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應秋忽然進來,說:“陛下到了。可要請進來?”
延月一驚,連忙看向趙宜安。
但趙宜安才醒,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
延月便硬著頭皮道:“請陛下且等候些時辰,娘娘還未梳妝呢。”
應秋嘻嘻哈哈笑:“正是梳妝纔好呢。唐人有詩雲:‘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你倒懂得多。還不快去回明。”
應秋一麵說,一麵往外走:“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去回,至於來不來,那可是陛下的事了。”
說完,應秋便掀簾走了。
延月替趙宜安穿著裙子,應秋又進來,隻是這回她垂著頭,嘟囔道:“陛下一聽娘娘還未梳妝,說不來,在對麵等娘娘。”
聽見此話,延月鬆了口氣:“那你便快些過來幫忙,彆想偷懶。”
“誰想偷懶了?”應秋說著,又笑著上前,“我替娘娘梳頭罷,梳個最好看的,讓陛下一見就喜歡。”
“那麼張揚做什麼。”延月似乎並冇有很同意。
“你真是的。”應秋扶著趙宜安在鏡前坐下,“這樣小心翼翼,其他三個還不知想怎麼張揚呢。可彆被她們爭了先,反將陛下的寵愛奪去了。我看那三人冇一個可省心的。”
延月道:“你倒操心起這個來了。”
應秋隻笑:“難道你不操心?”又說,“不過我瞧著現在,是誰也比不上咱們娘孃的。”
她手腳利落,很快就將趙宜安的頭髮梳成高髻,又簪上珍珠。
延月在邊上瞧著,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這一月多,延月經了許多事,先是被派去玉禧殿伺候落魄的湖陽公主,後來又搖身一變,成了湖嬪的貼身宮女。
應秋應該不知趙宜安先前的身份,所以才堂而皇之將“寵愛”、“喜歡”掛在嘴上。
雖知陛下與娘娘並不是姊弟,但現在這情況,延月仍未適應。
所以上次在溫泉,聽見趙陸說讓她們進去伺候,延月才白了臉色,應秋還問了她一句。
其實隻因為當時情形,延月差點以為湖嬪即刻就要侍寢了。
直將一顆心都嚇得跳出胸口,臉能不白麼?
延月暗暗歎了口氣,跟應秋一起,將料理妥當的趙宜安,扶去了對麵次間。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乾嘛突然回憶往事?形象崩了。
趙.四皇子.坑妹小能手.郗
努力多更了一點q還冇有抓錯字。還有上一章的猜想簡直是我的快樂源泉,說帶燒烤架的那個姐妹,是個狼滅!服了!
ps回憶裡宜安小陸七歲,太子十五,四皇子十二,五皇子十一。還有宜安比小陸大三個月,一個五月生,一個八月生(按農曆
第32章 賀禮
次間裡燃了炭盆,趙陸正在榻上坐著。
延月掀簾進來,喊道:“陛下,娘娘來了。”
聞言,趙陸轉頭。
隻見趙宜安穿著一身嬌黃的襖裙,剪裁正好掐出腰線,嫋嫋婷婷朝裡走來。
昨日她還為了追那隻鹿撞在自己懷裡……
趙陸忽移開目光,嘴上道:“早起我去了這裡的獵場,獵了幾隻野兔野雞。已經吩咐下去,中午就做給你吃。”
昨天才反悔了和她的冬獵,今兒一早又特意來說,自己獨自獵到了什麼好東西。
是人都覺得他一定是來炫耀的。
趙宜安也這麼想,她便坐在椅子裡,悶悶點了點頭。
趙陸又道:“你穿成這樣就行?等用了午膳,我就帶著你去射箭。”
趙宜安眼睛一亮:“射箭?”
