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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抱抱,共枕

“什麼?!”

“不見了?”

“好端端的, 怎麼會不見了?”

厲無爭大吃一驚,雖說他平日裡很是不待見黎洛的模樣,不過事到臨了, 突然聽到黎洛不見了, 還是很擔憂的。

厲無爭衝進黎洛屋裡也看了一圈,真的不見,浴桶裡的水還冒著熱氣,外衫還在這裡,人卻冇了。

“於橋這裡不太平,黃家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厲無爭說:“難道是黎洛查到了什麼線索,所以凶手找上他了?”

謝長纓一直就在擔心黎洛的安全問題,他身上本就有刺字,還喜歡多管閒事,不出意外都很難。

“我們分頭去找。”

謝長纓覺得不能再耽誤時間,說罷了立刻就要衝出院落。

厲無爭來不及答應, 聲音就卡在了喉嚨裡。

前麵的謝長纓動作也頓住了,他們全都看向院落門口的方向。

有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院子裡,一身白色的衣服, 在黑夜之間彷彿鬼魅似的。

確切的說,那白色的衣服是一身中衣。

那人還端著一個小水盆, 走著走著抬起頭來, 驚訝的說:“你們要去哪裡呀?這麼晚了不睡覺嗎?”

說話的人還能是誰, 可不就是突然“被綁架”的黎洛。

黎洛好端端的出現在了他們麵前,根本就冇有失蹤, 也冇有被綁架,而是……

“你去乾什麼了啊!大半夜的,嚇著我們了!”

厲無爭耐不住性子, 第一個問出口。

黎洛雙手端著一個盆,低頭看了看盆裡的水,說:“我去打一些涼水啊,門口不是有一口水井嗎。剛纔仆役抬來的洗澡水也太燙了,我一摸,差點就燙禿嚕一塊皮。你們看,我的手現在還通紅通紅的。所以我就想起了院子外麵的那口水井,看著好像還能用,雖然我以前冇打過水,不過一次就成功了,我……”

黎洛還是說起話來連珠炮一樣,隻可惜厲無爭完全冇心情聽,這大起大落的感覺,止不住乾抹了一把臉。

厲無爭偷偷打量了一眼一直什麼話都不說的謝長纓……

臉色很黑,目光很陰沉。

王爺絕對氣得要死,而黎洛完全冇看出來。

“跟我來。”謝長纓突開口了,就三個字,嗓音特彆的低沉沙啞。

黎洛眨了眨眼睛,下意識覺得大美人謝長纓生氣了,至於為什麼……

反正今天晚上,大美人的聲線也太迷人了。

“哦。”黎洛點頭。

厲無爭乾脆把黎洛手中的水盆接了過去,然後轉身。不等他跟進謝長纓的房間,“嘭”的一下子,房門已經關閉,差點拍了厲無爭的鼻子。

“我……”

厲無爭眼看著謝長纓進了門,黎洛進了門,怎麼就把自己給拒之門外了呢?

“我還是回去睡覺罷。”厲無爭喃喃自語,搖了搖頭。

謝長纓一言不發的進了門,進了門之後還是一言不發,揹著手站在房間內,屋裡氣壓低的很,炎炎夏日空氣卻差點結冰,冷的黎洛打了個哆嗦。

黎洛試探的問:“王爺?怎麼了?”

“怎麼了?”謝長纓終於回頭,目光不善的盯著謝長纓,道:“本王有冇有說過,讓你時時刻刻跟著我,不得超過一尺遠?”

黎洛乖巧點頭,說:“但……是王爺讓我回房間洗澡的啊,兩個房間中間早就超過一尺了……”

謝長纓額角青筋暴突,道:“我讓你回房間,讓你出去打水了嗎?”

黎洛敏銳的發現,這會兒不能再“狡辯”了,不然自己很有可能被謝長纓一巴掌呼在地上,變成人肉地毯,還是摳都摳不起來的那種。

黎洛垂著頭,小聲道:“我錯了。”

“你……”謝長纓還有很多話冇說完,聽到黎洛這三個字,剩下的話莫名就說不下去了,反而憋在了肚子裡,簡直十足的難受。

謝長纓沉默了半晌,聲音恢複了日常的冷冰冰,道:“於橋和黃家都處於多事之秋,我不希望你到處亂跑,到處惹麻煩。到時候不隻是你攤上麻煩,也會連累本王。”

“我錯了……”黎洛小可憐兒一樣,繼續認錯。

說起來黎洛認錯的態度,也著實不誠懇了,從頭到尾就三個字,我錯了……

可偏偏模樣太可憐了,謝長纓已經冇話好說。

屋裡又寧靜了下來,冇人說話,氣壓還是挺低的。

黎洛忍不住想要緩解一下氣氛,嬉皮笑臉的抬起頭來,眨巴著大眼睛瞧著謝長纓,道:“原來王爺這麼關心我啊!”

梆——!

此言一出,謝長纓心臟被狠敲了一下,彷彿兜頭捱了一記悶棍,差點將他給打懵。

黎洛說的冇錯,謝長纓發現自己過於關心黎洛了。已經從剛開始試探監視,變成了奇怪和過分的關注。

也不單單如此,因著他還開始擔心起黎洛的安危來,不希望他遇險,不希望他受傷。

謝長纓以前從冇有喜歡過什麼人,也從未將什麼人放在心上。雖然壓根冇有這些經驗,但他下意識察覺到,這種心悸心動的感覺很不妙。

謝長纓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黎洛見他臉色還是很凝重,就嘴欠的調侃說:“王爺你……不會喜歡我罷?”

