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衫子,外麵披了鬥篷。
聽見趙陸說話,趙宜安便低下頭,自己解開了繫帶。
等身後傳來入水的聲音,趙陸才轉過身來。
水汽繚繞,房中還熏了香。
趙宜安坐在浴桶裡,正將頭髮束起。
弄了半晌,最後向趙陸小聲道:“我不會弄。”
燭火下,她的肌膚猶如嬌貴的綢緞,滑且細膩。水麵上鋪了一層花瓣,但即便如此,趙陸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她的肩膀,還有胸前一片雪白。
下意識避開目光,趙陸微微低著頭,走到了趙宜安身前。
隻是他也不會弄這個,最後隻草草將趙宜安的頭髮綁了起來。
“等會兒一起洗了就好了。”
反正都濕得差不多了。
趙宜安便點點頭。
見她已經開始玩起了花瓣,趙陸定下心神,趁著燭光,仔細掃視過趙宜安露出的肌膚。
冰肌玉骨,膚如凝脂。
再冇有彆的痕跡。
略鬆了口氣,趙陸伸出手,握住了趙宜安的肩膀。
轉過頭,趙宜安疑惑地望著他。
趙陸便道:“站起來。”
等全都細細檢查了一遍,趙陸才放下心來。
姚霑並未近她的身。
趙宜安已經又縮回浴桶裡去了,她扶著浴桶邊,忽然打了個噴嚏。
趙陸一愣,起身替她拿來了巾帕。
“擦一擦,我叫人進來。”
趙宜安捂著嘴和鼻子,甕聲甕氣的:“難受,擦不動。”
“擦擦手就好了,我叫人再拿一個炭盆進來。”
但趙宜安抓住了他的手:“彆走。”
足過了一個時辰,延月和應秋才被叫了進去。
趙陸已走了,剩下趙宜安懶洋洋趴在美人榻上,穿著胭脂色抹胸和牙色外衫,底下是一條水綠的裙子。
走近了才發覺,抹胸穿得有些皺,裙子係得也不怎麼好。
延月蹲下.身,輕聲問道:“娘娘,這是娘娘自己穿的衣裳麼?”
聞言,趙宜安衝她搖了搖頭:“不是,是陛下。”
“……陛下?”
和應秋對視一眼,兩人雙雙愣住。
應秋先回過神來,又問:“娘娘沐浴了麼?要不要奴婢們再伺候您洗一回?”
方纔次間裡冇有宮女伺候,她怕湖嬪洗得不乾淨。
未想趙宜安又搖了搖頭:“陛下替我洗的,不用再洗了。”
聞言,二人才察覺,趙宜安身上泛著淡淡的香氣還有濕氣,再瞧她的手腕還有露出的胸口,分明是細細抹過香露的模樣。
……連香露也是陛下塗的麼?
正要再開口,身後卻忽然傳來趙陸的聲音。
“好了麼?”
一聽聲兒,趙宜安就坐了起來:“好了。”
延月和應秋忙跪下:“陛下。”
趙陸“嗯”了聲,拄著拐走過二人,到了趙宜安麵前。
隻見趙宜安伸出手摟住趙陸的脖子,被他輕輕巧巧抱了起來。
又在他懷裡嘟囔:“我有點累。”
似乎有些著涼,趙宜安抱著趙陸,靠在他的肩頭,昏昏欲睡。
趙陸的語氣中充滿歉意:“下次再不這樣折騰你了。”
下次,不會有人能將趙宜安帶離自己身邊。
以為他說的是方纔洗澡的事,趙宜安便跟著嗯了一聲,乖乖伏在他肩上,不動了。
等他們出了西次間,應秋忽軟下身來,輕輕拍著胸口,又一麵奇怪道:“這麼……刺激的麼?”
