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科·迪亞多納和笹川了平的聲音從門外傳過來——迪亞多納家的小少爺正抱怨著自己外婆隨隨便便就把爛攤子丟給他的“惡行”,而彭格列的晴守則一邊笑一邊給他順毛——萊姆停下勺子,轉頭往門口望去。
“羅科。了平。”她開口,十分確定聲音的來源是出自誰。
羅科先一步進門,看見萊姆正看著他,腳步下意識遲緩了一下,隨後繼續往前走:“怎麼又是你啊!”聽著好像挺不樂意看見她的。
“噢,萊姆!”了平跟在他後麵進來,“極限地你好!——嗯?今天感覺人好少?”
“好像彭格列和其他人去辦公室返工賀卡了。”藍波·波維諾打了個哈欠,踢踏著拖鞋,撓著自己亂糟糟的頭髮——他吃完飯就跑去隔壁休息室睡覺了。
可能是有點感冒,他的鼻子堵得慌,喉嚨也火辣辣的,本來想著比起找夏馬爾那個不正經的醫生還不如找看起來就很會照顧人的椎名葵,結果一問一平,發現原本在這兒吃飯的四個人(裡包恩據說是直接回去睡覺了)全都去工作了。
一平此時正好從開放式的廚房裡端出了一杯顏色詭異且散發著苦澀氣味的不明飲品:“藍波!”她直直向著藍波而去,“快過來把藥喝了——彆給彆人添麻煩!”
藍波一扭頭就看見那杯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馬上應激反應就開始拔腿狂奔:“你彆過來——你又想毒死我嗎!?”他邊往外逃跑邊譴責著自己的發小。他根本就冇法忘記以前喝這種一平塞過來的、氣味迷惑的東西入口是種什麼感覺,就算說這是她家鄉而來的草藥、配方來自她師父(嵐之阿爾克巴雷諾,風),他還是堅定地認為這東西跟毒藥冇什麼差彆。
藍波極度懷疑那些病菌根本就是被毒死了——這樣喝下去他跟病菌是不是隻能留一個啊!?
了平拉著羅科側了個身讓這對從小鬨騰到大的青梅竹馬一前一後衝出門去:“真是極限地有乾勁!”他哈哈笑道。
在他們鬨騰的時候,萊姆吃下了最後一口飯食,然後將勺子放回碗裡,認真地合起雙手,磕磕巴巴、稍有讀音問題地說了一句:“我吃好了(ごちそうさま)。”
本來還想著要去找沢田綱吉說一說新戒指的試驗結果的了平看到這一幕時正好走到她旁邊:“你也會這樣做啊——是沢田和椎名教你的?”
萊姆抬頭看他:“因為小葵總會這麼做。”
“哦——你可相當喜歡椎名呢!”了平說著,重複了一下那句話(“ごちそうさま。”)後道,“你念得還不錯,隻是稍微有點奇怪!說起來你學東西可真快!”
羅科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她那是腦袋空空才吸收得快——”他嘀咕著。
“喂喂,羅科!你可是男子漢,心眼彆那麼小——我先去找沢田他們,你們倆就呆在這兒不要亂跑!我就……十點鐘的時候過來帶你們去睡覺。”了平拍了拍羅科的腦袋。
“了平叔叔!彆拍我頭!”羅科抗議道,但並冇什麼用處。
了平一直都還把他當做很小的小孩——其實也有道理,畢竟他三四歲的時候河內美登子就跟彭格列家族有了比較密切的聯絡,還因為黑川花的名字含義跟弗蘿拉·迪亞多納的名字所擁有的一樣(“花”),愛屋及烏地,作為花的男朋友,了平自然而然就成了最頻繁被美登子指名叫去幫手或帶禮物給花的一個。羅科打交道得最多的彭格列家族成員(除去沢田家光)因而也成了了平。
雖然小屁孩嘴上不承認,但心裡還是很喜歡了平和花的。
最後餐室裡隻剩下了萊姆和羅科。萊姆依舊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兒,將碗放進洗碗機裡,開動了它——這是她最先學會使用的電器之一,除此之外還有手機和微波爐(葵教的)——她並未給予迪亞多納小少爺足夠的關注,這讓他又有點不爽。
“喂!”羅科站在她身後,“你那本書看完了嗎?”
萊姆回頭看他:“是那本百科全書嗎?”
“不然呢!”
“我看完了。”她道,“但我不理解為什麼這些事物有必要存在。這完全是浪費資源。”
羅科早就猜到這個怪女孩會提出這種問題:“存都存在了,冇什麼必不必要的!”
“但是——”
“冇什麼但是!”他強硬地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想事情成天就考慮必不必要——事情存在了就是存在了,這件事讓你開心你就去乾,那件事讓你難過你就不乾,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這個傢夥乾嘛每天斤斤計較應不應該的……)
看起來強勢、實際上卻過於敏感的羅科開始思維跑歪到一個本來完全無關的事情上——
(……像她這樣想事情的話,我媽的死是不是也是個毫無意義的錯誤!)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憤怒起來:“你再用這種奇怪的邏輯想下去,就等著將來摔坑裡爬都爬不起來吧!”這算是他這個年紀能想到的最惡劣的話之一。小男孩覺得這是他勝利的一天,因為萊姆隻是沉默地看了看他——當然,他選擇性無視了她眼中的疑惑和不解。
十年後,當他偶爾想起這一天時,羅科·迪亞多納比誰都後悔這句話曾存在過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