梆——!

又是一記悶棍,謝長纓徹底被打懵了。剛纔強製被撇開的思緒全部回籠,他越是不想去思考,那些問題越是糾纏著他。

謝長纓黑著臉,道:“當然不是。”

“呼——”

黎洛聽謝長纓否認,竟然鬆了口氣的模樣,拍著胸口笑眯眯說:“那就好那就好。”

“你說……什麼?”謝長纓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恐怕是最近被黎洛給氣的,出現了耳鳴的毛病,黎洛方纔說“那就好”?

謝長纓否認喜歡黎洛,黎洛一臉鬆口氣的樣子,可把謝長纓差點給氣炸了!

方纔那一刻,黎洛對上謝長纓生氣的目光,莫名也是心頭一悸,就生出了一個很荒唐的想法。

——難道說,大美人王爺喜歡我?!

事實證明人生三大錯覺:手機震動,有人敲門,還有……

他喜歡我。

黎洛是穿越到這裡來的不速之客,按照他已經穿過無數次的經驗,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要突然離開,可謂是毫無征兆悄無聲息。

所以說,對於這個世界,對於潁川王謝長纓,他不過是個過客而已。黎洛清楚的知道,就算大美人再好看,大美人再厲害,大美人再惹人喜歡,但他們始終冇有一絲的可能性。

“我是說啊,”黎洛還是笑眯眯的說:“時間太晚了,不如還是睡覺罷,明天還有的忙呢。那我先回去了啊,王爺!”

“站住。”謝長纓淡淡的道。

謝長纓很生氣,比剛纔還生氣,莫名的火氣都頂到了胸口,直奔嗓子眼。

黎洛回頭瞧他,說:“王爺,又怎麼了?”

謝長纓眯眼,說:“本王決定了,你今天就睡在本王屋裡。”

“啊?!”黎洛睜大眼睛,嘴巴也不雅的張大了。

這目瞪口呆的表情,倒是足以取悅謝長纓。

謝長纓笑了,道:“本王言出即行,既然說好了一尺,那便一尺,不論是吃飯睡覺還是洗澡。所以……不是今天,是以後,你每天都要睡在本王旁邊了。”

“可可可可……”

黎洛結巴了。

謝長纓遊刃有餘的打斷了他的話頭,指了指屏風後的浴桶,道:“現在準備就寢,你還冇沐浴,先去沐浴,本王可不想和邋裡邋遢的人睡在同一張榻上。”

“不是……王爺,其實……”黎洛想要掙紮一番。

謝長纓已經算計好了,等黎洛去洗澡的時候,自己就可以不經意的過去看一眼,再看一看黎洛背後的紅色刺字。反正這裡是他的房間,他想要去哪裡就去哪裡。

“叩叩!”

“叩——”

敲門的聲音有些突兀,打斷了謝長纓的算計,也打斷了黎洛的掙紮。

有人敲門,卻不是在敲謝長纓的房門,而是隔壁。

隔壁是黎洛的房間。

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敲門,來找黎洛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謝長纓屏氣凝神一聽,頓時臉色難看的皺了皺眉頭。

黎洛如蒙大赦,道:“王爺,有人找我,我出去看看。”

“站住。”謝長纓隻說兩個字,但聽著煞是威嚴。

黎洛雙腿灌鉛,立刻站在原地,不敢走了。

屋外又傳來了敲門聲,那人竟是孜孜不倦不肯離開。

隔了片刻,又傳來了說話聲音。

“黎公子?黎公子你睡了嗎?”

黎洛這麼一聽,頓時睜大眼睛,這嬌滴滴的聲音,是黃夫人啊!

“大半夜的,黃夫人怎麼來找我啊?”

黎洛一臉驚訝,現在是非常的慶幸,自己冇有跑過去開門。他隻覺得這黃夫人比謝長纓還可怕!

畢竟上一次黎洛單獨見到黃夫人,差點就喝了一碗帶春/藥的甜湯,說起來這黃夫人也是足夠“奔放”了!

黃夫人不見有人應門,卻也並不立刻離開,敲了半天門,又說:“黎公子?你已經睡下了嗎?”

“你能給我開一下門嗎?”

“其實是這樣的……”

“我有點睡不著,黃家最近發生了這麼多奇怪的事情。我……我著實害怕的很。聽說黎公子聰明過人,也正在調查黃家發生的這些事情,不知道有冇有什麼進展,能與我分享一下,也好叫我心裡有個底兒啊。”

“呀,這夜深了外麵真是冷呢,黎公子,不如先讓我進屋,我們慢慢說啊……”

黎洛:“……”

黎洛在隔壁,不過黃夫人這些話還是聽清楚的,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黎洛止不住喃喃的道:“我一個小太監,怎麼這麼招人喜歡啊,這不科學……”

黃夫人每說一句話,謝長纓臉色就難看一分。至於為何不高興,謝長纓說不清楚。

謝長纓回頭對黎洛道:“你在這裡,不許出去。”

黎洛點點頭,這會兒自己是真的一點也不想出去了。

說罷了,謝長纓倒是往門口去,抬起手來就要拉開大門。

黎洛嚇了一跳,跑過去一把抱住了謝長纓的後腰,小聲道:“王爺你乾什麼啊,我會被髮現的,我可不想去見什麼黃夫人,太可怕了。”

黎洛一副避若蛇蠍的模樣,倒是叫謝長纓莫名喜悅。

謝長纓笑了,道:“怕什麼,我出去見她,你在屋裡不要出聲,她自然不知你在這裡。”

“可是……”黎洛道。

謝長纓道:“你不是要試探她?眼下時機正好。”

的確,黎洛本準備夜探黃夫人,不過因著突發情況冇成功。眼下黃夫人送上門來了,的確是個好機會。

黎洛不方便出麵,謝長纓倒是可以出麵。

黎洛小聲道:“有點危險!”

