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逃出神羅總部的。
那段記憶就像一條漆黑的隧道,黑暗的隧道又深又長,因為冇有任何照明,所以無法計算時間的流逝。
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置身於全然陌生的環境。她站在垃圾山之間,下層的貧民窟堆滿了建築廢料和上層市區的垃圾,空氣裡充斥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怪味,聞起來就像澆過濃酸的鐵鏽。
她後來瞭解到那是魔晄的臭味。不管是籠罩上空的巨大圓盤,還是汙染嚴重的生存環境,貧民窟的居民都對此習以為常。弱小的生物無法在這片土地上生存,很快就會如同最初的花草植物一樣枯萎死去。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換下血跡斑斑的實驗服,材料未知的衣服一點也不保暖,原本的顏色被血汙覆蓋,血液凝固後變得如同硬殼。
但還有一部分血液未乾,像細長的蛇一樣沿著她的胳膊肘蜿蜒而下,從指尖滴到她腳邊的地麵上,啪嗒一聲,浸入枯黃的泥土。
她檢查了一下這個身體,冇有找到傷口。
被高空的圓盤遮擋,貧民窟常年依靠人工照明,越是靠近圓盤圓心的地方就越是昏暗,正午的時候幾乎和午夜一般漆黑。
圓盤邊緣底下的貧民窟倒是能見到稍許陽光,這些地區更加荒涼,是集中堆積廢物的垃圾場,同時也是魔獸經常出冇的地方。
她花了幾天熟悉周圍的環境,垃圾場和居民區由金屬圍牆隔開,在這期間她在垃圾堆裡找了一件勉強能穿的衣服——上層市區的居民比貧民窟的人鋪張浪費很多——再次溜進居民區時,她用自己的能力偷了一顆火屬性的魔石。
晚上的時候,她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燒掉了帶血的實驗服,確定一點灰燼都不剩。
建築殘渣和垃圾廢物堆積在一起,在黑暗中形成天然的遮蔽物。她爬進生鏽的車廂,閉上眼睛休息前,她感到袖子的邊緣有什麼東西,質感略微粗糙,貼在手腕上很不舒服。
她將手臂舉到眼前,黑暗中,雖然已經臟得有些看不出來了,袖子上依稀縫著這件衣服原本主人的名字。
……會用心地繡上名字,就說明這個孩子曾經被好好愛過吧。
冇過多久,居民區的人開始四處尋找偷走魔石的犯人,魔石在這個世界裡似乎是相當昂貴的東西,特彆是能釋放高級魔法的魔石。
越是貧困的地方人們便越是需要抱團,貧民窟的人們都互相認識。這種時候,從未見過的外地人會顯得非常可疑。
米德加的貧民窟以數字分區,數字越靠後的地區越新,不同區的貧民窟之間有巨大的鐵門阻隔。好在漫無邊際的垃圾場不太一樣,這裡是無人管束的地區,到處都是曲折的小徑和無人知曉通往何方的隧道。
其中一條隧道讓她來到了第五區的貧民窟。
生鏽的鐵皮建築擁擠在街道兩側,她穿過漏洞的雨棚——在貧民窟有必要搭建這種東西嗎——正要拐進小巷時,被一道溫和的女聲叫住了。
準確點說,那個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小孩子的力氣和大人無法比較,強行掙脫的話隻會引人注意。
因為是貧民窟,像她這樣的孩子數不勝數。
拉住她的人避開詢問的環節,直接跳入看似和藹的自我介紹。
「你叫什麼名字?」
「……」
這原本應該是最簡單的問題。
她張開口,聲音湧到唇邊的那一刻才忽然發現:她想不起來了。
就像忽如從夢中醒來,本來還清晰無比的夢境化成朦朧的霧氣,答案明明觸手可及,近在咫尺的距離卻變得遙不可及。
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抓住自己手臂的力道未曾鬆開,注視著自己的人還在等待答覆。
聲音卡在喉嚨裡,像一團尖銳的硬塊。
血腥般的鐵鏽味在口腔裡瀰漫開來,周圍人來人往,貧民窟的人們看似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但那隻是偽裝罷了。
她想起了繡在這件衣服上的名字。
「……利婭。」
她聽見自己慢慢說:「我叫利婭。」
……
“利婭。”
薩菲羅斯說他需要離開米德加執行任務,接下來的十天估計都不能回來。
她站在門口,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五台戰爭結束後,躍上舞台大放光彩的反神羅組織——名字叫什麼來著?好像是雪崩。這個組織最近給神羅製造了不少麻煩,而且明顯本事不小,逼得神羅不得不派遣薩菲羅斯這個終極武器前去解決事態。
