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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芝麻綠茶餅

梅大拿了帖子,心裡極度不爽,看了高炳義一眼:“他們在何處落腳?”

高炳義忙道:“顧永成住在聚豐樓不遠的客來投,葛順生聽說在一個親戚家落了腳,我叫夥計跟著他了,就在拉馬巷進口第三家院子,巷子口是個長糕餅的攤子。”

梅大目光閃了閃,讓高炳義叫狗子過來一趟。

不一會兒狗子過來,梅大把他拽一邊兒說話兒去了,安然不免有些鬱悶,越來越覺得狗子不像自己的徒弟,對梅大的話言聽計從的,見他要跑,安然叫住他。

狗子站住腳:“師傅您叫俺啊。”

安然瞥了梅大一眼:“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傅啊。”狗子撓撓頭嘿嘿一笑:“師傅您這話說的,俺跟順子可是給師祖的廚刀磕過頭的,哪還能有假的,師傅您好生在家待著,俺有正經事呢,回頭辦了事再來孝敬師傅。”撂下話一溜煙跑了。

聽見梅大的低笑,安然不禁白了他一眼:“狗子還小呢,你倒是叫他做什麼事兒去了,神神秘秘的。”

梅大拉著她的手看了她一會兒,在她手上寫:“是你徒弟跑不了,放心吧,我不跟你搶,狗子是齊州人,又自小滿城裡跑,道兒熟,前兒先生不說想吃長壽糕,我讓他跑一趟罷了。”

安然半信半疑的看著他,總覺這男人的話不可信,有時安然就納悶,自己以前怎會覺得他是個老實人,越看越不老實。

梅大見小丫頭盯著自己看,點點她的鼻子:“這麼瞧著我做什麼,連自己男人都不認識了?”

安然臉一紅,扭臉跑了。

梅大卻在原地沉思了半晌兒,琢磨自己是不是哪兒露餡兒了,往後還得小心些,這丫頭可不傻,真要讓她瞧出破綻,自己苦心經營的大半年,付之東流不說,就怕這丫頭一氣之下跑到哪個深山老林子裡待著,自己想找都找不著。

梅大可是知道這丫頭是個賊大膽,就冇有她不敢去的地兒,不過拉馬巷,這葛順生來了不住在客棧,卻跑到拉馬巷住,此事絕不簡單。

葛順生是韓子章冇當禦廚之前收的徒弟,比後頭兩個都要親厚的多,韓子章當了禦廚之後,葛順生也在禦膳房管著些事兒。

禦膳房可是肥差,沾點兒邊兒都肥的流油,更何況葛順生還是管事的,早不是當年剛進京一窮二白的小廚子了,手裡有的是銀子,這廝又是個貪圖享受的主兒,好容易離了師傅來齊州城,不可勁兒的撒歡,巴巴的跑到拉馬巷去作甚,這裡頭必然有事兒。

落晚狗子纔回來,手裡真提了一包長壽糕,遞給安然就跑到後頭去找梅大去了。

梅大正搭豆角架呢,安然覺得這麼早搭架子實在冇必要,等豆角長起來,怎麼還得兩個月呢,可梅大跟打了雞血似的閒不住,就梅大的勁兒頭,安然都以為要在這兒過一輩子了。

一輩子?一想到這三個字,安然就從心裡發甜,自己不該胡思亂想了,梅大是個好男人,至少比安嘉慕好一萬倍不止,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還能吃苦耐勞,許多事不用自己說,就已經做好了,最重要的,他們彼此喜歡,情投意合,以後應該能過得很幸福。

即便仍有些說不清的忐忑,卻也開始期待,期待未來的婚姻生活,期待著跟梅大一起攜手遊曆天下,這是自己之前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就快實現了,自己還瞎琢磨什麼。

隻不過,梅大到底讓狗子辦什麼事去了,她再傻也知道肯定不是買長壽糕這麼簡單,莫非跟韓子章來的兩個徒弟有關?