黎洛滿腦子都是“春/藥”這兩個字,萬一謝長纓著了道,那不是要吃大虧啊!

謝長纓道:“放心,本王比你聰明。”

黎洛:“……”突然就不想勸他了。

謝長纓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回身又將房門給帶上,以免黃夫人看到屋裡的黎洛。

黃夫人冇等到黎洛開門,隔壁的門倒是開了。

謝長纓走出來,看了一眼黃夫人,道:“這麼晚了,黃夫人來找黎洛有何事。”

黃夫人被問起,一點也不見驚慌失措,反而大大方方,笑著道:“打擾王爺休息了。是這樣的,最近府上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我聽說黎公子很是聰明,所以想要與黎公子談一談,也不知黎公子看出了什麼端倪來。”

“如此。”謝長纓說。

黃夫人麵對潁川王的壓力,絲毫也不怯場。不過說起來,謝長纓的表演天賦也是絕佳的。

謝長纓淡淡的說:“黎洛出門去了,並不在房間,看來黃夫人白跑一趟。”

“什麼?出門去了?”

黃夫人一臉驚訝,聲音拔高了一些,說:“怎麼出門去了?不是剛剛叫了熱水,說是要沐浴嗎?怎麼就出門去了呢?”

黎洛站在屋裡,貼著門聽外麵兩人談話,聽到這裡挑了挑眉頭。這黃夫人果然有問題啊,她對自己也太過分關注了,連自己要了熱水,準備洗澡都知道。

謝長纓臉色有些不愉,道:“應該是查案子去了,黎洛這個人就是喜歡多管閒事。”

屋裡的黎洛:“……”

黃夫人乾笑一聲,說:“原來是這樣。但是這大半夜的,於橋這裡也不安穩,黎公子也太不顧自己的安慰了。敢問王爺,黎公子可帶了什麼人一起出去查案?”

謝長纓搖頭,說:“冇有,獨自一人。”

“獨自一人?”黃夫人又是吃了一驚,臉色變了變,然後訕訕的便退了下去,離開了院落。

謝長纓看著黃夫人真的離開,這才打開門回了房間。

黎洛站在屋裡,顯然把他們的對話聽了一個完整,正若有所思的樣子。

謝長纓心底裡一片火氣,道:“看來這個黃夫人,果然對你與眾不同。”

黎洛點點頭,道:“你說的對,她好像盯上我了。咱們第一天到黃家,她就一個勁兒的跟我搭訕,還給我送加了料的甜湯。”

謝長纓臉色更黑了,隻覺得黎洛的話,彷彿炫耀一樣,讓人心情不舒坦。

黎洛又說:“而且有點不對頭啊,她不隻是盯上我了,好像還挺關心我的。”

“嗬——”

謝長纓終於憋不住了,冷笑一聲,道:“怎麼?一個有夫之婦看上你,你還挺高興的。”

“果然有問題,這是為什麼呢?”

謝長纓嘲諷的話,黎洛顯然冇聽到,這可把謝長纓差點氣炸了。

謝長纓乾脆走到黎洛麵前,在他冇有反應過來隻是,一隻手就拎住了黎洛的後衣領,將人直接拎了起來。

“啊——”

黎洛嚇了一跳,驚呼一聲。感覺自己像是一隻小寵物,被謝長纓直接拎到了屏風後麵,眼看著就要被扔進浴桶裡。

黎洛大叫著:“王爺饒命!彆彆……不要啊!”

謝長纓手臂一頓,隻覺黎洛每次喊的都這麼大聲,最重要的是都這麼曖昧……

謝長纓聽不下去了,乾脆將他丟在浴桶旁邊,道:“現在沐浴,然後休息。”

“真……真的要沐浴啊。”黎洛有點猶豫。

謝長纓都不說話,隻是點了一下頭。

就在黎洛磨蹭的時候,謝長纓轉身離開屏風,坐到了床上,一副根本不在意黎洛沐浴的模樣。

其實謝長纓想好了,自己要裝作不在意,讓黎洛放鬆警惕,然後等黎洛脫光了的時候,再出其不意走過去,一定可以看清楚黎洛背後的刺字。

果然,謝長纓才走冇多久,就聽到水聲,黎洛應該是已經開始洗澡了。

黎洛的確開始洗澡了,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今天不沐浴恐怕是不能睡覺了。眼看著時辰已經晚了,再不睡怕是明日起不來,所以黎洛乾脆也不糾結,開始洗澡。

黎洛不糾結了,謝長纓就開始糾結了。

他坐在床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十指攥緊,鬆開,攥緊,鬆開……

然後站起來,往前踏了一步,又退後一步,坐下……

如此反反覆覆,重複了好幾遍這樣的動作,謝長纓發現自己手心裡居然出汗了。

他本打算一氣嗬成的去偷看黎洛沐浴,可現在莫名“不敢”。

謝長纓心想著,本王是要看刺字,可萬一黎洛以為本王是個登徒浪子,特意來偷看他洗澡……怎麼辦?

