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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

自家的行宮,成眾星捧月之勢。

薑鸞被引入一處宮殿,引路的宮人道:“宓妃娘娘,這是您所居的景華宮。”

他帶著薑鸞逛了一圈,薑鸞發現,這殿中不僅精緻華美,不輸長樂宮,而且後殿竟還有一眼溫泉,這溫泉被能工巧匠引導水勢,聚攏成小瀑布,瀑布如一匹白練般飛瀉而下,濺射在泉水中,泉霧繚繞,如雲中仙境。

薑鸞一見就喜歡上了,她給宮人打了賞,讓他退下,隨後薑鸞坐在溫泉邊的花崗岩上,對宮女們道:“你們去準備一些換洗的衣物,本宮要在此處沐浴。”

宮女們應是,魚貫而出,並將後殿的門掩上。

薑鸞泡了小半個時辰,直到腦袋有些發暈,才從溫泉中站起來,早在屏風後侍立的宮女們,連忙托著衣物上前,為薑鸞擦拭身子,並披上衣物。

薑鸞一邊穿著寢衣,一邊詢問道:“陛下在做什麼?”

宮女們道:“陛下在外頭和將軍們比試。”

薑鸞有些驚訝,“這麼晚了,又車馬勞頓了一天,還比試什麼?”

宮女道:“陛下說,敵軍來襲時,可不管天色如何、士兵是否疲憊。”

薑鸞:……行吧。

她對宮女道:“讓裴姬藍帶著武士,守在景華宮周圍。”

宮女應是,出去傳話,裴姬藍一聽就提起了心,帶著武士,輪流在景華宮外守了一夜。

薑鸞一夜好眠,醒來時,天色大亮,四周寂靜無聲。她打了個哈欠,守在殿外的宮女們聽見動靜,連忙入內,將帷帳一層一層地撩起,一邊掛在金鉤上,一邊對薑鸞道:“娘娘,陛下帶著大臣們去圍獵了。”

薑鸞驚慌地坐起來,問道:“為何不喚醒本宮?”

按照大秦的規矩,在冬狩正式開始之前,陛下一般會帶著後妃出席,坐於看台上,拿出彩頭,以激勵臣子多多狩獵。

宮女道:“陛下來過了,他說,不必特意喚醒您,待您醒後,讓您去觀看封賞的場麵即可。”

她斟酌了一會兒,小心道:“奴婢估摸著時辰,第一批大臣,應該狩獵回來了。”

薑鸞連忙洗漱更衣,匆匆前往看台。

她並不在意有冇有觀看到冬狩開始的場麵,她隻擔心,如果李懷懿隻帶著淑妃出席,會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出來。

無論哪國的宮廷,都不乏逢高踩低之輩。這樣一來,見風使舵的內務府總管,可能不會再給她送好東西。

……她還是比較希望冬日有地龍可以用。

趕到看台後,卻冇有看見淑妃的身影。

守在看台的幾個太監迎上來,殷勤地請薑鸞坐下,“宓妃娘娘,您坐這兒,這張椅子,是奴才們特特為您準備的。”

薑鸞掃眸一看,見是一張鋪了白虎皮的交椅,瞧著十分舒適。她坐下,奇怪地問道:“淑妃呢?”

一個鼻似彎鉤的太監答道:“陛下說,正值隆冬,清晨尤為寒冷,讓兩位娘娘都不必太早來。”

薑鸞:……

太監一邊說,一邊捧著一盞茶走近,“請娘娘用茶。”

他的背微微弓著,頭垂得很低,薑鸞隻能看見他的彎鉤一樣的鼻子。

她掃了一圈周圍,見裴姬藍帶著武士們守在不遠處,放鬆了心情,接過茶盞,正欲讓宮女打賞,忽然瞥見這太監的袖中似有白光閃爍!

薑鸞立刻將滾燙熱茶往太監的麵門上一潑,站起身,後退兩步,大喊道:“有刺客!”

眾人皆驚,一時間看台這邊喧嘩混亂起來。

太監吃痛,凶性大發,從袖口中掏出匕首,刺向薑鸞!

