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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梅花湯餅

安然本來想自己過來,心裡知道隻有安嘉慕在,乾孃一家都不會自在,更何況,還有嘉言嘉樹,豈不更拘束。嘉言嘉樹臘月二十九纔到的冀州,也是到了二十九,安府才消停下來。

今年安然在安府過得第一個年,本來,她這個安家的女主人應該忙的不行,安家的買賣不用她管,卻有不少親戚朋友,平常還罷了,趕上過年,各處的年禮兒往來,真能把人忙死。

更何況,還有蘇州的雅舍跟齊州的富春居,年底要結算,掌櫃的賬房廚子夥計,所有人的工錢,年底分紅等等,繁雜非常。

虧了蘇州有個安誌,這一過去就把雅舍料理的妥妥噹噹,而齊州有個高炳義,也能頂得住事兒,加上還算能乾的嶽錦堂,到了安然這兒,也就過過眼罷了。

本來安然想著讓嶽錦堂瞧著料理就是了,嶽錦堂卻不應,嶽錦堂的小心思,安嘉慕最是清楚,他媳婦兒雖不喜做買賣,卻天生有個厲害的生意頭腦,隨便出一個主意,都好過彆人絞儘腦汁的琢磨,嶽錦堂才特意讓安誌回來跟安然稟告雅舍的經營狀況。

不過,安嘉慕心疼媳婦兒,不捨她操勞,雖說自己也忙的腳丫子不再鞋上,卻依舊把安然的事兒攬在了手裡。

這不看還好,一看雅舍的賬本子,哪怕家財萬貫的安大老爺,都有些嫉妒了,這雅舍滿打滿算的也纔開了不到半年,可就這半年,竟賺了上百萬兩的銀子,這還是去了人工挑費之後的淨利,這簡直比得上安家所有酒樓的利潤了,還得說是如今安記酒樓越發紅火之後,若是之前可冇戲。

安誌如今可是得誌意滿,在安記酒樓當管事的時候就頗羨慕安子和,能管著好幾家的酒樓,如今自己這一去雅舍才知道,安記酒樓實在算不得什麼,莫說冀州府的幾家,就是整個大燕的都加起來,也不及雅舍啊。

說起來,他剛去的時候還真有些適應不來,這開館子的還兼賣彆的東西,怎麼瞧怎麼詭異,而且,雅舍裡所有的東西都能賣,大到牆上掛的巨幅長卷,小到桌子上的筷子,茶盞,都是明碼標價,哪怕是客人屁股下頭做的椅子,也一樣,隻要客人喜歡,交了銀子,回家,不出三天就會有人送過去一模一樣的,且保證跟雅舍裡的出自一人之手。

而能進雅舍的都得是市麵上難得一見的稀罕東西,無論做工還是材質,都得是頂尖的水準,纔有資格放到雅舍裡來,以至於如今真冇多少人把雅舍當成館子,不少人來雅舍就是為了尋寶,或者送禮,活著收藏,或者有此雅好,都變著法兒的來雅舍,隻要來了,必然能找到可心兒的東西。

當然,雅舍的菜品也是最頂級的,兩位大師傅為了留在雅舍,連禦廚都不當,這事兒在江南早已傳為佳話。

說起這事兒,安然也未想到,之前兩個師兄不時提起禦膳房,安然還以為他們想回去當禦廚呢,後來禦廚大比之後,韓子章獲罪,不少禦廚都跟著受了牽連,自然不能在宮裡當差,大內總管便來尋安然。

雖知安然不可能進宮,也希望她這個天下第一廚能推薦幾個,也好填上禦膳房的空缺。

安然便有心推薦自己兩個師兄,寫信過去問了問,不想兩個師兄都不想回禦膳房。

安然也私下裡問過高炳義,高炳義一聽就搖腦袋,死活不當禦廚,弄得安然哭笑不得,這禦廚之前可是搶不上的差事,如今,卻誰都不樂意去。

高炳義可不傻,見識了廚藝大比之後,對於宮裡的複雜爭鬥,心裡真有些怕,雖說禦廚的名頭好聽,可這命卻是自己的,為了個虛名,回頭再把命搭進去,實在不值。

更何況,他覺得在富春居當大廚比禦廚也不差什麼,硬要比的話,說不得比禦廚還要風光,如今自己出去一提是齊州富春居的大廚,誰不高看一眼。

而且,安姑娘也未虧待自己,雖是廚子卻拿著富春居的乾股分紅,這一年下來能有個一兩千的銀子,這之前自己連想都不敢想啊,彆說一年,一輩子也賺不來這麼多銀子啊。

再有,就是隻要自己在富春居一天,就能跟安然學一天,雖說安然如今回了冀州,可狗子順子卻在齊州,隔不多少日子,冀州就會送來一個小冊子,裡頭有安然一些做菜心得,還有給狗子順子佈置的課業,並且,讓狗子順子把不明白的事兒寫下來送到冀州去,她再一一解答。

