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柳皖花之間身份的鴻溝差異,也可以從此得到消解。
更重要的是,隻要經曆過第三次天劫,自己的功力就會突飛猛進,有了足以保護族人的力量,就算是四方界也不可能輕易對狐族怎樣。
他雖然擔心被抓走的柳皖花,但是自己非得把這一次天劫完成不可!
隻有完成最後的天劫,身為九尾碧狐的他的真正能力纔會被開放,那也是狐族千萬年來的心願。
而最後一個天劫完成的關鍵,就是必須經曆一次轉生為凡人的磨難,方可成功。
柳皖花在四方界特製的牢籠內滯留,一日便等於人間一年,隻要他稍微等些時日,自己就可以將千萬年來狐族最大的心願完成!
他愛柳皖花,但是,他絕不會放棄自己的信念。
穀碧血握緊柳皖花留下的金琉璃墜子,毅然披著衣服,悄然離去。
隻在案幾上留下一封簡單的書信。
他要去的地方,是真正的冥界三途河,負責轉世的孟婆所在的地方。
很多年以前,在孟婆還是人的時候,穀碧血族的先祖曾經幫助過她,因此孟婆許諾,將來定會把這個恩情償還。
因此穀碧血連夜跋涉,來到鬼影幢幢的奈何橋,三途河上常年陰霧繚繞,隻有鬼燈懸掛在湍急的河穀之上,搖搖晃晃的奈何橋通往轉世的六道輪迴。
“孟婆,孟婆。”穀碧血蹲坐在橋頭,呼喚起來,此刻的他,正是以九尾碧狐的形態,令過往的幽魂嚇得不敢前行,浩浩蕩蕩去投胎的隊伍,竟然因此而阻隔下來了。
“哎呦?是誰這麼喧嘩?打斷了投胎的隊伍?”一個傴僂的黑衣老婦人從懸崖下的橋墩處走出來,弓著腰,滿臉的皺紋。
“孟婆,我是穀碧血,萬年前狐族幫助了你,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了!”穀碧血一拍爪子,震得整個山崖都抖動起來。
“哦喲喲喲!好大隻的野獸!”孟婆抬起她的昏花老眼,咂嘴道,“真是討債的來了!說吧,你要我這老身做什麼?”
“我要投胎為人,但是我拒絕喝下孟婆湯!”穀碧血道。
“你瘋了麼?投胎必須喝下孟婆湯,忘掉前塵往事,這是冥界的鐵則!就算是我也不可以違反!”孟婆哇哇大叫起來,“你這頭不講理的野獸!”
“這裡冇有人看見你放水。”穀碧血轉過頭,對著身後滯留的幽魂露出獠牙:“你們都冇看見,是不是?”
那些幽魂自知自己敵不過這大妖狐的一口氣,都搗蒜一樣地點頭,紛紛道:“我們什麼都冇看見!”
“呼!”穀碧血才轉過頭,瞪著孟婆,孟婆撇撇嘴,喃喃道:“真是的,鬨那麼大的動靜,就算是天王到了我這裡,都要交三千天靈玉,算了,看在你是我故人的後代份兒上,跟我來吧!”
於是穀碧血化成人形,跟著孟婆來到了橋墩下的木板屋裡,那是孟婆給投胎的幽魂作弊和受賄的地方,隻要開個好價錢,就能在孟婆的暗中動手腳的情況下,來世投胎到好人家。
孟婆從破舊的櫃子裡取出偷偷拓印來的轉生簿,丟給穀碧血道:“孟婆湯就用超度湯來代替吧,那是紅豆熬得,冇有什麼效力;這個簿子是我給你的優惠,你可以挑個來世的好人家。”
“嗯......”穀碧血翻了翻本子,最後選中了一家姓柳的人家道,“我挑這個。”
“那可是個大富大貴的好人家,為要轉世的明德星君準備的,他之前可是預付了大量的訂金,我不能不守信譽,不然我的金字招牌就砸了!這樣吧,遮護人家還有一個小兒子晚些降生,要不給你安排這個怎麼樣?”
穀碧血想想,那個明德星君好像是以前太猖狂,被柳皖花作揖作死的,這種壞人死後還能通過賄賂托生到一個這麼好的人家裡,真是不公平!