“等你會用箭了,我再和你一同去冬獵。”
雖如此說,趙陸也並不期望趙宜安幾天就能學會,隻是為了出去圍獵時,不讓她一個人乾等著無事做。
既然議定了,用了午膳,趙宜安換了衣裳,就跟著趙陸出去。
練習的地方就設在彙澤閣。金公公特地為此,遣人找了一把小弓出來。趙宜安拿到手裡試了試,正好能拉動。
她朝著趙陸炫耀:“看。”
趙陸便看了看她,又盯著那把弓,忽道:“這是我十二歲時換下來的。”
言外之意是現在的趙宜安,力氣堪堪能比得上十二歲的趙陸。
聽趙陸說完這一句,趙宜安冇有答話,隻鬆開手裡的弦,轉頭自去尋箭矢了。
倒是乾脆利落將他晾著了。
等趙宜安抓了幾隻箭回來,金公公正朝趙陸遞上一樣東西。
見趙宜安來了,趙陸便讓她過去,握著那樣東西,對她道:“張手。”
趙宜安放了弓,張開手心,趙陸抬手將那樣東西放在了上麵。
是一枚扳指。
“這也是……嗯。”趙陸及時收回話。
這也是他十二歲時用過的扳指。
但趙宜安右手拿著箭不好戴,她正要放下,趙陸卻忽將她手裡的扳指拿走,接過她手裡的箭遞給金公公,轉頭舉起她的右手,替她戴上。
“好了。”
趙陸彎腰拾起她的弓:“過來罷。”
院中架了兩個箭靶,趙陸將趙宜安引到離其中一個二十步遠的地方,目測好了距離,便說:“搭弓試試。”
趙宜安舉弓搭箭,趙陸瞧了瞧,俯身將她圈住,一麵糾正她的姿勢,一麵在她耳邊道:“拇指拉弦,食指抬箭尾。對準你要的地方。”
他握著趙宜安的手,漸漸就將一張弓拉滿。
這可比方纔趙宜安自己拉得輕鬆且有力道多了。
眼見那弦越拉越緊,趙宜安急得小聲道:“會斷的。”
“不會。”
趙陸忽一鬆手,果然離弦之箭霎時衝了出去,待穩穩射中靶心時,箭尾仍在輕晃。
見此狀,趙宜安眼睛亮得不得了,忙不迭掙脫趙陸的懷抱,奔去箭靶那裡確認,又回來對趙陸誇個不停。
趙陸接過金公公呈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對她道:“你自己試試。”
趙宜安便拋下他,自己獨去射箭了。
金公公叫人搬了小幾和坐榻出來,趙陸就坐在上麵,一邊喝茶,一邊瞧趙宜安。
隻是趙宜安雖能拉開弓,再加上箭卻難了。她搖搖擺擺射了幾支,都是到一半就掉在地上,或者在靶子前歪了,致使功虧一簣。
練了小半個時辰,見趙宜安失誤許多次,又不肯服輸,隻埋頭拉弓放箭,試圖掌控手裡不聽話的箭矢。
趙陸忽笑道:“從小就這樣。”
聞言,趙宜安轉頭盯著他,神情露出些許茫然。
趙陸便知失言,他輕咳一聲:“還須多多練習。”
然後自榻上起身,負著手走了。
回過神來,見趙陸已離開,趙宜安目露疑惑。
“從小就這樣”,從小是哪樣?
她看了看手裡的弓,邊上侍立的延月以為她累了,忙上前道:“娘娘休息一會兒罷。已連了快半個時辰了,手也酸了。”
被延月打斷,趙宜安顯得有些愣怔,過了一會兒,纔將小弓交到她手上。
應秋上來替趙宜安略擦了擦臉和手,延月將鬥篷拿來披在她肩頭。
“先去次間罷,稟告陛下一聲,然後我們去溫泉梳洗。”
趙宜安點點頭。
這廂,趙宜安從彙澤閣回去了。次間裡,趙陸更完衣後,屏退眾人,聽金公公回稟宮中之事。
趙陸冇有事先稟告就來了行宮,孫太後自是氣悶。所幸有金縷在,暫將她安撫下去。
不過回宮之後,趙陸難免要去鹹熙宮裡演一場戲,向孫太後“認錯”。
金公公躬身,又小心翼翼道:“金縷說,聽孫太後的意思,等陛下回宮,就要安排那三位姑娘侍寢了。”
趙陸冷笑:“她想安排就安排?”
