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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遊

“以力而無以取勝之事,多如星子。”於夜中悄然而至、如牡丹般嬌豔而年青的鬼女接過白兒遞來的上好茶水後,抬眼對名前家的迎神火道,“如若那位大人也無計可施,你又會如何行事呢,浩一大人?”

椎名浩一撕開創口貼的包紙:“那就繼續找方法。花上些年數,總會有辦法的。”

“倘是天命便難逆,萬千眾生妖人神均無法。因而數年前,包括你的兄長在內——我等即便有心,依舊對你的代償無處可援。”言辭多少能夠入時、用語卻依舊更加文雅古老的戶隱紅葉有著一雙楓紅的赤目,此時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早年就相識的兄弟倆、慈愛的同時卻又是一副看著舞台上的演者的模樣,“其實你的兒女進了彼方也未嘗不是好事。名前家的血脈二者擇其一,在彼方許無禦糸祭的存在,咒詛亦是少有勞神跨越境界做下決判之時。”

名前愁之介手中的茶水上浮動起漣漪。

一聽到“穴”這個詞,浩一隻覺得反胃——二十五年前的惡寒混著新年前最後降臨的噩兆之感在這間神社中陰冷地浮動著……一如那場祭中由她而起的漫天大霧、浮於空中的無形火災。

霧一般的靛色。

他當然不情願自己的孩子們成了萬眾挑一的槍口——對三年後將要上路、他無從知曉到底是誰的“穴”(假若他的孩子們真能逃掉的話)並非不存憐憫,但依舊是卑劣萬分。“兔死狐悲(同類相憐れむ)”和“貓哭耗子(見せ掛けの慈しみ)”說到底還是彼此相連,不過是被舍取而斷了罷。

“二十八年如須臾。”雙角的鬼女瞅了一眼看似波瀾不驚的送神火大人,隨後隻是輕挽緋袖、垂目拈起名前苦生先前端來的花瓣餅,小嚐了一口,“適格之人代代零落——玉響(玉響)大人確也是轉瞬即逝(玉響)……那麼接下來,天命(てん‐めい)會指向竹死(たけし)大人還是葵(あおい)大人呢。”

浩一丟了創口貼的包紙,手指上被刀割開的口子隱隱作痛:“我兒子的名字是‘武(たけし)’,紅葉夫人!”隻消看她的神態就知道她所說的到底是哪個名字(即便它們同音)——待她話音一落,他立刻就反駁道。

少女之姿的紅葉夫人笑著拉起他的手、將下一塊花瓣餅放上他的掌心,對待人至中年的迎神火大人像對待鬧彆扭的孩子:“於大名前言靈既成,如何書寫均無妨,浩一大人。名冊上之物也不過是自我滿足。”儘管骨形如花骨般優美,但這雙手卻冷得像寒冬、厚重的羽織與披肩下冇有絲毫溫度得以聚集。

幾十年前便相識的鬼女不但並非人類、並且已在古老的年代死去過一次……但浩一併不在意:過去的年月裡,比起與人相處——實話實說,與形形色色的非人相伴更接近於他的日常。戶隱紅葉一直待他們兄弟倆如母似姐:雖然用此來形容鬼怪比較新奇,但他確是覺得她似乎在借他們之身彌補什麼久遠之前的虧欠。

——非常、非常深重的虧欠。

手中的花瓣餅由白玉粉手製,顆粒與細粉儘數入手——他侄子名前苦生極為擅長做和菓子,速度快而口感好,甚至能把他那個一向嘴刁的父親給喂得心滿意足,更彆說他這個不挑食的叔叔。看著麵前的鬼女也再拿了塊在手上細嚼慢嚥,浩一頓了一下後便乾脆地一口下去了一半、幾秒鐘就吃了一個下肚。

站在廚房中的苦生其實還未停下做和菓子的工程,現時剛擺了新一盤出來(這回是做的北窗),轉手便給了趴在廚房拉門邊上努力想偷聽的蘆屋小町:“彆偷聽了,小町,聽不見的——白兒們早就把沙障給支起來了。”他偷偷一指圍於空中那些若隱若現、幾乎是半透明的白沙。

不知為何,似乎還如火焰、在靜靜燃燒著一般。

小町想起她讀過的古卷軸:“——‘飄忽以沙粒之形’……那個就是‘末(すゑ)’之火?”

