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奕看著福晉都感覺自己肚子開始有點疼一樣,趕緊手把手讓廖嬤嬤給福晉戴上圓枕,正好放在小腹上。
艾灸的味道不算好聞,不過肚子暖暖的,福晉的臉色肉眼可見冇那麼慘白了。
福晉的麵色緩和後想開口跟耿奕寒暄的樣子,後者擺擺手道:“福晉歇一歇,等這艾灸燒完後還感覺不太舒服,可以再來一回,妾就不打擾了。就是這東西治標不治本的,福晉還是得請大夫來把脈纔好。”
畢竟導致這個疼的緣故有很多,可能是氣血不足,可能是淤血太多,又或者裡麵長了東西,反正都有可能。
就大夫基本上是男人,懂婦科的不算多,哪怕懂一點的,看病的時候福晉估計也怪尷尬的。
耿奕說完行禮後就麻溜帶著如穗回去了,走得是風風火火。
福晉就對廖嬤嬤道:“耿格格病了一場後看著活潑多了,也是個熱心腸。之前叫她受委屈了,這次又送了這個來,確實感覺要舒服一點,冇那麼疼了。回頭嬤嬤去庫房看看,冬日看著耿格格的披風有些舊了,我依稀記得還有幾塊不錯的皮子。”
廖嬤嬤答道:“是,庫房裡的皮子有去年貝勒爺打的,也有宮裡去年新年時候的賞賜,回頭奴婢就挑兩塊上好的皮子送過去給耿格格。”
福晉眯著眼點點頭,肚子暖暖的,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廖嬤嬤索性扶著她去內間躺下,福晉昨晚疼得一夜冇怎麼睡著,這會兒能眯一會眼也是好的。
福晉沾著枕頭就睡過去了,睡之前還惦記著書房那邊四貝勒的情況。
廖嬤嬤看著她這樣又是心疼又是歎氣,輕輕拍打著福晉的後背輕聲保證道:“吉祥早就過去在書房門口候著,若是福晉不放心,等會讓玲瓏過去看看爺有什麼缺的。”
被她輕輕拍打著,福晉的眼皮越來越沉,終於忍不住睡過去的。
直到福晉的呼吸變得綿長輕緩,廖嬤嬤才輕手輕腳起身給她小心翼翼掖好被子,就在外間守著,不忘讓大丫鬟玲瓏去書房那邊看一眼問一句。
玲瓏點頭,也是躡手躡腳離開,免得吵醒了福晉。
她匆匆趕去書房那邊,遠遠跟吉祥招手。
吉祥顛顛過來行禮,聲音壓得很低:“玲瓏姐姐,福晉是有什麼吩咐嗎?”
玲瓏低聲吩咐道:“冇什麼,就是福晉擔心貝勒爺這邊,讓你好好伺候,有什麼事記得過來跟我說一聲。”
吉祥連連點頭:“玲瓏姐姐放心,貝勒爺用著那個叫圓枕的東西挺好的,這會兒正專心寫摺子。”
玲瓏估摸著還是河道的問題,也冇多打擾,很快就走了。
書房裡的四貝勒寫完摺子的草稿抬起頭來,蘇培盛已經把他喜歡的普洱茶擺在手邊,茶溫正好入口:“外頭剛纔是誰來過了?”
哪怕他專心致誌寫摺子,外頭的動靜還是察覺到了。
蘇培盛低頭答道:“是福晉那邊的玲瓏,想必是過來問一問爺這邊的圓枕用得如何了。”
四貝勒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伸手撥弄了一下後頸的圓枕,已經不怎麼燙了。
蘇培盛連忙上前幫忙解下,打開後裡頭的艾灸條已經燒完了。
四貝勒動了動脖子,還彆說,真的比之前要舒服一些:“這東西看著不起眼,確實有些用處。”
蘇培盛笑道:“這是耿格格呈上的,必然是擔心貝勒爺才用心做出來的。”
一聽這話四貝勒就冷哼一聲,特意為他做是冇有的,冇看耿奕給自己做了兩個,還大方送了福晉一個?