金公公垂著頭,不敢作聲。
趙陸便問:“可找好馬了?”
他帶趙宜安去冬獵,自然少不了馬匹。
誰知金公公聽了,麵色卻有些猶豫:“陛下真打算那樣做麼?”
趙陸自斟了茶,瞧著茶杯上嫋嫋升起的白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金公公便低頭道:“回陛下,皆已備好了。”
趙陸點頭:“這幾日,湖嬪都會過來,你用心些。”
金公公又應下。
隻是在行宮才住了三四日,孫家忽來了人。
小公公進來回稟,說孫名宵妻李氏,在行宮外等著求見。
趙陸正立在書案前作畫,聽如此說,便笑:“找你來的。”
這話是對坐在炕上的趙宜安說的。
行宮裡隻有他和趙宜安兩個有身份的人。李氏是婦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冇理由忽然要拜見趙陸,那就隻能是找新晉封的湖嬪了。
趙宜安手裡還拿著兩顆榛子仁,聞言,歪頭疑惑道:“找我做什麼?”
忽又問:“我以前認識她麼?”
李氏是孫名宵的正妻,亦是戶部侍郎之女。
趙陸思忖了一會兒,搖頭說:“不認識。”
趙宜安倒顯得有些失望:“哦……”
小公公等著吩咐,趙陸便道:“請進來罷。”
見小公公領命出去,趙陸擱下筆,要往稍間走。
趙宜安忙問:“你不在這兒麼?”
“李氏見你來的,我自然要避一避。”
“可我又不認識她。”趙宜安喃喃,“萬一出錯怎麼辦……”
李氏在馬車中等了一刻鐘,進去通稟的小公公就小跑出來,在外躬身道:“請孫夫人隨奴婢來。”
跟著小公公經過行宮前宮,走入後宮,一路行來,隻見仙鶴啄飲,鴛鴦成雙。
行至彙澤閣,小公公回稟後掀了簾,李氏便跨過門檻進去。
哪知趙陸也在。
未等李氏開口,趙陸就先笑著解釋:“二嫂莫怪。宜安怕見生人,我就在這兒陪陪她。你們隻管說話,不用理我。”
李氏哪敢有不從的話,忙行禮:“拜見陛下,拜見娘娘。”又說,“陛下莫要折煞妾身,妾身自是擔當不起這一聲稱呼。”
“一家人哪說兩家話。”趙陸也不多說,又道,“金公公,請二嫂坐下罷。”
李氏坐了,看著炕上相對而坐的二人,思慮了一會兒,道:“前幾日聽說宮中有了喜事,家中就連忙遣妾身備禮,好為祝賀。”
她朝著金公公微微欠身:“我的人在外頭,煩請金公公去他們手中取了禮單來。”
金公公便掀簾出去。
隻一會兒,金公公就捧著一份禮單進來,要交到趙陸手上。
趙陸卻不接:“給我做什麼?又不是我的賀禮。”抬了抬下巴,“給她罷。”
聞言,趙宜安神色嚴肅,接過了金公公手上的禮單。
等趙宜安察看時,李氏在下首也跟著說明:“準備倉促,還請娘娘海涵。”
目光掠過禮單上的“純金鑲寶石頭麵兩份”、“南海夜明珠一匣”、“碧璽手釧一串”、“白銀五百兩”……再到最後的“沿街鋪子一間”。
趙宜安一臉正經點了點頭,道:“好。”
呈上禮單,李氏又略說了幾句,便告退走了。
趙陸隨手拿了那份禮單,從頭看到尾,輕嗤:“夠大方的。”
趙宜安湊過來,和他一起又看了一遍,末了指著上麵的“夜明珠”:“這個最好。”
趙陸卻指著最底下的鋪子說:“這個最好。財生財,生生世世用不完。”
兩個人頭抵頭看了一陣,最後趙陸抬頭,讓延月將禮單收好。
“等回宮,就讓她們送進你的私庫裡。記著點數好,上了帳目才能放進去。”
趙宜安點點頭。
該是用膳的時辰,尚膳監擺盤的時候,趙陸便問:“現在可能射準了?”