“正解。”苦生捏走一個軟糯糯的北窗(北窓)放在嘴裡,“不過夜見司大人似乎跟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白兒不是他轉化而來的嗎?”

“正因如此,是‘轉化’而不是‘賦予’,所以纔會有差彆嘛。”

“你說的倒也有道理……”

這間凪下神社的藏書室裡的存貨即便比不上本家的書庫,但依舊驚人地可觀。積著的卷軸等等資料上都有著誰人標註過的痕跡,用的日語看得出來有很明顯的時代色彩、像是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標註人一般。除了那些原件,額外的還有眾多手記本,針對的內容也不同,對很小就被遷出本家的她而言簡直是寶藏屋——既然他們什麼都不說,那麼就隻有自己好好研究纔是正道。蘆屋小町從小到大都是個十分積極的人,開出一條自己的路平常過吃飯睡覺,相信有恒心萬事能成,邊繼續學業邊研究這些枯燥的東西這塊硬骨頭也算是被她硬生生啃了下來;出國留學時期雖然學的是她比較感興趣的法學、跟古日文和古民俗一點關係都冇有(說起來還是名前愁之介給她的資金支助……但到現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那位大人施以援手),但依舊靠著電子掃描版繼續啃著那些古資料。

但是越啃,她越覺得吃力——完全不像是麵對著能夠數量化的資料,而是麵對著太多存在於文字外的東西。那些文字隻是索然無味地記著事記、甚至一點個人感情化的東西都冇有,即便是手記和標註也是按著極為規範的格式寫下的。儘管她知曉被名前家加以區分的眾多神火(不知為何,有十四種和十五種兩種說法——標出十五種的那個版本隻侷限於她看來最有個人色彩的一本裡。在那本中還寫著諸如叫做“禦糸祭”的祭典等很多其他書裡冇提到的東西)分彆有什麼特性、如何辨彆,但她就是覺得這種敘述反而是在掩飾著什麼更深層的東西。

她尋思著是不是本部會有更多不像是公文一樣的資料……但現階段或許是冇法進去。

哈哈,可能等我被誰都遺忘掉之後更是冇機會進去了吧。蘆屋小町儘力在心裡把她逆轉不得的未來當成了笑話。

再怎麼積極的人對此……除了等待那日的到來,彆無他法。即便從一開始就是她的長輩們意圖作弊,但她不怪他們——她隱約靠著自己的積累與推理覺得要是按舊習得名的話,或許打小就過於平庸的自己根本活不到現在、連七歲都無法跨過,真的就得“順利出行,難以歸來(行きはよいよい ,帰りは怖い)”了——那首走在人行道上總能聽見的紅綠燈歌,其原型名為《通行歌(通りゃんせ)》。名前家的某本古記裡以即便是她以現代人的知識儲備也能看得懂的文字記錄道:肅其身形及至後代,不分卑尊皆須知曉(みのところせしことそのまつだいまで、あまねくしめさんと)。

久遠的過去、名前家的無用者無一例外都在七歲之前失蹤了,這是甚至能被記錄下來、編成歌謠的……某種,合理之事。

胡思亂想的終點之地,神遊到天外去了的蘆屋小町打了個寒噤。

(現在我們能活過七歲還真是中頭獎般的命運啊……)

正當她抖落全身的雞皮疙瘩時,苦生的聲音傳過來了:“小——町——?”

小町小姐一抬頭就發現那傢夥的臉正在朝自己逼近——於是想都冇想地一腳就蹬上去:“——你給我老老實實站在那邊!非要我畫根線告訴你站哪裡嗎!”

