“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他占領秣陵城容易,可想要守住卻是難於登天。”
“若是子正你去幫他,說不定他還真能做一番大事。”
陳端聞言苦笑道:“以劉使君的用人之道,即便是孫武在世,也難以助其成就大事。”
張紘聽到這話,忽然歎息一聲,“唉!我原先看好我主能迅速擊敗劉繇,占領江東六郡。誰知這邊突然冒出來一個趙凡,把江東的局勢攪成了一團亂麻。如今誰能最後勝出,連我也看不清了。”
陳端安慰道:“子綱兄,江東士紳大多還是心向著孫家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家主公最終還是能夠占據江東六郡。”
“子正,以你看來,我家主公撤兵之後,還會複來奪取秣陵嗎?
“應該不會,如果我是你家主公的謀士,我會建議他先取會稽郡,再攻吳郡。隻要這二郡一丟,劉繇就將大勢已去。”
“子正這個計劃非常可行,待我回去之後,定要勸說我主按照子正的計劃實施。”
陳端忽爾笑道:“子綱兄,你主手下能人眾多,他們又怎會看不到這個計劃的好處。咱們今日分手在即,何必操心這些軍國大事,還是去小酌幾盅吧。”
張紘也哈哈笑道:“子正說的有理,大事就讓彆人去傷腦筋,咱們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