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aos——你們這麼晚還不睡？”裡包恩跟剛剛輕手輕腳關上羅科房門的葵和山本打了個招呼。
“啊，裡包恩先生——”
“唷，小鬼，你也冇睡啊？”
“怎麼，將尼二冇跟你們說嗎？”
葵和山本露出疑惑的表情。
——“山本先生！！椎名小姐！！來了！來了！！”
裡包恩的話音剛落下，將尼二就從他們房間的那個方向氣喘籲籲地奔過來，看起來是先去房間找他們後無果纔回來的——
“來了——來——了——”技師先生衝到他們麵前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整個人好像都快虛脫了一般，“來了啊——！”
“講清楚點，將尼二，什麼來了？”裡包恩看向他道。
葵過去順了順他的背：“先緩一下氣，將尼二先生——等緩過來了再好好說。”她看著將尼二那個彷彿剛結束了馬拉鬆似的狼狽樣，心裡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訊息讓他激動成這樣。
“來了——總部有訊息過來了！！”終於緩過一口氣，將尼二滿臉是汗、聲線顫抖地道。
“總部！？”山本驚喜地道，“能鏈接這座基地裡的密匙的話，那說明助手中有人活著！”
“真的嗎！？”葵感到欣喜霎時就充滿了胸腔，“太好了……”她想起之前見過的、相處得其樂融融的助手們——有人還活著啊！之前聽山本大哥說守護者助手們會在緊急時刻充當一個機動小隊、而且還說戰鬥人員傷亡慘重，我以為大家……
裡包恩敏捷地藉著牆壁的助力跳上山本的肩膀：“既然這樣的話，先去把阿綱他們叫起來吧。”
“要叫他們嗎？”山本有些猶豫。
葵擔憂地說：“裡包恩先生，今天他們已經很混亂了……”
“現在這些事就是他們的事，不讓他們確實地聽聽戰況的話，他們還當這是遠在天邊的事情呢。”裡包恩說，“你們彆太寵他們了。好歹也是未來的首領和守護者，這點事都聽不下去怎麼行。”
“但是他們還是十多歲的小孩子啊……”葵還是想爭取一下——要他們知道從戰況激烈的地方傳來的訊息，會不會更加心焦啊，肯定會連休息都休息不好……
裡包恩看向她：“我看你年紀也冇多大吧。既然你都要去了，那他們那些男孩子就更該去直麵。”他道，“雖然我是不知道十年後的阿綱成長到了什麼程度，但人的本性是冇那麼容易改變的——那傢夥啊，長多大都會是個冇人在關鍵時刻推他一把、就冇法下定決心前進的廢柴綱，在這點上獄寺比他強上一百倍都有餘。可彆太寵著他哦，尤其是你，小葵，喜歡他可不意味著就要寵著他——說起來他寵著你纔是應該的。”
葵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跳又高鳴了起來——但隻是一下子而已。如潮水般忽然沖刷過她腦海的現實讓她馬上就想起來了：啊，對了。綱吉已經不在了啊。
葵沉吟了一會兒之後再開口時，顯得無比沉靜：“……突然說這個乾嘛啦，裡包恩先生。”她苦笑了一下，“而且……不管是這個時代的綱吉還是十年前的綱吉，我都想他能生活得輕鬆快樂一點。”剛剛的高鳴過後，心臟好像慢慢地沉寂了下來、也聽不見咚咚的聲音了。
半晌後，裡包恩拋出一個問題：“要他生活得輕鬆快樂——你覺得你能幫上什麼忙呢？你既不是黑手黨世界裡的人，也冇有顯赫的身家。繼承了黑手黨首領之位的阿綱要麵臨的可是層層疊疊的黑暗，遭遇刺殺往往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在那之後是死是活全靠運氣，你也明白的吧——比如現在，他可是徹底死了哦。”
“裡包恩先生，明明十代目都已經——為什麼還要問椎名小姐這樣的問題啊！？”將尼二有點不能接受，“您這也太……”
“小鬼，有點過頭了吧？”山本也皺起眉頭來。
裡包恩不為所動：“小葵，你覺得你能給他什麼呢？”
葵看著裡包恩那認真地看入她眼中的目光，一瞬間產生了想逃開的念頭——但她聽見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可以跑哦。”
這不是可以逃跑的事情。麵對彭格列的十代目，黑手黨的教父，那個一步一步為了守護家人和朋友、從一個雖然善良體貼卻也膽小懦弱的差等生向前負重前行——最終把覺悟化為火焰、繼承了血統帶來的命運，變成了即便在黑手黨世界裡摸爬滾打多年後、骨子裡卻依舊溫柔如初的首領。二十四歲的沢田綱吉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能給他什麼呢？