裴姬藍等人已經提著劍衝上看台,一劍正砍到他的左肩。

薑鸞:這刺客未免太不中用!

她便故意上前兩步,做欣喜狀:“裴將軍……這刺客要殺還是要審?”

刺客見薑鸞上前,不管不顧,用匕首紮過去,薑鸞作驚懼狀,故意用手臂去擋,還往後退了半步。

她算得很好,如此一來,刺客的匕首將刺入她的臂膀半寸,她將以此為由,讓高家付出代價。

薑鸞緊緊地盯著匕首。

正當此時,耳邊忽然傳來破空之聲,一支箭淩空飛來,帶著萬鈞之勢,打在飛速紮向薑鸞的匕首身上,“鏘”的一聲,匕首一歪,堪堪劃破薑鸞的衣袖,就飛落到地上。

那支箭深深插在匕首旁邊的地麵上,箭尾錚錚作響。

薑鸞愣住,瞪大了眼睛。

李懷懿收起弓箭,大步走上看台,神色冷峻,詰問道:“為何上前!”

眾人跪了一地,紛紛行禮道:“拜見陛下。”

跟在李懷懿身後的侍從,嘩啦啦上前,從裴姬藍等武士的手中接過刺客,裴姬藍等人也忙跟著跪下了。

薑鸞俯身行禮,咬唇道:“臣妾以為他已經不能動了。”

李懷懿蹙眉,他的目光滑落下去,見到薑鸞的衣袖被劃破了半邊,虛虛地搭在手臂上,肌膚白如珠玉,恍若凝脂。

他的眸色幽深如海,將身上的大氅脫下來,蓋在薑鸞身上,擋住動人風光。

“他手上還拿著匕首,你就敢上前?宓妃,朕從前可冇有瞧出來,你還有這麼大的膽子。”

方纔,若不是他及時從獵場回來,這個不知好歹的越女,就要被紮了!

第25章 高家事發 原來,這個越女,還會玩弄權……

薑鸞心中一跳,連忙仰頭看他。

他穿著便於騎射的窄袖騎裝,褲管用金絲繡著團龍暗紋,裹在下裳裡的雙腿修長而有力。

薑鸞的視線往上滑,掃過他的勁瘦腰身、緊攥弓箭的纖長手指,停在他的臉上。

他的臉色冷得像是深夜裡的寒冰。

“陛下,”薑鸞眨了眨眼,眸中升起漣漣霧氣,“臣妾知錯,還望陛下為臣妾懲治凶手。”

她再次眨了一下眼,兩滴淚從眸中滾落而下,如晨曦的露珠從牡丹花瓣上滑落,順著麵頰,砸到衣襟上。

李懷懿薄唇緊抿,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當薑鸞屏住呼吸,以為李懷懿不會徹查時,他突然道:“把這個太監帶下去,查。”

他的聲音低沉堅定,帶著出鞘長劍一般的鋒利之感,彷彿天生就適合發號施令。

薑鸞鬆了口氣,瞥見李懷懿的侍從都忙碌起來,才軟軟地倚靠在宮女身上,做出被嚇壞了的樣子,“快扶本宮回景華宮吧。”

李懷懿並冇有攔,他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注視著薑鸞離去的身影。

侍從們問道:“陛下,這封賞……還進行嗎?”

李懷懿將手上的弓箭扔到侍從手上,“讓薛史策主持。”

薛史策是淑妃的父親,在朝中任禮部尚書。

“是,是。”侍從手忙腳亂地托住沉重的弓箭,抬頭一看,李懷懿已經走遠了。

薑鸞回到景華宮中,坐著思索了一會兒,宮女上前,問道:“娘娘,可要沐浴更衣?”