雖說不能跟在安然身邊學,這麼著,卻也受益匪淺,高炳義如今越來越覺得,安然的話就是真理,廚藝並無止境,隻有不停的學習,不停的領悟,創新,才能成為一位真正的頂級大廚,自己還遠遠不夠格,所以禦廚他是不想當的,這輩子就打算在富春居待著了。

或許等京裡的雅舍開了,自己跟姑娘商量商量,去雅舍待一陣子,聽狗子順子倆小子說,京城的雅舍跟蘇州的不同,賣的菜,幾乎都是從未見過的創新菜,說的高炳義心裡直癢癢,哪肯進宮當禦廚啊。

高炳義不去,倒是舉薦了富春居的二火餘大豐,安然不禁點頭,餘大豐進富春居的時候,廚藝已經相當了得,這大半年來跟在高炳義身邊兒,更是突飛猛進,尤其他一手南菜做的相當高明。

就安然看來,皇上的口味也更偏重南菜的清淡本味,所以,餘大豐進禦膳房再合適不過了,再有,就是冀州的周明德,這兩人一南一北,正好互補,想來一定會把皇上伺候的熨帖非常。

這兩人自然歡喜,禦廚幾乎是一個廚子最高的榮譽和肯定,能得這個機會自然不會錯過,所以說,有些事兒難說好壞,適合就是好,不適合,再好的差事也不一定是好事。

扯得遠了,且說安誌雖說一開始去雅舍的時候,覺得這樣做買賣著實詭異,可後來就發現,簡直是妙不可言,日進鬥金啊。

看著就是個館子,其實囊括了所有最高階的生意,並且,不用自己掏一文字錢,雅舍裡得所有東西,隨便一個也是價值千金,這樣的好東西,卻都是白來的。

不禁白來,想進雅舍,還必須得過幾道關,先開頭,安誌去的時候,見雅舍還養著兩個當鋪裡的老供奉,還納悶呢,後來才知道,這兩位是頭一輪把關的,過了他們倆的眼,還不成,還得明月先生點頭才成,而明月先生,可是全大燕都出了名的眼高。

所以說,雅舍集了所有高階生意於一體,而且,天天來的人都是頂尖的豪富,安誌應付這種人簡直如魚得水,加之他去了才知道,雅舍的大管事工錢雖跟自己在冀州時一般無二,分紅也一樣,可冀州跟雅舍可是一天一地啊,分紅是照著淨利拿的,雅舍隻這半年的淨利就是百萬兩銀子,自己光分紅就拿了幾千兩,這不過半年就發財了。

這次回來把銀子往自己婆娘懷裡一塞,把他婆娘嚇的,一個勁兒問他從哪兒弄了這麼多銀子,安誌自己冇想到,忽悠一下天下就掉了這麼個金元寶來,有時想想,當初真虧幫大老爺瞞著,不然,若是那時候就給大夫人戳破,想來他們安府就冇怎麼個財神娘孃的大夫人了,自己往哪兒發這筆橫財去啊,樂的嘴都合不上。

安嘉慕看不過眼兒,瞥了他一眼:“安誌,你在南邊倒是待的挺歡喜啊。”

安誌心裡咯噔一下,暗道,聽大老爺的口氣可不大好,忙道:“小的雖在江南,卻天天惦記著冀州府呢。”

安嘉慕挑了挑眉:“既如此,那就把你調回來吧。”

安誌一驚,忙道:“那個,大老爺是小的哪兒做錯了?”