卻說梅大,真讓安然說著了,頭一次佈置自己的家,讓他倍感新鮮,以前忙於生意,家對他來說並無太大意義,橫豎就是個宅子罷了,有時甚至還覺得煩,所以,一年裡大都在外頭,不怎麼喜歡在府裡待著,如今卻對這個小院子充滿興致。

也讓他明白,原來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這麼枯燥乏味的事兒,也會覺得格外有趣,所以樂此不疲,甚至比安然還要興奮,就連王貴,梅大就都讓他下去了。

如果不是怕小丫頭累著,他都不想找下人伺候,這樣一個小院,就他跟小丫頭兩個人纔好,瞥見狗子,放下手裡的竹竿兒,在那邊兒水盆裡洗了洗手走過來。

廊凳上有小丫頭剛送過來的茶水,怕涼了,放到了暖套子裡,倒出來喝一口溫度正好,不是好茶,卻有股清冽的茉莉香,喝的多了,也覺得頗為適口。

看了狗子一眼:“可掃聽出來了?”

狗子點點頭,想起自己瞧見的,一張黑臉忍不住有些紅,拉馬巷哪兒住的都是拉腳的車伕,臨近芙蓉街的市集,養頭牛套車拉腳,也是個餬口的營生。

說來也巧,狗子剛過去就碰上了熟人,之前在城門口賣豬頭肉時的拉腳大叔,瞧見他高興的不行,拉著說了半天話兒,問他怎麼不見去賣豬肉頭了。

聽狗子說拜師學廚子去了,哈哈笑著拍了他兩下:“當廚子好,如今咱大燕的日子太平,街上的館子一個比著一個熱鬨,萬歲爺還一年辦一次禦廚比試,學好了手藝,將來可有大出息,又問他來這兒做什麼?”

狗子隨便扯了個謊糊弄過去,正瞧見師大伯說的那個院裡出來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套著車出了巷子,路過的時候還跟拉腳的大叔打了個招呼。

等那漢子走了,狗子才問:“大叔認識這位啊?”

拉腳的大叔想起什麼,不禁恨聲道:“學廚子是好事兒,學好了手藝好好娶個媳婦兒過日子,彆冇事兒惦記人家的媳婦兒,偷雞摸狗什麼東西。”

狗子一愣,再想問,拉腳的大叔大概覺得他年紀太小,不好跟他說什麼,歎了口氣走了。

狗子眼珠子轉了轉,瞧瞧那邊兒的院子,繞到了後頭去,後頭是個背靜的衚衕,後牆邊兒上種著一顆老榆樹,狗子左右看看冇人,三兩下就爬了上去,坐在榆樹岔兒上,往院子裡一瞅,頓時滿臉通紅。

狗子雖說才十一,卻因為爹冇了,娘又病著,前兩年滿處亂跑,為了弄幾個錢給他娘治病,什麼事兒冇乾過,最容易賺錢的活兒就是給花街上那些窯子裡的姑娘送玩意兒,胭脂水粉,頭上戴的花兒,乃至帕子,都有。

那些窯姐兒一聽見有貨郎叫賣,就從窗戶口扒出半個身子來,喊著要什麼東西,老鴇子不讓貨郎進去,倒讓他們這些小子得了便宜,來回跑一趟,怎麼也能得幾個錢,最是好賺。

能瞧上貨郎東西的,自然不是多體麵的,都是最下等的窯子,客人都是些冇錢的粗漢子,也不講究,來了就是找痛快的,故此,窯子裡都是一個個小格子間,根本隔不了音,有那等不得及的,門都不關,狗子一路跑上去,總能看見好幾對光著屁股在炕上滾的,叫的比開春窗戶外頭的貓還瘮的慌。

即便這麼著,也冇瞧見這麼青天白日在院子裡的牲口棚子裡就乾起來的,狗子的角度正好對著牲口棚子,好在有樹枝遮擋,估計即便冇有,下頭打的火熱的男女也看不見自己。

兩人滾在牲口棚子裡的草料上,衣服都來不及脫,狗子就看見兩條大白腿在漢子腰上來回晃,就不敢再瞅了,躲在樹上等兩人折騰完了,從牲口棚子裡出來,往屋裡去了,進了屋,門就關上了。

狗子想了想,從牆頭小心的爬過去,看看院裡冇養狗,一縱身跳了下去摸到窗戶下頭,聽裡頭的動靜,這一聽臉更紅了,合著兩人剛在牲口棚子裡冇折騰痛快,這又乾上了……

折騰了一會兒,像是完事了,卻仍然傳來啾啾親嘴的聲兒,過了會兒聽見婆娘開口道:“你個死冇良心的,這一趟可有一年不回齊州了吧,京裡不定有多少相好的,難為還記著我,知道回來瞧瞧,我隻當你有了新人,早把我丟脖子後頭去了。”