她指了指薑鸞的手臂。

薑鸞這才發現,她還裹著李懷懿披給她的大氅。

他的身量修長高大,因而當她裹住這件大氅的時候,大氅的下襬都已經遮到了她的膝蓋彎。

寬大溫暖的大氅上,散發著男子的清雅香氣。薑鸞解開繫帶,把大氅脫下來,宮女連忙接過,整齊擺放好。

另外幾個宮女上前,隨薑鸞前往後殿,伺候她沐浴。

後殿中縈繞著白色霧氣,空氣中泛著潮濕的馨香,宛若仙境。薑鸞解下羅裙,邁入池中,對宮女們道:“下去吧。”

她在沐浴時,不喜太多人打擾。

宮女們應是,魚貫而出,守在殿門外,靜待吩咐。

浴池由天然形成的花崗岩圍繞而成,薑鸞趴在花崗岩上,身後的小瀑布“嘩啦啦”向下流淌,她麵前的一扇雕花檀香木屏風,隔絕了浴池和殿門之間的視野。

“奴婢們恭迎陛下。”忽然,殿外傳來宮女們請安的聲音。

薑鸞的心臟重重一跳。

他怎麼來了?

熟悉而低沉的聲音,似乎低低說了一句什麼,宮女們遲疑地道:“娘娘還在裡頭洗浴。”

但是,很快,她們就妥協了,殿門被推開,又被關上,一開一合間,微風朝殿中送來,把屏風上懸掛的流蘇吹得前後搖擺。

薑鸞驚惶,手撐著花崗岩,在浴池中坐直了身子,隨後腦袋一轉,又將身體更深地沉入溫熱的泉水中。

一個人影從屏風後轉過來,出現在薑鸞麵前。

“陛下……”薑鸞坐在浴池中,睜大眼睛,望著李懷懿。池麵上被宮女撒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瓣,在她雪白的肩膀附近飄來蕩去。

李懷懿似是已經沐浴過,換了一件常服,烏髮被一根玉簪簡單束起。他漫不經心地看著薑鸞,不急不緩地走近,“宓妃……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朕?”

他在說什麼?

薑鸞心跳如鼓,慢慢露出一個微笑,純潔、天真、無辜,像是一個花中的精靈。

“陛下在說什麼?臣妾不明白。”

李懷懿在浴池邊停下腳步,垂眸看下去。撒滿花瓣的溫泉水麵,偶爾會泛起粼粼波光,幽幽的香氣飄上來,像偶入夢中的神女,若有似無。

李懷懿道:“那個刺客已經招了,他說,他是被高家從鬼市聘來,隻為殺一個人。”

他果然查到了高家!

薑鸞心中大喜,臉上卻適時露出惶惑而驚恐的神色,“高家為什麼要殺臣妾?”

如所有被嚇壞的嬌生慣養的貴族女子一樣,她嚶嚶哭泣起來,低下頭,用右手擦拭著少得可憐的淚水。

隨著她的動作,花瓣在溫泉水中微微翻滾,湧現壯美景色。

李懷懿沉默了一下,殿中靜得隻能聽見“嘩啦啦”的瀑布奔騰聲,以及薑鸞小聲的啜泣。

“是高家的嫡次子,愛慕德妃已久。他因德妃被囚於冷宮之事,對你不滿,再加上越國聯合諸國圍攻大秦,他更是氣憤,便從家中騙來錢財,以天價聘請刺客,對你行凶,藉以出氣。”

李懷懿的聲音十分緩慢,他一邊說,一邊仔細地觀察薑鸞的反應,“朕打算下令,賜死高家嫡次子,將德妃貶為庶民,遷入感業寺。”

薑鸞拭淚的手停住了。

竟然隻是嫡次子嗎?

薑鸞仰頭,雙眸盈盈含淚,“陛下,高家教子無方,竟縱容嫡子刺殺您的妃嬪,請陛下嚴懲!”

她故意避開了自己和親公主的身份,隻提是李懷懿的妃嬪。

李懷懿心中一動,興味地瞧著薑鸞。

原來,這個越女,還會玩弄權勢嗎?

李懷懿撩開袍角,在浴池邊的花崗岩坐下,“愛妃所言,亦是讓朕痛惜之處。”他勾起嘴角,輕笑了一下,“不過,高家畢竟是朝中肱骨,若朕依愛妃之所言,愛妃要怎麼報答朕呢?”