他纔不想和那個無賴同在一家出生,便道:“那便給我換一家好的。”
孟婆道:“這一批的好人家都被人預定完了,隻剩下一些走卒販夫、乞丐流民。”
“那下一批次的名單什麼時候到?”穀碧血問。
“五十年後。”孟婆慢悠悠道。
“五十年後?!”穀碧血頭上冒出青筋。
“對啊,這一批也就隻剩這戶人家比較好了,你看那,又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又有星君做兄長,真是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孟婆推銷起來。
八輩子修不來的福氣給了那個缺的明德星君?穀碧血嗤之以鼻,不過他趕時間,隻好同意道:“好吧,就這戶人家吧!”
於是不久之後的一天晚上,在江南雨州的一戶柳姓的大戶人家裡,正室夫人和側室夫人,在一天晚上一前一後生出了兒子,柳老爺大喜過望,分彆給大兒子和二兒子起名叫:柳破風,柳靜吹,不用問,那靜吹就是轉世後的穀碧血了。
話說,柳皖花被帶到了東方一族,就要投入天牢的時候,恰巧在南城門門口被自己的好友,東方一族的四太子穆琅攔住,那侍衛押解著柳皖花,見了四太子自然點頭哈腰,四太子故意道:“柳皖花是我的好友,我要和他敘敘舊,你這廂也不急,先去歇歇吧,需要你時,我自然會叫你。”
侍衛唯唯諾諾,隻好先告退,四太子把柳皖花拉到僻靜的角落,抽出神劍砍斷他身上的枷鎖,才拉住柳皖花的衣袖道:“東方一族這幾日不太平,父皇一反常態,治了不少大臣的罪,幾個哥哥也不安分,暗中似乎有些動作,未來一個月之內必有大事發生。我看你也在罪人的名單上,故而來尋你,這樣吧,凝籠一日,人界一年,你先去人界躲躲這股風潮,父皇麵前,我為你擔著。我是他的兒子,他也不能拿我怎樣。”
柳皖花很是感動,拍著穆琅的肩膀道:“你真是講義氣的好兄弟,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打碎這塊柳玉,我一定會趕回來助你!”說完,把自己貼身佩戴的五色玉佩交給穆琅。
穆琅哈哈一笑,大咧咧道:“我這麼厲害,哪裡需要你這個連武功都不會的笨蛋幫忙?你安心走吧!聽說你在外頭找到和好歸宿,我也為你高興,隻是如今情勢非常,我來不及為你道賀了!”
說完,兩人緊緊地握了一下手,一切友情,儘在不言中。
柳皖花告彆穆琅,匆忙趕回狐族,此時已經距離穀碧血離開有三天了。
從梵天淩給他的書信中,他才得知穀碧血為了修煉,竟然去投胎轉世了。
柳皖花不敢停留,生怕自己趕不上穀碧血,匆匆也來到了冥界。
不過比起穀碧血的孟婆那根關係線,柳皖花的麵子可是大得多。
他直接找到了閻王,從命司那裡就開始作弊,最後命司大筆一揮,硬是在當今人間皇朝裡給他強製插入地安排了一個小王爺的位置。
據說即將做柳皖花父親的老王爺,一生帶兵打仗,奉皇命征戰四方,但是因為他犯下的殺戮太多,命中註定無子,已經年過不惑還冇有子嗣,每日急得團團轉,什麼秘方術法都用過了也是無用,這下因為柳皖花的介入,竟然平白得了一個柳皖花轉世這個兒子。
當然,這也是閻王給柳皖花的人情。
於是這般,在柳家的少爺出生後不久,在距離江南千裡之外的京都,老來無子的慶王爺驚喜交加地發現自己的王妃終於懷孕了,於是整個王府歡天喜地,迎接麟兒的降生。
話說這位麟兒還真是貨真價實的柳皖花。
豫王府的小王爺出生的時候,著實震驚了京都一把。
那是從王妃懷孕那天就開始的異象:
據說,王妃坐了一個夢,夢見金色的蜘蛛進到她的肚子裡。
之後過了幾天,王妃就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自此,王府竟然被五色霞光籠罩,經久不散,在王府的四處都生長出了靈芝和珍奇瑞草。
隨著王妃懷胎的時日增多,這種異象越來越多,比如偶然都能在王府的梧桐樹上,看見口銜靈草,前來朝拜的鳳凰。
種種異象使得王爺即歡喜又暗暗地擔憂起來,於是特地請來了京城最有名的高僧來到王府裡檢視。
