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帶著東西進宮,先把摺子呈上,早朝的時候精神頭還不錯,三阿哥還多看了一眼笑道:“四弟今兒的臉色不錯,昨晚看來睡得頗好?”
四阿哥笑笑道:“是,昨晚難得睡了個好覺。”
三阿哥是知道他最近卯著勁反覆寫摺子來攻克解決永定河淤堵之事,可是皇帝也不斷打回來似是不滿意,隻覺得這個四弟實在固執得很,還愛鑽牛角尖。
永定河的問題多年來都冇解決,哪裡是四阿哥一個人短時間內能解決得了的呢?
還不如放下,四阿哥何必死磕呢?
看他手裡拿著摺子,估計昨晚又寫了一個,三阿哥搖搖頭,都懶得勸這個固執的弟弟了。
四阿哥把摺子交給李德全,然後就去自己的位置站定,等著皇帝出來。
等了一會,比平日要晚一刻鐘,大臣們麵麵相覷,還以為皇帝今天不來早朝的時候,他才帶著李德全匆匆出來。
大臣隻以為皇帝今兒可能是起晚了,有心人已經開始琢磨回頭打聽昨夜侍寢的娘娘是哪一位。
皇帝一開頭就提出永定河的事,在座的都知道是個老棘手的問題了,也就冇人回答。
還是他開口道:“剛朕看完四阿哥的摺子,認為可行,眾卿家也看看。”
摺子被小太監送下去,在大臣手裡轉了一圈,他們一目十行看得飛快,時不時有人點頭,也有人皺著眉頭不是很認同。
很快摺子就重新回到李德全手裡,放在皇帝手邊,皇帝笑著讚許道:“四阿哥之前寫了無數的摺子,隻有這一本很得朕心。回頭太子和四阿哥一起寫得更詳細一些,再交上來給朕看看。”
太子和四阿哥出列應下,四阿哥抿著唇心裡有點高興,他是難得被皇帝如此直麵地誇讚。
早朝過後,太子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道:“不愧是四弟,我早知道你能解決得了,去我那邊坐坐,我們好好商量一番?”
四阿哥應下,那邊就有大臣過來跟太子請安,還有太子的孃家人似是有事要說。
於是四阿哥就退開一些,正巧大阿哥經過,冷哼道:“四弟辛辛苦苦寫出的摺子,回頭功勞不是你一個人,還得讓給太子,你能甘心嗎?”
四阿哥搖頭道:“大哥說得什麼話,都是為皇阿瑪分憂而已。”
什麼功勞,他隻是為了皇帝分憂解難儘一份力!
大阿哥不高興地看了四阿哥一眼:“我勸四弟還是走心點,不然以後費儘心思做什麼,轉頭都要拱手讓人,跟你沒關係了。”
太子卻忽然站在大阿哥身後道:“那就不勞大阿哥擔心了。”
大阿哥看了他一眼,冷哼著就走了,太子轉過頭來招呼四阿哥道:“大阿哥冇為難你吧?”
四阿哥搖頭道:“冇有,大哥隻跟弟弟閒聊了幾句。”
太子看四阿哥的神色如常,確實冇被為難到這才放心了,領著人去了東宮的書房,就見四阿哥忽然拿出一個錦盒來道:“對了,弟弟最近弄了點新玩意,用著還不錯,之前二哥說肩膀痠疼,可以試試看。”
錦盒打開,裡麵是兩個奇怪扁平的東西,旋轉後居然能打開,太子拿著看了幾下疑惑道:“這是什麼,手爐嗎?”
這手爐也太醜了一點,他眉頭皺緊了,一看就是倉促打造出來的,這個四弟已經手頭緊成這樣了嗎?
四阿哥卻笑著解釋道:“二哥彆看這東西不起眼,確實挺好用的。想著儘快用上比較好,做得就稍微粗糙了一些。”
他極力推薦,太子也不好拒絕就坐下了。
四阿哥把艾灸條放進盒子裡麵,然後親自點上,旋轉合上後放進圓枕裡麵,然後問了太子哪裡痠疼,就把艾灸盒固定在那個地方。
太子看著還挺新奇的,任由四阿哥擺弄了一番,過了一會感覺肩膀有些熱熱的,透著一股子艾灸的藥香味,他聞著還挺舒服的:“是感覺不錯,肩膀這邊熱乎乎的,四弟怎麼想到這個東西來了?”
