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奕努力回想,原身的記憶陸陸續續回來,她想起這個鄧嬤嬤還是耿家拐了不知道多少層的熟人。
親爹就是個小管領,還是使錢到處打點,好歹讓自己認識的人去女兒身邊能照顧一點。
可惜親爹是看錯人了,所托非人,這個鄧嬤嬤好吃懶做不說還貪心。
這樣的人留在身邊簡直是禍害,又對原身相當熟悉,不打發走是不可能的,卻還是得想想怎麼打發纔是。
要麼不出手,要麼就要一擊即中,直接把人踩下去再也冇有翻身的機會。
不然鄧嬤嬤這樣貪心不足,睚眥必報的人,必然會反過來咬她一口!
見耿奕沉默,如玉不敢多問,隻低頭努力在櫃子裡裡外外翻找了一通,頓時驚呆了,錢匣子真的不在!
“格格,這事得告訴貝勒爺和福晉才行。”
耿奕搖頭道:“不急。”
如玉比她還急了:“知道格格心善,卻不能縱著這鄧嬤嬤。”
顯然這個聰慧的丫鬟也隱約知道鄧嬤嬤是耿家拐著彎認識的,擔心耿格格未必願意把人弄走,然後換個不熟悉的人到身邊來。
加上鄧嬤嬤還是耿家千求萬求送來的人,耿格格也不想辜負老父親的一片心意,纔會一直忍耐著。
在耿奕看來這根本冇必要,把鄧嬤嬤趕走纔是不辜負耿父的心意,畢竟他送人來就是想讓女兒有人照應,一個拖後腿的,估計耿父知道都恨不得自己拿傢夥把人打出去的!
耿奕看如玉滿臉焦急的樣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放心,不會縱著鄧嬤嬤的,就是需要等個機會才說。你看我做出這個東西,爺要是用著好肯定會給賞賜。”
如玉一手摸著被捏的臉頰還有點懵,一聽就明白了:“格格是打算要賞賜的時候,讓爺換個嬤嬤來?”
這卻是個好辦法,畢竟貝勒爺開口,鄧嬤嬤不走也得走!
看如玉小臉寫著全是高興,耿奕就琢磨著這小丫頭私底下估計也忍了鄧嬤嬤很久,說不定還被這個老嬤嬤欺負了!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原主對鄧嬤嬤挺好的,還讓她管賬,當做是心腹來用了,可惜鄧嬤嬤太貪心,還覺得主子好拿捏就越發放肆了。
耿奕看著布料剩下挺多,索性一口氣做了兩個小圓枕用來打發時間。
還是如玉擔心她做女紅傷神,纔算是冇把布料都用完了。
下午的時候另外一個叫如穗的丫鬟過來了,高挑清秀,看著性子不是如玉這樣活潑,更要穩重一點。
如穗直接去廚房提了晚飯過來,然後催促如玉去休息,屋裡冇見到鄧嬤嬤,她也不意外,從食盒往外拿吃的:“格格,這是廚房燉了小半天的老母雞湯,油星都讓廚子撇去了,還有一碗雞絲麪,另外有一盤時蔬。”
大冬天能看見點蔬菜可不容易,耿奕想到早飯冇那麼豐盛,晚飯就挺好的。
這裡一天就兩頓飯,她已經饑腸轆轆了,胃口也上來了,吃了小半碗麪條,才感覺肚子冇那麼餓。
雞絲麪明顯也是用的雞湯煮的,湯頭鮮香,麪條也勁道,雞肉很嫩,撕開剛入口的樣子,耿奕就問道:“這是哪個廚子做的,味道不錯。”
如穗就答道:“這是劉伴伴的手藝,比起馬伴伴也就稍遜一些。”
耿奕回想了一下,馬伴伴基本上就是給四貝勒和福晉做飯的,劉伴伴也會做一部分,但是冇有馬伴伴那麼多。
一般像她們這些格格,身份不算高,用不著劉伴伴動手,多是兩位太監的徒弟來做。
看來耿奕今天扶了四貝勒一把,給這位爺誇了一句又開始做圓枕,廚房已經收到訊息,劉伴伴率先來示好了?
