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韓詹事,他是從府邸過來的,想當年他還隻是一位王府的長史,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其中的驚險……唉,不足為外人道也。
趙恒十分淡定,孫天得臉上也冇什麼喜色,祭祖大典之後皇上退位,看似突然,一切卻也是意料之中。
“臣等恭喜太子殿下。”眾人行禮道。
雖說退位詔書已下,可若急吼吼的稱呼皇上就顯得太心急了。
趙恒語氣很隨意,在主位上坐下:“平身吧。”
新皇繼位看似簡單,可這背後複雜著呢,撇開不說登基大典這樣的儀式,宮裡宮外,禦林軍,禁軍,金吾衛等等,這些之前可都是皇上掌管。
皇上退位怎麼個退法,這和皇上駕崩,太子繼位不同。
如今皇上退位後是太上皇,朝臣到底是以皇上為尊,還是以太上皇為尊,皇上是退位放權還是隻退位不放權,這中間牽扯太多問題了。
平身之後沉默了一瞬,禮部尚書也是個人精,他之所以過來是奉了皇命的,登基大典的一些事情要和太子殿下商議,然後他纔好按要求準備。
這些都是走過場的小事,他說完了,便可以離開了。熬到這個位置,什麼都懂。
一般像這種登基大典都是循舊製,當然,若是帝王還有其他要求,不要不違祖製皆可。
“一切從簡,此事無需再商議。”趙恒臉上冇什麼喜色,就好像要登基做皇帝的不是他。
禮部尚書愣住,顯然一時難以消化未來皇帝的話,這是什麼意思?彆的皇帝繼位都恨不得昭告四海,到他這裡一切從簡?殿下這是在考驗他的真心?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誰都知道,難不成,殿下現在就要開始大洗牌了嗎?
“殿下,這……”
“國庫不充裕,前方隨時有戰事,留著銀子做彆的事不好嗎?”趙恒三兩句打消禮部尚書心中疑慮。
其他人連忙道:“太子殿下英明。”
既然一切從簡,那也冇什麼好商議的,禮部尚書告退後,書房裡剩下的都是心腹。
顧昭華是個不願動腦子的,這會兒看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嬉皮笑臉道:“恭喜五哥。”
顧昭華這聲恭喜冇有得到大家響應,反倒讓氣氛逼仄,靜悄悄的,顧昭華覺得自己的笑聲都顯得有些刺耳了。
“都怎麼了,不該高興嗎?”五哥要當了皇帝,絕對是一代明君,可以流芳千古的。
“當然,當然!”宋軼倒是給麵子,附和了一聲。
趙煊今日倒是難得清醒,白了顧昭華一眼,總算想起被他打斷的話:“父皇到底怎麼想的?”
雖說父皇中過風,隨時都有複發的危險,但也不必突然的退位。
畢竟大齊是有太子殿下的,以後父皇……太子繼位也是順理成章。
孫天得看了肅王一眼,肅王殿下倒是長進不少,不錯,孺子可教。
趙煊這發人深省的一問,頓時讓書房今日的議事迅速上升到主題。
他們今日巴巴的跑來,不就是上此舉有何用意,想好對策的嗎?
“父皇年事已高,生了退隱之心,頤養天年也是常理,既然退位詔書已下,孤自當不辜負父皇期許。”趙恒先開了口。
不論父皇到底如何想,剩下的都是父子之間的問題,他們之間的矛盾不能連累大臣,更不能拖累朝綱。
說白了,氏族大家們的心都活泛了,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便是今日在座的,過去能推他到那個位置,未來未必不會生出私心。
不論如何,大齊的江山經不住這樣算計了。
這次祭祖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君臣一心,不能因為他們父子間的矛盾再讓人心散了。
自祭祖回來,父子還未照麵,也該見一見了。
這場議事還未開始便結束了,宋軼和孫天得肩並肩走著,步伐很慢。
待到宮門口宋軼纔開口:“太子殿下行事沉穩許多。”
不大像往日的風格,不過還是一針見血,不喜囉嗦。
太子和皇上向來針尖對麥芒,少有政見相同的時候,這次倒是一反常態。
“沉穩些是好事。”宋軼點頭認同,兩人在宮門口告彆。
君心難測,先看看再說吧。
陸瑤也已經知道皇上退位之事,趙恒果然猜中了。
祭祖之後,父子倆之間的一切都該有個交代。
趙恒繼位,要麵臨的問題不會比皇上好多少,朝中雖然支援趙恒的大臣不少,但其中也不乏為了一己私利的,他要肅清朝綱也絕非一夕之間的事。
今年朝廷下的詔書格外多,先是科考案連下三道,接著皇上竟然下退位詔。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彆多。
皇上退位的訊息,一個上午傳遍京城,京城裡的茶樓小館又多了不少談資,百姓談論朝堂的熱情堪比這炎熱的天氣。
世家大族就更不必說了,太子先是推翻了明仁帝時期冤案,接著皇上就退位,看來是皇上已經壓不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上位後怕是要大刀闊斧的改革了。
這對世家也是好事,之前山東大儒和清河崔氏進京,東宮開辦女學,就已經初見端倪了。
皇上下詔退位的當晚趙恒去了華清殿陪皇上用膳。
華清殿早知道太子要來,早備好了酒菜,趙恒進去的時候殿內除了皇上就隻有常貴。
“兒臣拜見父皇。”趙恒拱手行的常禮。
“身上的傷如何了?”皇上的聲音沉沉的,透著一絲疲憊。
這次祭祖之後,皇上是肉眼可見的老了,像是從心理上被擊垮了。
“兒臣謝父皇關心,已經大好了。”趙恒態度難得的恭敬。
“朕聽文緒說了,莫要掉以輕心,你如今可是大齊的皇帝了。”皇上說這句話時看著趙恒。
他已下退位詔,雖一月之後才行登基大典,但趙恒已經是皇上了。
“父皇為何如此突然?”趙恒直言。
皇上冇有立刻開口,過了會兒才道:“朕老了,大齊也該有新氣象,明日開始,早朝便由你主持。待你登基大典後,朕便會搬到太和殿。”
趙恒並冇有推辭,從座位上起身,單膝跪下:“兒臣不會讓父皇失望。”
“這話莫要說的太早。”皇上意有所指。
東宮隻有一位太子妃,以前倒也罷,如今怕是由不得他了。
便是他不提,那些等著重整旗鼓的世家也會想辦法把家裡的女兒洗白白塞進宮裡。
趙恒不想因為這個問題再和皇上鬨不愉快,隻是有些事,誰都彆想做他的主。
趙恒冇有接皇上的話,皇上看他難得沉默,以為他是妥協,而趙恒也以為皇上的沉默是對他行為的默許,難得冇有因為這個問題而吵起來。
“登基之前高鵬任你差遣,登基大典之後,他會隨朕倒太和殿當值,你要留誰用誰,自己決定。”皇上說的直白。
父子倆鬥了這麼久,鬨到現在,也冇什麼不能說的了。
皇上帶走高鵬便是把禁軍交到了趙恒手上,讓他冇有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