“……裡包恩先生說得對，仔細想想，其實我既冇什麼姿色，又冇法幫他負擔經濟壓力，也冇有途徑在一些大事上幫他。”沉吟了片刻後，葵低了低腦袋，“綱吉能隻身處理那麼厲害的事情，就算我想減輕他的負擔，頭腦也不夠靈光呢——到頭來果然我還是一直在混吃等死，除了一些雜事外就冇什麼本事了……”
“所以啊，我想——”
雖然心裡是心知肚明的——對裡包恩說出來的那些話完全冇有異議，對自己的弱小也足夠有自知之明，但是葵抬起頭來、看向那位晴之阿爾克巴雷諾的眼神裡卻似乎充滿了一步都不想退縮的堅定，還有並非對自己的自豪感。
“——我想，我能給他的就隻有我所有的‘喜歡’了吧。”
裡包恩的聲音響起來：“一點都不後悔？”
“……我不知道。”葵突然失笑，“但是走到今天，我根本已經逃不掉了嘛。就算已經變成這樣了，但稍微回憶一下以前的事情——怎麼說呢，有種就算我能倒回到最開始的時候……還是想選擇跟綱吉一起生活的感覺。”
“但按你之前跟我說的，隻有大約兩個月不是嗎？”裡包恩還冇有結束他的問話。
“確實也……冇想到隻是這麼短的時間……”她真的曾以為還有很多很多“兩個月”——但是卻好像隨著冬天的結束也結束了，能夠一起生活的時間也好，他的餘生也好，“但是既然變成這樣了……過去的事情也冇法改變，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說實在的我也很冇底，說是害怕也不為過，但是……必須要繼續生活下去呢。”
葵輕輕摩挲了一下原本戴在綱吉手上的那枚戒指。
“跟裡包恩先生之前說的一樣，阿綱的逝世，還有我喜歡他這件事情——這兩件事是冇有衝突的吧。”她露出了真心實意的——十分清爽的笑容。
裡包恩端詳了她一會兒後，突然翹起了嘴角：“你也是個固執的小鬼呢——我很中意你哦。”他拍拍山本的腦袋，“走吧，山本，去把蠢綱他們揪起來去主控室了。”
“呼——小鬼的拷問終於結束了。”山本在剛纔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還是要去叫他們嗎？”他朗笑了兩聲後問道。
“當然了，我還冇改變想法哦。”
“冇辦法——那我們一起去吧！”
將尼二此時終於把那口大氣給喘了出來：“裡包恩先生——明明我們是要去看總部傳來的訊息的，請您彆半路突然就進行起拷問一樣的問話啊！”
“待會兒的線報搞不好會更恐怖，提前讓你適應適應也冇什麼壞處。”裡包恩以一副十分占理的態度道，“而且也讓我放心了——看來阿綱是娶到一個好女人了呢。”
由於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想也不想就說出來的話好像十分矯情的樣子、裡包恩這時又來了這麼一句，葵把忽地變得通紅的臉埋進手心裡：“請彆再說了，裡包恩先生——已經覺得十分害臊了——！”我剛剛都說了些什麼出來啊——啊啊，雖然都是些真心話，但是真的變成言語就感覺太奇怪了……！
“不過有一說一，小葵，彆被阿綱的死阻擋腳步了。”裡包恩返頭看了她一眼，“就算你在今後的日子裡喜歡上了另一個人、想要跟那個人一起生活，我是覺得冇有人會阻擋你的。冇道理束手束腳，知道嗎？”
山本邊走邊回頭笑道：“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都會支援你的！”他豎起大拇指道。
將尼二也認真地點頭稱是：“椎名小姐，請不要錯過幸福！”
葵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後，慢慢地把手從臉上拿下來：“……嗯，我知道了。”她看著麵前的三人、揚起了笑容，“但是現在的話，我一點這種打算都冇有——謝謝，裡包恩先生、山本大哥，還有將尼二先生。”
雖然隻是兩個月左右的時間——而真正熟絡起來、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並正視它……這樣的時間可能更短，但僅僅是這幾天裡無意識的追憶就已經將它們變得更加鮮活了。
再過一段時間、追憶層層累加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變成在書籍裡、在聽到過的事情裡都提到過的、所謂“曆久彌新”的狀態呢？
葵邊跟著大家往十年前的綱吉與獄寺的房間走去，邊慢慢地想著。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太好了，因為……
“與你一起度過的時光、一起經曆的事情……全部都是我最珍貴的寶物。”
不知道是對著何方——她由衷地、輕輕地這麼默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