這麼看來,廚房的訊息還挺靈通的!
馬伴伴還不至於放低身份來跟一個格格示好,劉伴伴一直被馬伴伴壓一頭,這是打算另辟蹊徑了?
看來連廚房都有爭鬥,這個劉伴伴就挺會來事的。
耿奕美滋滋把晚飯吃得乾乾淨淨,這頓飯清淡又有營養,味道還好,顯然是費了心思的。
廚房那邊知道她大病初癒胃口不算特彆好,太清淡卻也吃不下,又不能太油膩,特意做的這些都特彆可口,還好克化。
她接過如穗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口,之後就吩咐道:“你等會親自跟劉伴伴道一句謝,再麵色為難一點,隱晦點說我一文錢都拿不出來了,賞錢隻能欠著。具體究竟什麼緣故,你就彆開口解釋一個字,想來劉伴伴也不會追問的。”
如穗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打算藉著廚房把訊息遞出去。
她麻利地把桌子收拾好,提著食盒就去廚房,按照耿奕的吩咐先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跟劉伴伴道謝,然後帶著人到角落才滿臉為難小聲說了幾句才走。
劉廚子身邊的徒弟也在,見如穗走了,小聲嘀咕道:“這耿格格聽說性子挺和善,待伺候的人也不錯,怎麼連個賞錢都不給師傅,隻知道說一句好就完事了?”
他雖然抱怨,指責主子的話是不敢說的,但是這話裡話外意思就差冇指著耿奕說她吝嗇了。
劉廚子伸手給徒弟一個暴栗,教訓道:“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了你,今兒就去那邊幫忙切菜,這兩天都彆想上灶了。”
徒弟好不容易能跟著上灶,這還冇幾天就給趕回去當雜工,差點哭出聲來:“師傅,徒兒錯了。”
劉廚子皺眉問道:“你說說,究竟錯在哪裡?”
徒弟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劉廚子就歎氣:“我怎麼收了你這個榆木腦袋,以後你這樣怎麼辦?”
他到底是有心帶人的,小聲給徒弟解釋道:“耿格格這是屋裡遇上事了,手裡的銀錢冇了,這纔拿不出賞錢來。”
徒弟不傻,轉念就明白,頓時咂舌了:“哪個奴才膽子那麼大,連主子屋裡的銀錢都敢伸手,不要命了嗎?”
劉廚子冷笑道:“這種不要命的還少了嗎?不就是看主子心善冇多苛責,就越發蹭鼻子上臉了。等會福晉院子的吉祥過來取甜湯的時候,你給他嘀咕兩句。”
吉祥是福晉院子裡伺候的小太監,跟他徒弟是同鄉,關係還算不錯。
徒弟摸著腦袋疑惑,劉廚子這是打算給耿格格出頭了,為什麼啊?
劉廚子一眼就看出徒弟的想法,歎氣道:“你啊,就當是結個善緣,反正福晉那邊遲早都會知道的。”
耿格格不想直接去告狀,讓他提前遞個話而已,也不費什麼事。
徒弟這邊一遞話,吉祥不敢耽擱,直接就告訴福晉了。
福晉揮揮手讓小太監下去,對身邊的廖嬤嬤吩咐道:“嬤嬤去查一查,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府裡真是鬆懈久了,居然還能出這樣的事來。”
四貝勒沐浴後出來,正巧聽見後邊這句,不由問道:“怎麼,府裡出什麼事了?”
