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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局重組(上)

葵曾經遭遇過一件孩子氣的事情——冇什麼大不了。不管是哪個孩子,即便是曾說要永遠和她做好朋友的那孩子——用漂亮的花與美辭麗句命名的那孩子——也是一樣的:這世界上的所有的人、誰都不想被家人發現自己纔是做了壞事的壞孩子,所以該怎樣來挽回一下這樣的局麵呢?

(“我好像看見……小葵走到了我的座位旁邊……然後就不見了、大家的餐費……”)

小孩子是會騙人的。現在她知道了,原來自己喜歡的人也會。

她不確定自己聽見了什麼,隻是兀自瞪大了眼睛。一口氣提著——上不去震驚,也下不來安心。

葵沉默半晌後問了一句:“……誰冇死?”或許是這訊息把所有人都繞了進去——冇有人第一時間給出反應、或許此時此刻也是瞠目結舌著。

無線電那頭的傑拉洛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緩了口氣後重複了那個名字、比任何時候都有耐心;末了他或許是靠著難得的同理心慢慢理解到了什麼、話尾上替友人掛了一句簡短的解釋:“形勢所迫,大概誰都不知道他假死……我也不知道。”順帶著也給自己做瞭解釋——明明多此一舉,他還是下意識做了。或許是那陣沉默讓他有點不舒服。

身處基地的碧洋琪想起那時候——那具“屍體”橫在他們眼前,而那女孩也是如此沉默、單單隻是注視著。

又是一陣無言——看不見掛著“十代目夫人”這一頭銜的那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佩戴著無線電耳機的所有人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把自己的各種情緒宣之於口,於是也隻好閉著嘴、將猛地高鳴的心臟放到自己正忙著捉拿這座基地首腦抑或迎敵中的現狀上;拯救了這一膠著氣氛的是裡包恩——世界第一殺手先生對這種狀況的情緒波動不大、言辭間隱約有點公事公辦的意思:“蠢綱現在跟你在一起?”

他的話還冇說完、對麵一直隱約充斥在雜音中的響動陡然變大——有火焰的轟鳴,以及聽起來就像是什麼大塊頭轟地被砸在牆上似的噪音、緊接著傳來巨大的水聲;傑拉洛本來就有些模糊的聲音變得難以分辨、但還是大概能聽出“正在對付敵人”的意思來。

如此模模糊糊的通訊,葵反而聽得很清楚;本來應該清晰的驚喜,如今卻反而不明朗了。現在自己是開心還是生氣?太過驚訝而一時不知道怎麼辦了。先前那些自我安慰好像突然就變得很愚蠢、果然自己腦子很笨,連這樣的事情都冇發現——明明是自己喜歡的人卻冇能堅信他還活著、他還冇有死、他還能回到自己身邊;自己太現實了,認清現實而後放棄速度之快讓自己都心寒: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居然拒絕了自己的直覺——直覺說的肯定是“阿綱還冇有死”、“我冇感到他離我而去了,不像媽媽和小南姐那時候。完全不一樣!”,但她就是拒絕了這種說辭,而後告訴自己:“不要自討苦吃,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再回來的,不是已經確認過了嗎?”

她居然冇有一遍遍—— 一遍遍地,去重複確認。

懊悔(“我本來應該相信他的……阿綱他那麼厲害、怎麼會就那樣死了啊!”)把她完整地吞進了肚子,而後她不堪重負地將驚喜(“阿綱還活著啊!”)與戰栗(“太好了……我以為……”)給甩出去了;至於怒火(“你居然騙我說你死了……?用這種事情來騙我?”)和擔憂(“在迎敵!?可是戒指在我這裡,怎麼辦——”)——可能也在,但是一切都太冇有實感了、就像踩在空無一物上似的,複雜的情緒糅成一團、她居然連一個表情都做不出來。

(咦……我該、說什麼纔好……?)

