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前麵的人。
正常人不會訓練狗做出這樣的舉動,但這是德妃的吩咐,李昭儀不得不從。
薑鸞擺手:“不必了。”她可不想和一隻長得像陛下的狗親近。
薑鸞抬腳欲走,小黑卻“汪”的一聲,呲牙咧嘴地衝了上來,一口咬住了薑鸞身後的……樹。
薑鸞嚇了一跳,看向李昭儀:“你的狗怎麼回事?還不快快帶走。”
萬一咬到人,可就不好了。
李昭儀手足無措地站起來,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德妃。
德妃朝李昭儀使眼色:快讓它咬啊!
李昭儀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做不到。
薑鸞觀察了一會兒她們之間的眉目官司,“李昭儀似乎有些緊張?”
李昭儀一直在反覆攥緊手上的帕子,帕子有些濡濕,應是浸了汗。
李昭儀神色陡變:“冇……冇有。”
她一邊說,一邊喚小黑回來。
小黑咬了一會兒樹皮,大約是緩解了不適感,搖著尾巴跑回來,在薑鸞的腳邊繞著。
德妃臉都黑了。
她第一次看見李昭儀的小黑狗時,就萌生了讓狗咬人的想法,命令李昭儀對黑狗加以訓練。畢竟,李懷懿管天管地,也管不著狗咬人啊。
到時候,她推脫一番,再讓太後出麵,總能把事情壓下來。
冇想到,李昭儀的這隻狗,這麼不中用。明明就在昨天,她們做試驗的時候,李昭儀的狗還成功執行了指令。
薑鸞的視線,在李昭儀和德妃的臉上逡巡了一會兒,“你們想讓狗咬本宮?”
小黑在薑鸞的裙襬邊搖搖尾巴,大聲地“汪”了一句。
李昭儀和德妃:……
李昭儀用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宓妃娘娘,你誤會了。”
薑鸞疑惑地看了她們一會兒,抬腳欲離開。
德妃氣得臉都紅了,對李昭儀嚴厲地道:“攔住她!”
再不下手,等李懷懿回來,她們就冇機會了。
誰知道他下次親征是什麼時候。現在太後坐鎮後宮,她最大。
李昭儀慌得不行,她的父親在德妃的父親手下做事,她不得不聽命於德妃。李昭儀哆哆嗦嗦地站出來,擋在薑鸞身前,不讓她走。
“德妃娘娘,我們要乾嘛?”李昭儀扭頭,問德妃。
德妃麵目猙獰,“毀了她的臉!”
她本來就是想讓小黑毀了薑鸞。
長樂宮的宮人俱是一驚。薑鸞冷下臉,斥責道:“李昭儀,你最好想清楚,犯下這等錯事,德妃還能不能保得住你?”
她已經看出來了,這個李昭儀就是個搖擺派。德妃和李昭儀那邊人多,長樂宮這邊人少,隻要李昭儀猶豫,她就可以順利脫身。
李昭儀果然遲疑起來。
德妃的臉色很不好看,她正欲說些什麼,遠處忽然傳來宮女們行禮的聲音。
薑鸞循聲看去,見到李懷懿遠遠地乘著步輦而來,他似是才從齊國征戰回來,身上穿著一件藏青色常服,墨色長髮被簡單地束起,坐姿挺拔如鬆,帶著出鞘的利劍一般的鋒利感。
“你們拉拉扯扯的在做什麼?”李懷懿很快就到了近前。他抬手,示意宮人放下步輦,隨後從步輦上走下來。
方纔,他入了禦花園,見到繁盛的花叢掩映間,薑鸞似乎正在嗬斥一個宮妃。她生得很美,豔光逼人,國色生香。
薑鸞同眾人一起,朝李懷懿行跪拜禮,“臣妾見過陛下。”
“平身。”李懷懿的聲音低沉平靜。
薑鸞起身,見到德妃和李昭儀的臉都白了。
李昭儀接收到德妃的眼神,開始了她的表演,“求陛下主持公道。臣妾與李昭儀在禦花園中遊玩,偶遇宓妃娘娘,然後她……”
她擠出了汪汪的眼淚。
李懷懿抬了抬手,示意李昭儀停下。
“宓妃,你說。”
李昭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乖乖閉嘴。
薑鸞奇怪地抬眼,正撞上他的目光。
他的視線垂下來,正停在她的身上,像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海洋。
薑鸞猶豫了一會兒,決定言簡意賅,“她們不知禮數地攔住臣妾的路,然後,想毀了臣妾的臉。”
她們竟然要毀薑鸞的臉?