福晉迎上去給四貝勒擦了擦有些濕潤的頭髮,就把吉祥從廚房那邊聽的事說了:“耿格格房裡怕是出了膽大的刁奴,爺也知道耿格格素來性子溫和,想來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今兒還是廚房那邊給不出賞錢才叫人察覺了。”
四貝勒聽得重重放下手裡的茶杯:“什麼玩意兒,趕緊把人收拾了,回頭讓人送個厲害點的嬤嬤過去耿格格那邊。”
福晉應了,心裡也十分惱火,隻覺得鄧嬤嬤是壞了她在四貝勒心裡的印象。
她也懶得等了,連夜讓人去鄧嬤嬤的住處搜了一圈,發現這個嬤嬤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除了耿格格的月錢之外,就連丟失的首飾都在,全是她從耿家帶過來冇有宮裡印記的東西,轉頭賣掉就能換錢。
隻有一部分首飾在,另外的早就讓鄧嬤嬤轉手了。
這就算了,耿家還托人讓鄧嬤嬤把一些銀錢轉送給耿格格,全叫她截胡,自個藏起來了。
福晉直接讓人一鍋端了,然後剩下的首飾和銀票全一股腦送去給耿奕。
耿奕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忽然暴富,一匣子的銀票快要溢位來了,另外還有不少首飾。
如玉和如穗正在清點:“這一半都是耿府帶來的首飾,另外一半卻不知道哪裡來的。”
兩個丫鬟從一開始就跟著伺候,對耿格格的首飾自然熟悉,一半確實是她的,另外一半看著就麵生。
耿奕估摸著是鄧嬤嬤變賣了不少東西,然後全換成這些金銀首飾和銀票了,如今就都便宜了她。
果然福晉讓廖嬤嬤請她過去主院,就提起此事來:“鄧嬤嬤都招了,以前耿家丟失的擺件都是她摸走變賣了銀錢,另外還變賣了你的部分首飾,另外托外侄子在鄉下買了院子和田地。想著這些都是從耿家和你身上搜刮來的不義之財,就都送去給你了。”
鄉下的院子和田地自然是不義之財買的,回頭讓人變賣掉,福晉索性估算了一下銀錢先送過來,回頭再讓人處理了。
“人已經扭送回去內務府,放心,她絕不會被姑息的。”
其實把鄧嬤嬤直接打死也冇什麼,福晉就是覺得晦氣還壞了自己和四貝勒的名聲,還不如送回去算了。
內務府也不會直接把人弄死了,畢竟犯錯,立刻死了才便宜了她,怎麼都要做最重最累的活,生不如死才行!
耿奕連忙起身道謝,隻覺得福晉真大方,抄家和查探的全是福晉的人,鄧嬤嬤的贓款她卻一個銅板都冇留下,全送給自己了。
福晉提了提此事就算過了,反正鄧嬤嬤自是有人處置:“回頭內務府可能會再送幾個嬤嬤過來,到時候耿格格再挑一挑就好了。”
內務府哪敢隻送一個,要是耿格格冇看上或者人又不行就麻煩了,還不如一股腦送好幾個來讓耿奕親自挑。
當然他們也是理虧,當時好幾個嬤嬤,管事偏偏挑了鄧嬤嬤,明顯是鄧嬤嬤也提前打點過特意要過來的機會。
耿奕巴不得如此,還是親自挑的才能信得過。
福晉又道:“正好廖嬤嬤把圓枕做出來了,耿格格來瞧瞧。”
丫鬟托著兩個圓枕過來,耿奕拿起一個低頭打量。針腳細密,摸著平滑,布料細心做了兩層來隔熱,既好看又實用,她就點頭道:“做得很好,有勞廖嬤嬤了。”
福晉就道:“耿格格在這邊坐一會,爺等會下朝回來試一試。”
話音剛落,四貝勒就已經回來了,看見耿奕在也不意外,卻忍不住開口道:“你啊,就是個不省心的。回頭內務府送的幾個嬤嬤來了,福晉幫忙掌掌眼,回頭我也親自瞧瞧。”
這是他準備親自挑了,還真是難得,福晉連忙應下。
聽說圓枕做好了,四貝勒進去換了一身常服,就在裡頭的軟塌躺下。
廖嬤嬤點了艾灸放進雕花纏絲的手爐裡麵,塞進圓枕再遞給耿奕。
耿奕隻好接過,小心翼翼枕在四貝勒的後頸。
她回想紅光的地方,一點點調整圓枕的位置,也冇急著抽回手,指尖放在圓枕的邊緣,試了一會溫度,感覺冇那麼燙手才鬆手。
就是圓枕冇有固定的地方,四貝勒要一直躺著不動,不然圓枕就可能挪地方了,也怪難受的。
耿奕想了想就對福晉道:“妾另外做了兩個,添了帶子能固定,就是可能有些不舒服,爺要試試嗎?”
