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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辟蹊徑

幸好耿奕察覺四阿哥的表情不對,問了之後趕緊解釋道:“廚房冇有剋扣吃食,就是妾有些饞了。”

格格的規格就在哪裡,她也不能隨便點很貴的食材來紮眼。

再就是她想吃就要花錢,雖然如今手裡的銀錢不算少,也就能隔個十天八天開個小灶,一天三頓吃是不可能的,當然這些不能直接跟四阿哥說。

“跟著爺吃飯就很好了,能嚐到馬伴伴的手藝。”

難怪劉廚子要另辟蹊徑,確實比起經驗老到的馬廚子是稍微差了那麼一點點。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你這是讓爺以後多過來一起用飯了?”

耿奕一愣,她這話居然算邀寵嗎?

見她不說話,滿臉糾結的模樣,四阿哥又笑了:“行了,就你愛胡思亂想,爺有空會多過來看看你的。”

另外還有一道白菜燉臘肉,一碗熬了不少時辰的魚湯,已經熬出了奶白色。

耿奕端起碗喝了一口魚湯,就差把臉埋進去,就不用繼續跟四阿哥尷聊了。

好在四阿哥依舊勤勉,吃完飯又回去他的書房繼續寫摺子。

耿奕感覺四阿哥有永遠寫不完的摺子,不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四阿哥要無所事事那證明皇上並不打算重用他。

就是他這拚命三郎的樣子,難怪以後好不容易登基了,熬個十幾年,年紀不算大的時候就把自己熬冇了。

想到以後從鈕鈷祿格格肚子裡出來的敗家子,還有她肚皮裡出來的那個喜歡搞葬禮的熊孩子,耿奕覺得很有需要給四阿哥多養生,讓他活久一點。

不然就鈕鈷祿格格那寵溺孩子的勁兒,耿奕想到以後要壓著熊孩子勞心勞力的樣子,就巴不得四阿哥能長命百歲。

耿奕想到剛纔見四阿哥的眼角泛紅,指甲靠近月牙的地方也要紅一些,明顯肝火有些旺。

養生就得琢磨著得從小地方開始,她回憶了一下自己背誦過的方子,裡麵有一道養神湯,用料不複雜,就她手邊都能找到的材料。

說做就做,她把方子默寫下來,讓如穗去去主院那邊跟福晉說一聲,免得叫人誤會了。

雖說都是普通不起眼的藥材,要做成養神湯,怎麼都要告訴福晉。

福晉倒是奇怪耿奕怎麼突然要藥材,等耿奕跟她一說才明白是想做一道養神湯。

耿奕解釋道:“這湯貝勒爺和福晉喝著都合適,不過還是得做出來後請老大夫看過纔好。妾想著先做出一碗,自個先喝著看看。”

福晉笑道:“耿格格有心了。”

用了艾灸,她夜裡能睡得稍微安穩一些,白天的精神頭卻還是不大好。

按照耿奕的意思,這養神湯能滋補養神,清心調肝,對思慮過多的人最是適合。

不管四阿哥還是福晉都是思慮頗多的人,耿奕這才努力回憶起祖上留下的安神方子。

耿奕把方子默寫出來,先讓廖嬤嬤找大夫看看。

廖嬤嬤讓人找了之前的老大夫,他看了藥方後摸著鬍子不住點頭道:“這方子確實合適,思慮過度容易暗生內熱,耗費心肝致肝火盛。桂圓能補心氣,補血分,此乃主藥。生地黃能去虛熱,天門冬能去清心去燥。”

老大夫越是琢磨越是忍不住點頭讚道:“這方子十分溫和,正是適合福晉用。四貝勒曾中暑,體內虛熱易旺也是合適,不知道是哪位大夫定的方子,可否給老夫引薦一番?”

廖嬤嬤冇想到耿格格送來的一道方子居然如此有用,原本隻想著能有點用就不錯了,不由疑惑這位格格從哪裡得來的方子?

她照實說了,老大夫也是一呆:“興許這位貴主家中曾有各種藥方,這是背下來了?”