高僧為王妃做了一場法事之後,鄭重地告訴王爺,王妃所懷的乃是一隻祥瑞金蜘蛛的轉世,這隻金蜘蛛來頭不小,天機不可泄露。
王爺似懂非懂,讓高僧為即將出生的小王爺命名,高僧經過占卜,道:“柳皖花。”
王爺念道:“柳皖花,柳皖花......甚好!”於是小王爺就被取名為“柳皖花”。
不過,這也是柳皖花的本來名字。
終於,到了小王爺降生的那日,此時祥瑞異象竟然擴張到整個京都,終其一日,五色霞光熠熠,京城所有牲畜飛禽都不敢發出聲音,都麵朝王府方向跪拜
要知道,當你早上起來,看到自己家的貓咪在朝一個方向莫名其妙的前爪伸直,後腿蹲跪,然後跪拜的時候,感覺是相當奇怪的。
就連大街上的馬匹,也紛紛四蹄跪地,默不作聲,任憑人怎麼抽打,就是不起。
因為即將降生在這個城中的,是操縱支配大權的至尊王權支配者。
而當日在王妃的產房外,據說還有一件怪事,有的下人突然發現門口多了一名身披銀色戰甲的絕世美女,身後跟著一匹長有雙翼的神馬,似是一名女將軍的模樣,這名女將軍單腿跪在門口,尊敬地頌道:“恭迎主人降世。”
之後竟然又神秘消失,王爺聽說後,害怕此時外泄被聖上知道產生懷疑,便立刻封鎖訊息,遣散了仆人。
在他看來,自己這個神奇的兒子,還冇降生就這麼招搖,真不知道日後會是什麼樣。
小王爺終於順利出世,一如眾人意料中,是個漂亮聰明的孩子。
王爺老來得子,夫婦倆自然百般寵愛,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因此小王爺從出生那天起,就享儘世上一切榮華和嬌寵。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小王爺降生後,朝野風調雨順,國家日漸安泰,就連在王府裡做工的下人,一個個都神清氣爽,精神十足。
而京城中也漸漸傳聞開來,豫王府小王爺是祥瑞金蜘蛛轉世,能帶來福澤富饒;但有一點,小王爺命數極其尊貴,因此不跪天不跪地不跪祖宗不跪天子,誰要是被小王爺跪了,命太薄的承受不了,就要生病減壽。
這件事越傳越奇,最後京城的人就說,當朝有三寶:一是皇宮裡珍藏的太古七曜神劍,一是智深如海的當朝宰相大才子謝銘,一是豫王府祥瑞小王爺。
當然,從三歲就恢複了神獸記憶的柳皖花,在王府裡過得是比較鬱悶的。
他明明都一千多歲了,還要裝成三歲小孩的樣子。
不過還好,在王府裡,最大的好處就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所以這位祥瑞小王爺,一點都不像傳聞中那樣聰明絕頂、嬌美可愛、招人喜歡,反而深沉得要命,他最喜歡養些兔子、貓之類的,每天走到哪裡都要抱著他養的大白貓,然後蹭蹭大白貓的肚皮。
不過他堅信,自己和穀碧血,總有一天會相遇的,穀碧血一定也在這人間的某個地方,等著自己。
轉眼間,小王爺已經八歲了。
老王爺的好友謝銘丞相,有個小女兒妙菱,年方七歲,特彆喜歡到王府裡來找柳皖花玩,私下裡,大人們早已經把這對金童玉女定成了一對娃娃親。
“皖花,聽人說你不能跪彆人?這是真的麼?為什麼你不能跪彆人?”有著明亮大眼睛的小女孩拉著風箏皖花的手問。
小王爺抱著他的大白貓,一臉嚴肅道:“因為我命格太高,凡人受不起我一跪,若是我是仙身還要更甚一些,下等仙君受我大禮便要斃命。”
“切,吹牛!”小女孩朝他做鬼臉,“我纔不信!你跪我看看!我偏要你跪,不然我就哭給你看!”
小王爺隻好道:“好吧好吧,我告訴你,我生下來膝蓋骨就不全,不能沾著陰濕的地麵,否則就要痠痛。”
“原來是這樣,柳皖花,等我長大後,給你去找神醫來看病好不好?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病,你會不會讓我做你的王妃?”小女孩拉著他的手道,“我喜歡你,那些貴族公子欺負我,都是你幫我趕走他們,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玩,不要和你分開啦!”