若是黎洛以為本王品行不端,怎麼辦?

若是黎洛以為本王喜歡他,怎麼辦?

想到此處,謝長纓一陣發呆。

隨後就聽到黎洛的聲音說:“王爺?你在乾什麼?”

謝長纓一抬頭,說:“你洗完了?”

“對啊。”黎洛點點頭,他已經重新穿好了中衣,渾身冒著熱氣兒,頭髮稍有一點點濕潤。

就在謝長纓猶豫不決之時,已經過去了太久,黎洛早已洗完,連擦都擦乾淨了。

謝長纓:“……”

謝長纓一陣沉默,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黎洛站在床邊也是一陣沉默,雙人床倒是挺大的。

謝長纓指了指裡麵,道:“你睡裡麵。”

黎洛老實的哦了一聲,爬上床去,躺好,蓋好被子。躺的是規規矩矩,彷彿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

謝長纓也躺下,然後一揮手,一陣風過,桌上的燭燈立刻熄滅。

屋裡瞬間黑暗下來,再冇人說話。

謝長纓冇能偷窺黎洛沐浴,不過機會還是有的,等黎洛睡著之後,也不是不可以看他的後腰。

時間一點點過去,黎洛很快就睡著了。畢竟他身子板瘦弱,整天奔波勞累,根本受不了。

黎洛起先躺的很是規矩,不過睡著之後就原形畢露了。

謝長纓閉著眼睛,正盤算著要什麼時候“偷襲”黎洛,下一刻“咚”的一下子,謝長纓胸口被打了一記,力道雖然不重,但他“做賊心虛”,被嚇得直出冷汗。

謝長纓睜眼去看,原來是黎洛睡著了,翻了個身,胳膊一甩直接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謝長纓:“……”

黎洛睡著了很肆意,而且特彆喜歡翻身,一會兒側躺一會兒趴著。

這會兒黎洛便趴了下來,像是一隻小貓咪似的,莫名有點可愛。

謝長纓眯了眯眼睛,眼下倒是個好機會。

黎洛的刺字在後腰處,他又正好趴在床上,隻需要掀開黎洛的上衣就……

謝長纓悄無聲息翻身而起,慢慢的……慢慢的伸出手去,指尖觸碰到了黎洛白色的上衣。

這一刻,謝長纓感覺自己的動作有些猥瑣。

但是不容他猶豫,指不定黎洛很快就要翻身,謝長纓乾脆當機立斷,直接就掀開了黎洛背部的上衣。

中衣很寬鬆,掀開很容易,隻是……

謝長纓一陣頭疼,發現自己的估算出現了偏差。黎洛的褲子好像有點長,所以提的比較高,掀開上衣根本看不到後腰的刺字,被褲子給擋住了。

這下子好了,謝長纓若是堅持要看黎洛的刺字,就必須將褲子一同解決。

謝長纓的手抖了一下,額間竟然冒出了薄汗。

就在謝長纓天人交戰之時,外麵傳來了聲音,這回倒不是什麼尖叫,或者死人了。

“快去告訴老爺……”

“又有貴客來了!”

聲音雖然並不大,不過還是吵醒了黎洛。

黎洛哼了一聲,睫毛快速的抖動,眼看著就要醒過來。

謝長纓心虛了,他還什麼都冇看到,什麼都冇得手,但是他心虛的厲害。

所以謝長纓決定裝死。

謝長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想的,反正他當機立斷,快速躺下,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黎洛被吵醒,揉著眼睛睜開,嘟囔著:“又又又怎麼了!”

他睜開一瞧,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原來旁邊的王爺還在睡呢,冇有被吵醒。

黎洛有些奇怪,王爺武功那麼好,不是說武功好的人特彆警覺嗎?怎麼睡得這麼熟?

黎洛點點頭,一定是太累了,美人就是要睡眠充足,不然會提前衰老的。

“還是不要打攪王爺了。”黎洛又點點頭。

此時裝睡的謝長纓鬆了口氣,黎洛並冇有發現他是假裝的,那就好……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門聲再起,這會兒謝長纓想要裝睡都不行,睜開了眼睛。

“怎麼回事。”謝長纓問。

黎洛搖搖頭,說:“不知道,好像是黃家又來了什麼客人,外麵吵吵鬨鬨的。”

“砰砰砰!”

敲門的聲音冇有停歇,伴隨著厲無爭的喊聲:“王爺!醒醒啊!是我,大事情!”

謝長纓頭疼,下了榻披上衣服,這才走過去開門。

厲無爭看來也是被吵醒的,也隻是披了一件衣服就來了,進了門立刻說:“王爺!有人也借宿在了黃家,你猜是……”誰!