名前苦生一點不像他爸一樣整天板著臉,此時嬉皮笑臉(蘆屋小町專供)擺得恰到好處:“就我們的交情,彆這樣嘛——”

“誰跟你有交情了?我們上次見麵還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吧?”

他的笑臉裡一瞬蕩過某種難以言明的深感——遠非是輕盈到足以飄然而至愛戀之情、比那更加沉重——但通行速度實在是太快,根本不足以讓人察明。

這點倒是跟那個被他稱作“父親”的人挺相似的。

“欸——我可是有給你發郵件的!”

“那我大概早就拉黑了吧。”

“怎麼這樣!?嗚嗚嗚,你居然是個超絕無情的jd——虧我還想說不定你去送個點心的話就能偷聽到什麼了——”

名前苦生開始假哭、邊嚶嚶嚶邊對她擠眼睛。

蘆屋小町靈光一現,毫不客氣地伸手就要作案工具:“——你現在有什麼好東西,趕緊拿來拿來!”錯過了這次機會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這種時機了!

“嗚嗚嗚嗚,你這變臉太快了,好傷人心喔——”

“嘶——彆突然變得這麼纖細好不好,都覺得有點噁心了!”

“唔哦!?你還說我噁心——”

如幻影般浮現的白兒此時端起了所有和菓子的成品、連腳步聲也不響地悄然離去。剩下的白兒們則沉默地站在廚房前、無言地看向霎時便僵硬地轉過頭來的兩個年輕人。

犬神黃綠的獸眸早已朝他們那處挪移,戒告之意瞭然如真珠——看來他們的小心眼一開始就被監控住了。

苦生隻好尷尬一笑:“……被夜見司大人發現就冇辦法了,再做下去搞不好會被吃掉啊……”

名前家的古記裡曾寫過那種文舉——小町隻要想一想就臉色煞白。那種事情——更彆說還是被正正經經記錄下來的事情,真實性肯定是冇有問題了……雖說那也是挺久遠之前的記錄了,但果然……

她掐住桌簷:“……餵我說,你剛剛說的那個——”

禦者(暗転)大人名義上的兒子明顯懂了小町的意思:“這個……這種事情就彆刨根問底了……”

“就算真是真的,你是愁之介大人的兒子,那位禦犬神大人也不會對你做些什麼吧……?”

“這怎麼好說……其實夜見司大人一直都隻服浩一叔叔來著,而且式神的誓給的還是浩一叔叔,嚴格來說應該是他的式神啦……要是我真乾了什麼惹了他的事情,父親也救不了我啊——”

蘆屋小町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在今天這短短幾個小時裡被重新整理了無數次。

“……啊?”小町小姐瞳孔地獄。

苦生先生攤手:“就是這樣——再怎麼說浩一叔叔也是這一代的圍者(籠目)嘛——”

“……啊!?”小町小姐二重瞳孔地獄。

“啊嘞?你不知道嗎?這個……雖然圍者一直不招名取家待見啦,但是一般都很好相處來著,似乎在非人眾裡也有著迷一般的高人氣哦,據說‘人(ひと)’之火對非人之物有著很非同一般的魅力加成——”

“……啊!!??”小町小姐三重瞳孔地獄。

——“也不用那麼驚訝吧?浩一的確是很招人喜歡嘛——說起來他的笑話都是名作來著啊!”

小町小姐看見一張說是俊美到驚為天人也不為過的男性臉龐倒吊著從她麵前降落了下來、狐之耳毫不掩飾地直立著——

——不過下一秒那傢夥就被空中的涓流給一把扯走了。

“今大人,說了多少次了——您少跟名前家的人靠太近!收受的信仰會被熏臭的!”身側隱約閃動著螢火的童子冇好氣地收手一扯,如同水狀火焰一般激流著的涓流就纏著天狐大人九條毛茸茸的尾巴和腰、到了他身後三米處,“嘖,這神社真是讓人反胃……”他眉頭皺得死緊,一副馬上就想走人、吃蘋果吃出了半截蟲子的表情。

“哎呀——反正如今的信仰也少得可憐,與其說是稻荷神不如說都成了鄉間傳說一般的存在了——工作是一直冇有乾勁啊——”今大人很冇稻荷神樣子地抱著自己隱約燃燒著橘紅火焰的尾巴抗議,“話說你也太僭越了吧!?雖然信仰比以前少得多,但我也是稻荷神哪!?”

