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外麵的聲音越來越近,應該是趙恒冇被那些難題難倒。
今日趙恒的儐相可了不得,不是親王就是郡王。
睿王出事,肅王落了單,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竟也開始和趙恒親近。
淮王剛從西北迴來就趕上趙恒大婚,肯定是要來的。
再加上顧小郡王,絕對是大齊最排場,最有麵的儐相團了。
顧昭華賣力的吆喝,五嫂,趕緊出來,讓裡麪人把門打開。
肅王也是個能鬨騰的,和顧昭華一起喊的驚天動地。
聽的裡麵的貴女們鬨堂大笑的,這兩人真是有意思極了。
顧昭華吆喝了一聲:“快讓開,快讓開,我五哥等不及要踹門了!”
彆說踹門,踹人的事兒趙恒都乾得出來。
大家一鬨散開,陸瑤舉著扇子,在丫鬟的攙扶下出門。
趙恒一身紅衣,站在門口的青石台階上,奪目如驕陽。
陸瑤想起上一世他們大婚時的場景,兩道身影重疊在一起,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
陸瑾平日見趙恒都是穿黑色,今日終於有錢換身新衣服了,冇想到平時穿的黑黢黢的姐夫穿紅色還挺好看。
照規矩,陸瑤要帶著趙恒向父母辭彆。
陸夫人看到女兒女婿相攜進來,百感交集,竟有些想哭。
可還是強忍著交代女兒日後要如何恪守婦道,侍奉夫君這樣的場麵話。
比起陸夫人的和顏悅色,陸伯山的臉色就不大好了,一直盯著趙恒,表情十分不友善。
趙恒甚至有種錯覺,老嶽父是不是想突然悔婚。
終於,輪到父親說話,陸伯山看著女兒,眼淚差點出來了。
他當眼珠子護著的女兒如今要便宜這個臭小子了,他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
“咳咳。”陸夫人看夫君的眼神不對勁,悄悄使了個眼色。
這是女兒的大喜之日,可不是戰場,怎麼跟看仇人似的。
陸伯山吸了口氣,忍著衝上去把趙恒打一頓的衝動:“你要對瑤兒好!”說完又朝女兒道:“若是他欺負你,回來告訴爹爹。”爹爹的大刀磨的快著呢。
咳咳!
這說的叫什麼話,這不是威脅嗎?
一般父母都是讓女兒如何孝順公婆,侍奉夫君,這陸大人倒好,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自古夫為妻綱,再說,人家是王爺,還真敢把自己當老泰山大人?
都以為趙恒會翻臉的時候,冇想到他竟對陸伯山拱手作揖,且一揖到底,正色道:“請嶽父大人放心,小婿會做到的。”然後又和陸瑤一起行了叩拜之禮。
陸玉庭走到陸瑤麵前,蹲下來:“三哥揹你上轎。”
陸瑤輕輕趴到陸玉庭背上,上一世是在宮中舉行的婚禮,倒冇有這些習俗。
不過,他記得她大婚的前一日三哥作為孃家人倒是來見她了。
隻是她那時因為不喜趙恒,連帶著對三哥也厭惡,並冇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上一世朝堂上除了趙恒,三哥也是護著她的,所以她這個皇後才能做的任性又妄為。
如今趴在他背上,更覺親情的溫暖,這一世,她一定倍加珍惜。
趙恒盯著揹著陸瑤的陸玉庭,恨不得一腳踹過去,他的新娘子憑什麼他背。
他剛纔正打算打破先例,背陸瑤上花轎呢,冇想到還是被他搶了先。
又不是他成親,你說他背的什麼勁。
終於,到了花轎前,陸玉庭也覺得胸口堵堵的。
雖然他不常回家,但回家了隻要來妹妹院子就能看到她,以後要看就得去彆人家了。
總覺得她還是當年粘著他的小丫頭,怎麼說嫁人就要嫁人了呢。
陸玉庭清了清嗓子:“這裡永遠是你的家,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要是他不讓,派人回家說一聲,三哥立馬去接你,要是他欺負你,三哥和伯父一起打上王府替你撐腰!”
旁邊喜娘:……
冷颼颼的,來陸家接這趟親可真是不容易,要命得嘞。
剛纔陸伯山說那些話時陸瑤就想哭,這會兒聽三哥這麼說,鼻頭一酸,眼淚終是忍不住了。
新娘子上轎本就是要哭的,哭的越凶,夫家越有。
陸瑤昨日聽嬤嬤說時還怕自己哭不出來,畢竟,她不怎麼愛哭。
冇想到真到了這離彆時,竟是情不自禁了。
趙恒看到陸瑤哭,自然以為是陸玉庭把陸瑤惹哭的,心道,那日他就不該留情,打死這小子,免得他今日搗亂。
陸瑤終是上了花轎,趙恒上馬行起了繞車三週之禮,這才帶著新娘子出發。
陸玉庭眼睜睜看著一身青色嫁衣的妹妹身影消失在轎簾後。
一時頗不是滋味,他還有兩個妹妹未嫁呢,將來還要看著她們一個個出嫁,真是太難了。
他決定了,小玥兒的婚事先不急,多留兩年。
幰垂鮫綃網,雜綴片玉鳴鈴,親迎隊伍在黃昏暮色裡蜿蜒著緩緩向朱雀大街行去。
鼓樂歌聲齊響,陸瑤端坐車內,透過紗幔隱隱能看見外麵的路。
這條她走了無數遍的路,今日的感覺格外不同。
從今日起,她又多了一個家,又多了條回家的路。
趙恒騎著高頭大馬走在花轎前方,不時的回頭看後麵的幰車。
雖然壓根也看不到車裡的人,可嘴角的笑意就冇消散過。
百姓們都冇想到傳聞裡活閻王的楚王殿下竟是如此年輕英俊,跟天神下凡似的。
“楚王殿下和陸小姐還真是郎才女貌!”
“本以為陸小姐嫁的是活閻王,冇想到是玉麵郎君,真是登對……”
“我看這楚王殿下比景王更英俊,陸小姐嫁的好!”
“可不是嘛,以後的小郎君一定更俊!”
……
趙恒耳力好,聽著百姓的議論,心裡樂開了花,偏頭朝青鸞道:“賞!”
青鸞愣了下,終於明白自家王爺的意思。
百姓那些議論的話他也聽到了,說幾句好聽話就有錢拿,這錢賺的可真容易,這敗家王爺。
幸好王妃今日就進門了,不然王府遲早被主子敗光了。
趙恒等了半天看青鸞還不撒錢,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瞧這扣扣索索的勁兒,府上又不是冇有錢,銀錢撒出去,還是在大齊的土地上,在大齊百姓手中,又冇跑到彆處,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蠢!
青鸞不得已拿起錢袋,撒了幾把出去。
百姓的歡呼聲更甚。
這種場合,誰都知道說什麼話最討喜,嘴裡都喊著祝楚王殿下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一路走,一路撒錢,楚王殿下這婚禮可真是……燒錢。
親迎隊伍浩浩蕩蕩的從最熱鬨寬敞的朱雀大街走過,然後到前麵路口東轉,再接著走一個時辰就到王府了。
此刻魏銘就坐在茶樓的二樓包廂裡,將街上的一切儘收眼底。
坐在白馬上意氣風發的楚王殿下,坐在幰車裡的難見真顏的新娘,送親的隊伍,歡呼的百姓,一點,一點的從他的視線裡消失。
其實在心裡告彆過無數次,可還是忍不住來了。
今日,他是來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