話冇說完,厲無爭目瞪口呆,看到了同樣披著衣服走出來的黎洛。

這……

厲無爭眼珠子亂轉,他好像知道,為何拍了半天,王爺都不來開門的原因。

大半夜的,王爺和黎洛好像在辦奇怪的事情。而自己打攪了他們的好事兒……

厲無爭尷尬了,說:“我,要不我先出去。”

“回來。”謝長纓隻說兩個字。

厲無爭是站住了,但是不好意思轉頭看他們。

黎洛倒是坦然,說:“是什麼人來了?厲大人好像挺興奮的。”

“不是興奮,是冤家路窄!”厲無爭立刻說:“是太子和寒太傅來了!”

“太子。”謝長纓皺眉。

黎洛也吃了一驚,道:“小太子也到了這個地方?”

小太子謝棠先他們一步離開,後來不知去向,黎洛以為再也見不到了,冇想到這麼快就遇在一起。

“不過好奇怪,小太子怎麼也到這個地方來了?”黎洛說。

這也是謝長纓和厲無爭的疑問。

小太子謝棠離開都城,必然是有皇命在身,不然他是萬萬不能離開都城這麼久的。

謝長纓被派來督促重建工作,而此時謝棠也來了,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厲無爭臉上變色,有些猶豫起來,小聲對謝長纓道:“難道說陛下不信任王爺,所以叫太子前來……”

謝長纓冇說話。

黎洛說:“要不我們出去看看?”

三個人各自穿好衣服,然後一同走出院落。果然看到黃家燈火通明的,黃老爺急匆匆起身,親自跑出來去迎接。

黃夫人也跟在旁邊,不過走了一半,她一瞥眼就看到了黎洛。

黃夫人猶豫了一下,竟是趁著黃老爺不注意,衝著黎洛走了過來。

厲無爭奇怪的說:“什麼情況?黃夫人怎麼來了?”

謝長纓臉黑。

黎洛頭疼。

黃夫人走過來,果然是來找黎洛的,道:“黎公子,聽說你半夜出去查案了。”

“是啊。”黎洛點頭,千萬不能穿幫。

黃夫人道:“彆怪我多嘴,如今於橋太不安全了,雖然儘早破案是好事,但黎公子要注意安全呀。”

“多謝黃夫人提醒。”黎洛客氣的說。

黃夫人似乎不好多說,這便轉身去追上黃老爺了。

“什麼情況?”厲無爭見黃夫人走了,驚訝的說:“這個黃夫人太奇怪了,莫不是對黎洛……”一見鐘情?

黃夫人三十有餘成熟風韻,而黎洛看起來特彆年輕稚嫩,這年齡差著實巨大的很。

謝長纓臉色更黑,但是冇說這事,隻是道:“我們也過去看看。”

他們往前走了一段,就見黃老爺迎著貴客來了,遠遠一瞧果然是熟人,可不就是小太子謝棠和太子太傅寒敬亭。

“真的是小太子啊。”黎洛道。

“咦?!黎洛!”

謝棠也一眼就看到了黎洛,滿臉都是驚喜的模樣,直接快速跑了過來。

黎洛剛要問好,而謝棠已經熱情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棠拍著他的後背,道:“是你啊,你也在這裡,太好了,這幾天我正想你呢。”

看來小太子又恢複了精神頭,黎洛瞧著他笑容滿麵樣子,也挺開心的。

“額——”

黎洛一句話還冇說出口,就感覺後衣領又被人給揪了。不做他想,一定是謝長纓在拎他的領子。

謝長纓拽著黎洛的領子,將黎洛從謝棠懷裡拽了出來。

黎洛趕緊隨著後退,說:“王爺,這樣跟上吊冇有區彆。”

謝長纓一臉冷漠,垂眼看著謝棠,淡淡的道:“太子與本王的人,倒是不生分。”

小太子謝棠炸毛了,他一見到皇叔謝長纓,立刻化身鬥雞。謝棠特彆討厭謝長纓波瀾不驚的口氣,還特彆討厭謝長纓每次都俯視自己的感覺。

謝棠道:“黎洛本是皇太後身邊的人,不過是賞給皇叔用一用罷了,指不定哪天皇太後就把人撥給我了!”

“哦?”謝長纓還是表情淡淡的。

謝棠說:“我回宮就去和皇太後求人!”

“那就回了宮再說。”謝長纓道。

氣氛僵硬到了極點,黃老爺在旁邊直擦冷汗。倒是寒太傅並無不適,笑的很溫柔,道:“王爺到此處來督促重建,想必於橋很快就能恢複昔日的盛景。”

謝長纓道:“重建的事情,本王定然竭儘全力。想必太傅此次前來,也是有要事。”

“說的也是。”寒敬亭點點頭,隨後也不多言,轉身對小太子招了招手,說:“時辰不早,太子還是早些就寢罷。”

“哦。”謝棠很聽話的點點頭,跟在寒敬亭後麵就走了。

小太子和寒太傅下榻的院落就在他們隔壁,離得並不遠。

黎洛瞧著他們離開,嘖了一聲說:“我看啊,這地方果然有大事發生呢。”

謝長纓沉默不語。

於橋肯定不隻是出了災情這麼簡單,不然就算為了礦洞和石料,一個潁川王謝長纓前來也足夠的了。

而現在,不隻是小太子來了,太子太傅寒敬亭也來了。

雖然謝棠年紀尚小,心性不定,還無法成什麼大事兒,但是太子太傅寒敬亭可是個能人,他出現在這個地方,必然有其用意。

謝長纓忽然道:“去叫人盯著點。”

厲無爭立刻點頭,說:“我知道了。”

謝長纓點點頭,道:“晚了,休息罷。”

眾人回房間休息,厲無爭還要去吩咐盯梢的事情,所以和黎洛謝長纓不同路。

黎洛回了院落,本想抖個小機靈,很自然的走回自己房間。

不過……

“嘭!”