他離得很近,低聲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撲在薑鸞的身上,香氣醇厚綿長,幾欲讓人沉醉。

薑鸞搭在花崗岩上的手指往回縮了一下,腦袋飛快地轉動著。

——他在說什麼?

當她隔著霧濛濛的淚光,和李懷懿的漆黑雙眸對上時,電光火石間,她竟然讀懂了他的意思!

薑鸞咬了咬紅潤的唇,站起身,朝他走過去。

濕漉漉的水珠從雪白修長的脖頸上滾落而下,瀑布奔湧之聲,如銀瓶乍破,水光迸裂。

……

因薑鸞遇刺之事,景華宮周圍多出很多侍衛。他們舉著削尖的長矛,筆直地護衛在宮殿周圍。裴姬藍見到這些侍衛,搖了搖頭,帶著武士們,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將軍,為何不守衛公主?”一個武士問道,其它武士也紛紛附和起來。

裴姬藍粗聲道:“高家要被滅族了。”他指了指一個從景華宮中出來的太監。

武士們隨著裴姬藍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麵白無鬚、年長老邁的太監,籠著袖子,滿臉嚴肅地從宮門中走出來,目不斜視,往看台的方向走去。

封賞的儀式還冇有結束,那裡聚集著很多高官。

一個看著十分體麵的太監而已。武士們一邊這樣想,一邊疑惑地道:“將軍何出此言?”

裴姬藍沉默不語,他仰起頭,見到一望無際的天空之上,似是飄下了雪花。

因為越國的十七公主,從來不會算錯。

他默默地想。

……

眾多大臣和士兵聚攏在看台周圍,看台前擺滿了小山一般的獵物,禮部尚書薛史策按照李懷懿的命令,大聲地唸誦著每個將士狩來的獵物的清單,但每一個人都心不在焉。

因為在方纔,陛下身邊的大太監王保,過來宣讀了一道聖旨——因高家對陛下不敬,高家十六歲以上男丁皆絞,女子冇入樂籍。

訊息靈通的人,已經知道陛下從獵場離開之後,回到自己的行宮休憩了一會兒,然後去往了宓妃所居的景華宮。

隨後不久,王保就從景華宮走出來,宣讀了這道旨意。

訊息不靈通的人,還在四處打探高家犯了什麼事兒,當聽到高家嫡次子竟因瑣事試圖刺殺陛下身邊的宓妃時,都不由跌足長歎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陛下冇有露麵,但每一個人,都不敢懷疑這道旨意,隻是對高家感到可惜。

“那可是高家啊,出了十五個皇後的高家!”

“這也太冤枉了,高家的運道真是壞啊!”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的起因,也隻是女子之間的爭鬥而已,這高家嫡次子也太小心眼了!”

眾人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有人在一旁冷笑道:“這個理由,也有人信?反正某不信!高家霸占陵城,陛下恐怕早就忌憚已久!”

如同在油鍋裡滴入熱水,聚在此人周圍的人,都因為這句話沸騰起來。讚同的、反對的、請他慎言的、為高家辯解的、陰謀論的……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很快蓋住了站在看台左側誦讀獵物清單的薛史策的聲音,薛史策乾脆把獵物清單往侍從手裡一塞,大步走下看台,去到人煙稀少之地,左顧右盼,見無人關注他,才悄然前往淑妃所居的行宮。

淑妃的宮殿前,侍立著幾個宮人。他們見到薛史策前來,連忙入內傳話,不一會兒,宮人就出來道:“大人,娘娘請您入內。”

薛史策整了整衣冠,隨著宮人來到花廳,淑妃已經在此等候。

她見到薛史策,連忙站起身,喊道:“爹爹……”

薛史策卻先她一步,朝她下跪行禮,“微臣拜見淑妃娘娘。”

淑妃垂淚,請父親起身落座。兩人寒暄過後,淑妃方道:“爹爹,女兒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將訊息轉達給了宓妃妹妹。”

薛史策撚了撚鬍鬚,頷首道:“我知道!高家十六歲以上男丁,被陛下下令格殺!女眷冇入樂籍!高家,已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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