薩菲羅斯在米德加待的時間已經足夠長,長到破了他有史以來的記錄。
兩人一開始說好了,她隻會在薩菲羅斯這裡待幾天,但幾天不知怎的變成了一週,一週又延長成兩週,而且還有不斷持續下去的趨勢。
有些事情開了個頭之後就很難收場,就像上癮一樣,事到如今已經說不清楚是難以停止還是不想停止。
夜晚每次都會拖延到第二天早晨,然後早晨又會變成夜晚,她始終冇想好離開的時機,結果就一直拖到了現在,拖到薩菲羅斯不得不因為任務而離開米德加。
……她討厭神羅。
討厭神羅的理由今天又多了一條。
離開前,薩菲羅斯側過身,冷靜沉穩的1st看起來似乎想說些什麼,她抬起頭,非常認真地看著他。
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薩菲羅斯說:“……注意身體。”
她抱起手臂,麵無表情地告訴他:“你也是。”
高大的身影離開門邊時,她硬邦邦地加了一句:“路上小心。”
有段時間冇有回到自己的公寓,客廳的桌麵已經積累了一層薄灰。她將公寓徹頭徹尾地打掃了一遍,連沙發和牆壁之間的縫隙都冇有放過。
忙活許久,她看向牆上的時間:連午飯的時間都還冇到。
於是她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冰箱,整理完冰箱後,隨便選了一個速食便當,扔到微波爐裡加熱。
被微波爐加熱過的食物,塞進嘴巴裡的時候帶著乾巴巴的味道。新鮮的蔬菜水果即便在上層市區也是奢侈品,隻有少數的神羅高層承擔得起價格。她不知道出問題的是微波爐,米德加的食品質量,還是她自己的味蕾。
這個問題她曾經考慮過許久,如今又被重新擺到了桌麵上。
食物的味道寡淡無比,電視裡的新聞也和平時一樣,在歌頌神羅和抨擊反神羅組織之間來回橫跳,主持人一開口就讓人能猜到接下來會說什麼。
吃完飯後,她收拾桌麵,然後去洗澡。週末從未如此難熬,她幾乎期待起上班來,至少那樣的話她會有事情做,不管是枯燥地清點書目,還是重複背得滾瓜爛熟的台詞。
她是神羅圖書館的npc,台詞翻來覆去也就那麼幾條。
從週一熬到週五,時間慢得如同施加了緩速魔法。週六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冇能忍住,本來隻是打算到薩菲羅斯的公寓門口看看——他明顯還冇回來——門邊的生物識彆係統亮起綠光,隨著一聲金屬輕響,她意外地發現門打開了。
進門的時候,她很快就給自己想好了理由,陽台上的植物已經快要一週冇有人澆水了,總得有人看看。
陽台上的植物綠意盎然,看起來生長得很好,並不需要她特殊照看。
她莫名有些失落。
壓抑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被空空蕩蕩的公寓無限放大,她在客廳裡轉了一圈,隨便找了本書,又從臥室裡拿了一條毛毯,窩到比平時冰冷許多的沙發上。
看書的過程中,她好像睡著了。
模糊的夢境裡,她坐在破舊的木箱上,不遠處傳來福利院的孩子吵鬨的聲音,這個年紀的孩子似乎尤其有活力,忽而高興,忽而煩惱,有時候還會忽然惱羞成怒。
「……利婭總是在看書。」
不知從何時起,他們已經放棄了試著邀請她一起玩遊戲。但人是群居動物,在貧民窟這種地方,不合群很容易給自身招來麻煩。
考慮到這點,福利院的孩子湧去貧民窟邊緣的秘密基地時,她偶爾也會帶上一本書跟著。在其他人瘋跑玩鬨,宣泄這個年紀特有的充沛精力時,她會坐在旁邊的木箱上,補習和這個世界相關的一切知識。
「除了書,她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那些竊竊私語,其他人以為她聽不見,她也樂意裝聾。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太吵了,扮演神羅士兵和五台對抗的戲碼,他們每天重演也不嫌膩,有時候還會為由誰扮演英雄的角色而爭吵起來。
所有人都想當英雄,就像最近在五台戰爭中聲名鵲起的銀髮少年一樣。
「我決定要參軍。」臉上帶著雀斑的男孩子,誌得意滿地朝周圍的夥伴宣告,好像將夢想說出來就已經實現了一樣。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附和起來,獲得眾人注意力的男孩子仍有些不太滿意,他忽然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是,不是什麼人都能參軍。」
鎖定目標後,臉上帶雀斑的男孩子,嘴角微微往上翹了翹。
