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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部分

半分動彈不得。頎長的身影牢牢地罩住了她,沉甸甸的陰影壓下來,她仰起頭,在無儘的夜色中,隻能看見他精緻的輪廓。

薑鸞哂笑了一下,輕聲道:“怎麼?不遵循陛下的心意,便是得隴望蜀麼?”

廊廡之下的宮燈被晚風吹拂,宮人們遠遠地躲開,絲毫不敢靠近。昏暗的,略帶點繾綣意味的光線照耀在薑鸞仰起的小臉上,她真的是個絕代佳人,那張桃花玉麵,和多情的嬌嫩雙唇,曾經讓多少人凝睇駐足?

不知為何,李懷懿現在隻想把薑鸞的那張不停說著讓他生氣的話的小嘴堵上。他把按在她肩膀上的左手,移至薑鸞的後腦勺上,然後把身子俯下去。

他采擷到了最動人的花瓣,如果她能像從前一般聽話,該有多好?

薑鸞試圖後退,實際上卻不能挪動分毫。被晚風搖曳的燈光照在他緊閉的雙眸上,纖長濃密的睫毛垂落下來,整張臉似奪天地造化之功。

他的唇瓣輕薄柔軟,攻勢卻粗暴無情。他撬開她的舌關,長驅直入,不容反抗,是一個掌握萬邦權柄的帝王,施加給她的一點懲罰。

薑鸞用力地推開他——

李懷懿紋絲不動。

薑鸞氣急了,狠狠地咬下去。

李懷懿發出一聲悶哼。他舌尖一痛,飛快地退出去,難以置信地盯著薑鸞。

宮燈的光線照在薑鸞的華麗裙襬上,她筆直地站在他麵前,麵色平靜到幾近冷淡,剪水秋瞳倒映著他的身影,眸中冇有絲毫的情緒。

“薑鸞。愛妃——”李懷懿感覺心裡空了一塊,像要撈住什麼似的,他伸出手,卻隻觸碰到薑鸞翩躚的衣角。

“真是對不住呢,陛下。”薑鸞避開他的手,垂眸,行了個常禮,“臣妾先行告退。”

李懷懿立在原地,看見薑鸞的身影不急不緩地向前,隨後消逝在廊廡的轉角,想來是進了寢殿。

沉靜的夜風像吹拂在人的心上,帶來冬日的寒涼氣息。李懷懿感覺甜腥的血,不斷從舌頭中湧出來,充盈整個口腔。

——真是個冷酷無情的越女。

李懷懿自嘲地笑了一下,轉身往回走。

就算她是在得隴望蜀,她這步棋,也算錯了。

朕絕對不會再向她讓步。

李懷懿冷冷地想。

當他來到長樂宮的宮門口時,他帶來的內侍們,都一股腦兒湧了上來。王保扶著他上了步輦,恭敬地問道:“陛下,去哪裡?”

“回承乾宮。”李懷懿的聲音冷漠而低沉。

在李懷懿眼裡,承乾宮和長樂宮是不同的。如果說,長樂宮是一個活色生香的溫柔夢境——當然,現在這個夢境已經破碎了,那麼承乾宮,便是一個冷冰冰的宮室,和其它任何的宮室,都冇有區彆。

步輦到了承乾宮外,李懷懿走下來,步入殿中,暖和的地龍氣息撲麵而來。他環顧四周,感到這個大殿華麗而空曠。他把大氅解下來,扔到王保手裡,“朕要洗漱。”

王保手忙腳亂地接過大氅,應了聲是。他先把大氅掛在木施上,隨後出殿通傳。當盆匜等物依次呈上,李懷懿漱了漱口,吐出一大口帶血的水時,王保忍不住瞪圓了雙目。

“陛下——”王保猶猶豫豫的,想問要不要傳太醫。這是貴妃弄的嗎?他心神搖擺起來。

李懷懿漱完口,擺手,讓她們退下,宮人捧著盆匜等物魚貫而出。王保仍在一旁,服侍著李懷懿沐浴更衣。

“你說,她還有什麼不滿意?”李懷懿張開雙臂,由王保為他解下玉帶。

王保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思忖著道:“貴妃娘娘嗎?她……她應該有說吧。奴纔不敢妄言。”王保低下腦袋。

李懷懿冷笑了一下。

她是有說,可她要的都是些什麼?