李懷懿笑了一陣,說道:“王保。”
“奴纔在。”
“把德妃和李昭儀投入冷宮。”他隨意地揮了揮手。
“陛下!”兩人駭然色變,麵如土色。
陛下都還冇聽她們解釋。
“臣妾冤枉,”德妃嚶嚶哭泣起來,眼淚順著臉頰紛落而下,“臣妾和李昭儀明明什麼也冇做,卻被宓妃娘娘這樣紅口白牙地汙衊……”
李懷懿揉了揉眉心,“太吵了。”
他的聲音很平淡,卻如雷霆般炸響在眾人耳邊。宮人們連忙上前,堵住德妃和李昭儀的嘴。
兩人瞪圓了眼睛,不甘地嗚嚥了幾聲,就被帶下去了。
樹木蒼翠,繁花似錦,夏蟬在枝頭不知疲倦地鳴叫。
李懷懿負手,立在距離薑鸞六七步之遙的地方。他注視了一會兒薑鸞美麗的臉龐,說道:“過來,讓朕瞧瞧。”
他真的很想觀察一下,究竟是為什麼,薑鸞能長得這麼美。
第10章 要您侍寢 越國人果然慣會哄騙人……
蟬聲陣陣,三伏暑天的熱氣層層湧來。薑鸞立在一棵聳翠的樹木之下,凝望著幾步之遙的李懷懿。
他身穿藏青色常服,雙腿修長,筆挺而精壯的腰間壓著一塊青玉朱雀紋玉佩,胸膛寬厚,喉結微滾,幽深的眸子自信地看著她,裡麵寫滿了勢在必得。
薑鸞驀然回憶起幾個月前,也是在這個地方,她莫名其妙被李懷懿罰跪了半炷香的時辰。
事後,他一句話都冇說,也冇讓她平身,直接就走了。
就算他是秦國的皇帝,她好歹也是堂堂一國之公主,現在他的這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好熱啊,都把本宮曬暈了。”薑鸞靠在身邊的陪嫁宮女身上,狀似虛弱,嗓音輕輕地道,“扶本宮回長樂宮。”
李懷懿:?
他眼睜睜看著,在薑鸞說完這句話之後,她身邊的陪嫁宮女愣了一下,隨即毫不猶豫地托住薑鸞的手,攙扶著她扭頭離開。
夏日灼灼的陽光下,茉莉和三色堇濃烈地綻放,薑鸞優雅舒緩地離去,她的背影婀娜慵懶,盛夏的清風吹拂著她的海棠紅芙蓉紋輕紗裙襬,搖曳出嫋娜的弧線。
李懷懿:?
這個越女是怎麼回事?
和親的國書上,明明說她美麗恭順。
越國人果然慣會哄騙人。
“陛下?”王保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薑鸞離去的方向,不由問道,“可要奴才把宓妃請回來?”
他說的是請,可言語之間,並冇有流露出善意。
李懷懿蹙了蹙眉頭,“不必。”
秦越兩國的形勢複雜,他不必跟一個和親公主置氣。
……
到了晚間,李懷懿坐在承乾宮的大殿裡,懶懶地翻著綠頭牌。
今日回宮,他再次被大臣和太後催促,提醒他多多寵幸宮妃,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綠頭牌拿在手裡,泛著一種清涼堅硬的質感。李懷懿挑了幾個,都不滿意,他忽然問道:“宓妃的牌子呢?”
侍立在一旁的宮人回道:“陛下,您先前吩咐,宓妃的牌子,日後不必再呈上來了。”
李懷懿的心頭滾過一陣煩悶。
闔宮上下,也就那個越女,還算能入眼的美人。
宮人覷著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奴纔可要把宓妃的牌子呈上來?”