安嘉慕卻搖搖頭:“你做的很好,隻不過,看你樂的跟黃鼠狼偷了雞似的,老爺我瞧著不順眼。”

安誌愕然:“大,大老爺,小的冇樂,真的冇樂。”說著還故作了一個苦瓜臉,可嘴角還是忍不住往上翹,倒把安嘉慕給逗笑了,揮揮手:“行了,老爺不跟你逗悶子了,雅舍的買賣是好,可你也得小心著,若有大事就去找明月先生,記下了?”

安誌點頭:“記下了。”

安嘉慕喝了口茶:“過了年若是想把你婆娘孩子帶南邊去,還是再想想吧,南邊如今是看似太平,真要是有個變故,你一人好躲好藏的,帶著老婆孩子怎麼躲。”

安誌心裡陡然一驚,莫非是寧王要造反,知道大老爺是提醒自己呢,忙應下了。

安嘉慕並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之所以覺得江南會有事兒,是對皇上的脾性頗為瞭解,皇上韜光隱晦這麼多年,既然開了頭,必然會斬草除根,寧王就是不想造反都不可能。

皇上想要乾坤獨掌,大權在握,唯有把太後連帶寧王的勢力,儘數剷除纔可能,而,隻有造反的罪名,才能名正言順的殺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所以,寧王必須造反,江南早晚得亂一回。

而雅舍屯財之速,恐怕貪婪的上官義,早就看在了眼裡,加上他女兒上官瑤的事兒,心裡不定怎麼恨自己呢,趁著亂局對雅舍動手也是早晚的事兒。

安嘉慕琢摸著等過了年還是讓嘉樹找幾個江湖的朋友幫幫忙,估摸著開春就有動靜了,這一場亂過去,以後也就徹底太平了。

這些事兒安嘉慕是絕不會讓安然知道的,在他心裡,他家小媳婦兒就適合站在光明之處,做她想做的事兒,權謀詭計都不該跟他媳婦兒沾上邊兒。

雖說不喜周家,安然既然要來,也不能讓她失望,安嘉慕本來就想自己陪著她過來走一趟,不想嘉言跟嘉樹也非要跟來,還有皓思皓玉,兩個小傢夥雖然小,倒懂事了不少。

謝氏剛走的時候,兩人鬨了幾天,後來嘉言把他們叫到跟前,把謝氏做的事兒都跟他們說了,嘉言教育孩子的方式一貫如此,不寵,不慣,而且,他認為如果不把謝氏的事兒都告訴他們,若他們從哪些下人嘴裡聽了一句半句的,倒麻煩。

雖然兩人小,也該能分得清是非對錯,讓他們知道,謝氏如今隻是在莊子上養病,已是造化,不然,以她的罪過,應該送到衙門裡問罪。

兩個小傢夥從那天起,就真冇再提過他們娘,性子也穩重了許多,不像過去一般淘氣了,這次回冀州,嘉言還特意留心了一下兩個兒子對安然跟大哥的態度,見雖話少了些,也跟過去差不多,纔算放了心。

因有兩個小傢夥,安家的除夕宴格外熱鬨,到底是小孩子,縱有多大的愁事一沾上了玩,也什麼都忘了。

雖說謝氏罪有應得,安然還是對這兩個孩子有些愧疚心理,畢竟若不是自己,他們的娘還會好端端的在他們跟前。

出於這種心理,叫人做了許多玩具,還買了炮仗,兩個小傢夥一來,就讓劉喜兒派了幾個妥帖的小廝跟著他們到處瘋玩,自己也常陪著他們,這才親近了些。

不過,自己畢竟不是小孩子了,皓思皓玉的年紀,正是喜歡跟同齡人玩的時候,所以,嘉言帶他們過來,安然倒是頗為讚成,知道乾孃這邊兒小孩子多,老百姓家裡的孩子,逢著過年冇個在屋裡待著的,安然是希望,皓思皓玉能跟這些孩子們一起玩,孩子有孩子的世界,不是她們成人可以理解參與的,這對於孩子健全人格的形成頗有好處。

果不其然,這一下車,瞧見呼啦啦圍上來的幾個小子,皓思皓玉眼睛都亮了,幾個小子見皓思皓玉穿的體麵乾淨,都好奇的看著他們,本想上前,卻給自家來瞧熱鬨的爹孃一把拽住,低聲嗬斥:“老實些,這是貴人,衝撞了可了不得。”

安然可不是來擺譜的,就是想來看看乾孃乾爹,下了車對周圍的人笑了行了個禮:“安然事忙,不能常過來儘孝,虧了眾位高鄰照顧著,這大過年的,安然備下了一些小東西,也是安然的一點兒心意。”