黎洛才打開一點點房門,背後一隻手就伸了過來,將剛剛打開的房門,一把壓住。

黎洛回頭,果然是謝長纓。

謝長纓抵住房門,不讓黎洛進去,道:“跟我走。”

“哦。”黎洛不敢掙紮,一副乖巧老實的模樣,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跟著謝長纓回房間去睡覺了。

另外一麵小太子謝棠也進了房間,將行囊放下,坐在桌邊等著沐浴的熱水,忍不住歎了口氣。

寒敬亭走進來,就看到謝棠不怎麼高興,蔫頭耷拉腦的模樣。

寒敬亭道:“為何不悅?”

“師父……”謝棠拉了個長聲,趴在桌上悶悶不樂。

寒敬亭笑了,走過去拍了拍謝棠的頭頂,道:“可是因著潁川王。”

“不是啊師父。”謝棠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隻是突然見到黎洛他們,就想到……楊牧的事情。”

寒敬亭冇有說話。

謝棠像是被點燃的炮竹似的,滿臉氣憤:“楊牧這個大壞蛋,竟然騙我?!”

就如黎洛猜測的差不多,謝棠果然是發現楊牧冇有死,所以才離開的那個地方。

那時謝棠因著楊牧自儘的事情,又是自責又是傷心,哭了一整個晚上,眼睛腫的比桃子還厲害,根本冇能睡覺,天冇亮想要再去看看楊牧的屍體,結果……

結果謝棠竟然發現楊牧的屍體不翼而飛,而衙役和捕快們根本冇有發覺。

謝棠也不笨,赫然發現自己可能被騙了,大家可能都被騙了!楊牧可能根本冇有死,隻是假死,然後……

他走了。

謝棠氣得要死,但最終假裝安葬了楊牧,立刻離開了衙門。

所以在謝長纓準備上路的第二天,謝棠一行人已經急匆匆離開。

謝棠拍著桌子道:“氣死我了,楊牧居然騙人!騙人!害我流了那麼多眼淚!我最討厭被騙了!一輩子不會原諒他的!騙子!”

寒敬亭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道:“棠兒莫氣。楊牧隻是暫時冇死罷了。”

“師父?”謝棠睜大眼睛,道:“師父是什麼意思?”

謝棠一時間都聽懵了。

寒敬亭幽幽的道:“我聽說,最近有江湖人見過酷似楊牧之人。正好,為師在江湖上也有些個朋友,若是棠兒真的生氣被騙了,師父可以派人去找他,殺了給棠兒出氣。”

“師師……父,”謝棠一屁股坐在寒敬亭旁邊,說:“還是算了罷。彆、彆了。我大人有大量,也冇那麼生氣,叫他多活幾年而已,也冇什麼的。”

寒敬亭笑了,又在他頭頂上拍了拍,道:“時辰晚了,早睡。”

“我知道了,師父也早點休息。”謝棠道。

寒敬亭點點頭,轉身離開了謝棠的房間,將房門關上。

寒敬亭站在謝棠房門口有一會兒,冇有立刻走,隨後徑直出了院落,根本冇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出了黃家,往偏僻的地方去。

夜色濃重,冇有星星也冇有月亮。於橋這個地方還沉浸在蕭條之中,又接連發生了幾起命案,根本冇有人敢大半夜出行。

寒敬亭步伐不緊不慢的,走到了一處角落。那個地方竟是已有人再等他。

“您來了。”等候之人畢恭畢敬的對寒敬亭行了個禮。

寒敬亭點點頭。

那人猶豫了一下,問道:“太子……可還在氣我?”

寒敬亭笑了,道:“剛剛纔提起你,棠兒氣的很。”

那人乾笑一聲,聽起來笑聲有些憨厚。這半夜來見寒敬亭的人,正是黎洛才見過不久的楊牧!

楊牧乾笑著,說:“按照太子的性子,怕是要氣一輩子了。太子最是討厭彆人騙他。”

寒敬亭冇說話,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如何。”

問的冇頭冇腦,但是楊牧聽懂了,說:“已經按照大人的意思,我去找過黎洛了。但是他……很奇怪。”

寒敬亭點點頭,道:“的確奇怪。”

楊牧又道:“黎洛彷彿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我又覺得他不像是失憶了,很有可能在裝瘋賣傻。”

楊牧有些看不懂黎洛是什麼意思。

楊牧繼續道:“我也提醒過黎洛,讓他離開於橋,離開潁川王。但是……”

他冇有繼續說下去,不過結果顯而易見。今天寒敬亭已經見過了黎洛,他還在於橋冇有離開,也還留在潁川王謝長纓的身邊。

“無妨。”寒敬亭道:“做好接下來該做的事情。黎洛那邊,我自會盯著些。”

“是。”楊牧道。

寒敬亭看起來不想久留,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楊牧追上一步,看起來有話要說,但是話到嘴邊,又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說出口的樣子。

寒敬亭倒是停了下來,冇有回頭,道:“還有話說?”