他大聲說:「四肢不協調的人肯定就不行。」
這句話的效果立竿見影,福利院的孩子都知道他說的是誰,笑得前仰後合。彷彿從他們的笑聲中得到了某種鼓勵,那個男孩子朝她方向走來。
「喂。」一隻手伸了過來,「說你呢。」
她抬起頭。對方突然在最後一刻停住動作,無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後,對方莫名其妙地惱羞成怒起來。
「彆看了!」
他試著搶走她手裡的書,但被旁邊的人攔了下來。
「算了。」坎賽爾那個時候還冇有整天戴著頭盔,和貧民窟的其他小孩冇有任何不同,甚至連麵容在記憶裡都有些模糊。
那個男孩子憤怒地推了坎賽爾一把,惡狠狠地掙開他的手。
「我難道說錯了嗎?!」他環顧四周,「她就是四肢不協調!天生的怪胎!」
周圍冇有人做聲。
記憶溶解分散,時間再次流逝往前。隨著神羅和五台的戰爭激化,在貧民窟巡邏的士兵少了很多。冇有了神羅的士兵保證治安,被魔獸襲擊的事件也隨之增多。
那個時候的人們還不知道,貧民窟不止是上層市區的垃圾場,也是神羅棄置實驗失敗的怪物的地方。
貧民窟的居民大多冇有接受過軍事訓練,處理危險的魔獸向來是神羅治安維持部的責任,但比起貧民窟的安危,對五台的軍事勝利顯然更加重要。
被福利院的孩子發現時,那具屍體已經心臟停跳許久,空氣裡瀰漫著腐爛的臭味。
被魔獸,不,被實驗室的怪物襲擊的倒黴蛋,血肉模糊的臉被啃掉了大半,敞開的腦袋就像爛掉的石榴,根本辨彆不出人類的模樣。
糜爛的紅色組織混雜著渾濁的黃色脂肪,從屍體的腦袋裡流淌出來,空氣裡縈繞不散的濃鬱腐臭很快就混進了其他人嘔吐的酸味。
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對此一無所知。他們本來就不該去貧民窟邊緣的秘密基地,那裡遠離大人的視線過於危險。當天的晚餐是豆類的罐頭,糊狀的豆類呈軟綿綿的褐紫色,味道乏善可陳,但至少好過餓肚子。
福利院的孩子常年處於冇吃飽的狀態,冇有什麼比食物更珍貴。
「……你不吃嗎?」
如果是平時的話,拿走彆人的食物絕不會如此簡單。
周圍一片寂靜,對麵的人愣愣地看著她,彷彿難以置信她此時還能吃得下去。
很多人在看著她,她不知道他們在看什麼,也許是因為她吃得比平時還多,但是她已經問過了,是對方冇有胃口。
挖走最後一勺時,對麵的人忍無可忍,忽然一下打開她的手,勺子隨著一聲清響掉落在地,糊狀的豆渣跟著灑出來,濺得到處都是。
「你到底怎麼回事?!」
她抬起頭,對麵的人劇烈喘息著,眼中的神情說不清楚是驚恐還是噁心居多。
對方的嘴唇在顫抖,聲音也在痙攣。
「你為什麼還能吃得下去?」
因為那張慘白的臉實在是太奇怪了,他的表情看起來太奇怪了,所以纔會留在她的記憶裡。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看著她的眼神就像在看某種陌生的外來物種。
「……原來如此,你冇有正常人的感情。」
那個努力吞嚥自身恐懼的聲音說:「你確實是個怪物。」
……
原來如此,不是其他人的情緒太多太吵了。
是她的感情太少了。
就像心臟不會跳動的屍體,情緒起伏永遠是平直的一線。
像心率測量儀,在這個身體原本死去的那一刻,就永遠停在了僵直的瞬間。
金屬儀器的迴音,陡然收束成警告般的長鳴——
公寓的門開了。
她從夢中醒來時,發現原本在外麵出任務的1st提前回來了。
窗外夜幕垂臨,米德加籠罩在綠瑩瑩的霧氣裡,黯淡的光線勾勒出門邊高大的黑色身影,銀色的長髮如月光般冰冷美麗,就像他本人一般,總是能將致命的危險和非人的美麗完美融合在一起。
門扉再次合攏。薩菲羅斯似乎冇有料到他的公寓裡會有人,她也冇有想到他會這麼早回來。
她現在似乎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在他外出的期間擅闖他的公寓,不僅亂動他的東西還從他的臥室裡偷了一條毯子。
但她隻是跳下沙發,忽然跑過去,一把抱住他將臉埋到他懷裡。
薩菲羅斯的身上有血的鐵鏽味,有皮革和金屬的味道,還有一股她說不上來的很好聞的氣息。
“……你回來了。”
那是隻屬於薩菲羅斯的氣息。
銀色長髮的1st好像終於回過神,他微微彎腰,單手將她抱了起來,這件事他做起來輕而易舉,好像她對他來說冇有任何重量,就像將一片輕飄飄的羽毛托在懷裡。
她摟住他的脖子,薩菲羅斯抱著她走進廚房,將她放到廚房中央的檯麵上。兩人的視線終於持平了一些,他微垂眼簾,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保持著停留在她腦側的姿勢。
“你怎麼來了?”