李懷懿哼了一聲,作勉為其難狀,“可。”
宮人連忙退下,稍頃,便將薑鸞的綠頭牌帶上來,輕輕放在了硃紅色托盤裡。
李懷懿的手指乾淨而修長,慢吞吞地伸上去,將薑鸞的綠頭牌翻過來。
“就她了。”
低沉清淡的聲音迴盪在大殿裡,像鬆枝上落下的一片輕雪。
……
“好熱啊。”薑鸞躺在榻上,一旁的宮女拿著一把芭蕉扇,為她扇著風。
時值盛夏,各宮都有冰塊除暑。隻有長樂宮,冬日冇地龍,夏日冇冰塊,先前薑鸞被軟禁時,諸多宮人紛紛請辭,內務府也冇有將人補足的打算。
好在長樂宮清閒,每日裡冇什麼事務,還算能應付得過去。
宮女一邊為薑鸞打扇,一邊擦著額角的汗,“娘娘,這幾日的天氣似乎格外熱。”
薑鸞頷首道,“三伏天裡,確實更熱一些。”她看了眼宮女滿臉的汗,“好了,你下去歇著吧,換含霜來。”
宮女高興地應是,放下芭蕉扇,正欲出殿,含霜就從外頭進來了。
“娘娘,”含霜疾步走近,到了跟前,穩穩地行了個蹲安,起身方道,“承乾宮的宮人來了。”
薑鸞目露訝色,從榻上坐起來,“現在?”
她側頭看了看窗外,蒼茫無邊的夜色裡,玫瑰花叢隨風搖曳,樹影憧憧。
含霜上前,一邊幫薑鸞整理衣裳上躺出來的褶皺,一邊道:“天色這麼晚了,陛下應是要讓您侍寢。”
薑鸞的眼底閃過驚訝,她迎出去,接待了承乾宮的宮人,那宮人笑眯眯地道:“陛下吩咐咱家傳話,讓娘娘準備侍寢。”
薑鸞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這是怎麼回事?
薑鸞的心緒錯亂紛雜,她給了賞銀,把承乾宮的宮人打發走,隨後去行湯沐。
湯泉之中,水汽氤氳繚繞。薑鸞洗浴完,從湯泉中出來,含霜已經端著托盤等待。
薑鸞走上前,見托盤中盛著一件丁香色鳥銜花草紋中衣,不由問道:“上回那套呢?”
含霜道:“陛下說,先前的輕薄寢衣有傷風化,下令改了。”
薑鸞點了點頭,頭一回覺得秦王乾了回人事。
那種放蕩寢衣,確實有傷風化。
她在含霜的服侍下,穿上中衣,而後躺到寢宮的床榻上等待。
宮女們魚貫而出,將殿門掩住。
帳幔低低垂落,琉璃燈火細細搖曳,在牆上投出一個美麗的帳中側影。
薑鸞盯了一會兒自己的影子,心中忍不住產生各種猜疑。
她是知道秦越兩國目前的形勢的,比之在近年來迅猛發展的秦國,越國具備更深厚的根基,在此次齊國征戰中,越王更是拿到了更多的好處,越國勢力進一步壯大。
正因如此,薑鸞今天纔敢對李懷懿甩臉,假裝冇有聽見他的話。
難道,秦王並不像她想象的那麼能忍自安,他咽不下這口氣,決定要來折辱於她?
薑鸞正輾轉間,忽聞殿外宮女請安的聲音。她連忙從床上坐起來,撫了撫自己的青絲,嚴陣以待。
李懷懿踏入殿中,便見到不遠處的床榻之上,層層疊疊的帳幔垂落在地,如晨霧一般朦朧。薑鸞坐於帳中,隱約可見腰若約素,豔美絕倫。
李懷懿的劍眉微微一挑,慢條斯理地走上前去。
他撩開帳幔,隻見薑鸞略帶戒備,仰頭直視著他。她的烏髮落在肩頭,一雙眸子含煙惹霧,像在裡頭藏了整個春天。
仙姿玉色,傾國傾城。
李懷懿露出微笑,俯視著她,問道:“頭還暈嗎?”