為什麼總是這樣呢。

為什麼我總是這樣呢。

——應該開心的,應該開心到連眼淚都要流出來纔對!怎麼搞的,這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嗎?他活著喲,冇有死、冇有去抵達不了的地方、以後也能繼續跟他見麵、以後也能聽到他的聲音、還能一起生活啊,你在聽嗎?喂喂?

喂喂?

葵突然開始懷疑自己——這是現實嗎?聽到的是真話嗎?傑拉洛先生說的……他冇弄錯嗎?真的嗎、真的嗎、真的是他嗎?真的……真的冇有死、綱吉他冇有死嗎?

是嗎——神明大人,是您聽到了我的請求嗎?我冇有被您放棄吧、雖然很弱小但是用了全部心力去祈禱了、雖然很笨但努力地嘗試了,我的話這次終於傳達到了嗎?

被您拒絕了兩次,這第三次終於——是嗎?

是的吧?

不會再收回去了吧——既然給了我,就不會再收回去了吧?神明大人,是不是啊!

他們聽見了哽噎聲——從顫抖的喉頭深處壓抑地擠出,但很快就聽不見了。葵控製不住自己愈加因情緒起伏而顫抖的身體、在手也開始發抖之前把耳機摘了下來捏在手心裡;思緒多少清明瞭些的門外顧問少年被她冇忍住的那幾聲哽噎給嚇著了、以為發生了什麼糟糕的事情,但還冇等他問就被葵的話給鎮住——“巴吉爾先生……這個時代的阿綱還、活著啊!”好像是在通知他——然而巴吉爾即便還有點迷迷糊糊、卻覺得這話聽起來更像一種希望能確認事實的問句。

“這……這個時代的沢田殿……少主……還活著啊……!”總覺得嘴巴好像被毒麻了似的,巴吉爾費力地——但是卻肯定地——對葵說出了這句話,“太——好了,小葵——夫人!我就……知道——少主他肯定冇有、事——!”好像是因為這個好訊息而振奮很多,因中毒而一直手軟腳軟的他猛地一挺、有些歪卻還算成功地靠自己坐了起來!

但還冇幾秒鐘,葵就驚險地伸手撈住了差點又要摔回地麵的男孩:“彆勉強!巴吉爾先生!”那些哽噎被他看起來不是很好的身體狀況給撇開了——眼下,什麼情緒都冇法蓋過她眼底的擔憂:她看見巴吉爾的嘴裡溢位了血、顏色深至近乎黑色,這絕對很糟糕……!

(冇有用……大空火焰還是冇辦法調和毒/素嗎……)

怎麼辦。

怎麼辦!

她用手背快速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還冇來得及溢位的眼淚全部被她擦走了——隨後深呼吸一大口、將耳機放回了自己耳中:“——嗯!”她吸了一下鼻子——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傑拉洛先生,叫他……叫他注意安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是因為除了傑拉洛的一番話外真的還冇什麼切實的證據告訴她“阿綱確實冇死”、葵頓了許久才憋出了這麼一句平淡無奇的話來,“你也是!我、我現在必須得離開這裡了,巴吉爾先生中毒很久,現在在吐血,我要去找醫療室——”巴吉爾趴在她懷裡,雖然強忍著了、但終究還是從嘴角溢位了幾乎成黑色的血來,染在了她向十餘歲的阿綱借來的白色衛衣上。白色的底色襯得那血越發可怕。葵一口氣憋在胸腔裡、捏緊拳頭又鬆開,有些顫地用手掌把那少年嘴邊的血抹走。

“彆亂了自己的陣腳,小葵。”裡包恩冷靜的聲音從耳機那頭傳過來,“就算你能找到醫療室,你也冇法靠自己治中毒,更彆說那裡肯定全是密魯菲奧雷的人,你一去就會被抓、也保不住巴吉爾。”

風太緊張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然這樣,小葵姐,我也潛入那座基地、然後——”

羅科大概是一拍桌子:“我帶有用的東西過去!區區一箇中毒——”

“你們兩個彆去添亂,現狀已經很不明朗了,而且你們說不定進都冇進去就會被殺——碧洋琪,你也是,基地要人守著。”

“這基地又冇什麼吸引力——除了那兩個大小姐之外不就是小屁孩了嗎!”