螢火童子團六郎滿臉冷漠:“哦?您原來是稻荷神啊,我以為您是哪來的野狐狸呢。野狐狸居然還跑到驅己出洞的褻上家族之宅中,您的確是不可理喻。”他剜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町和苦生——前者渾身一抖,後者倒是笑容不改、嘴裡說著“禦螢蟲大人還是老樣子”。

“冇辦法,團團很記仇——說是缺點也是優點啦——”今舒舒服服地待在螢火童子聚出的清溪裡—— 一點不感到困擾,反而還挺享受似的,“——說起來,冇想到小紅葉也在?你也是來觀賞奇景的吧!”進入了白兒們的沙障中,他的言語被靜默框了進去。小町和苦生又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了。

被如此稱呼的戶隱鬼女懷念地笑出聲來:“久未相見,三連殿。”

“哈哈——現在我就隻是個鄉野傳說而已,彆用那麼尊貴的稱呼也冇所謂。”昔日幫助那位禦大神引建三連鳥居的稻荷神邊被團六郎快速拽離廚房裡的兩個“名前家的糟粕(螢火童子語)”,“——對了,還有浩一!今天有什麼好笑話說來聽聽嗎?”

“隻要阿今一出場就會把氣氛整個搞亂——我這邊可是已經火燒眉毛了啊——”對著比鬼女還年長、於近神代就有其身影的稻荷神,椎名浩一直呼其名是一點顧慮都冇有——對他而言,這是伴他長大的其中一人(爽朗而不拘小節,並且長得十分養眼):隻不過成長的始終就隻有他自己罷了,“現在一點能講的笑話都冇有——不如你也來幫忙找我家孩子們吧,拜托了!”他啪地雙手合十。

“你說要幫忙——幫忙倒是無所謂,但要我實現你這種超出業務範圍的祈願不大好辦哪,你搞不好會橫死當場的。”那雙稻金的狐眼裡閃過穿透了因緣的芒光——但隨後他便眯起眼睛,“如此這般,我還是拒絕你比較好吧——反正你也找了專職護佑人子的那位,我就不隨意插手了。”

團六郎頓了一下,隨後跪坐在了靠後的地方、並將他的稻荷神恭敬地放了下來——神明的氣息壓製了他的品性、霎時便讓他成了眷屬而非個體之物。今邊搖搖頭說“真是傷腦筋”、“不過這樣倒也好說話”邊把自己的腿和九條尾巴塞進暖被(雖說因為尾巴占地太大,到底還是冇能塞進去),一副瞬間就被溫暖的被爐給治癒了的樣子。

犬神夜見司(yomiji)向他行禮,稻荷神今(kon)於是笑盈盈地回禮:“彆那麼拘束嘛,黃泉(yomi)君,又不是開什麼黑心公司的社長突擊會議,保證不會扣月薪的!”比起較之他更加……年幼,的鬼女紅葉,天狐大人反而顯得更加入流。

“‘黑心公司的社長突擊會議’和‘不會扣月薪’?”戶隱紅葉夫人笑著歪頭,似乎對這一過於現代且十分長的句子顯得有些困惑。

“簡單地解釋嘛……嗯,差不多就是——”

今大人對紅葉夫人講起隻有他們才知道的事蹟——看紅葉的反應,應是知曉內意了——於是國津神與鬼女都笑了,大概是件十分古老的軼事。

“但為此,夜見司大人當是夜見司大人。”以緋袖捂嘴的紅葉笑道。

“知禮倒也算是美德——不過適當不知禮一點能讓日子過得更有趣,對我們這種一不小心就能活得長長久久的傢夥們而言還更有意義。”今咬了塊仙貝含在嘴裡、十分慵懶地就趴在了暖烘烘的暖桌上,“比如說這個,如果你也能學會放縱自己趴下來的話——啊——這也太舒服了!要是再有橘子和油豆腐,簡直夫複何求——人子自創的東西真棒啊——”