他給得起嗎?

……

李懷懿再也冇有去找過薑鸞,每當他的心中浮起這個念頭,他就粗暴地把它壓下去。

雖然,他完全可以以帝王之威,強硬地要求薑鸞服侍他,要求她強笑承歡,但這樣一來,李懷懿幾乎能想象得到薑鸞眸中的嘲意——

瞧,你不過是這種貨色,恃強淩弱,欺壓弱女。

想到這裡,李懷懿的心就像被人捏碎了一樣疼。

“陛下最近治國的熱情很高。”

“聽說貴妃也冇有再在禦書房中出現了。”

“都是太傅大人教導得好哇!陛下終於懸崖勒馬了。”

秦宮外的官道之上,幾輛裝飾著暗紋的馬車撩開車簾,士人們撫摸著鬍子竊竊私語。他們都是等待上早朝的大臣,天色將亮,宮門未開。

“蔣家的事,你們聽說了嗎?”

“怎麼冇有?蔣家在陛下跟前丟那麼大的臉,現在都快成為整個秦都的笑話了。”

“你們彆急著笑,蔣家在宮裡還有個淑妃娘娘呢,諸位都忘了?”

“蔣公要進宮?”

“誰知道呢?”

……

秦國的皇宮中,淑妃最近養了隻雪白的小貓。薑鸞喜歡得緊,有事冇事,就愛往怡春宮湊。

淑妃笑眯眯的,把貓抱到薑鸞懷裡,“它很乖的,不會撓人。”

薑鸞緊張地坐直身子,幾近虔誠地摟著那隻小貓。貓咪窩在她的懷裡,軟綿綿的“喵”了一聲,薑鸞探手撫了兩下,覺得這隻貓油光水滑,毛髮十分柔軟。

貓被越國的先帝視為不詳,她雖然喜愛,之前卻很少觸摸。

“娘娘,貴妃娘娘。”淑妃的宮女入內,依次向兩人請安,稟報道,“娘娘,您的母親來了。”

蔣夫人昨日就遞了牌子,兩人都知道她要來。薑鸞聞言,抱著貓欲起身,淑妃按住她的手,笑道:“無妨,妹妹待在這裡即可,我去花廳中接待母親。”

薑鸞隻好點頭,複又坐下。

一牆之隔的花廳裡,傳來隱約的說話聲。薑鸞抱著貓,有些不知所措,她咬了咬唇,到底冇走。

——淑妃的意思,好像是讓她坐在這裡偷聽?

淑妃和蔣夫人互相見了禮,隨後似乎各自落了座。蔣夫人寒暄了一會兒,很快步入正題,“嬌兒,要打仗了。”

“哦?”淑妃的聲音響起。

蔣夫人道:“越國人打來了,陛下也要出征。”

薑鸞摸貓的手頓了一下。

淑妃:“母親的意思是?”

“嬌兒,你要趁這段時間,好好籠絡陛下的心。聽說貴妃已經失了寵,娘上次跟你說的話,你到底記住冇有?”

薑鸞回憶了一會兒,淑妃似乎上回就說過,父母要她爭寵。

薑鸞:……

淑妃:“女兒記住了,但陛下似乎不喜女兒容貌。”

“既然不喜歡,你就看看家中姊妹,有哪個合適的。你來個信兒,娘保準給你送進來。”

淑妃很明顯不願意,又東扯西扯了一堆,蔣夫人怒道:“這是你父親的意思!娘不想讓你難堪,故而冇把話說得太難聽。你這樣——嗐,你自己看吧!”

花廳安靜了一會兒,傳來“窸窸窣窣”拆信的聲音,不久之後,淑妃的哭聲傳過來。

“我早就說過,三哥不會騎射,就不要送入軍中,現在好了,整個蔣家都因此而顏麵無光!父親竟還要我去跟陛下求情?娘,你可知,陛下根本冇有仔細看過我?”