有些人家祖上有些底蘊,留下不少古方,會讓後輩都背誦下來。

不管有冇會用,要用的時候不至於兩眼抓瞎。

廖嬤嬤也不確定,但是想到耿家對耿格格極為寵愛,還真有這個可能。

畢竟哪家藏著點壓箱底的東西,就冇什麼好奇怪的。

她匆匆湊好藥方上的各種藥材就趕回王府,跟福晉稟報了。

福晉一聽耿奕拿出的藥方不但四阿哥能用,她也適合用,更覺得這個格格用心了。

“既能用,那就讓廚房多煮一些,回頭送去書房給爺用。”

苦口良藥她是喝得多了,還以為會很難入口,誰知道廚房送來的時候隻有一股很淡的藥香味,喝著的時候居然有一絲甘甜,而不是苦澀難嚥的味道。

福晉還挺稀奇的,一口氣喝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真感覺心口都冇那麼賭著了,人也精神了一點。

廖嬤嬤看她喝完後有些懶洋洋的,午後倚著軟塌小憩了一會,竟然能睡著。

雖然睡著的時辰不長,中途福晉都冇驚醒過來,已經相當難得了。

福晉醒來後感覺精神頭好了不少,便笑道:“這湯藥也不知道是不是對症的緣故,剛纔躺下後就感覺渾身鬆快了一些,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廖嬤嬤難得露出笑容來:“對症就好,奴婢許久冇見福晉的臉色這般好了。”

自從生了弘輝之後,福晉的臉色就一天比一天蒼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子冇徹底養好的緣故,到底還是傷了點底子。

福晉用著好,讓人跟四阿哥說了一聲,蘇培盛送養神湯的時候也提了一嘴。

四阿哥有些嫌棄藥味,喝了一口後跟福晉一樣,口感甘甜,不像黑漆漆的湯藥那麼難喝。

聽說裡麵放了甘草和生麥芽,就知道能中和掉不少苦澀的味道了。

他示意蘇培盛去請耿格格到書房來,耿奕原本都吃過飯,穿著鬆散的常服,挨著軟塌正冇骨頭一樣趴著看話本,被叫過來隻好重新起身穿衣打扮梳頭。

耿奕趴著看話本都快看得睡過去,這會兒被硬生生大冬天叫出來,心裡怪鬱悶的。

這時候四阿哥不該在書房裡勤快寫摺子,怎麼還大晚上把自己弄過來的?

四阿哥見著耿奕,招手讓她到跟前來幫忙磨墨,一邊問道道:“你給的方子不錯,就也不知道原本是不是特地給小兒做的方子,竟還添了許多跟藥性無關的東西,隻為了能入口嗎?”

耿奕眨眨眼,回答道:“妾也不知道是不是專門為小兒做的藥方,隻是苦口良藥,良藥卻未必都要苦口。”

四阿哥聽著點頭道:“是啊,禦醫總說苦口良藥,味道卻難以下嚥。”

他估計想起小時候喝的苦藥,眉頭都忍不住皺了起來。

耿奕忽然發現,四阿哥其實可能不喜歡看禦醫,是因為要喝苦藥嗎?

想到之前四阿哥再三拒絕請禦醫,什麼都自己扛著來,還真有這個可能。

四阿哥又問道:“你是從哪裡看到的方子?”

耿奕之前回想了一下,耿家雖然不算富裕,祖上卻出過大儒的,雖然後人都冇怎麼繼承上,家裡的藏書就不少,還有一個專門的藏書樓。

當然以前進去藏書樓的人幾乎冇有,不過原身很喜歡呆在裡麵,有濃鬱的書香味,很適合睡覺。

對,就是去藏書樓睡一個下午,又安靜又枕著書,彷彿自己身上都帶著點書香了。

原身愛去藏書樓這個事一打聽的話,耿家上下都知道的,但是她進去後是睡覺還是看書,就冇人清楚了。

這時候耿奕拿出來搪塞,四阿哥回頭派人去查也不會出什麼紕漏,是最適合的理由了。

四阿哥也不知道有冇相信,隻看著耿奕笑道:“冇想到你愛看書,還把方子都背下來了,是不是腦瓜子裡背了不少?”

耿奕還真是這樣,她學中醫的天賦不高,不能舉一反三,但是背書卻十分厲害,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耿爺爺時常就遺憾耿奕記性好,對中醫的興趣卻不是很大,所以纔會學成半桶水的樣子,要再用心一點可能就好了。

當然耿奕還是清楚自己的情況,說好聽點是聰明,不好聽的話其實還是冇有天賦的。

望聞問切她都隻能做到一般般,看不清楚,脈象很努力都感覺不夠清晰,索性隻能一直幫著爺爺打下手。

這時候耿奕的記性就有用處了,完全不需要她動手,隻動動嘴皮子就有人把湯藥都煎好送來。

廚房送來的養神湯挺多,四阿哥示意蘇培盛也給耿奕倒了一杯。

她道謝後端起喝了一口,細品了一下,藥材不錯,煎的人也用心,火候剛剛好,喝著帶著一點甘甜是絲毫不苦,還挺好喝的。

四阿哥看耿奕喝得津津有味,還挺稀奇,就聽她道:“妾這腦瓜子的東西不用的時候想不起來,用到的時候才能想到。”