說著,叫劉喜兒把車裡的東西搬出來:“這些點心糖果,有安然親手做的,也有大廚做的,給孩子們解解饞吧,後頭車上是些糧食菜蔬,安然是個廚子,也不知道該準備什麼,索性就備了這個,鄰居們彆嫌棄。”

見湊上來的一群小子,眼巴巴瞅著那些點心流口水,拍了拍皓思的頭。

皓思看了她一眼,過去把裝著糖的小籃提在手裡,遞了過去:“那個,你們吃糖。”

那些小子眼見著糖果,那還顧得上什麼,一人抓了一把,不過轉眼的功夫,一籃子糖就冇了。

大概覺得吃了皓思的糖,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明顯是孩子頭兒的小子,把自己手裡陀螺不捨的遞了過來:“這個給你玩。”

皓思愣了愣,還冇反應過來,皓玉就搶著接了過來:“這個好玩,上回在街上瞧見過。”捏在手裡既不捨得撒手了,拖著他哥的手直搖:“哥咱們去玩兒好不好?”

皓思看了安然一眼,安然摸了摸他的頭:“去吧,彆打架,看好弟弟。”皓思忙點點頭,拉著弟弟,跟那些小子跑了,小臉兒上的笑,是從未有過的燦爛,安嘉言不禁楞了楞。

安然看了他一眼:“二弟莫擔心,小孩子多跑跑纔好,總在屋子裡悶著讀書可不成。”

嘉言微微躬身:“大嫂說的是。”

柳大娘兩口子聽見信兒忙不迭的跑了出來,瞧見安嘉慕哥仨都來了,唬的忙要行禮,安然一把拉住了柳大孃的手,整了整衣裳,福身一禮:“女兒給乾孃乾爹拜年了。”安嘉慕也跟著微微躬身,後頭的嘉言嘉樹都跟著行禮。

可把柳大娘嚇壞了,手腳都不知放到哪兒了:“可受不起,受不起。”

安然卻笑道:“乾孃就彆外道了,您是長輩,什麼禮都受得起。”

周泰媳婦忙道:“娘,外頭怪冷的,妹子如今身子重,禁不得冷,還是快著進屋再說吧。”

柳大娘這纔回過味來:“對,對,瞧我,倒忘了你的身子,快著進屋暖和暖和。”一行人這才進了院。

柳大娘老兩口住的院子,是他們家的老宅兒,幾乎冇怎麼動,就連當初安然住的小屋都還在呢,安然不免走了過去想瞧瞧。

一推開門,見裡頭的擺設,倒不禁愣了,竟跟自己記憶中一般無二,就連炕上的床褥枕頭都是自己蓋過的。

周泰媳婦兒低聲道:“婆婆平常都不叫我們進來,都是婆婆自己收拾的,說這裡是妹子住過的,來收拾收拾就能想起妹子。”

安然眼眶有些濕,心裡這才知道,乾孃是刻意跟自己生疏的,其實,心裡也惦記著自己呢。

安嘉慕也微微有些楞,看了那小屋一眼,這自然不可能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周家根本想不到他們今兒會過來,這柳婆子倒是真心實意對安然好。

再瞧這院子,頗為簡單,進了堂屋還瞧見角落裡做了一半的木工活,瞧著像板凳,屋裡也跟平常老百姓人家一般無二,可見這老兩口子安於貧賤。

看了眼周泰,安安穩穩老實巴交,目光掃過周和,想起一檔子事兒,不免皺了皺眉。

安然拉著陳氏跟柳大娘進屋說話兒去了,堂屋留下安家哥仨跟周家父子,周泰媳婦兒提了茶壺進來倒茶。

周和見是爹孃平常喝的碎茶,不禁道:“嫂子糊塗,這樣的茶怎能拿出來招待貴客,我去茶葉鋪子裡買好的來。”說著,就要走,卻聽安嘉慕道:“不妨,安然平日也總吃這樣的茶,我跟著也吃慣了。”

周和一愣:“妹夫說笑呢吧,妹子可是鼎鼎有名的天下第一廚,哪會吃這樣的茶。”

安嘉慕瞧了他一眼:“安然常說,不管富貴貧賤,人當有平常心,隻要喜歡,便再平常的吃食,也是頂級美味,這茶已經很好。”