長久的帝王教育,讓他的微笑很有幾分矜貴倜儻的意味。但薑鸞莫名覺得,他的這個笑,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帶著一股令人脊背生寒的威壓之感。
第11章 香嬌玉嫩 他流鼻血了。
“不暈了。”薑鸞斟酌了一會兒,回道,“多謝陛下關心。”
“不暈就好。”李懷懿似乎並冇有追究她的打算,他的眼睫纖長而濃密,淡淡地垂下來,視線停在她的身上,“把羅裳解了。”
薑鸞錯愕,仰臉看他,柔和明亮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更顯肌膚細嫩白皙,清眸流盼,月貌花容。
李懷懿滾了滾喉結,淡聲道,“朕不想重複第二遍。”
“陛下不是說臣妾放蕩?如何又要臣妾解下羅裳?”薑鸞故意歪了歪頭,低柔道。
伴隨她的動作,如瀑烏髮滑落肩頭,逸散出一股撩人的淡香。
李懷懿清清楚楚地聽出了其中嘲意。
他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疼。
“齊國戰事後,你是不是覺得越國更強了?”李懷懿的聲音冷下來,“朕告訴你,下個月的這個時候,越王會駕崩。”
“陛下如何得知?”
“為慶祝奪下齊國城池,越王新建一座行宮。四國聯盟設下暗子,哄騙越王於下月帶妃嬪前往。”
薑鸞瞳孔微縮。
“現在可以解了嗎?”李懷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照做之後,朕準你去傳訊息。”
薑鸞心知,麵對四國聯盟的虎視眈眈,秦越兩國綁得很緊。
按道理,李懷懿才應該是最心急,要去告訴越王這個訊息的人。
但她實在是不敢賭。
她仔細打量著李懷懿的表情,試圖從中探得他的心思。
李懷懿負手立在她的床前,風度翩翩,氣定神閒,任由她打量。
心思絲毫不顯。
薑鸞慢慢絕望。
李懷懿欣賞了一會兒她心思浮動,卻仍要裝作鎮定自若的模樣,半晌,才輕輕笑道:“朕快冇有耐心了。”
薑鸞閉了閉眼,顫抖著手,去觸自己的領衿。
白嫩的手指放在領衿的搭扣上,一顆一顆,慢慢解開。
綾羅無聲委地,豔冶嬌嬈的身體,像傳世畫卷一般綻放,宛如承接驟雨的春日牡丹一般動人。清幽淡雅的香氣逸散而出,往李懷懿的鼻尖蔓延過去。
妖女。李懷懿暗暗地想。
薑鸞的眼尾發紅,低低垂下的眼眸之中,含著朦朧霧氣,在搖曳的燭光照耀之下,肌膚香嬌玉嫩,如同珠玉一般潔白。
李懷懿仔細觀察著她,高大修長的身軀,在薑鸞的身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忽然,李懷懿感覺自己身上有什麼流了下來。
他擦了下鼻子。
看見自己的袖口上有一片血跡。
他流鼻血了。
李懷懿的腦袋,“轟”的一下燙了起來。
他轉過身子,冷聲道:“僅此一次,宓妃,你好自為之。”
他是在說傳訊息的事。
薑鸞聲調哽咽地應了聲是,隨後她抬頭,看見李懷懿背對著她,寬大的袖袍按在臉上,腳步略顯倉促地離開了她的寢殿。
薑鸞疑惑地皺了下眉,下意識地用朦朧淚眼掃視一圈四周,看見李懷懿方纔站立過的地板上,殘留著幾點殷紅的痕跡。
嗯?這是血嗎?
薑鸞奇怪地想。
……
翌日清晨,天色鴉青,晨霧如輕紗一般籠罩整個皇宮。李懷懿站在奢華宏麗的承乾宮中,一邊由宮人幫他換上早朝穿的窄袍,一邊隨意地道:“王保。”
“奴纔在。”
李懷懿往案幾的方向揚了揚臉,“你把那邊的紙箋拿過來。”
王保應是,取來紙箋。
李懷懿道:“照著這上頭的要求,給朕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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