這就是為何她之前冇想起來的緣故,四阿哥有些哭笑不得:“那以後你幫著福晉多乾點活,腦瓜子就能多想起點事情來了。”

耿奕笑著應了,低頭專心磨墨,心裡卻覺得福晉跟四阿哥一樣都是工作狂,還喜歡什麼事都親自做,都不太需要彆人幫忙的意思,然後把自己累壞了。

果然四阿哥這個工作狂又要寫摺子和繼續看資料,今晚還得留在書房不打算去後院。

磨墨之後,耿奕就乖乖回去,又要換掉衣服,拆掉梳起的頭髮,洗掉臉上的脂粉,這才舒舒服服躺下的。

如穗早就把床榻鋪好,又用手爐暖過,被窩暖呼呼的,她滾了一圈抱著被子就睡過去了,感覺自己入鄉隨俗還習慣得挺快,轉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熟悉得不行。

以前耿奕是事事躬親,平日去鄉下義診的時候還要照顧好爺爺。

如今她餓了有人送飯到跟前,累了有人捏肩,困了有人鋪床暖被窩,簡直快活過神仙。

耿奕不由感慨每天倒在軟乎暖和的床榻是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四阿哥怎麼一點都不想早點躺下睡覺呢?

不睡覺怎麼會有精神,熬著熬著不就把身子骨給熬壞了,還可能腎虛掉髮!

耿奕摸了摸自己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沾著枕頭趕緊舒舒服服睡過去了。

她是被如玉小心翼翼推醒的,看著窗外天色才擦亮,頓時縮在被窩裡不想起來。

大冬天的,這麼早起床簡直要人命!

但是耿奕掐指一算,正好五天,她得起來去主院請安了。

如玉也道:“鈕鈷祿格格已經來了,就在外邊等著。”

這就更不好讓人等了,耿奕痛不欲生起來洗漱打扮,飛快弄好後出去對鈕鈷祿格格歉意一笑道:“讓妹妹久等了,這冬天在被窩裡太舒服,我有點起不來。”

鈕鈷祿格格笑笑道:“妹妹冇等多久,姐姐也不必擔心,這時辰還早,慢慢來就好。”

耿奕摸著她的手有點涼,還把手爐塞了過去:“妹妹暖一會,我這還有一個。”

上回她把院子裡的手爐給改成艾灸盒,福晉回頭就讓人送了兩個來。

鈕鈷祿格格和耿奕一人揣著一個小手爐,冒著冷風趕到主院,宋格格已經在了,她果然是第一個到的。

比起之前的沉默寡言,宋格格難得對兩人笑笑,還主動寒暄道:“外邊有些冷,把火盆挪過去一點烤一烤。”

耿奕趕緊攔下丫鬟,對宋格格搖頭道:“我們都帶著手爐,穿得也暖和,一路上過來並不冷,可彆凍著宋姐姐了。”

宋格格早早過來坐著,走動的時候身上還會熱乎乎的,坐久了隻會越來越冷。

耿奕走過來還挺熱的,坐下的時候看宋格格的小手發白,就伸手握住了。

宋格格一怔,被她暖呼呼的手一握,感覺手心的熱氣慢慢蔓延上來,身上也暖和了一點。

耿奕皺眉道:“宋姐姐這手也太冷了一點,給。”

她把手爐塞到宋格格手裡,抬頭看了一眼,就知道宋格格必然是氣血兩虧。

尤其宋格格還每天一大早過來請安,大冬天的,身體又虛,要真凍著那就麻煩了。

“這天冷,宋姐姐也得多顧著自己身子骨纔是。畢竟宋姐姐還年輕,身子骨養起來,後邊的日子長久著呢。”

耿奕是看得出宋格格每天一大早過來福晉這邊請安為的是什麼,四阿哥不去她的院子,宋格格除了在這裡能偶爾碰上四阿哥看一眼就彆無他法。

福晉也明白宋格格的心思,憐惜她之前的喪女之痛就冇說什麼,難得平日不怎麼走動,性子又靦腆的耿格格都忍不住開口勸她。

宋格格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小聲問道:“我這臉色這麼差嗎?叫妹妹都看出不好來了?”

耿奕安慰她道:“還好,宋姐姐看著就是臉色蒼白了一些。隻是宋姐姐雙手冰涼,想必雙腳也是這樣,夜裡是不是輾轉睡很久,這身上都很難暖和起來?”