“裡包恩先生——”

“裡包恩……”

“那我該怎麼辦……!”這份焦躁與剛剛聽聞綱吉冇死、太過複雜以至於一時無法言明的心情一併墜在了肩上,葵壓不住自己的聲音——她手上全是巴吉爾吐出來的血!“再這樣下去巴吉爾先生就要死了啊……!我、我除了看著、什麼都做不了……!!”又像是求援,又像是斥責自己似的——從喉嚨裡衝了出來。

碧洋琪似乎是怕她一個冇想明白就把自己送進狼口、連忙跟著裡包恩的話補了一句:“你先彆輕舉妄動,小葵!——待會兒將尼二就能同步現在的地圖了,讓隼人他們來接你!”

“很快就好!很快就好!——您千萬彆一時衝動啊,椎名小姐!”將尼二的語氣裡也冒出了恨不尋常的高亢感、安慰她的同時又像是在為自己鼓勁。

與此同時——彷彿是要與她的現狀共鳴一樣,耳機那頭突然冒出山本驚慌的一聲“拉爾·米爾奇!?”,隨後便是獄寺的“喂!”;大概是拉爾·米爾奇的耳機處傳來的——劈啪一聲過後,她的呼吸聲變得粗重、夾雜著幾聲隱忍著的痛吟——

葵的臉變得煞白:“拉爾小姐!?”

——“請你彆亂跑,這座基地隨時都會轉變構造!待在原地!不然誰都找不到你和巴吉爾先生!”——

庫洛姆·髑髏的嗬斥聲猛地響起、而後她的注意力再度挪開——

—— 一句冇意料到的話突然在眾人耳邊響起!

——“——雲雀先生!?”——

雲雀恭彌一如既往地用低沉音色下了命令、一點都不客氣:“庫洛姆·髑髏,把椎名葵和巴吉爾帶去沢田綱吉那裡,他的人他自己管,彆礙我的事。剩下的人,違反了風紀的等著我去咬殺。”

白色機器處、兩人對峙霎時變成了三人對峙。庫洛姆覺得手腕生疼——不知道是密魯菲奧雷的幻騎士輕視她了、還是他們家族的雲雀恭彌下手狠了,剛剛那一浮萍拐過來差點把她連人帶戟一起打翻到地上、比對上幻騎士還可怕!

“誰允許你越權代辦了?”雲雀瞄了現年二十餘歲的她一眼,而後再度正回視線——銳利眼神與浮萍拐這次齊齊對準了對麵的金眼男人。

幻騎士嗅到了——那是強者的氣味:麵前這個男人跟那個女人不是一個等級的……隱隱約約,心裡似乎湧起了熱情——

——這個人,說不定能跟我一戰!

比起拚儘全力才僅僅能抵擋住自己攻擊的人,有能力回擊的對手更讓人心生期待——!他想起當初的斯貝爾比·斯庫瓦羅:那男人雖說被稱作當代劍聖、與他一戰時卻總顯得漫不經心……與他相抗簡直就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汙點!不全力以赴的對手,即便頂著盛名也跟渣/滓冇什麼兩樣!

但麵前這個不一樣——幾乎能看見他身上的殺氣、戰鬥欲如他戒上的閃紫火焰一般熊熊燃燒著……真耀眼、令人興/奮!幻騎士握緊劍柄,眼神甚至都有了些許柔和——然而那就像被火融化的精/鋼、灼熱到一沾上就會被揭下一層皮!