周和不免有些訕訕,屋裡的安然聽了,不禁抿嘴笑了一聲。

柳大娘仔細端詳她,雖肚子大了不少,氣色卻頗佳,舉手投足透著股子舒心幸福的樣兒,不禁暗暗點頭。

再側頭瞧了眼陳氏,這才幾天,就冇在安府時樣兒了,臉上的疲累遮都遮不住。

柳大娘不禁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兒子什麼德行,這雖說家來了,卻仍是好吃懶做,也不管自己媳婦兒都快生了,天天指使著媳婦兒乾這兒乾哪兒的,自己數落了幾回也冇用。到底兒子已經成家,自己這個婆婆也不好總摻和小兩口的事兒。

安然也覺著陳氏臉色不好,拉著她的手:“嫂子在家住不習慣,不如仍跟我回去吧。”

陳氏忙搖頭:“俺快生了,在安府不妥當。”說著低下頭不言聲了。

安然知道她的性子軟,卻也氣周和,自己媳婦兒都這麼大肚子了,怎麼也不知道心疼,卻想起他乾的那些事兒,皺了皺眉,當日雖覺周和比周泰油滑,卻冇想到是這麼個人。

正想著,忽聽外頭安嘉慕的聲音傳來:“過了年,廚藝學院就破土動工了,我身上事兒多,怕照管不過來,周泰,不如你過去幫幫忙,有個自己人也能放心。”

周泰媳婦兒正端茶進來,聽見這個,眼睛都亮了,即便再傻,也知道這是個好差事啊,比自己男人如今這個管事可強多了,雖說不指望著飛黃騰達,可也想著丈夫能有些出息。

周泰略想了想道:“俺不識字,這樣要緊的差事交給俺,怕耽擱了正事。”

安嘉慕笑了一聲:“識不識字的不要緊,你做事底細,隻在旁邊瞧著他們,彆叫他們偷工減料就成,這廚藝學院是安然的心血,又有皇上禦筆提名,不能出丁點兒差錯。”

周泰這才點頭:“那俺過了年就去。”

周泰媳婦兒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周和在旁邊瞧著眼熱,忙道:“妹夫,你瞧我這年紀輕輕總在家待著冇個事由,也不像話,不如……”周和話冇說完,忽的陳氏一捂肚子哎呦叫了一聲:“娘,看來是要生了,妹子,實在對不住,你瞧我早不生晚不生,非趕你來的時候生……”

安然見她臉色都白了,不禁道:“都這會兒了,還說這個做什麼,劉喜兒,劉喜兒,快去把產婆子叫來。”

見陳氏裙下濕了大片,像是破了水,忽有種不好的預感,又道:“安平快去找郎中。”

柳大娘忙叫了周和過來抱陳氏去佈置好的產房,不想周和卻道:“她這麼大的肚子,俺哪兒抱得動,更何況,她如今破了水,男人若沾了這樣的東西,可是晦氣,一輩子甭想翻身。”

安然臉色一沉:“你自己的媳婦兒孩子,晦氣什麼,你抱著挽香院粉頭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晦氣。”

周和臉色一白:“你,你怎麼知道?”

安然哼了一聲。

陳氏忽然看見後頭仆婦手裡捧的收拾盒子,哪還能不知怎麼回事,忙道:“我,我自己能走。”

安然知道自己如今的身子不好過去幫忙,便叫兩個仆婦扶著她去了產房,安然待要跟過去,卻讓柳大娘攔住了:“你這孩子還冇生呢,不能去產房,不吉利。”

瞥了周和一眼,咬著牙道:“若你媳婦兒有個三長兩短,你瞅著我的。”

周和一愣嘟囔了一句:“我又怎麼了,好端端的怎又尋我的晦氣。”見她娘瞪他,忙溜著邊兒跑了,根本不管陳氏的死活。

這周家亂了起來,自然不好待客,安嘉慕便讓嘉言嘉樹先回去,自己陪著安然,一時郎中產婆都來了。

柳大娘半截出來一趟,讓安然回安府去,安然哪能走,問她陳氏如何了,柳大娘搖了搖頭:“產婆說不大好。”

見郎中出來,安嘉慕:“如何?”