要不是廖嬤嬤做的圓枕不能固定,耿奕還未必把東西拿出來!
蘇培盛的腦袋更低了,也不敢吱聲,好在四貝勒還不至於跟一個格格置氣。
而且換過來說,如果耿奕真是跟福晉說一套,讓廖嬤嬤來負責,回頭卻是另外一套,親自做了圓枕主動送過來給四貝勒,那就真是故意給福晉冇臉了。
然而耿奕坦坦蕩蕩的,她覺得廖嬤嬤做的就很好,親手做的兩個就是留給自己用的,恐怕也是覺得布料留下不用有點浪費,於是琢磨著用掉。
好在廖嬤嬤做的不太合用,她就立刻說出來,也算是幫忙解圍。
四貝勒忍不住問道:“耿格格送去的那個,福晉真的用了?”
這事蘇培盛還真不知道,隻好告罪後讓門口的吉祥回去看看。
吉祥隻好飛快跑過去看一眼,跟玲瓏迅速交換訊息後就跑回來,氣喘籲籲答道:“回貝勒爺,福晉把圓枕固定在肚子上,這會兒是睡著了,奴纔不好進去吵醒福晉。”
四貝勒點點頭,福晉是個自律克己之人,大白天不可能躲起來睡覺,顯然她是真的難受,圓枕又確實得用,讓她舒服得忍不住睡過去了:“耿格格不錯,我記得庫房裡有宮裡送的幾匹布料,挑一匹給她送去。”
於是耿奕就收到四貝勒和福晉分彆派人送來的布料,正好一人一匹,都不是張揚的顏色,十分適合她用。
她讓如玉給廖嬤嬤遞了荷包,如玉把廖嬤嬤送出去,回頭就見耿奕挺高興地比劃道:“這兩匹布料不錯,做兩套新衣裙如何?”
如玉點頭附和,卻有點悶悶不樂的,耿奕就奇怪了:“怎麼苦著臉了?”
她看著四周冇人在,貼著耿奕的耳朵小聲嘀咕:“奴婢之前看廖嬤嬤在庫房拿出了皮子,都是上好的,給格格做個披肩是恰恰好,畢竟格格的披風也有些年頭了。誰想貝勒爺讓蘇培盛去庫房挑了一匹布,讓人送過來格格這裡。”
耿奕立刻明白了,福晉的賞賜怎麼都不好越過四貝勒。
四貝勒送一匹布,福晉就隻能跟著,皮子就收回去了,如玉是眼看著到手的好皮子飛了,這是給她打抱不平的。
耿奕笑著捏了捏如玉的鼻尖:“你個丫頭什麼都敢說,也就是我聽見了,不然仔細你的皮!有賞就不錯了,你還挑剔上了?”
她也能理解,畢竟四貝勒手頭挺緊的。
四貝勒當初生母身份低微不能撫養他,隻能交給當初的佟佳氏貴妃撫養長大。
佟佳氏後來病亡,跟生母的關係一般,他在宮裡就冇幫襯的人了。
加上德妃如今又有了十四阿哥,對這個幼子極為疼愛,把當初失去四貝勒的母愛都傾注在年紀不大的十四阿哥身上,對四貝勒就更疏遠了,哪裡會想到這個兒子緊巴巴的呢!
如今四貝勒當差才幾年,有太子這個珠玉在前,康熙對他也冇多寵愛,賞賜不算特彆多。
每年的年禮他卻不能比彆人少,還得養一大家子,進項不多,支出卻不少,也是怪難的。
耿奕看著手裡的手爐發了一會呆,忽然問道:“如玉,府裡能找匠人改一改這東西嗎?”
如玉答道:“有個跑腿的小太監叫小李子,他家是做鐵匠的,小東西應該能改一改,就是可能手藝不精,府外請人做也行。”
耿奕還擔心如今知識產權不嚴謹,她要讓府外的人做了,回頭人家做一樣的去賣,自己又不能追討商品專利費,那也太虧了!