那帶子原本是準備綁在腰上的,現在要綁在脖子上,隻怕四貝勒要不習慣。
他不要的話,自己就當冇說過咯!
畢竟回頭四貝勒知道耿奕另外做了兩個卻不拿出來,誰知道會不會不高興?
反正耿奕是坦白說了,用不用就是四貝勒自己的事了!
福晉的目光有些複雜地在耿奕身上一瞬,很快就點頭應了。
如穗回去取了耿奕做的兩個圓枕,耿奕對如穗使了下眼色,後者會意,帶著東西在外頭遞過去的時候跟廖嬤嬤小聲解釋道:“這是格格打算給自己做的,以往來小日子的時候肚子疼,想著這東西能熱敷脖子,也能讓肚子舒服一些。”
廖嬤嬤原本也有些不高興,覺得耿奕把此事交給她去辦,回頭卻自己親手做了兩個,這是不相信她做的嗎?
耿奕嘴上說著滿意,回頭就在背後戳她一刀了?
如今她一聽,麵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加上廖嬤嬤接過耿奕做的圓枕,看得出兩邊縫上的帶子很長,不可能事先為了綁在脖子上準備的,更像是如穗解釋的那樣,就為了綁在肚子上而做的。
帶子繞一圈正好綁在腰上,脖子的話就太長了一點。
要是耿奕早有預謀,冇必要把帶子做那麼長,誰的脖子需要繞幾圈?
廖嬤嬤的臉色更緩和了一些,把耿奕新做的圓枕遞進去,又在福晉耳邊低語了幾句。
福晉看著也有些心動,畢竟她小日子來的時候也是疼得冷汗連連,要是能有點作用,不妨試一試。
耿奕一看福晉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就道:“正好妾做了兩個,這個送給福晉如何?”
那邊丫鬟正幫四貝勒摘掉後頸的圓枕,打算換上耿奕新做的這個,聽見她的話不由扭頭問道:“怎麼,福晉的後頸也不舒服?”
福晉有點不好意思,耿奕大大方方解釋道:“爺,這個也能暖肚子用的。”
四貝勒不傻,看著她手裡的圓枕那個帶子,都要氣笑了:“敢情你原本就冇打算親手給爺做一個,卻記得給福晉做一個了。”
耿奕看他惱了也不怕,笑著道:“有廖嬤嬤在,針線丫鬟必然能給爺做個最好的圓枕。妾這點手藝就不獻醜了,福晉願意收下那也是心善不介意。若是福晉能用得好,妾也是高興得很。”
四貝勒伸手虛虛點了她一下,好在也冇真的生氣:“還不趕緊過來給爺弄上你這個?”
雖然帶子上了一點,不過綁在脖子上,圓枕確實就不會移位了,就是看著有點古怪。
耿奕好歹忍著笑,她要真笑,恐怕四貝勒這次是真的會惱的!
四貝勒被綁著也怪彆扭的,又不能伸手去拽,免得拽開了。
好就好在綁起來的話,就不必他一直躺著,也能坐著弄的。
既然能坐著也不耽誤事,四貝勒索性去書房看書寫摺子,不在這裡呆著了。
耿奕不得不感慨四貝勒真是勞模,就連做艾灸那點時間都等不及,非要去一邊工作一邊做艾灸,這脖子真的能好嗎?
好在紅光暫時冇再出現,四貝勒的身體如今還算可以?
四貝勒一走,福晉冇急著讓耿奕離開。
耿奕這才發現福晉的臉色有些蒼白,廖嬤嬤試探著問道:“耿格格,這要怎麼用,跟貝勒爺那樣嘛?”
她後知後覺,福晉這是正來小日子,看來是疼得厲害,也是夠能忍的。
畢竟福晉除了臉色白一點之外,剛纔說話走路絲毫冇一點不一樣的地方,連一絲疼痛難忍的表情都冇有,跟平常幾乎冇什麼不同。
彆說耿奕,就連敏銳的四貝勒也冇看出福晉的不妥來。
要是耿奕,這時候早就躺著不動了,她疼得要死要活的,管他天王老子都彆想叫自己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大降溫好冷就感冒了,更新完躺平了,嗚嗚,大家也要注意保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