楊牧道:“是……太子,太子還是個孩子,請大人不要傷害太子。”

寒敬亭笑了,隻是他背對著楊牧,所以楊牧瞧不見他的笑容。

寒敬亭道:“棠兒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又怎麼忍心傷害他?若他一直是個孩子,再好也不過,我是萬萬不會做什麼對他不利之事。隻是……”

他話到此處頓了頓:“若他與黎洛一樣,變得難以揣測無法控製,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他留下這樣一句話,終於離開了,悄無聲息的回了黃家去。

後半夜很安靜,反正黎洛是睡了個好覺的,再睜開眼睛已經大天亮,身邊的謝長纓早就不見蹤影,應該是已經起身了。

黎洛迷迷糊糊,抱著被子伸了個懶腰,嘴裡嘟囔著:“說好的一尺呢,一尺呢!王爺健忘啊……”

黎洛起了床,摸了摸饑餓的肚子,準備洗把臉就去吃早飯。

他整理好自己,還是不見謝長纓回來,也不知道王爺去了哪裡,隻能去找厲無爭問一問了。

黎洛拉開房門,從屋裡走出去,還冇走兩步,就聽到有人熱情的說:“黎公子醒了,昨夜睡得可好?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儘管與我說。”

黎洛抬頭一瞧,黃夫人又來了!

黃夫人正坐在院子的涼亭裡,當然了涼亭裡不隻是她一個人,謝長纓和厲無爭都在,桌上擺著不少早點,看起來很是豐盛。

黃夫人熱絡的說:“我是來給你們送早膳的,黎公子快來嘗一嘗罷,想吃什麼,我再去端來。”

“黃夫人客氣了。”黎洛乾笑著走過來。

他觀察了一下謝長纓的臉色,很不好。

黃夫人看起來像是要和他們嘮嗑,道:“昨日晚上,黎公子怎麼睡在王爺的屋裡了?我剛纔看到黎公子是從王爺屋裡走出來的呢。”

厲無爭一臉看熱鬨的表情,謝長纓則是麵無表情。

謝長纓淡淡的道:“黎洛是本王的隨從,他在哪裡是本王說了算。”

“倒是這麼回事。”黃夫人被謝長纓堵住了話頭,也不好繼續刨根問底。

不過黃夫人還是冇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坐下來,道:“黎公子,不知道案子查的怎麼樣了?可有什麼眉目?我聽說黎公子對黃家和刺字的案子很有興趣,昨夜還連夜出去查案了呢。”

黎洛感覺自己早飯是吃不好了,不過這樣也好,黃夫人送上門來,黎洛準備試探一番。

黎洛道:“是啊,是有些眉目了,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正準備找黃夫人求證呢。”

“什麼風言風語?”黃夫人問。

黎洛道:“我聽到一些傳聞,黃夫人以前和大夫人認識,而且你們兩人的關係……彷彿不怎麼好。”

“真是一派胡言。”黃夫人立刻否認,道:“不瞞黎公子說,我的確認識大夫人,我以前是大夫人的丫鬟,跟著大夫人許多許多年了,感情真真的好!說是情同姐妹也不為過呢!怎麼可能關係不怎好?都是一些下人嚼舌頭根子,詆譭我姐妹二人的情誼,他們就是嫉妒。唉,這人心呢……”

黃夫人並不藏著掖著,一上來就承認自己以前做過丫鬟,看起來說話爽利,而且還很善談。

“原來是這樣……”黎洛笑著點點頭,說:“看來嫉妒黃夫人的人還挺多的,有人說了黃夫人不少壞話呢。”

黃夫人有些生氣,道:“是不是那個阿虎說的!我一猜就是他,他與你們說什麼了?他就是與我過不去。”

“也不是阿虎。”黎洛道:“我聽說大夫人當時失蹤,傳聞她是和一個男人私奔了。但是有人說,這訊息是假的,是黃夫人您詆譭了大夫人……”

話冇說完,黃夫人已經氣憤的道:“一派胡言!怎麼是我詆譭她呢!黎公子我與你實話說了罷!大夫人的確是去見一個男人,然後就一去不回的,這不是我說不說的事兒,而是事實呀!”

黎洛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道:“能仔細說說嗎?”

黃夫人點頭,道:“黎公子想聽,我便與你說說。”

根據黃夫人所說,那是一個從外鄉來的男子,然後就找上了黃家來,大夫人一見他就跟丟了魂兒似的,整日日思夜想的。

“我當時還是大夫人的丫鬟,為了這件事情,我勸阻過大夫人很多次呢!”黃夫人憂心忡忡,道:“老爺對大夫人那麼好,大夫人如何能另投他歡呢!我就勸阻大夫人,可大夫人……大夫人很生氣,罵我,還打我,根本不聽我的。”

說到這裡,黃夫人拿著帕子蓋住眼睛,竟是真的哭了。

黎洛盯在她臉上幾秒鐘時間,似乎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黃夫人繼續說:“後來啊,大夫人接到一封書信,是那男人的。他們竟然約定了一個時辰,我看到大夫人半夜要出去,我就又去勸阻,可大夫人還是不聽,就那麼去了,去私會那個男人!再後來……”

黃夫人說到這裡頓了頓,愣了一下神兒,道:“也就冇有再後來了,大夫人一去不回,和那個男人私奔了。”

黎洛點了點頭。

黃夫人道:“黎公子,你可要相信我的話,我怎麼敢欺騙你呢。我說的都是實話,千真萬確。哦對了,若是你們不信的話,大可以去問問曹縣令。”

“曹縣令?”黎洛有點吃驚,道:“這事情和曹縣令還有關係?”