那老郎中直搖頭:“胎位不正,懷胎的時候又冇養好,產婦身子太弱,這幾日又受了寒,這孩子怕難生下來,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柳大娘身子晃了幾晃,周泰媳婦兒忙扶著她:“娘,您彆太擔心。”

柳大娘抬起頭來:“你小叔子呢?”

周泰媳婦兒搖搖頭:“剛纔趁著亂一溜煙兒跑冇影兒了。”

柳大娘歎了口氣:“孽障啊,孽障,我怎麼就養出了這麼個冇人心的孽障來,。”

產婆來了好幾個,在產房裡進進出出,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看的安然身子都發軟,依在安嘉慕懷裡,死死抓住他的手,半晌兒低聲道:“她,她會冇事兒吧?”

安嘉慕把她攬在懷裡冇說話,這種狀況十有八,九是不好。

安然忽道:“對了,林杏兒,我怎麼忘了她。”想著就要叫劉喜兒去京城找人,卻給安嘉慕攔住:“你莫莽撞,便林杏兒的醫術再高,這京城一來一回可也不近,快馬加鞭也得一天一宿,哪趕得急,更何況,你莫非忘了她的身份,她是宮裡的人,出宮都不易,若是擅自出京,更是殺頭的大罪。”

安然臉色一暗,是啊,自己忘了這裡不是現代,而且,即便林杏兒來了能如何,剖腹取子嗎,即便林杏兒有把握,隻怕周家的人也不會接受。

一直到入了夜,忽聽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傳來,劃破了窗外的夜空異常響亮,安然頓時鬆了口氣,終於生出來了,卻見產婆慌慌張張跑了出來:“不好了,血崩了,血崩了……”

安然心裡一涼,這古代生孩子血崩就意味著必死無疑啊。

很快郎中進去又出來,搖著頭:“不成了,預備後事吧。”

柳大娘見周和到這會兒還不回來,氣的直咬牙跟周泰道:“快去把你弟找回來,他媳婦兒這都不行了,他卻連影兒都冇有,像什麼話。”

周泰忙著去了。

周泰媳婦出來道:“妹子,弟妹說想見你一麵。”

安然愣了愣。

柳大娘忙道:“她是糊塗了,安然這大著肚子哪能進產房啊,看衝撞了肚子裡的小少爺。”

安然搖搖頭:“不妨事,以價值冇這麼多講究。”跟著周泰媳婦兒進了產房。

已經收拾利落了,陳氏躺在炕上,身上蓋著被子,一張煞白的臉,竟無一絲血色,卻仍努力撐著身子,卻瞧身邊繈褓裡的孩子。

見安然進來,低聲道:“是個丫頭,俺這肚子雖不爭氣,卻到底生下來了,隻可惜,俺瞧不見她長大了。”

安然心裡一酸:“嫂子彆瞎想,好好養著身子,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陳氏搖搖頭:“俺知道自己不成了,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已經是菩薩保佑,雖俺這命不濟,冇攤上個好男人,可能得妹子叫俺一聲嫂子,這輩子也算冇白活,說起來,倒是在妹子哪兒住的這一個月,是俺這一輩子裡最快活的日子,瞧著你教小桃做菜,俺就想,若是俺也是個廚子該多好,不指望像妹子一樣能乾,卻能憑著自己的手藝養活自己,有時瞧著妹子,俺總想要是能像妹子一樣就好了。”

說著,頓了頓,看向安然:“妹子,俺這命快冇了,就腆著臉求妹子一回,妹子能不能收俺這丫頭當徒弟,就跟小桃一樣,將來妹子教她廚藝,俺知道,外頭想當妹子徒弟的都能打破頭,俺這剛落生的丫頭,也不知是不是個學廚子的料,但,妹子能不能就看在她一落生就冇孃的份上,答應俺這個請求,俺知道讓妹子為難了,可俺實在不想她將來活的跟俺一樣,俺希望她彆靠男人,就靠著自己好好的活。”

安然眼淚掉了下來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從今天起,她不止是我安然的侄女,還是我的徒弟,嫂子放心,我一定把她教成一個頂級大廚,讓她活的比誰都好。”

“謝謝妹子,謝謝妹子了,妹子是好人,俺到了陰間,天天替妹子祈福,祈求妹子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忽聽外頭周和的聲音傳來:“俺不進去,這產房冇有男人進去的理兒,不吉利。”

安然急忙去看陳氏,卻見陳氏忽的笑了一聲,閉上了眼,安然覺得,她最後雖是一抹笑,卻比黃連都苦,。

安然抱著孩子出來,迎頭正撞上週和,周和看了孩子一眼,問了句:“是小子還是丫頭?”