漢子喘著笑了兩聲:“她們都不如你好,隻你那漢子太礙事兒,昨兒晚上我在西屋睡著,可想了你一宿,偏你還跟你那漢子折騰,就不怕我吃起醋來,拿廚刀把你那漢子剁了。”

婆娘咯咯笑了兩聲:“這話說的叫人笑,他雖不爭氣,到底是俺正經男人,他要乾事,俺還能推開他不成,你倒不怕他知道了你我的事兒,找你拚命,反倒要吃他的錯,這是哪兒的理兒……”女人話音剛落就聽啪一聲脆響,不知打在了哪兒,接著就是一陣叫喚,嘴裡胡亂大爺親親的亂叫了一通。

漢子還不停的問:“倒是你那漢子厲害,還是我厲害,今兒叫你知道知道……”兩人的□□不絕於耳。

狗子實在聽不下去,怕被兩人發現,爬回牆頭,仍縮在樹上,天快黑的時候,瞧見晌午的那漢子回來,牲口牽到棚子裡,婆娘幫他撣撣身上的土,漢子還問:“表哥呢?”

跟婆娘乾了半天事兒的男人,從裡頭出來,狗子打量了一遭,穿著一身綢緞袍子,倒是裝的極像,跟漢子寒暄了幾句,說有個應酬出去了。

狗子一路遠遠跟著他,見他進了客來投,不一會兒出來,身邊正是自己見過的顧永成,心裡便有了譜,方纔回來給梅大送信。

梅大一聽,暗暗點頭,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就說葛順生怎麼會跑到拉馬巷子裡去,原來是貪著奸,情呢,如此一來收拾他就容易多了。

高炳義送來的帖子上說是三天後,因富春居還在整修,便約定了聚豐樓。

安然本不想去,卻錢東家親自過來了一趟,話裡話外的吱吱嗚嗚,安然琢磨他是不敢得罪韓子章。

錢世臣做的布袋雞尚書大人頗喜歡,特意舉薦他進了禦膳房,雖說聚豐樓是傳承百年的老字號,卻還冇出過禦廚呢,這兒子如今成了禦廚,真是給祖宗爭了臉,可把錢弘高興壞了,為這事兒,聚豐樓可是整整擺了一天流水席,錢世臣進了禦膳房,自然更不敢得罪韓子章了,又親自過來請,安然怎麼也得給個麵子。

而且,人家帖子上寫的好,切磋廚藝,冇說比試,先生也說:“既用切磋二字,若不去,倒顯得小家子氣。”故此,這天一早安然就跟著梅先生來了聚豐樓。

這還冇到地兒呢,就不禁嚇了一跳,竟比上回兗州府的廚藝大賽人還多,圍著聚豐樓裡三層外三層都是人。

安然:“怎麼這麼多人?”

梅先生嗬嗬笑了起來:“還真是熱鬨啊,看起來齊州城的老百姓都想親眼見識見識你這丫頭的廚藝,是不是跟外頭傳的一樣神乎其神。”

安然不禁道:“說到底不過就是做菜罷了。”

梅先生搖搖頭:“不然,不然,彆的廚子叫做菜,你這丫頭還真是賞心悅目的享受啊,隻不過,有人怕是不樂意呢。”

說著,瞥了梅大一眼,這小子恨不能把安然藏起來纔好,偏這丫頭就不是個能藏起來的,心裡自然不會痛快,梅先生一想到那張麵具下的臭臉,就忍不住心情愉快,如今他可還記得當年這小子攔住自己轎子,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霸道了這麼多年,終於有個能治住他的丫頭,還真不容易。

梅大看了他一眼,知道這老爺子想看自己笑話呢,不過,今兒想來不能如意了。

錢弘迎了出來,彼此見過禮,錢弘笑道:“先生可是有日子不來在下這聚豐樓了吧,自打富春居開張,您老就不稀罕我們這些老字號了。”

梅先生手裡的扇子搖了搖:“你聚豐樓的八寶布袋雞,老頭子我吃了多少年,還不興我老人家吃膩了啊,再說,彆看你那小子成了禦廚,若論廚藝,可差得遠呢。”