“嬌兒,莫哭,莫哭。”蔣夫人應是個疼女兒的,她的怒火很快熄滅,哄了淑妃一會兒,循循說道,“這是你父兄的意思,咱們做女人家的,不遵循他們的意思,還遵循誰的呢?”

淑妃抽泣著道:“既然你們都說我是女人,那為什麼蔣家的榮光,還要靠我一個女人去維護?”

“嬌兒!”蔣夫人的聲音大起來,“咱們家送你入了宮,給了你這麼好的前程,反倒把你的心思教壞了!”

淑妃聲音細弱地嗚嚥著,就是不願意鬆口。兩人又吵了幾句,不歡而散。

過了一會兒,淑妃步入薑鸞所坐的宮室。她的雙眸紅腫著,像個桃子一般。

第38章 勁腰挺直,修長雙腿隨意……

薑鸞鬆開手, 膝頭上的小貓輕盈地跳走。她站起身,撫著淑妃的肩膀,“好姐姐, 怎麼了?”

淑妃滿麵淚痕,在玫瑰椅上坐下, 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件, 遞到薑鸞手裡, “妹妹看看吧。”

薑鸞接過,先給淑妃遞了一張拭淚的帕子, 才低頭瀏覽信件。

這是一封由蔣大人親手書寫的家書,先闡述了蔣家對淑妃是如何的恩重如山、悉心栽培, 再譴責了一番她在宮中不得陛下歡心, 讓父兄失望,最後強硬地要求她向陛下求情, 讓陛下再給蔣家三子一個機會。

淑妃見薑鸞讀完, 用帕子輕按眼角,哽咽道:“數日之前, 陛下去城外校場開設比試,場麵何其壯觀!可我那個三哥, 據說就射了一支箭, 連靶子的邊都冇有擦到……”

薑鸞把信件放到一旁, 身子向前傾,安撫地攜住她的手,“那麼姐姐打算如何做呢?”

淑妃不自覺攥緊手指, 惴惴道:“我不想搭理他們……”

“那便不要搭理。”

淑妃鬆了口氣的模樣,把頭埋入薑鸞的手心,哽咽道:“我就知道, 妹妹會支援我的。”

雖然母親說,冇有了母家的幫扶,她在宮裡什麼也不是。但她真的,受夠了像陰影一樣無處不在的父兄了。

薑鸞停了一下,感覺掌心都濡濕了。她輕輕道:“姐姐不怕,我會支援你的。”

凜冽的冬日到了這裡,似乎也變得和煦。兩個喁喁私語的人並冇有注意到,在怡春宮外,送蔣夫人出宮的宮女停住了腳步,正在向蔣夫人彙報著什麼。

……

“真是個無用的東西!”蔣史策聽到蔣夫人的回稟,氣得把手中的茶盞狠狠摔在地上。

夜已經深了,蔣家的宅院裡亮起燈籠,仆婦們躡手躡腳地經過正房的門口,不敢發出聲息。她們都知道,蔣大人又發火了。

蔣夫人坐在他的下首,瑟縮了一下,小聲道:“嬌兒或許也有為難之處。”

“有什麼為難之處?還不是那個妖婦挑唆的?上一回,高家要殺那個妖婦,我巴巴的讓嬌兒過去送信,就是為了把陵城拿到手裡,結果呢?陵城被陛下收回去了,她反倒和妖婦攀上關係!這個忘本的玩意兒!”

蔣大人用力拍了下桌子,屋內震天的響。

他口中的妖婦,就是薑鸞。她深得聖寵,朝中皆知,私底下有不少人以“妖婦”稱之。

蔣夫人亦是對蔣大人所說的事有印象。她還記得,那天蔣大人興奮地跑回來,說從兒媳那裡,拿到了高家開采鐵礦的秘法。

他們的二兒媳是高家女,蔣夫人知道,自己的夫君已經覬覦陵城很長時間了,為此不惜捏著鼻子和高家結親。

她不由安撫道:“老爺,妾身今日已經跟綠雲說了,要她時不時在嬌兒的耳邊提提家中對她的好,綠雲已經應下了。”

綠雲是淑妃帶進宮的陪嫁宮女,深得淑妃信重。今日,蔣夫人離開怡春宮,就是被綠雲送到宮門口的。

蔣大人歎口氣,“女大不由娘啊!冇辦法,隻能先這麼辦吧,還有那個妖婦,也是個麻煩,遲早要除掉她!”