一向不苟言笑的犬神此時也露出笑意:“謹遵鈞命。”

一直閉口不言、僅是旁聽的愁之介此時開口了:“今大人,我有一事想問,不知可不可以?”他端坐著恭恭然問道。

這邊這個也是老樣子,該說主仆相似還是世事難料——如此想著的稻荷神在桌上轉過臉:“當然可以,你問吧。”他笑眯眯地道。

——“您方纔說的‘奇景’是指什麼?”

國津神“嗯”了一聲後片刻,方纔應道:“——這倒說不清楚,畢竟我不是件,知不了未來。”他說著便與鬼女相視一笑,“但這裡的結界很奇怪……不,該說是這裡的境界很奇怪。要是稍微有個什麼外力來推一下,會斷開也說不定——我就是來看這個熱鬨的。”

“浩一大人已定心意。”紅葉低頭吮茶,“確是扭轉之法,值得一試。”她早已明白那位迎神火大人的意思——然而那份因果的歸處,究竟還是會回返。

無人能逃果報之業火,則是此意;業火遍燃處,必有犧牲之所。

她抬眼看向兄弟中的兄長——後者顯得沉靜,對三年之期似乎毫無感想。名前家的送神火心狠果決,對他人如此,對自己亦然,唯獨放縱自己的幼弟——即便如今他早已成了上柱(うへばしら)、逐漸幼過家弟,其心如罹患舊創般絲毫未變。

竹死,愧心名前玉響之子;葵,愛弟椎名浩一之女。

小町,恩師名前十三郎之孫,無輕無重之人,無名而難下冥道。

苦生,恩師名前十三郎之孫,自視為子之人,二中必應擇此一。

“恐道窄無避處,三連殿。”鬼女無頭無尾地道出一句。

愁之介將陶杯擱回桌上,發出極輕的碰聲。浩一返頭,夜中傳來聲聲淺踏。

白兒們將苦生和小町無可還價地帶到了裡室。夜見司站起了身。

“戶隱姬。杜鵑若不啼,靜待莫需急。”難得用上古字的稻荷神直起腰,拿了空碗和茶壺,咕咚咚地往裡灌茶。

天暦的戶隱姬輕笑:“竹千代之言,如今想來確有遠見。”對待德川家康,她慣常直呼乳名,“諸位大人意下如何?”鬼女笑轉。

三連殿與戶隱姬不過視之為常談。

名前愁之介不能猶豫:“殺之不足惜。”

犬神夜見司不甚在意:“誘之自然啼。”

所謂杜鵑為何物,餘下的一人大概也理解了。

姓椎名的次子放棄人身後抱怨:“攏共就三句話,你們全都用完了我怎麼辦!”反胃之意被他按在腹底。

天狐轉過頭來:“那就另辟蹊徑吧,浩一。你不是最擅長做這事兒的嗎。”

椎名浩一隻好苦笑:“我哪次辟成功了——你居然糗我這種事!”另辟蹊徑?是了,他年輕時確實以為自己萬事皆可為,如今一想實在荒唐。

人能做的隻有“人能做的事”——所謂“萬事”,深重萬千。

——院裡有一陣穩安而來的細鈴。

淺踏的咯噠聲抵達門前。時隔足以明瞭己身之渺小與短促的年歲,迎神火再次迎來了自此方急流勇退、向彼方自行離去的那位大人。

既然杜鵑不願啼鳴,就打開籠目放它走吧。他說著,撐腿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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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萊姆因實力不敵雲雀而敗北。想起未來某人之言(誘導亦或忠告),她尋求力量的意圖更加強烈。

【閱讀此章之前請先複閱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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