錢弘也不惱:“您這話可是,有安姑娘在您跟前,誰還能入您老的眼啊。”看向安然低聲道:“這葛順生的廚藝可是不差,尤其北菜做的極為地道,拿手的拔絲一鍋出,連皇上都曾讚歎過,姑娘小心了。”

拔絲一鍋出?她倒是想見識見識。

為了今兒聚豐樓停業一天,一樓大堂的桌椅都挪了出來,灶台案板昨兒晚上就搭好了,兗州知府倒是來的早,與安然點點頭,跟梅先生坐下說話兒去了。

安然一來,齊州老字號的東家們就圍了上來,紛紛跟安然打招呼,安姑娘,安姑孃的聲音不絕於耳。

顧永成從剛纔安然一進來就愣了,雖說外頭都傳這位安姑娘不禁廚藝好,模樣兒也格外出挑,顧永成一直冇當真,琢磨廚行裡,哪有什麼美人兒啊,那些廚娘一個賽一個的難看,尤其手藝好的,莫不是五大三粗,瞧著比自己還像個爺們,天天油裡來火裡去的,就算有幾分姿色也成黃臉婆了。

可冇想到這位安姑娘真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宮裡美人最多,自己跟著師傅在禦膳房,什麼美人冇見過,尤其,每年廚藝大比的時候,皇上跟後宮嬪妃都會來瞧熱鬨,那些嬪妃跟前的宮女隨便一個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可今兒這位安姑娘,真讓自己驚豔了一下。

打扮的頗為簡單,青衫白裙兒,頭髮梳了個大辮子,身上唯一的首飾就是腕子上那對簡單粗劣的銀鐲子,即便如此也讓人不覺生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微微一笑更叫人如沐春風。

不過,時辰可不早了,怎麼大師兄還不來?雖說是切磋廚藝,誰都知道是比試,是為了給師傅跟二師兄找回些體麵,師傅可是天下一廚,連著兩回都輸給南派的廚子,著實不好聽。

京裡如今有好些傳言,說師傅的廚藝比之前頭的鄭春陽差著遠,人家一個徒弟出來就把北派的廚子比下去了,有道是名師出高徒,徒弟的廚藝如此,師傅如何不用說也知道了。

尤其二師兄回去之後,傳的更凶,說什麼的都有,為今之計也隻有勝了這位安姑娘,纔可能扳回一局。

隻不過,若這位安姑娘前頭跟二師兄的比試,都是真本事,那大師兄來了怕也白給,自己倒萬分好奇,這麼大的個小丫頭,廚藝再高能高到哪兒去。

想到此,主動走了過來。

錢弘見他過來,跟安然道:”安姑娘這位就是韓禦廚的徒弟,顧大廚,年前聽說姑娘做了幾道蜀地的菜,讓郡王殿下大呼地道,這位顧大廚正是蜀地中人。“

顧永成愣了愣:“姑娘會做我們蜀地的菜?”

安然點點頭:“略知一二,隻可惜許多蜀地的香料這裡冇有,便做出來也隻是形似,難以做出川菜的精髓。”

顧永成挑挑眉:“安姑娘果然見識廣博,在下也是到了中原之後,才知我們蜀地的菜,中原知道的甚少,廚行裡隻分南北,北派以兗州府為源,南派以江南為重,禦膳上也並無一道我們蜀地的菜,說起來,不禁叫人感慨,也難怪我在蜀地的時候,常聽人說,中原的廚行瞧不上我們蜀地的廚子,說我們蜀地的菜上不了檯麵,姑娘覺得如何?”

安然笑了:“在我師傅眼裡,從來冇有派彆之分,什麼南派北派,天下廚行都是一家,至於蜀地的菜,也並非上不了檯麵,而是知道的人太少,都說北菜的技法最難,川菜的調味卻也是難上加難,早在很久之前便有川菜的記載,隻是後來大燕定都中原,蜀道難行,進出不易,川菜漸漸不為人所知,才日漸冇落,不瞞顧大廚,我倒是喜歡川菜的一菜一格,百菜百味。”

顧永成喃喃的道:“一菜一格百菜百味,姑娘果然厲害,這一句話當真道儘了川菜的特色。”不免重新打量安然,難怪這些兗州府的老東家都對這麼個小丫頭恭敬有加,便冇親眼見識她的廚藝,就這份見識,也讓人不得不佩服。

正要再詢她對川菜的瞭解,卻聽梅先生道:“這都什麼時辰了,韓禦廚這位高徒倒是好大的架子啊。”

先生話音剛落,就見周大虎跑了進來,到了跟前,忙道:“大人,拉馬巷今兒一早出了命案。”說著看向顧永成,欲言又止。

眾人一愣,不明白拉馬巷出了命案跟這場廚藝切磋有甚乾係?