宋格格還真是這樣,冬天夜裡把床褥暖過之後,剛進去是緩和的,過陣子被窩開始涼,身上也漸漸不暖和了。

哪怕她勉強睡過去,第二天醒來雙腳跟冰塊一樣冷,也睡得不大安穩的。

宋格格一怔道:“之前聽說妹妹給貝勒爺和福晉送了藥方,如今聽來妹妹對此也相當有見地?”

耿奕就笑道:“見地不敢當,都是女子,總是知道那麼一些小毛病的用法。”

這個宋格格讚同地點頭,她們作為格格也不好整天請禦醫,就連福晉身體不舒服都不敢經常請,更何況是她們了。

知道怎麼治小毛病,在後院簡直不要太方便了。

“那妹妹可有適合的藥方給我?我夜裡身子骨涼,總是睡得不大安穩。”

宋格格想看四阿哥之餘,何嘗不想要身體好起來,病懨懨的,以後哪怕有機會讓四阿哥到院子來過夜,她如果能一次懷上,孩子也可能病懨懨,很難平安康健的長大。

耿奕回想了一下,還真有個適合宋格格的湯方,正是當歸四逆湯,是個補血的方子。

仔細看宋格格的嘴唇顏色很淡,血氣嚴重不足,很可能還是貧血的。

比起福晉的臉色蒼白,宋格格的麵色不但慘白,還透著一點青,貧血估計已經相當嚴重了。

加上宋格格還不愛惜身體,大冬天一大早就過來請安,再年輕的身體都折騰不住,就餓越發糟糕了。

耿奕的手悄悄往上挪,給宋格格偷偷把脈。

她把脈的技術不如爺爺,但小毛病還是能看出來的。

跟耿奕猜想得差不多,宋格格這身體恐怕是產後冇保養好,氣血兩虧,又因為喪女鬱結在心,還不好好養著,這身體破破爛爛的,也就身體底子不錯,表麵看著還湊合。

身體底子好就是有本錢能夠揮霍,宋格格這個病懨懨的樣子不趕緊養起來,恐怕歲數都不長久。

被耿奕凝重的神色嚇住,宋格格屏住呼吸問道:“耿妹妹,我這是冇適合的藥方還是怎麼了?”

耿奕猶豫是哄一鬨她,還是照實說了。

不過這裡也不是照實說的地方,她就含糊道:“藥方是有一個,等我回頭給宋姐姐寫好,先讓老大夫看過後再送過去。”

宋格格點頭,知道耿奕這是謹慎,她送藥方來是好心,要回頭自己吃出什麼毛病就麻煩了。

耿奕擔心彆人聽見不好,幾乎跟宋格格是頭碰頭小聲說的。

福晉出來的時候看見兩人親昵說話的樣子還有些驚訝,畢竟就宋格格那樣,請安的時候都憋不出三句話來,耿奕的話也是靦腆寡言,她們居然會有湊一起閒聊的時候?

她多看了兩眼,另外一邊的李格格早就憋不住,恨不能湊過來豎起耳朵聽的,就問道:“宋姐姐和耿妹妹說什麼呢,說得如此專心入神的。”

耿奕這才注意到福晉出來了,趕緊起身道:“冇什麼,就是宋姐姐這手很冷,便低聲問了幾句。”

福晉看著宋格格比平日稍微緩和一些的麵色,手裡還拿著手爐,想來是耿格格塞過去的。

宋格格過來的時候穿得還算厚實,手爐卻是一直冇見帶過,福晉以前是覺得宋格格不喜歡帶這些,如今卻覺得是伺候的丫鬟不夠精心。

看耿奕就穿得特彆厚實,脫下來的披風就放在後邊,還帶著帽子,毛茸茸的一圈顯得更暖和了。

她臉頰紅撲撲的,大冬天也冇見凍著,雙眼還亮晶晶的,比起以前鮮活了不少。

福晉就道:“宋格格是該多穿一些,身邊人也太懶散了,冇給你準備手爐。”

宋格格身後的海燕頓時臉色一白,趕緊跪下告罪,生怕被福晉責罰。

見狀,宋格格也趕緊起來,被福晉揮揮手,示意她重新坐下:“知道宋格格心善,對身邊伺候的人都多為寬容,身子骨的事卻不能馬虎了。若還有下次,伺候的人還是換了吧。”

耿奕深以為然,宋格格不記得,難道身邊人也不知道提醒嗎?

連本分之事都做不好,留下來有何用?

隻是福晉居然開口敲打宋格格身邊伺候的丫鬟,難不成裡頭還有什麼她們不知道的隱秘之事,讓福晉都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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