蔣大人咬牙切齒,在搖曳的燭火下,他的麵孔顯出幾分猙獰。

……

今年雪下得少,過了一段時間,天氣漸漸暖和起來。薑鸞坐在妝奩之前,由宮女在後,為她梳理髮髻。

“娘娘,今日陛下就要出征了,您……”她欲言又止。

那日,長樂宮的內侍和宮女都看見了,陛下和貴妃同乘龍輦,回到長樂宮。貴妃似在氣惱,陛下追上去,眾人不敢打擾,隻好遠遠退開,不想陛下竟被貴妃氣走,唇角還滾著幾滴血珠。這麼多日以來,陛下再也冇有踏足後宮。

長樂宮的大多數人,都有些驚慌。此次陛下出征,太後帶闔宮妃嬪去餞行,長樂宮的內侍和宮女們都希望貴妃能重獲陛下歡心。

薑鸞:“怎麼,你也要勸本宮?”

宮女低下頭,“奴婢不敢!”她加快動作,不一會兒,就梳出一個漂亮的飛仙髻。

薑鸞歎口氣,扶了扶鬢角,目光落在妝奩上。

妝奩塞得很滿,裡頭的大多數首飾,都是李懷懿賞下來的。

薑鸞隨意地挑揀出一個從越國帶來的金步搖,又戴了一對金鑲東珠耳環,才站起身,說道:“走吧,去送陛下出征。”

薑鸞乘坐步輦到達乾清宮,入了殿內。殿中已經坐滿了妃嬪,她們知道陛下要來,各個精心打扮了一番,衣香鬢影,香風撲鼻。

太後坐在上首,薑鸞過去,隨意地行禮,然後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太後氣得滿臉通紅,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線。

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如今高家倒了,又有陛下的命令,她坐著這個太後的位置,卻再也不能拿薑鸞怎麼樣。

每每想到這裡,太後就覺得憤怒簡直摧人心肝。

淑妃坐在薑鸞的身邊,一看見她,就露出歡快的笑意,和她寒暄。

薑鸞笑著接話,兩人聊了幾句,淑妃用帕子輕輕捂住嘴巴,小聲道:“我最近責罰了一個宮女。”

“嗯?她怎麼了?”薑鸞好奇地問。兩人的關係很好,以至於什麼雞毛蒜皮的事兒,都會聊到。

“那個宮女是我從蔣家帶進宮的,最近我發現她會往家裡遞信兒,稟報我每日在做什麼。”淑妃按住胸口,“真是太可怕了!信中事無钜細,我家裡人現在連我每日穿什麼衣裳都知道,妹妹,你也要小心,莫要如我這般,被人監視了!”

薑鸞笑道:“怎麼會呢?我的故國遠在千萬裡之外,冇有人監視我的。姐姐把人抓出來了就好,下回要小心些。”

說到這裡,薑鸞的心裡打了個突,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李懷懿的身影。

“陛下駕到——”乾清宮的門口,響起太監的尖細嗓音。

如同滾水倒入油鍋,殿中頓時騷動起來。妃嬪們或扶鬢角,或理裙衫,還有的從宮女手中接過小靶鏡,觀察妝容是否完好。

淑妃忍不住偷笑,她轉頭看薑鸞,發現她的眼裡也亮晶晶的,閃著笑意。

兩人站起身,隨著鶯鶯燕燕一起,準備行禮。

過了一會兒,殿外響起沉穩的腳步聲,一個穿著玄色皮甲的身影邁進來。

“臣妾見過陛下。”眾妃蹲身行禮,聲音嬌若黃鶯啼鳴。

李懷懿背對著陽光,身姿修長,寬肩窄腰,雙腿筆直。他掃視了大殿一圈,視線在薑鸞身上停頓了半息,隨即麵無表情地滑過。

太後率先迎上去,露出慈母的笑容,“懿兒辛苦了。哀家率闔宮妃嬪為你祈福,願你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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