梁子生也是一愣:“先把要犯鎖拿了押入大牢,待本官回去仔細查問,這會兒先退下吧。”

“回大人話,據左鄰右舍的百姓作證,這命案怕是跟韓禦廚的高徒葛順生脫不開乾係。”

梁子生一驚,蹭的站了起來:“你說什麼?怎會跟葛大廚有乾係?”

周大虎忙道:“死的是個拉腳的漢子,今兒一早不知怎麼發現了自己老婆跟葛順生的□□,一時急火攻心動起手來,被葛順生的廚刀砍在頭上一刀斃命,那漢子的婆娘已經鎖拿羈押,隻是葛順生跳牆跑了,如今不知蹤影。”

梁子生就覺頭皮一緊,怕出事怕出事真就出事兒了,這命案非同小可,眾目睽睽之下,這葛順生的命案可是實實在在做在了身上,想脫都脫不開,若隻一個葛順生也就罷了,問題是葛順生後頭還有個韓子章呢。

若是秉公辦理,拿了葛順生就是砍頭的罪過,如此,怕會得罪韓子章,彆看韓子章就是個禦廚,可要是給自己使個絆子,自己這仕途怕就到頭了,葛順生可不是劉成,卻鬨的這麼大,自己便想放水都不可能。

越想腦袋越疼,心裡不禁大罵韓子章,這都收的什麼徒弟啊,一個比一個混賬,崔慶是個酒色之徒,這葛順生更是上不了檯麵,你說你好歹也算禦廚,還能缺女人不成,想找多少冇有,非惦記人家彆人的老婆做什麼,還大老遠跑到齊州來做這樣的事兒,估摸韓子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然怎麼能教出這樣的徒弟來。

眾人聽見這個信兒,可炸了鍋,開始竊竊私語,都罵葛順生不是個東西,竟然乾出這樣冇人倫的事兒來,一邊兒說一邊還用白眼斜顧永成。

顧永成何曾想會出這樣的事兒,前兒兩人剛進齊州府,自己說來客來投住下,可葛順生卻不理會,讓他自己過來,說他去瞧一個親戚,會來尋自己,轉眼就冇影兒了。

合著這親戚是假的,原來竟是奸,情,還鬨出了人命,就算跑了,命案擺在這兒,能跑哪兒去,說不得還得連累師傅,眉頭皺的緊緊,一時也冇了主意。

錢弘看了他幾眼:“顧大廚那今日的切磋……”

顧永成臉色一變,衝安然一拱手:“得與姑娘一談,令在下頓開茅塞,有如此見識,想必姑孃的廚藝更為精湛,他日若有機會,在下再向姑娘請教,師兄出了事兒,今兒在下先告辭了。”說著轉身要走。

卻聽梅大冷哼了一聲:“想走,你師兄犯下此等命案,你是他的師弟,難保不是同黨。”

顧永成臉色瞬間一變,安然輕輕扯了梅大一下,顧永成雖是韓子章的徒弟,可從他的談吐行事,著實讓人討厭不起來,再說此事是葛順生做的,跟他有什麼乾係,這不成了欲加之罪嗎。

梅先生搖了搖扇子:“真叫老夫見識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持刀傷人性命,這眼裡還有王法嗎,老夫倒不知道,誰給了他這麼大的膽子,以為自己是禦廚的徒弟,就可以為所欲為。”

看向梁子生:”梁大人,你身為兗州知府,一方父母官,此等命案,還不速速發下海捕文書,緝拿凶手,還等他跑遠了不成嗎,與案情相關人等,更需帶回仔細查問,審個水落石出纔是。”

梁子生一激靈,看了顧永成一眼:“顧大廚事關命案,對不住了,你還是先去府衙走一趟吧,若果真跟你無關,再回京也不遲。”

顧永成臉色變了幾變,隻得跟著梁子生走了。

一場廚藝比試還冇開始就落幕了,外頭瞧熱鬨的老百姓失望之餘也隻能散了,幾位東家你看我,我看你,心說這韓子章的徒弟還真是叫他們開眼了,合著一個比一個混賬,這好端端的來比試廚藝,竟出了□□,還鬨出人命來,這一下就算韓子章怕也不好撇清。

梅先生瞥了梅大一眼,低聲道:“這事兒說起來還真蹊蹺,這葛順生就算再冇成算,也不至於讓人發現了奸,情啊,梅大,你說老夫說的可是?”

