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失蹤,這種事放在最近很敏感,隻因上個月無人失蹤,眾人便放鬆了警惕,以為凶手一心提防眾人,不敢貿然行動,哪知他還是出手了!
冷夫人坐在偏廳椅子上,看著手上的竹簫,目光凝滯,不發一言,似在沉思,又似在發愣。
沉默許久,南宮雪看著李遊道:“或許不是葉夫人。”
楊念晴道:“也不一定,現在我們已經不能知道她的來曆了。”她停下來看了看冷夫人,猶豫:“會不會是……滅口?”
“滅口”兩個字她說得很輕。
李遊搖頭道:“對於此案,楚前輩知道得並不多,倘若果真是葉夫人,她此時這麼做,豈非等於承認自己是凶手了?”
楊念晴道:“但你彆忘了,這個凶手很聰明,會故佈疑陣。”
南宮雪點頭道:“葉夫人尚有可疑之處。”
楊念晴遲疑道:“凶手在警告我們,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否則……”
否則會有更多無辜之人喪命,而他們找上誰,就會給誰帶去厄運。
眾人都不說話。
李遊看著冷夫人,麵露愧疚之色:“我等實在不該來……”
“先回南宮彆苑。”冷夫人打斷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了。
南宮雪勉強笑道:“楚大俠未必會有事,十五近了,已來不及趕去唐家堡,先回彆苑也好。”
月初失蹤,十五夜,楚笙寒會不會與前麵張明楚他們一樣,出現在南宮彆苑的樹上?
楊念晴看看門,又扭頭看李遊,卻見他正衝自己緩緩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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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有耽擱,眾人當即掉轉方向,直奔南宮彆苑,每個人心裡都清楚,楚笙寒這次失蹤必定凶多吉少,隻是都不願意相信。楊念晴擔心冷夫人,處處留意,哪知道冷夫人這一路上表現竟無絲毫異常,同樣的少言寡語,同樣的冷漠,彆說激動,連傷感都看不到半點,楊念晴開始懷疑,真看到楚笙寒的屍體她也是麵不改色的。
眾人日夜兼程,趕到南宮彆苑時已十四,南宮雪作為主人,將一切安排妥帖,等待明日十五的到來。
外麵見識了一圈,重新回到南宮彆苑,楊念晴才真正理解它的富麗,普通下人們的裝束比起外麵都大有不同,許多自己看起來覺得平常的東西,在這個時代都是珍稀物品,有的還是從西洋商人處買下來的,價值連城。
黃昏,楊念晴冇去小廳上用晚膳,而是推說不舒服,獨自在房間裡。
“在不在?”門外傳來李遊的聲音。
楊念晴打開門:“你來做什麼?”
李遊道:“在下隻是好心,來問楊大姑娘哪裡不舒服,需要什麼?”
楊念晴冇有客氣:“借我點銀子。”
李遊果真丟了錠銀子給她。
“難得這麼大方,”楊念晴鬆了口氣,接過就走,“多謝你,我要出去買藥。”
李遊走進房間坐到椅子上:“天色已晚,到後門口讓個婆子去就行了,女人就是麻煩。”
楊念晴倏地回身,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李遊垂眸咳嗽道:“其實你的藥不需去外麵買,那些婆子會替你準備。”
楊念晴道:“逛青樓的,你倒是見多識廣。”
李遊冇有反駁,閃身消失了。
“姑娘這是……要去哪裡?”一名婦人帶著個小丫頭出現在門外,婦人四十幾歲模樣,麵色紅潤,雙目有神,穿著比彆的丫鬟婆子又高了個檔次。
白天見過一麵,楊念晴認得她,忙笑道:“辛大娘。”
原來這婦人是辛管事之妻,因南宮彆苑冇有女主人,南宮雪就讓她來安頓楊念晴。
辛大娘熱情地拉著她的手,笑道:“公子特意讓老身來告訴姑娘,需要些什麼,儘管跟老身講就是,不必見外。”
她又從丫鬟手裡接過個包袱遞給楊念晴:“老身揣度著,給姑娘準備了這些東西,姑娘看看,若不夠齊全,老身再叫丫頭們去準備。”
包袱裡裝著些女人用的東西,楊念晴臉一紅,連忙道謝。
想是白天表現異常,晚上又冇吃飯,南宮雪向來細心,察覺她有難言之隱,所以才吩咐辛大娘來探問。
辛大娘再說兩句,就帶著丫鬟走了。
李遊從梁間飄下,坐回椅子上:“看到冇有,見多識廣的人也不隻在下一個。”
楊念晴反而不覺得尷尬了:“南宮大哥冇你想的那麼多,他是擔心我病了,讓辛大娘來問聲。”
李遊“哦”了聲,道:“南宮兄怕你病了,所以冇讓男人去替你請大夫,而是讓女人來問。”
楊念晴一腳朝椅子踢過去:“你知道的太多了。”
李遊喃喃道:“這是上品檀木,姑娘,南宮兄那麼好,有人卻要踢壞他的椅子。”
楊念晴當即收腳。
“稍後會有人送飯菜來,你最好快些,”李遊站起身,從她手裡奪回銀子,不緊不慢走出門,“看來在下的銀子,你已經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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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念晴略作收拾,果然很快就有人送了飯菜過來,飯後,外麵夜色初降,她一時也無睡意,不由出門往前麵廳上走。
小廳裡燈燭明亮,南宮雪正和幾個管事商議事情,他穿著件白色嵌金絲繡袍,坐在案前翻看帳簿,偶爾問兩句話,遠遠看去,神態依舊安然,隻是那優雅溫和的外表之下,越發透出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其實楊念晴早已發現,所有的管事與下人們對南宮雪態度不僅很恭敬,而且很小心,可見這個溫和的人也有強硬的一麵,天生的管理者,怪不得年紀輕輕生意就遍天下了。
須臾,管事們陸續退出來,楊念晴站了片刻,終究冇有勇氣,打算回去休息。
“楊姑娘?”柔和的聲音傳來。
躲避不及,楊念晴隻得走上階,扶著門道:“天都黑了,南宮大哥還有要緊事處理?”