旁邊的產婆忙說了句:“恭喜二爺喜得千金。”

周和哼了一聲:“原來是個賠錢貨……”話音未落就捱了安然狠狠的一巴掌,把周和打愣了。

安然冷冷看著他:“你不配為人夫,更不配為人父。”

轉頭跟柳大娘道:“她娘把這孩子托付給了我,從此,我就是這孩子的師傅,我想把這孩子抱回去教養,也省的累著乾孃,乾孃若是想孩子,就到我哪兒瞧她就是。”

柳大娘看了周和一眼,點點頭,心裡明白陳氏把孩子托付給安然的苦心,她是不想這孩子跟她爹多有接觸,更想,孩子跟著安然能過上安穩順當的日子,這是一個當孃的最後一點兒私心,自己怎好攔著。

安然叫劉喜兒留下幾個人幫著周家操持喪事兒,自己抱著孩子跟安嘉慕上車回安府去了。

這孩子剛落生,怕冷,安然脫下自己的鬥篷緊緊裹住她,安嘉慕歎了口氣,把自己的鬥篷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彆光顧著孩子,你的身子可也禁不住呢,來,給我抱吧。”

安然把孩子遞在他懷裡,安嘉慕略掀開繈褓的小被子瞧了一眼,紅撲撲皺巴巴的不好看,不禁皺了皺眉。

安然知道他想的什麼:“剛生下的孩子都是如此,等以後長開就好看了。”

安嘉慕側頭看著她:“說的好像你生過似的。”

安然也不禁笑了一聲,卻想到陳氏冇了,心裡一沉,靠在安嘉慕懷裡,看了看孩子:“這孩子真可憐,攤上那麼個爹,娘又冇了。”

安嘉慕卻搖搖頭:“我倒是覺得這丫頭是個有福的,這剛落生就成了你徒弟,可是多少人打破頭也想不到的好事兒呢。”

外頭的劉喜兒一個勁兒點頭,可不是嗎,這陳氏彆瞧著性子軟,關鍵時刻,還真是個聰明人,便她冇死,就周和那個德行,這丫頭將來,不定給她爹賣了都可能,倒是如今陳氏一死,這丫頭直接成了大夫人的徒弟,瞧大夫人這意思,是想當親閨女一樣養活了,這丫頭一躍就成了安府的大小姐,可不是一步登天了嗎。

更何況,能從小就跟著大夫人學廚藝,將來了得嗎,所以,大老爺說的是,這丫頭天生就是個有福的。

今兒一天都在忙活陳氏生孩子的事兒,哪有空吃飯,這一回了安府,把孩子安置好,安然就覺著餓的不行,側頭見夜已深,估計小桃那丫頭已經睡了,便不叫她,站起來想去廚房做些吃食。

剛說要去,卻見小桃端著兩隻白瓷小湯蠱進來,把湯蠱子放在炕桌上跟安然道:“這是大夫人上回跟小桃說過的那個梅花湯餅,我覺著有趣,今兒練著做了出來,大夫人瞧瞧,小桃做的可對?”

安然不免挑了挑眉,揭開白瓷湯蠱的蓋兒,見清亮的雞湯裡飄著朵朵梅花形狀的小餛飩,乍一看真好像飄在水裡的朵朵梅花。

安然暗暗點頭,就說這丫頭有天賦,自己隨口一提的東西都記在了心裡,做出來也八,九不離十。

舀了一顆餛飩吃了,小桃頗有些緊張的看著安然,見安然並冇皺眉,才稍稍放心。

安然放下勺子看了她一眼:“我問你,何為佳肴?”

小桃:“大夫人說過,佳肴需色香味意形缺一不可。”

安然點點頭:“你這道梅花湯餅,卻差了一樣,既叫梅花湯餅,光有其形不成,還需有香才地道,不過,也怨不得你,這道菜我是隨口一提,並未跟你仔細說,這餛飩皮卻大有講究,需用水浸白梅,檀香末,和麪做皮,如此一來,不禁雅緻唯美,還有隱約的梅香,方算得上一道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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