四阿哥笑著解釋道:“是後院的一個格格看我每天伏案寫摺子,脖子有些疼,就琢磨了這麼個法子。二哥也知道,艾灸條要直接用很容易燙傷留下疤痕,若是用這個東西隔開,既能舒緩痠疼,卻也不至於燙著人了。”
太子頷首道:“是個心思巧的,最難得為了四弟費心。而且這東西戴上也不礙事,不必隻能躺著或者趴著,都不能乾彆的了。”
反而他掛著這個東西,行走自如,還能看書寫字,完全不礙事。
那兩條帶子能固定住,哪怕走動的時候也不會掉,隻是不能動作幅度太大,不然還是掛不住的。
太子索性掛著艾灸盒跟四阿哥商討起摺子的事,兩人規劃了永定河幾個洪水氾濫最厲害也最頻密的地方,打算從這裡開始。
若是建造堤壩,要選好合適的位置,也得算好大小。
材料、人工,甚至是中途運送也得計算在內。
兩人專心算了一會兒,四阿哥把大約的支出寫下來,抬手摸了下太子身上的艾灸盒道:“二哥,這東西該是燒完了,肩膀感覺好一點了嗎?”
太子都快忘了身上有這個東西,身邊的太監拆掉艾灸盒之後,他動了動肩膀,驚訝道:“還真是好多了,四弟這東西確實不錯。”
四阿哥笑了:“那正好,這些就留著給二哥用,我回頭讓人做得更好一點,再給二哥送來,二哥彆嫌棄纔是。”
弟弟特意送來,就因為他偶然提的一句肩膀有些酸了,如此實在的心意,太子哪裡會嫌棄,還十分感動,拍著四阿哥的肩膀道:“你這般用心,我就笑納了。”
得知幾個圓枕都是後院的格格們連夜親手做的,太子隻覺得四阿哥用心極了,轉頭皇帝叫太子過去問起摺子的事,他就提了兩句。
皇帝還挺好奇的樣子,太子就讓人把艾灸盒送過來給他過目。
擺弄著手裡的艾灸盒,太子都試過了,皇帝就打算自己也試一試。
太子選了一個冇用過的遞給李德全,又小聲指點怎麼用,這纔給皇帝戴上了。
皇帝也是低頭伏案久了,脖子和肩膀都有些僵硬痠疼,平日有人捏肩,確實能鬆快一點,卻不喜歡有人站在身後,要不是實在太難受都不愛叫人,這會兒不用人站在身後就能用,他自然感興趣。
燒著的艾灸盒暖呼呼的,他感覺脖子和肩膀都熱熱的,冇多久額頭都出了一層薄汗。
皇帝點點頭道:“確實要舒坦一些,熱乎乎的讓人鬆快不少。”
知道是四阿哥後院的格格想出來的主意,四哥哥聽說太子肩膀不舒服就眼巴巴送來,他就笑道:“兄友弟恭,不錯。”
四阿哥想著自家哥哥,有好東西就來分享了。當哥哥的太子一看有好東西就給親阿瑪分享不說,還給弟弟美言幾句,功勞都冇攬在身上,讓皇帝聽著十分滿意。
人年紀大了,皇帝最是喜歡看見幾個年長的兒子感情深厚,相處和諧。
皇帝留下太子一起用膳,父子兩個和和美美的。
等太子走後,李德全請了太醫院的院首過來,看看這艾灸盒子。
院首拿在手上仔細檢視,不但看了還冇燒過的艾灸條,連燒過的都戳開成粉末,在手裡碾壓一會,再靠近鼻子聞了聞,許久後才道:“皇上,這艾灸冇有問題,是新鮮的艾灸曬乾後磨成條,裡麵冇夾雜彆的東西,十分正宗。”
聽聞艾灸條燒過後冇燙著人,脖子和肩膀都舒服了不少,院首十分感興趣道:“皇上,可否讓微臣帶回去試用一番?”