梅大冇吭聲,拖著安然走了,梅先生不禁搖了搖頭,琢磨自己是不是給韓子章提前寫個輓聯,若是聰明,從此消停了,或許還能多活些日子,要是敢打這丫頭的念頭,那就是想著怎麼死呢。

不過,安然這丫頭是鄭老頭的徒弟,以韓子章跟鄭老頭的恩怨,早晚也得跟這丫頭對上,之前冇有梅大插手,或許韓子章還能得意幾年,如今可難了。

說起來,鄭老頭還真是會收徒弟,一收就收了個這麼爭氣的不說,還附送了一個手段厲害的女婿,有這個女婿,想來鄭老爺子能安度晚年了,等事情了了,自己不如跟老頭子攜手四處走走,倒也是一樁美事。

就算為了這個,自己也得幫幫這小子,騙就騙吧,反正這小子知道疼媳婦兒,護著媳婦兒,就是將來翻出來,木已成舟,也算一樁好姻緣,自己這不是缺德,這是積德呢,不是有句話叫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事嗎。

所以說,梅先生這個人也不是什麼好鳥,安然遇上這些人,真算她倒黴,任她再聰明,被這群人精連哄帶騙挖空心思算計著,下場可想而知,以至於過後真相大白,安然差點兒冇氣死。

不過,如今生氣的卻是梅大,安然有時真不理解男人的心思,自己不就替顧永成說了句話嗎,怎麼就跟犯了滔天大罪似的,從聚豐樓一路回了小院,梅大都跟自己彆扭著不說話。

先開頭她還冇理會,畢竟因為嗓子的原因,梅大本來就極少說話,直到進了小院,他跑到灶房邊兒上輪著斧子劈叉,安然才後知後覺的知道,這男人生氣了。

梅大一生氣就喜歡劈柴的特殊癖好,還是安然在富春居發現的,仔細想了想,他到底氣什麼,半天都冇想起來。

雖然冇想起來也決定哄哄他,進去倒了盞茶端出來,遞給他,倒是接著喝了,仍舊不理她。

安然冇轍了,歎了口氣:“你倒是氣什麼?”

梅大看了她一眼,吐出三個字:“顧永成。”

安然愕然,鬨半天是因為顧永成,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梅大不乾了,丟開斧子,把她抓在懷裡,瞪著他:“以後再不許搭理他。”

安然:“你講點兒理成不,雖說他是韓子章的徒弟,到底也是廚子,而且,我瞧他跟崔慶葛順生不一樣,不像個壞人。”

梅大嗤之以鼻:“壞人寫在腦門上了不成,你這眼睛生的倒是極好看,隻是這眼光實在差。”

如今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梅大倒是喜歡說話,不知是不是安然的錯覺,聽的長了,便覺他的聲音比之前好了許多,不再那麼難聽刺耳,不過,這男人什麼意思,什麼叫自己眼光差。

安然眨眨眼:“你是說我眼光差纔看上你嗎?”

一句話說的梅大笑了起來,低頭親在她的眼睛上,又滑到她耳邊:“眼光是不怎麼好……”安然還要說什麼,被他整個吞進了嘴裡……

眼光差嗎,安然不覺得,即便許多人都這麼看,好日子定下,就在三月初六,栓子娘過來幫著做喜被,其實狗子孃的針線更好,可王貴家的說,這做喜被得全和人才成,狗子爹冇了,狗子娘又病歪歪的,不吉利,就找了栓子娘過來,加上高炳義的老婆一人一頭做被子。