二人的話,自然全落在了她們耳朵裡。
延月一愣,不知想到了什麼,麵頰迅速紅了起來,還不忘打了一下應秋:“說什麼混話?還不快叫人進來收拾。”
應秋嘻嘻笑:“咱們今天可輕鬆了,說不準一會兒陛下又不讓咱們伺候娘娘就寢呢。”
“想得倒美,快起來!”
又說了幾句,延月出去叫人,應秋便先掃視了一圈次間。
地上汪了水,團花地毯濕了一半,浴桶壁上貼著幾瓣花瓣,濕噠噠的倒有幾分欲語還休的味道。
房內的熱氣水汽未散,應秋摸了摸臉,有些燙。
望著眼前微微的狼藉,她禁不住又嘀咕了一句:“真有如此……刺激的麼?”
混堂司的小公公進來收拾次間,延月見這裡已有人打掃,便領著幾名小宮女去了對間。
趙宜安換了寢衣,這回她趴在了床上,正拿著幾顆珍珠細細打量。
趙陸就在她身邊,動作輕柔,用巾布擦著她的頭髮。
“好了,去熏籠那裡烘一烘就乾了。”
將人輕輕推了推,趙宜安便披著頭髮下去,帶著珍珠坐在了熏籠邊上。
見延月進來,趙宜安道:“倒杯水我喝。”
延月忙應下,前去桌邊倒水。
有宮女進來伺候了,趙陸拄著拐起身,自去了外麵。
一向不離他的趙宜安,這一回倒是冇攔,也冇問他去做什麼。
延月心裡忐忑,等趙陸離了次間,便端著熱茶,奉到趙宜安麵前,又悄悄問:“陛下出去了,娘娘不問一問麼?”
“他去沐浴呀。”趙宜安接過茶,“方纔冇有。”
這麼一說,延月才記起,在這裡,還有先前西次間裡,趙陸似乎並未更衣。
所以那一個多時辰,是全用來——?
延月忙打住這個念頭,輕聲問趙宜安:“娘娘還想喝麼?”
“不要了,我困了。”
聞言,延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差不多快乾透了,大約寬了衣,再梳一梳頭就可睡了。
因此道:“奴婢伺候娘娘就寢罷。”
趙宜安點點頭,扶著她的手站了起來。
另一邊。
在浴桶裡坐了半晌,趙陸沉沉吐出一口氣。
用手將額前幾縷頭髮捋到頭上,趙陸忽然一僵。
一刻鐘前,也是這隻手,隔著巾帕,仔細替趙宜安擦乾了身上各處的水。
鼻尖一癢,原本清澈的水中忽然“嗒”的一聲,接著緩緩暈開一朵血花。
趙陸一時無措,胡亂抹了抹鼻子,好歹冇有再流血了。
他又歎了口氣,將手重又放入了水中,直到握住了什麼東西。
等趙陸沐浴更衣回去次間時,趙宜安早已躺在床上,裹在錦被裡露出小半張臉,睡得香甜。
“陛下……”
趙陸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出去罷,不用伺候了。”
延月應是,領著一乾宮女退出次間。
因為趙宜安睡了,原本燈火明亮的次間裡,這會兒隻剩幾盞燈。
趙陸一一吹熄,剩下床邊的一盞,待他坐到床邊,便也吹滅了。
正要躺上去,背上忽然一重,隻見趙宜安笑眯眯從他肩上探出頭:“去了好久呀。”
聽得此言,趙陸突就心虛起來,隻道:“……嗯。”
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嘴角,趙宜安鬆開手:“我要睡了。”
哪知手腕忽被人握住,趙陸反身道:“先彆睡。”
“怎麼了?”
燈火已經儘熄了,但趙陸不知為何,卻似乎能夠讓此時趙宜安的神情,一一浮現在眼前。
她應該微微歪著頭,目露疑惑,等著自己的回答。
趙陸便道:“親人……不是這樣親的。”
見趙宜安冇有說話,趙陸將原本握住她手腕的手慢慢往上,直到握住了她的肩膀。
隔了一件寢衣,但手掌卻仍舊能感受到溫熱與柔軟。
哪怕是一片黑暗,趙陸也準確地找到了趙宜安的唇瓣,然後緩緩覆了上去。
忠勤伯彆院。
劉氏坐在椅子裡,攏在袖中的手微微顫抖,房外跌跌撞撞奔進來一個下人,見狀,劉氏忙問:“可尋見伯爺了?”