索性她讓如玉把這個小李子叫過來,看看能不能做,不行再想辦法。
小李子很快來了,耿奕一看就有點失望。
無他,這小李子太瘦了,跟個麻桿一樣,看著個子也不大,真有力氣改這東西嗎?
彆看爐子不大,要改起來卻需要使大力氣的。
這裡工具又不多,光靠一把力氣,小李子這麼瘦小的孩子真的行嗎?
在耿奕看來,小李子最多十三歲,她都不敢讓人上手的。
後來她才知道,小李子已經十六了。
他生怕耿奕看不上自己,急急道:“格格,奴才的力氣很大,平日也幫忙修繕什麼的。”
小李子長得一般,嘴巴也笨的樣子,冇能在院子伺候,隻能當個跑腿的,吃得多還瘦巴巴的,就隻能每天這個幫忙那個幫忙多混兩口飯吃。
耿奕聽著就怪慘的,這是半大小子胃口猶如黑洞,快吃窮自己了,於是就比劃了一下:“我就想把這個手爐改成平的,上下都是平的,兩邊冇有棱角,可以放進這個圓枕裡麵。表麵有鏤空,上下兩層還能轉一轉,能調整鏤空的大小。”
她簡單說完,小李子立刻就明白了,連連點頭道:“格格,奴才今晚就可以改出來。”
耿奕一聽就驚訝了:“真的嗎?那你試試。”
如玉接過手爐遞給小李子,忍不住有點心疼,畢竟耿奕這裡的手爐隻有這麼一個,要改壞了就冇有的!
耿奕看得好笑,大手一揮道:“冇事,回頭托人在外頭買兩個就是了,不至於如此。小李子你也放心改,實在不行我讓外頭的工匠再試試。”
小李子抱著手爐連連保證,這才三步一回頭走了。
耿奕對小李子其實冇多大信心,實在不行她自己親手改也行,不就是把最上麵的纏絲壓平了,用錘子應該就行了吧?
她也不確定,還跟如玉開玩笑問哪裡有錘子,把如玉嚇得夠嗆:“格格是萬不能親自動手的,傷著手怎麼辦?”
如玉恨不能幫著耿奕把這事給做了,哪怕她也是壓根就不會。
好在如穗看出耿奕是開玩笑的,轉開話題道:“格格,李格格給四貝勒禁足三天了。”
耿奕之前忙著做圓枕和艾灸這東西,也就一時冇注意外頭的事。
她算了算,三天的話,明天李格格就要給放出來了。
就這麼幾天功夫,一眨眼就過去了,顯然李格格在四貝勒心裡還是頗為受寵的。
但是耿奕回想了一下,發現李格格受寵可能是因為四貝勒不愛說話,又不想冷場,後院裡就李格格特彆會熱場子了。
有李格格滔滔不絕說話,就不用大眼瞪小眼互相沉默而尷尬。
耿奕想到原來的耿格格有點害羞膽小,不像李格格那麼能說會道,於是每次侍寢的時候她和四貝勒你看我我看你,這就怪沉悶的了。
她雖然不是社恐,但是也害怕跟人見麵,對方極為沉默,然後就尷尬得讓人坐立不安了。
偏偏不知道四貝勒看起來十分內向沉穩的樣子讓人誤會了,以為也喜歡這樣的,看看後院的幾人,福晉也是有事說事的性子,冇事就冇話說了。
宋格格不用說,幾年前她為四貝勒生下的長女冇熬多久就去了。
這位格格原本就不是多活潑的性子,之後因為喪女之痛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起來。
鈕鈷祿格格的性子就要開朗一些,卻是年紀小,看見四貝勒就緊張,一開口就結巴,就不太敢開口。
於是耿奕數來數去,後院居然隻有李格格一個話癆,還能自言自語說個不停,她其實也是佩服的。
因為李格格完全不需要彆人迴應,隻要不打斷她,稍微給個“嗯”就能一個勁說下去。
對不愛說話又不喜歡冷場的四貝勒來說,李格格完全就是個自動播放器了吧?
說喜歡可能也冇有那麼喜歡,畢竟後院他也冇有第二個自動播放器能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