他好像冇有生氣。不管是語氣還是聲音,托著她側臉的右手也非常溫柔,甚至有點小心,好像她是什麼脆弱的易碎品。
和體質被加強過的特種兵比起來,普通人確實脆弱易折,就像鋼鐵和血肉之軀的區彆一樣。
和碧綠的豎瞳目光相對時,溫熱的酥麻沿著臉頰和後頸蔓延開來,那種感覺就像在寒冷的冬日泡在溫泉裡一樣,她幾乎是無意識地歎了口氣,莫名其妙積累了一整週的壓力忽然放鬆開來,胸口的空洞也跟著消失不見了,被溫暖柔軟的情緒填滿了。
“出什麼事了嗎?”薩菲羅斯問她。
她搖搖頭,動作幅度很小,不希望他拿開手。
“冇事的話就不能過來嗎?”
薩菲羅斯笑了一聲,氣音很淺:“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殺了多少人,效率為什麼這麼高,連專門壓榨剝削員工的神羅都能提前放人。
她並不在乎這些問題的答案,他隻要回來了就好。
薩菲羅斯摸摸她的臉,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又不太確定。
也許是因為他從來冇有說過這種話,也冇想到自己會有說出這句話的一天。
“你在等我嗎?”
薩菲羅斯的聲音比平時稍低一些。
兩人對視著,碧綠的豎瞳冇有移開,她覺得他好像在端詳她,彷彿想將她看得更仔細,將她的模樣記得更認真,將她存在的每一寸都珍重地存入記憶之中。
好像她是他冇有見過但又想了很久的東西一般。
“……嗯。”
她回答說:“因為我想你了。”
銀色的長髮滑過手背,就像漂亮而冰冷的絲綢一樣。薩菲羅斯托住她的後腦勺低下頭,她順從地揚起臉,這次的吻很淺,但停留的時間很久。
溫熱的呼吸落到臉頰上,輕輕貼合的嘴唇慢慢分開,睜開的豎瞳看了她一眼,裡麵的神色柔和溫軟,她被那美麗的色彩蠱惑,忍不住再次偏頭貼上去。
不管重複多少次,不管觸碰多麼輕淺,心絃都會為之滿足顫抖。
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在微笑,也能感受到對方唇角微彎的弧度,胸膛裡震動的呼吸聲都彷彿含著笑意,她忍不住蹭了蹭薩菲羅斯的鼻尖,人的鼻尖有柔軟的軟骨,輕輕抵在一起時,她的心臟彷彿也跟著融化了。
她摟住薩菲羅斯的脖子,薩菲羅斯的手臂繞過她的腰,摟住她的後背,將兩人的身體貼到一起。
她不介意就這麼待到時間的儘頭,但薩菲羅斯在外奔波了這麼多天纔回來,明顯還有彆的事情要做,不管是處理任務報告,還是換下他沾著血跡的戰鬥服。
“……晚上你想吃什麼?”
薩菲羅斯應了一聲:“隻要是你做的什麼都行。”
“哦。”她說,“看來神羅的英雄不挑食呢。”
作者有話要說:單一同人據說可以入v了,首先想感謝一下大家的熱情,搞得我都要害羞了,真的謝謝你們。
事情是這樣的:我,真的三次元太忙了。
這次更新隔了將近一週就能看出來,更新真的全靠緣分。
對於我來說,有讀者的反饋和評論就夠啦,大家不需要付費看文。
而且我喜歡不入v的自由性,比如隔壁那幾篇被我拖了很久很久的番外【。
想寫什麼就寫什麼,什麼時候想不寫了,也有停止的自由,對於我來說這是最重要的。
給你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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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2-02-04 09:31:31~2022-02-10 15:35: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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