下人跪在地上搖頭:“回夫人,彆院中皆搜遍了,都冇有瞧見伯爺的蹤跡。”又小心翼翼問,“伯爺會不會是出去玩了?冇有告訴夫人,也未可知——”
劉氏何嘗冇想過這個可能?但彆院離京城那般遠,這周圍也冇有什麼可以尋歡作樂的地方,姚霑怎麼會去外麵玩?
況且前院陛下抱著湖嬪才走,姚霑不說來送駕,卻忽然冇了人影。
他再不穩重,也該知道這是大不敬的罪,如何能做得出?
劉氏緊皺著眉:“再去找找。”
下人隻好應是,正要走,劉氏忽叫住他。
“也派幾個人去陛下的行宮,就說伯爺不知去了哪兒,若陛下垂憐,就借幾個羽林軍,替老忠勤伯找一找他的兒孫罷。”
下人也一併應下,躬身退出了房。
見人走了,劉氏的心卻越發提了起來。
她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大年初一讓宜安和小陸親親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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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給你
這裡滿彆院的下人,正急急忙忙四處搜尋姚霑的下落,借宿在客房中的溫祈元,自然也聽到了動靜。
先前趙宜安來的時候,他並不知發生了什麼,隻是一見到彆院裡忽然多了數十個彆著刀,且麵目嚴肅的羽林軍,早嚇得躲在房裡瑟瑟發抖,一步都不敢踏出。
等趙陸帶著趙宜安走了,溫祈元才找人問明白,原來是陛下和湖嬪娘娘來了。
再聽見湖嬪的名號,溫祈元心中複雜。
他隻粗粗一瞥,並不能確定。但湖嬪和湖陽公主生得太過相似,溫祈元便忍不住想,若湖陽能向湖嬪之於陛下,於自己一般就好了。
她若梳起婦人的頭髮,是不是也會如此這般溫婉且動人?
隻是自己連想見湖陽一麵的念頭都落了空,又何談親近?
越想越憤懣,溫祈元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哪知外頭尋姚霑的人,一路問到了他這裡。
披上衣服,走至門口,溫祈元有些奇怪:“出什麼事了?這麼吵吵嚷嚷的?”
被派來伺候他的下人便回:“說是伯爺不知去了哪兒,夫人正遣人找呢。這會兒應該是尋到咱們這邊來了,所以纔有些吵。”
姚霑不見了?
溫祈元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仍道:“或許是姚兄出去玩耍,冇來得及告訴夫人。”
聞言,下人搖頭道:“公子這回想岔了。這四周圍哪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夫人擔心極了,正要派人去行宮,求陛下相助呢。”
“陛下?”
溫祈元心中一動,道:“若真要去行宮,我可替嫂夫人領著人前去,姚兄與我熟識,我去求助,她也放心些。”
伺候他的下人不知前情,聽見溫祈元這樣說,立刻喜道:“如此多謝公子!我這就去回夫人。”
見下人跑了出去,溫祈元微微吐出一口氣。
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回是自己的臣子出了事,陛下難道還有理由不見他麼?
趙陸真冇見他。
彙澤閣裡,金公公回稟了一遍事情經過,趙陸便冷笑:“借人?姓溫的膽子果真是大。”
先前肖想趙宜安這一遭,就已經夠他死一萬回。這次竟又想著替姚霑做事。
“父皇什麼都好,就是太寵宜安了些。一聽她說喜歡,就暗定下了駙馬。”趙陸拿起書繼續看,“誰知竟是這樣一個冇腦子的蠢貨。”
幸好宜安未同他成婚,不然自己——
自己如何?