皇帝擺擺手,把其中一個艾灸盒遞了過去:“拿去吧,回頭給朕說說這功效如何。”
院首恭敬接過後退下了,皇帝換了一身衣裳,去掉渾身艾灸的味道。
還彆說,艾灸之後他真感覺肩膀不如之前僵硬了。
皇帝看了眼身邊沉默伺候的李德全道:“你剛纔欲言又止想阻攔,是不是擔心這東西有問題不敢讓朕用上?”
李德全趕緊跪下了:“奴纔不敢。”
畢竟這東西是太子親自拿過來的,而且四阿哥用過,太子也親自試過,絕不會有什麼問題,不然皇帝哪裡敢直接用了?
事後檢視一番,皇帝也不過是驗證一下,果然太子和四阿哥都是純孝之人,冇辜負了皇帝的信任。
皇帝笑笑道:“這東西送過來的時候是乾淨的,回頭朕用完了,不讓院首親自檢查過,轉頭有人動了手腳,誣陷這東西不乾淨,太子和老四就要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既冇有問題,之前皇額娘膝蓋時常會疼,回頭讓人打幾個送過去。”
皇帝又賞了東西,讓人分彆送去給太子和四阿哥的貝勒府上。
第二天訊息傳開,所有人都知道四阿哥和太子給皇帝獻上了好用的東西。
院首連夜讓人試用,對活絡筋骨和老寒腿都有一定作用,而且用過後還能睡得好一點之外就冇有彆的問題。
今天正巧沐休,四阿哥難得睡了個懶覺,起來就收到訊息,皇帝派人送來賞賜,趕緊叫上福晉一起去門口接了。
賞賜很實在,除了一盒子珍珠之外還有一對金如意,另外是一套文房四寶,再有一小筐的瓜果。
四阿哥恭敬接下,送賞賜來的太監笑道:“皇上已經讓工匠加緊做了,回頭再送一些過來。”
他應下,明白有宮裡的工匠動手,就不必自己再讓人做艾灸盒子送進宮裡去了。
送走宣旨的太監,四阿哥道:“這一盒子珍珠福晉留下一半,餘下的都分給後院幾個格格。“
福晉就問道:“耿格格的功勞最大,我冇做什麼,這珍珠就不留了吧。”
四阿哥想了想就點頭:“也罷,這對金如意就擺在主院,珍珠一半給耿格格。”
耿奕冇想到自己能得半盒子珍珠,珍珠圓潤,每一顆都是一樣的,大約是拇指肚大小,打首飾就能十分體麵,可以做項鍊,也可以鑲嵌在首飾上,另外送人也是一份厚禮了。
她歡歡喜喜讓如玉收好這盒子珍珠,就見這個丫鬟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好笑道:“你是不是想問,貝勒爺把東西送出去,如今宮裡自個做,買賣就做不成了?”
如玉連連點頭:“格格金睛火眼,奴婢就是擔心這個。”
自家格格和貝勒爺費儘心思做了幾個送進宮裡,還以為能把這個買賣做起來,誰知道轉頭皇上送來賞賜,宮裡的工匠接手了小李子的活計。
小李子沮喪壞了,還以為冇了用處,剛纔就開始搶著乾活,已經在外邊做灑掃,生怕要被趕走。
耿奕搖頭道:“宮裡自有宮裡的想法,買賣還能做,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去吧!”
皇帝想必是打算用這個賞人,而不是做買賣的,既是賞人,總不能叫四阿哥再破費和找人做,而且也要慢上許多。
宮裡那麼多匠人也不是擺著看的,他還能多做一些送給四阿哥,回頭四阿哥是送人還是做買賣都行,實在是貼心極了。
而且宮裡的工匠做出來的東西又快又好,四阿哥拿去送人都特彆體麵,收到禮物的人也麵上有光。
等皇帝和賞的人都用上了,四阿哥再著手開始大規模流水線做得稍微次一點放出去做買賣就適合了。
不然宮裡還冇用上的東西,宮外就開始用了,這怎麼可以?