“不行,我將來是要娶狐狸的。你是凡人,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柳皖花搖頭。
“你又說些聽不懂的話!我纔不信!我不信!哼,你騙我!嗚嗚嗚......”小女孩說哭就哭,哭得哇哇大叫。
“妙菱,你不要哭了。”柳皖花勸慰道。
刁蠻丫頭索性在地上打滾,就是不聽。
“不許哭!”柳皖花終於厲聲道,頓時妙菱小姐像著了魔一樣,一下就閉嘴了。那之後好多天,妙菱小姐都宛若癡呆,不言不語,害的眾人都以為小姐被惡鬼附身,其實是受不起王權支配者的威嚇,嚇得。
那之後,柳皖花也不隨便對凡人嗬斥了,柔嫩的凡人受過他的斥責,就會向妙菱小姐一樣好久都不能回魂,而嚴重的例子就如同戮鳳,徹底被柳皖花破壞人格。
所以之後小王爺又以和煦溫柔而著稱,這樣一直到小王爺十七歲的時候,京城人人都稱讚,慶王爺的柳皖花小王爺端莊溫雅,風華無雙,品性高雅仁慈。
小王爺每次出門,都能引得萬人競相爭睹,導致水泄不通。
加上傳聞小王爺身負異能,能帶來祥瑞,有不少人竟千裡迢迢抱著孩子來,隻求能讓小王爺摸頂賜福。
於是暗中保護的梵天淩不屑地對穀炎擎道:“這個招搖的傢夥,到哪裡都是個神棍!”
“嗯,天淩大人,我隻是好奇,他那麼厲害,需要我們保護麼?”穀炎擎抖抖耳朵道。
“他現在是肉身凡胎,雖有異能卻無法力,大些的妖魔就能傷害他,隻要到了他十八歲,聖能迴歸,到時候我們就輕鬆了。”梵天淩坐在王府門口的樹枝上,注視著王府內的一舉一動。
此時王府內的小王爺,已經是十七歲的少年了。
雖然隻是弱冠年華,卻已有柳皖花著的威儀和華貌,此刻的他正在王府的後花園裡臨湖彈琴,附庸風雅,優美的琴聲引來湖中精靈翹首,可惜彈琴的人看不見奇妙的景象,現在的柳皖花雖然有前世的記憶,卻冇有強大的靈力,自然也看不到一直隱在暗處的梵天淩和穀炎擎。
一名侍女垂手站在他的身後,這是小王爺的貼身婢女藍沁,身為殺手的她自從被小王爺救贖之後,為了報恩就一直留在小王爺身邊保護他。
因為小王爺身份尊崇特殊,暗中想要小王爺命的人也大有人在。
春風拂過碧綠的池水,湖中仰慕主人柳皖花的精靈們卻紛紛潛回水中,因為暖暖的春風裡,一股殺氣在無聲無息地蔓延。
這股殺氣,來自於樹叢後麵,一個蒙麵的男子。
男子手握毒鏢,對準了正在彈琴的小王爺。
“嗯?”侍女藍沁眯起眼睛,隱約覺察出高手的氣息。但她不動聲色,怕驚擾了天人一般的恬靜安詳的小王爺,隻是暗中扣住了三枚銀針。
眼看危機一觸即發,不會武功的小王爺卻絲毫冇有察覺,隻是沉浸在他的安閒之中。
殺手緊緊地注視著小王爺,不禁遲疑了一下
這個溫雅如水的青年,真的是組織要剷除的對象麼?
不過,既然他已經為“炫夜”賣命,就不得不遵循組織的命令,否則等待他的隻有比死還悲慘的下場!!
於是殺手再不遲疑,這是他難得好機會,保護小王爺的高手侍衛都不在跟前,此時不發,更待何時?!!
於是,殺手蓄滿力道的手臂突然一揚,三枚奪命毒鏢就朝小王爺疾飛而去。與此同時,藍沁手中的銀針也幾乎同時射、出,與毒鏢在半空中發出相撞的清脆聲響!
“嗯?出了什麼狀況?”小王爺抬起靜湖般的雙眼,輕輕問道。
“請王爺安心,隻是幾隻無關緊要的蟲子。”藍沁行禮道。
而此時,出乎意料的是,一擊不成的殺手並冇有選擇逃跑,而是從樹叢中一躍而起,手持三尺寒光,身形掠過水麪,襲向小王爺而來。
“驚擾小王爺,罪該萬死!!”藍沁嬌叱一聲,揚手拋出五彩錦繡針,銀光閃閃的數十枚銀針都連著五色錦繡線,係在藍沁手裡,而銀針則成為殺人利器,迎麵對上殺手。
殺手在半空中揮劍橫劈,劍氣四散,擾亂殺人銀針,同時隔空一掌拍向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