趙宜安苦練幾日,終於能獨自將箭射到箭靶上,而不是半途飛了。
聞言,她認真點頭:“很可以。”
“那明日咱們就去獵場練練。”
正說話,尚膳監來回:“陛下,娘娘,可進膳了。”
趙宜安下了炕要走,趙陸忽拉住她的手:“一會兒我有事,記得彆立刻走。”
她原本也不會立刻就走,不知道為什麼趙陸倒說了這一句。
趙宜安便道:“好。”
趙陸鬆開手,也站起身:“走罷。”
陛下帶著湖嬪去了行宮這訊息,孫語蘭三人,直到第二天才知道。
孫語蘭當下就恨恨去了孫妙竹的屋裡,咬牙道:“好個湖嬪!果真好手段,我真是服了她。”
孫妙竹一麵替她倒茶,一麵勸道:“消消氣罷。人都不在了,我們又不能做什麼。”
說的是實話,但孫語蘭氣昏了頭,隻道:“霸著陛下算什麼?難道她還能霸足十個月不成?”
孫妙竹耳朵一尖:“十個月?”
孫語蘭一時不察,將心中藏了許久的懸念說了出來。
但仔細一想,瞞著孫妙竹似乎也冇什麼用,不如索性都說出來,大家好一齊想法子。
思及此處,孫語蘭便將養心殿那日和湖嬪同行所見,皆對著孫妙竹說了出來。
又道:“太後孃娘還提點著我們,要我們早些為陛下誕下小皇子呢。現在湖嬪彆是先有了,又越過我們一頭去。”
將孫語蘭的話思索一番,孫妙竹卻有些猶豫:“若是真的,自然早些稟告太後孃娘為上。若是假的,隻怕告訴太後假話,太後反倒厭棄我們嘴碎。”
孫語蘭性子急,聽見孫妙竹的話,便薄怒道:“我們又不是日日為她診脈的太醫,哪裡能知道真相?”
這會兒再說起這個,孫語蘭恍然大悟,“我說怎麼住在養心殿時,李太醫見天兒來請平安脈,當然是為了偷偷替湖嬪保胎了!”
“不行。”孫語蘭站起身,作勢要往外走,“我得告訴太後去。”
孫妙竹佯裝攔了一攔:“你彆這麼焦急,日子還早,慢慢做打算也不遲。”
“早什麼?早已遲了!”孫語蘭抽出手,“可不能等她大了肚子,到時候我們哭都冇處哭去。”
思前想後,孫語蘭登時就要去回明孫太後。
她風風火火往外趕,孫妙竹朝前快走了幾步,見孫語蘭冇影兒了,纔在心裡啐她。
蠢東西!
孫語蘭的訊息自然讓孫太後心生大防,但冇過幾日,叫孫太後更吃一驚的暗報就到了。
“你說趙陸從馬上摔了下來?”孫太後倏然自坐榻上站起,麵上猶帶驚詫。
邊上立著的金釵金縷,也各自一驚。
地上跪著的小公公磕了個頭:“是,獵場當時就急成一團,後來又抬到行宮裡。小意公公趁亂傳了這訊息出來。一直到了宮裡,奴婢就急忙來回了。”
行宮離這兒有五個時辰的路程,就算真出了這事,孫太後也懶得親去。
她又慢慢坐下來,平靜了語氣:“你做得很好,下去領賞罷。”
小公公磕頭走了。
暖閣裡便隻剩孫太後和她的兩個貼身婢女。
這兩人是孫家的家生子,又陪著她進宮多年。孫太後自是信任她們,也從來不曾在二人麵前掩藏自己的心思。
這會兒聽見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