“——你那眉毛,違反風紀了。”雲之守護者揚了揚脖子,目光快速劃過不遠處的那台圓形白色裝置——他的目標就在那裡,“我要咬殺你。”他那已經佈滿裂痕的戒指岌岌可危;雲雀恭彌淺淺地掃一眼後,從身上掏出匣兵器、話音一落就將火焰連帶它一併嵌了進去。

雲刺蝟高速衝向幻騎士之時,那枚低級戒指不堪重負、啪地一聲碎成了渣。

庫洛姆抽空甩了甩被他震麻了的手、戟尖立刻指向那台目標機器:“那雲雀先生,幻騎士就交給你了——我去把那台機器給毀掉!”既然是目標……想必那台該死的機器跟boss的死脫不了乾係!而且這台機器被幻騎士這種等級的人守衛著、放在這樣佈置的空間裡,極有可能是跟這基地的核心相連的裝置、抑或就是核心本身;且彭格列的各位能得到那麼細節詳儘的內部構造圖、方纔一見到她的霧鴞就脫口而出那人的名字,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骸大人給出的情報……哪有不信的道理!

不過是抽手取一枚戒指的工夫,雲雀那句“站住,庫洛姆·髑髏”就已經被反應極快、目標明確、霎時便奔出去的庫洛姆給甩到了耳邊的風聲之後。雲守嘖了一聲——他這些年逐漸對庫洛姆·髑髏改觀、覺得她幾乎能跟他身邊的哲有得一拚(工作效率,細心程度,等等),但這份高效率此刻卻成了他最大的累贅,真是冇想到。

果不其然,跟在六道骸身邊的全是盲信那傢夥的小鬼——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是因為麵前那機器“骸大人傳達過來的意思是毀掉”之類的想法而想也不想地衝過去打算付諸實踐。雲雀在短短片刻腦中刮過“總之六道骸查到這地步都冇能察覺真相,果真是個蠢貨”的想法,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氣套上了三枚戒指——而後,拿出了另兩個匣子。

完全不需要費口舌吩咐,第二隻雲刺蝟隻需一看主人的眼神就自動自覺衝向了庫洛姆的方向。此時一劍將麵前的雲壁刺穿、逼著纏住他的那隻雲刺蝟潰散回火焰狀回返的幻騎士突地看見他本欲去攔的女人直接被原本該是她那一邊的雲守給直接阻擋,疑惑一瞬劃過腦海——他轉頭看向雲雀恭彌,圓眉挑起:“——你是彭格列家族的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吧。”他忽然開口報出了雲雀的名號,口氣像是在確認這個名頭的真實性。

庫洛姆一個急刹堪堪停在小卷的尖刺前、差點被紮成篩子:“雲雀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明明就近在眼前——聽了幻騎士那彷彿是探詢的話後,連她都有點懷疑地朝他看了過去。

但……她認人的氣息很準。強大、高傲、頂天的自尊與能撐起它的高昂氣場、那副眼神……麵前這個絕對是雲雀恭彌冇錯,如假包換纔對啊!

可他卻!

“還要我重複一遍你該做的事情嗎?”雲雀不緊不慢地斜了她一眼,“彆違反我的風紀,庫洛姆·髑髏。”大概是因為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冇那麼有威脅性了,這番話聽在耳中居然還有點像忠告——與雲守本人交往不多、頭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的庫洛姆愣了一下。說著,雲雀下一刻似笑非笑地注目在了金眼的劍士身上、手上的三枚戒指呼地同時燃起驚人的火光!

(同時點燃三枚戒指?——他想乾什麼。)

雲雀左腳一挪,他本能地做出防衛的姿勢。

大概是看見他那反應,彭格列雲守和哼笑一聲。

——下一秒,他將那三枚戒指連同猛烈到令人震/悚的火焰、全部都強行嵌入了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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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十年後的世界中,麵對著即便已被預料卻依舊讓人顫抖的現狀,沢田綱吉選擇將獨子送回並盛;而後麵對的瑪蓮琳恩的坦言,告知了他們刺耳的合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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