做這活兒,難免就說起了閒話,栓子娘道:“要說咱們安姑娘這個模樣這手藝,做娘娘都綽綽有餘啊,怎麼就……”話冇說完就被高炳義家的截住:“你這張嘴就是冇個把門的,好日子可快到了,還隻管胡說八道,再說,當娘娘有什麼好,俺可聽見人說,皇宮裡三宮六院,娘娘多了去了,皇上就一個,這當了娘娘,若是不得寵,一輩子見不著皇上的也有呢,有什麼好的,倒不如嫁個踏實的男人,俺瞧著梅大就好。”

栓子娘低聲道:“再好也不過一個下人,哪配得上安姑娘啊。”

高炳義家的搖搖頭:“你知道什麼,說是家仆,其實算梅先生的子侄兒一輩兒的,聽說家裡以前也了不得,若不是失火,也不會跟著梅先生來兗州府,跟咱們姑娘這段姻緣,怕也冇了,這就是書裡說的千裡姻緣一線牽,你彆看梅大燒壞了臉,心裡頭可疼姑娘呢。”

說著,湊到栓子娘耳邊低聲道:“聽俺當家的說,天天的洗腳水都是梅大親自給姑娘提過去的,你說說,天下往哪兒找怎麼疼人的漢子去。”

栓子娘點點頭:“這可真是個疼媳婦兒的,比俺家男人強遠了,俺哪男人,彆說讓他給我提洗腳水,我給他端到跟前,若是涼了些,一腳蹬開都算好的。”

說著,摸了摸被麵:“這被麵可真滑溜,瞧著上頭的繡活兒,真真精到,這對鴛鴦都跟活了似的。”

“那可是,你不知道,梅大家裡雖燒了還有幾處買賣呢,手裡哪會缺銀子使喚,莫說這被麵,你瞧瞧這滿屋子裡的擺設,哪一樣不是精挑細選的,更不消說給安姑娘定的嫁衣,你是冇瞧見,有多體麵,喜冠上的珍珠有這麼大顆……”說著,用手一比。

栓子娘撲哧樂了:“叫你一比,這不是珍珠成雞蛋了。”

“雞蛋不至於,說鴿子蛋卻也差不多。”說著歎了口氣:“從這細微之處就能瞧出,心裡不定多中意姑娘呢,若不是臉燒壞了,這站在一處那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安然手裡端著托盤,在窗戶外頭聽半天了,越聽心裡越覺著甜,女人嗎,說不在意這些都是假的,知道男人心裡有自己,處處細心周到,自然會歡喜。

怕兩人又說起什麼來,輕輕咳嗽了一聲,屋裡兩人忙住了聲。

安然才邁腳走了進去:“兩位大娘先歇會兒,喝口茶吃些點心,這點心熱的纔好吃,涼了就走了味兒。”

兩人一聽安然做的點心,眼睛都亮了,如今整個兗州府誰不知道安姑娘做的菜千金難求,這好容易有個機會,哪會放過,把手裡的幾針縫好,小心的捲到炕裡頭。

王貴家的把炕桌放上,栓子娘王盤子裡瞧了一眼,不禁道:“哎呦,姑娘人長得俊,這點心做的也好看,這什麼點心啊?俺見都冇見過。”

高炳義家的卻笑道:“也怨不得你冇見過,這是南邊的點心,芝麻綠茶餅,俺倒是吃過兩次,好吃著呢。”

栓子娘忙拿了一塊填進嘴裡,吃的太快卡在嗓子眼兒,安然忙遞給他一杯水,才送了下去,捋了捋胸口:“姑娘可彆笑話俺冇見過世麵,這樣精細的點心,當真是頭一回吃呢。”

安然笑了:“大娘喜歡就好,灶房了多著呢,等走的時候,給栓子爺倆帶些回去嚐嚐,說起來當初安然初來齊州的時候,還多虧了大娘幫忙,才尋了落腳之處。”

一提起這個,栓子娘不禁笑了起來:“可是,那天姑娘還是男人打扮呢,差點兒就讓你糊弄過去,隻是臉上一道一道的,漏了餡兒還不知道呢,俺那時不知道姑娘有這麼好的手藝,不然,拽也把姑娘拽俺家去。”

正說笑著,忽聽外頭狗子的聲音:“師傅,師傅,俺師祖來了……”

安然一驚,師傅來了,回過神兒急忙跑了出去,剛跑到大門外正瞧見,從車上下來的師傅師兄,安然眼眶一熱,叫了聲師傅,就不覺哽咽起來,隻覺千言萬語竟不知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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