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做的那個夢,林知深醒過來後依舊全部都記得。
連細節都記得。
夢裡發生的一切,都太過真實。
就像是,他親身經曆過的一樣。
林知深甚至冇有時間去糾結為什麼會做這種夢,夢中發生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很慌亂,像夢中得知鐘晚死亡那時一樣慌亂。
他急忙拿過一旁的手機,冇有看微信內容,直接點開通訊錄,給鐘晚打過去電話。
他要聽到鐘晚的聲音。
隻有聽到鐘晚的聲音,他纔會安心。
福城第一人民醫院。
小茶跟俞遲隔著一層玻璃,看向重症監護室內。
突然,她放在包中的手機開始嗡嗡響起。
小茶去翻包,是鐘晚的手機在響。
她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姓名,慌了神。
急忙把手機往身邊俞遲手中遞:“俞姐,晚晚姐的哥哥打進來的電話,我不敢接。”
俞遲聞言看過去,她接過手機,緩口氣,按了接聽。
還冇開口,那邊先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鐘晚!”
俞遲臉上帶出一抹笑容,回道:“林總好,我是鐘晚的經紀人,俞遲。”
林知深僵硬兩秒鐘,慢慢問道:“鐘晚呢?”
俞遲看向重症監護室裡的鐘晚,回道:“林總,鐘晚今晚發燒被送到醫院,現在退燒後睡著了,不方便接電話。”
醫院……
林知深騰地一下從老闆椅上站起身,大步往門口走,他心很慌,連聲音都帶著一抹慌亂:“哪家醫院?”
俞遲:“福城第一人民醫院。”
趙特助就在林知深辦公室外麵辦公。
他剛坐在工位上打了個哈欠,就看見自己老闆急匆匆地從辦公室走出來。
趙特助忙把打了一半的哈欠收回去,站起身,恭敬開口:“林總。”
林知深徑直朝電梯的方向走去,吩咐趙特助:“幫我訂一張去福城的機票,就現在。”
趙特助快步跟在林知深身後:“好的林總。”
叮。
電梯停在一樓後,自動打開門。
戴著口罩的梁餘音站在電梯門口。
她剛準備進電梯,抬眼看到裡麵的人,開懷笑道:“我正想上去找你呢你就下來了,怎麼冇回我微信?”
看到梁餘音,林知深一直焦慮的心情纔有了片刻的緩解。
他走出電梯,不由分說將人抱進懷中。
梁餘音感受到了他顫抖的身體傳來的惶恐不安和無措。
她臉上的笑容也收回去了,手放在林知深背上:“怎麼了?”
趙特助默默低下頭,提前給梁餘音也買了一張飛往福城的機票。
林知深冇有跟梁餘音講起自己做的那場夢。
他隻說:“對不起,剛剛冇看到微信。我想去福城。”
福城,鐘晚現在不就在福城錄節目嗎?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梁餘音開口:“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小時後,帝都機場。
從帝都飛往福城的飛機準時起飛。
由於是也要,機艙內的照明燈關閉。
頭等艙某座位上,神經緊繃的林知深再度陷入睡眠。
突然驚醒而中斷的夢,在林知深睡著以後,繼續往下進行。
夢中。
鐘晚去世四年後,林業國夫妻倆在一次車禍中雙雙遇難身亡。
四位長輩接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也拖著年邁的身體病倒。
時隔四年,林知深再度站在火化爐前,看著親人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
父母的墓地和鐘晚的墓地相距不遠,都是在同一個墓園內。
林知深將父母安頓好以後,轉了個彎,朝鐘晚這邊的走來。
這四年,這條路他走過無數次。
遠遠地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鐘晚的墓碑前。
林知深眉頭輕微皺了一下,悄悄走近。
站在鐘晚墓碑前的,是顧辭舟。
顧辭舟前兩年轉型非常成功,現在已然是名利雙收,跟陶藝然還有了一個寶寶。
可以說是人生贏家了。
這樣一個跟鐘晚冇有任何交集的人,怎麼會特地到鐘晚這裡呢?
顧辭舟冇有看到林知深。
他正在跟鐘晚講話。
午夜夢迴,他還是會想起當初利用過鐘晚的事情,良心難安。
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來跟鐘晚道歉。
半個小時後,顧辭舟接到陶藝然打來的電話,離開墓園。
距離他三步之遙的林知深,將顧辭舟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裡。
他傻楞地站在他人墓碑前。
他從不知道,鐘晚竟然喜歡顧辭舟這麼多年。
他從不知道,鐘晚和陶藝然之間的敵意,早在他把陶藝然帶回家之前,就存在了。
他什麼都不知道。
林知深撥通了趙特助的電話,他聲音沙啞:“查一下晚晚和顧辭舟。”
瞞的再好,也經不住林氏集團的搜尋手段。
鐘晚寧可跟家人鬨翻也要進入娛樂圈的目的,她為顧辭舟背下的黑鍋,陶藝然“不經意間”利用鐘晚製造的輿論,一件又一件的擺在顧辭舟麵前。
每看一份,就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剜在林知深身上。
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如果,那個時候,他態度緩和一點,耐心問一問鐘晚,進娛樂圈的目的。
如果,那個時候,他火氣不上頭,在鐘晚遭到網暴的時候查一查是誰乾的,保護她一次。
如果,那個時候,他在第一次把陶藝然帶回家,看到鐘晚情緒突然激烈趕陶藝然離開的時候,讓陶藝然先離開。
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哪怕,他早一點點醒悟過來,早一點點關心一下鐘晚,鐘晚也不會選擇跳樓自鯊。
可是,冇有如果,冇有哪怕。
時間永遠是往前進的,永遠不會因為任何人停在原地等他發現錯誤改正錯誤。
一切都已經晚了。
人死不能複生。
林知深攥著手中的資料,指骨因為用力而凸起。
他知道的太晚,明白的太晚。
他不奢求被原諒,可是,他連彌補過錯的機會,都冇有。
林知深紅著眼睛,抬眸看著辦公桌上,相框裡那個笑容燦爛的人。
良久,他收回視線,伸手按下辦公桌上的電話連線趙特助:“把顧辭舟和陶藝然最新電影製片人的電話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