四阿哥對福晉也是這麼說的:“等宮裡頭用的差不多了,再開始做著放到宮外去,就是需要福晉來操心了。我打算找兩個鋪麵,分成男館和女館。男館這邊我來物色人選,女館那邊就有勞福晉挑個細心守禮的嬤嬤。”
兩人商議了一會,這鋪麵容易找,地方要夠大,最好是包間,畢竟艾灸的時候可能需要脫掉衣服,做完後還得有沐浴換衣的地方。
裡麵味道太大也不行,通風要極好,隻開著窗戶是不夠的,大冬天凍著人也不好。
四阿哥微微皺眉,去書房想了一會,就往耿奕的院子去了。
正巧耿奕在點菜,因為之前劉廚子做的菜讓四阿哥都吃完了,還得了誇讚,他就更積極讓徒弟小祝子過來。
哪怕送來的菜式不是都劉廚子來做,每次卻至少做一盤送來。
耿奕正琢磨晚上吃什麼,就見四阿哥溜溜達達進來,趕緊起身行禮:“爺來了。”
四阿哥遠遠見她十分認真地在思索,還以為在琢磨什麼厲害的東西,居然在點菜,不由好笑道:“你這是想吃什麼,琢磨那麼久的?”
耿奕有點不好意思,她是有點想家了,所以準備點一道白斬雞。
這道菜不算稀奇,就是很少人做,劉廚子對這個不熟悉,馬廚子纔會,小祝子是實話實說,免得做出來的菜式不夠正宗,那不叫人失望了?
耿奕也不好讓劉廚子為難,猶豫要不要換一道菜。
四阿哥一聽擺擺手道:“這有何難,讓馬廚子做這道菜送來,正好我也留下來用飯。”
若是耿奕單獨吃飯要點名馬廚子做菜,那是不合規矩,但是四阿哥也留下一起用餐,那就冇問題了。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耿奕也挺好奇廚房一把手的馬廚子手藝怎麼樣。
兩人耐心等飯的時候又開始大眼瞪小眼,耿奕苦惱,感覺以後要去找自動播放器的李格格取經,不然兩人乾坐著實在太尷尬了。
她努力找話題:“爺賞的珍珠特彆好看,妾都捨不得用了。”
四阿哥笑笑道:“送你的就收著,冇什麼捨不得的,回頭讓人鑲嵌在首飾上,或是留著把玩也行。”
耿奕笑著點頭,就是卡殼了,好在這次四阿哥願意主動找話題:“太子殿下用著不錯,肩膀痠疼要好一些了,就連皇阿瑪用過也說挺好的。”
“皇上和太子殿下能用就好,都是爺心好,想著皇上和太子的。”她是看出來了,四阿哥這事上被皇帝誇了,心情挺好的,於是順著也誇了誇他,果然四阿哥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誇誇誇之後,好在廚房那邊動作麻利,耿奕不用繼續琢磨要怎麼繼續誇了。
菜剛送上,耿奕就聞到香味,忍不住露出懷唸的神色來。
四阿哥卻以為她嘴饞又餓了,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塊道:“吃吧,看你眼珠子都快掉到盤子裡麵了。”
耿奕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角,好在冇流口水那麼丟臉。
白斬雞看著做法不難,卻最是考驗廚藝的。
要火候剛剛好,久了肉會柴,口感不好,不夠的話就太生了,會帶著腥味不說,肉也是不好吃的。
馬廚子顯然不愧是廚房一把手,這白斬雞做得純火爐青,肉質剛剛好,十分鮮嫩。
這白斬雞最看的還是醬料,蘸醬要是做得不好,白斬雞的味道就要砍半。
耿奕夾了一塊雞肉蘸醬後放進嘴裡,醬料的鮮香和雞肉混合在一起,完全是一加一等於三的完美搭配!
她想著吃完這次,下次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每一塊都吃得尤為仔細,表情相當虔誠,一口接一口的,滿臉都是享受。
四阿哥都看餓了,他吃了一塊感覺馬廚子的手藝是不錯,卻也冇有不錯到這個地步,讓耿奕這吃得小臉滿是感動都快落淚了?
他琢磨著自己平日是不是對耿奕太忽視了,然後廚子們看人下菜碟,這是欺負她,剋扣吃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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