“生意上的事,很快就好,”南宮雪放下手裡的帳簿,“怎不在房間?”
楊念晴道:“冇什麼,隨便走走而已,見這裡還亮著燈,就不知不覺過來了。”
“可用過晚膳?”
“已經吃過,謝謝。”
這聲謝有點敏感,彼此都感到了尷尬,有意無意錯開視線,楊念晴察覺失言,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既不好馬上就走,更不好進去。
終於,南宮雪道:“是否進來坐坐?”
邀請的話,卻是客氣多過挽留,習慣性的禮貌,聽不出半絲特彆,足以令人清醒,也清楚地看到差距。
楊念晴垂眸笑了下:“不用了,我要回房歇息。”
南宮雪果然冇意外:“我叫人送你。”
楊念晴搖頭:“我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記得路的。”
南宮雪已重新翻開另一本帳簿,聞言抬眸看她。
楊念晴緩步走下兩級石階,終是忍不住回頭,似隨口笑道:“這麼冷的天,熬夜會傷身體,南宮大哥還是早點安歇吧。”
南宮雪移開視線:“冇事,再看片刻就好,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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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出自善良的對待,就引出這些不切實際的亂想,楊念晴也很後悔,更怕讓友情也因此受影響,於是當即收心,打消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匆匆進後園往自己的房間走。
冷夫人的房門虛掩著,裡麵亮著燈。
想到楚笙寒生死未卜,楊念晴忍不住停下腳步,透過門縫望了眼,發現冷夫人正一動不動地站在窗邊。
看著那雪白的影子,楊念晴猶豫片刻,最終伸手敲了敲門,輕喚:“冷夫人?”
冷夫人似已入神。
楊念晴隻得提高聲音再叫了聲。
冷夫人終於回過神,扭頭見是她,問道:“有事?”
她真的一點也不緊張丈夫的生死?這種時候楊念晴當然不好問出來:“冇有,就是看夫人還冇休息,所以……”
“都是過去的事了,”冷夫人打斷她,看著窗外夜色,目光悠遠而朦朧,“人誰不死,傷心無益。”
彆人都一直很小心地不敢提,倒是她自己將這個“死”字說了出來。
楊念晴聞言也放了心,走到她身旁:“夫人能這麼想就好,活著的人纔是最重要的,何況楚大俠未必有事。”
冷夫人點頭,半晌淡淡道:“覺得我無情,不算個女人麼?”
楊念晴搖頭道:“冇有,性格不合,過得辛苦,勉強在一起也冇意思,不如相忘於江湖,其實在我們那邊,女人可以做很多自己喜歡的事,可以工作,可以出去玩,可以提出離婚,丈夫若找小妾,可以告他,女人不一定要依賴男人而活。”
冷夫人難得轉臉看了她片刻,露出幾分懷疑:“果真有這種地方?”
楊念晴忙道:“是真的。”
話是真話,卻存了安慰之心,她再有自己的堅持,畢竟也是個女人,誰都不願意被誤解成無情吧。
半晌,冷夫人輕輕歎息道:“倘若我有個孩子,隻怕也與你差不多大了。”
所有的美麗,所有的冷漠,刹那間都化做了一片薄薄的惆悵之色,這一刻,楊念晴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這個世上能輕易相忘的人並不多。”
究竟誰對誰錯?縱然分手,縱然彼此無遺憾,但他們還是同樣關心著女兒的,既然得到的愛並冇有減少,又何必非要那麼執著,對一個無關的答案那麼介意?或許,自己對這個問題執著,並不隻是為他們?
楊念晴沉默。
冷夫人忽然道:“不早了,去歇息吧。”
楊念晴回過神,答應著轉身要走,轉眼間又被一件東西吸引了。
長長的竹簫,看樣子普通得很,但冷夫人似乎從來都冇放下過它,連吃飯也是緊緊握在一隻手裡的。
楊念晴忍不住湊過去。
冷夫人彷彿又在想什麼事,整個人都已癡了,並冇留意她的動作。
簫是竹製的,有點舊,表麵卻很光滑,連小小擦痕都冇有,在燈下顯出光澤,可見她平日裡十分愛惜。認識這段日子,從未見她吹過一首曲子,聽說她的絕技是“鳳簫聲動三十六式”,那這枝簫就隻是她的武器?
目光轉移之際,楊念晴忽然一震。
簫身上,竟刻著七個細細的小字:
小樓吹徹玉笙寒。
字不大,由於長期被拿在手中摩擦的緣故,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了。
玉笙寒,笙寒……
楊念晴站了片刻,默默退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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