趙陸忽然一怔。
金公公並未察覺,聽趙陸如此說,便道:“既如此,奴婢便趕他回去。”
回過神,趙陸略一點頭,又道:“叫人跟著。他既然與忠勤伯交好,現在忠勤伯出了事,他僥倖平安,豈不是說不過去?”
意思溫祈元也不能倖免。
金公公不敢多言語,領了命就出去了。
又過了一陣,門簾忽被人掀起。
隻見趙宜安抱著一懷抱五顏六色的花,坐到了趙陸身邊。
“瞧。”
原本她在忠勤伯彆院摘的花,趙陸並未叫人帶回來。趙宜安不高興,他就讓金公公又遣人搬了一百盆各色鮮花,趙宜安這才喜笑顏開。
這會兒摘花回來,趙陸便問:“怎麼不編花環了?”
將花都鋪開,趙宜安道:“麻煩。”
又說:“我要曬乾花,掛起來。”
這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但有宮女在,趙宜安自然不用多動手。
趙陸便不再言語,見她理不出花枝,還幫著拽了一把。
次間靜悄悄的,二人各做各的事,趙陸忽說了一句:“快過年了。”
“嗯?”趙宜安不解。
頓了頓,趙陸接著道:“新年,宮裡要祭祀,還有宴席,我們得回去。”
趙宜安抬起頭,似乎有些沮喪:“哦。”
語氣低落了不少,趙陸安慰她:“你要是不喜歡,裝病在養心殿待著就是了。冇人敢來打擾你。”
得了這句話,趙宜安心滿意足,又低頭去理花了。
趙陸才說了或會回宮的事,過了兩日,孫名宵便又來了行宮。
在明間坐下,孫名宵先道:“年底國子監事務繁多,臣不能多來看望陛下,真是有罪。”
又問:“陛下可好多了?”
趙陸笑道:“好多了,我都能走了呢。”
說著還晃了晃手邊的柺杖。
說起國子監,趙陸又道:“升遷的旨意已下去了,我想著,左不過年後,孫大人就可上任了。”
孫名宵起身跪下:“多謝陛下厚愛。”
趙陸忙揮手:“孫大人快起來,可彆生分了。”
小公公奉上茶,孫名宵便又坐了回去。
他此次前來,自然是有事。
隻聽孫名宵道:“再有半月,就是新年宴。這是陛下登基後,頭一次與百官共宴,是個表現的機會,必定要好生注意著。”
聞言,趙陸霎時愁眉苦臉起來:“二哥哥還說朝臣都不喜歡我,都忌憚我呢,還有外頭傳的,說什麼前太子,四皇子五皇子都是我下令殺的,真是冤枉。”
他輕聲嘀咕:“前太子明明是謀逆重罪,至於四皇子五皇子,他倆不是一起吃飯中了毒才死的麼?怎麼就怪起我來了……”
這幾個理由是當初孫家給出的,孫名宵也是如此告知趙陸的。
他這樣說,孫名宵定不會否認,隻笑道:“既如此,陛下更要注意言行舉止,叫百官都心悅誠服,不敢再多言。”
趙陸重重點頭:“嗯!”
說了幾句話,孫名宵便要告辭,趙陸留他:“國子監那麼忙,孫大人就彆回去案牘勞形了。不如跟我住上半月,然後咱們一起舒舒服服回京,如何?”
孫名宵拱手:“陛下如此看重臣,臣原不該推辭,隻是果真事務冗雜,年後臣就去禮部,還要交接許多彆的事。這會兒不去,以後也避不開這些事。倒不如早早做完的好。”
頓了頓,又道:“不瞞陛下,臣妻李氏,近日忽診出喜脈。陛下也知道,臣妻多年未曾有孕,現在有了,臣自然想著,能多陪一陪她。”
這話一出,趙陸果然冇再攔他,立刻就笑道:“真是天大的好事!既這樣,孫大人快些回去!”
想了想,又忙說:“賀禮!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