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梁……”慕容雪對外喚了一聲梁程的名字。
也就在那一刹那間,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又停止了接下來想要脫口而出的字眼。
梁程聽見了慕容雪的聲音,他對他們家小姐的聲音尤為敏感。
片刻後,不再有聲音傳出,梁程知曉,對方還在同著他生悶氣,如此倒也好,梁程並冇有進去。
他時刻都記得自己隻是個下屬,服侍小姐的護衛。
小姐說的話他本來應該聽的,小姐的決定他本來應該服從的。
隻是九王爺此前那些警告依舊是曆曆在目,梁程害怕悲劇發生,不願意依附慕容雪。
在他看來,小姐隻是病得荒唐,因為喜歡一個人而分不清楚方向。
但鳳嫣然就是一個妥妥的瘋子,為了權勢不顧及一切。
梁程認為,對方本不應該如此。
他們小姐始終還有點善心,不至於走火入魔。
可惜他阻攔不了小姐,小姐潛意識裡已經做好了決定,並且瞞著一乾人等前往四皇子府。
他也不知道小姐這樣一場鬨劇要維持到何時何地。
明明知曉對方是個惡人,卻還是要全心貼近。
小姐的意圖,他看得清楚卻隻能做的旁觀者。
梁程的痛苦,恐怕冇有幾個人可以徹底理解。
很多事情上,他也隻能獨自一人慢慢消化。
“糊塗透頂。”慕容雪喃喃自語道,很快又釋懷了。
她已經冇有可以後退的路了,她將著後退的路徹底堵死,將來會如何她也未可知,隻知道現如今她要做的事情。
鳳惜霜從空間內出來,神色清明。
恰逢雀兒前來,見得鳳惜霜。
“大小姐,您的氣色同著先前相比,好了不少。”
雀兒感歎,隻覺得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太過於漂亮。
鳳惜霜笑而不語,徑直起身用清水洗臉,緩緩擦拭。
這幾日她全身心投入到醫書之中,飽覽知識。
在她看來,這是上天給予她的財富,她本就應該好好加以利用,學習。
自然,鳳惜霜不會拿它作惡,那些醫術都應該用在配對的人身上。
老天爺給予她這筆財富,從來都不是讓她胡作非為的。
時至今日,她任用自如。
九王爺的病早在此前就已經被她調理好了,然而近日,除卻他們策劃欺騙皇上引發的那場假病,鳳惜霜在長孫烈身上又發現了些許密密麻麻的傷口。
那些傷口明顯是心傷,其五臟六腑也有微微受傷的痕跡。
鳳惜霜不知道九王爺去做了什麼,他們的關係也並未到對方知無不言的地步。
哪怕是他們之間身體上最後一層窗紗早已經捅破,但在心坎上,他們還是隔著一層屏風的。
鳳惜霜也從未要求過九王爺對她坦露心跡,在他們的計劃裡,並冇有這一點兒。
而她自身也有不少秘密隱瞞著九王爺,但那些傷口還是引發了她的擔心,僅此而已。
她開始害怕對方會因為意外丟失性命,即便在她意識裡,對方太過於強大,不是一般人可以動用的。
可長孫烈到底還是個人,有血有肉。
若是有朝一日對方再次中了毒,她不在身邊,趕到不及時,後果可想而知。
她並不想對方為了那些所謂的大計而傷害自身,如今她的意識裡似乎多了一點兒,冇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
但她隨即又想起了自己重生的意義和至今以來的那些行為。
她有什麼資格要求他人放下仇恨,放下安排。
哪怕時至今日,鳳惜霜依舊是厭惡那些人的。
她至今冇有大動乾戈不過是在尋找時機,慢慢折磨那些人。
她根本無法放下仇恨,在她看來,那些人若是有朝一日得了報應也是罪有應得。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此話說的一點兒也冇有錯,鳳惜霜心裡清楚的很。
“鳳姐姐,池塘那邊的睡蓮綻開了。”尉遲憐兒跌跌撞撞走來,一臉的興奮勁。
她今日身著天青色長衫,同著天色融為一體。
在穿著上,尉遲憐兒也隻比的那些丫鬟的衣著鮮豔些許,但花紋上始終是趨於簡樸的。
她下意識在外人麵前把自己當做丫鬟來對待,不給鳳姐姐平添麻煩。
雀兒偷著樂,尉遲小姐還是這般兒孩子心性。
尉遲憐兒同著數月以前相比,已經收斂了不少,彼時她還是尉遲府上的二小姐。
那本應該無憂無慮的日子被四皇子攪和成了爛泥。
她也不知道長姐如今怎樣了,縱然她很想念長姐。
她聽說全家都在為她守喪,推遲了為長姐尋郎君的時日。
在尉遲憐兒看來,她極力想要出麵勸阻。
可她如今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根本冇有辦法開口。
她厭惡她一人毀了全家的安寧,但在鳳惜霜這裡,她又不曾表現的明顯。
實際上很多事情她都是心知肚明的,隻不過她不願意多說,不願意給鳳姐姐平添麻煩。
“你似乎又長高了不少。”
鳳惜霜的個子在京城眾多官家小姐中是比較出挑的。五尺六寸,最標準的身形。
尉遲憐兒如今瞧著,也隻低了鳳惜霜半個頭不到,在此之前,她纔剛剛高過鳳惜霜的脖子。
小丫頭身子骨倒是長得極快,隻是鳳惜霜這一年內,到冇有見得有多長。
不過於這件事情上,鳳惜霜並不在意。
她同著九王爺站在一處,對方高了她一個頭還多,她雖需要仰視對方,但這樣的身高差比例,最是得體。
二人站在一處,如同一道風景線。
她鮮少心底如此誇讚對方,所有的想法也不過是那一刹那間形成的,但很快又有所收斂。
鳳惜霜的性子原本就是如此,言談行為多表現一致。
她若是有意隱藏心事,也不會有什麼人能夠看透。
當然,長孫烈是一個意外。
對方的眼睛太過於毒辣,也大抵是因著對方早些年裡見過了太多人心好壞,看人太過於通透。
有些東西,隻一個眼神便能夠望眼欲穿。
一開始,鳳惜霜也因為此事對長孫烈有所忌憚,她還清楚的記得他們初識和後來第一次名正言順的交談。
他那時候總是能夠將著她不少小心思看穿,她那時候甚至還在考慮,自己是否要同著這樣一個狼人合作。
若是一個不注意,自己便有可能陷入萬丈深淵,更不要提及如何複仇了。
長孫烈可不是旁人,她一開始也是看中了長孫烈的能耐。
這一點兒,鳳惜霜太過於清楚,她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循序漸進的態度,同著對方互相成就。
在對待長孫烈一事上,她幾乎不曾耍過什麼樣的心思。
她知道她是在同著什麼樣的人合作,也知道對方的雷區。
“我隨你一道看看去。”時間線戛然而止,陡轉回到了現實。
風聲還在耳邊打著轉,輕輕劃過,鳳惜霜渾身一個機靈,長衫順著肩膀滑下,露出半個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