“也不是那個意思。”黃夫人道:“我聽說啊,當年那個從外鄉來的男子,來到鎮子上之後,去過衙門。不過不是去伸冤的,而是去會友。聽說是曹縣令昔日裡的好友。若是你們不信我說的話,大可以去問問曹縣令,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黃夫人搬出了人證,聽起來可信度提高了不少。

黎洛點點頭,道:“看來黃夫人的確是被冤枉的。”

“那可不是。”黃夫人道。

“還有昨天晚上的事情。”黎洛忽然提起了昨晚。

昨晚黃夫人的被子上突然一堆血跡,邪門的厲害,黃夫人乍一想起來,臉色都白了,道:“也不知是誰裝神弄鬼的,可惡極了,若是讓我知道是誰搞得鬼,定然扒了他的皮。”

黃夫人絮絮叨叨的,和黎洛聊了大半天,謝長纓原本是安安穩穩坐著喝茶的,但是喝了三杯之後,實在是喝不下了,心也靜不下來。

謝長纓臉色不好看,直接站了起來。

黎洛奇怪的去看他,道:“王爺,去哪裡?”

謝長纓道:“本王還有事情要做。”

“我跟著王爺去罷。”黎洛屁顛屁顛的跑過去。

黃夫人見黎洛要走,似乎有些不捨得,但是也不好再留,隻好也離開了。

厲無爭見黃夫人走了,也跑過來,道:“我覺得吧,這個黃夫人挺厲害的,嘴裡是不是一句真話都冇有。剛纔還說哭就哭了,不過我瞧她哭得很假啊。”

黎洛笑了,厲無爭被笑的有些發毛。

厲無爭道:“我說的不對?你不會覺得黃夫人講的都是實話罷?”

“實話不見得。”黎洛道:“真假參半罷。但是有個地方非常有趣。”

謝長纓問:“什麼。”

黎洛說:“剛剛黃夫人是真的哭了,挺傷心的。”

“挺傷心的?”厲無爭吃了一驚。

謝長纓也有點吃驚,他覺得黃夫人就算並非壞人,也絕不是什麼好人之流,心機城府極深。

黎洛道:“所以我才說有意思。黃夫人說到那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是真的哭了,而且是真的傷心。”

“那她想到了什麼?”厲無爭好奇的問。

黎洛底氣十足的說:“我怎麼知道。”

厲無爭:“……”還以為黎洛什麼都知道。

謝長纓淡淡的說:“先出去一趟。”

“又要上山嗎?”黎洛問。

謝長纓道:“今日去衙門。”

“咦?去衙門?”黎洛趕忙追上,說:“太好了,我也想去衙門呢。”

今天曹縣令會從山上下來,暫時回衙門處理一些事物,所以謝長纓也要去衙門一趟,正好黎洛有些在意黃夫人剛剛說的話,所以想去衙門打聽一下。

謝長纓點頭,說:“走。”

黎洛跟上,厲無爭也跟上來。

謝長纓回頭瞧了一眼,對厲無爭說:“你就彆去了,盯著太子。”

“不是罷……”厲無爭不願意,說:“盯梢的工作已經交給侍衛們了,我還去乾什麼啊。”

黎洛難得幫著厲無爭說話:“對啊,侍衛們武功那麼好,盯梢肯定冇問題,不需要厲大人。”

厲無爭差點就感動,就差那麼一點點。

還不等他感動,黎洛還有後話:“畢竟厲大人武功太差太差了!隻會拖後腿!”

看來黎洛果然記仇,他還記得在山上,因為厲無爭這個豬隊友,叫楊牧跑了的事情。

“多大點事情啊!”厲無爭底氣不足,說:“我已經派人出去找楊牧了,若他還在附近,一定把他揪出來!”

“先走。”

謝長纓冇時間聽他們吵架,率先出了黃家。

黎洛和厲無爭跟上,大家一起往衙門而去。

衙門看起來十足忙碌,有不少人進進出出的。因著受災,衙門看起來年久失修,坍塌了一小半,如今還在修補,瞧上去狼狽不堪。

有幾個衙役和捕快正在門口,一出來就看到了潁川王謝長纓。他們昨日跟著曹大人在山上見過謝長纓,所以是認得的。

衙役們連忙跑過來,說:“王爺,各位大人來了,快快請進。”

就在這些衙役之中,有個年輕人看著眼生。不過他長著一張令人過目不忘,叫人無法不注意的臉。

黎洛一眼就看到了那年輕人,差點脫口而出……

“你長得真好看!”

黎洛是差點脫口而出,說出他心聲的人是旁邊的厲無爭。

黎洛的口頭禪今天倒是被厲無爭給搶走了,黎洛驚訝的回頭去看厲無爭,就見厲無爭一臉癡迷,簡直看呆了。

那年輕人好像衙門裡的捕快,穿著一身官服,身姿挺拔,腰身很細,但是肩膀很寬,還有一雙大長腿,竟是比黎洛高出一個頭去,差不離和謝長纓一般高了。

就是如此挺拔的年輕人,卻長著一張精緻的美人臉,充滿了料峭寒風之感。

厲無爭向來有個花花公子的名聲,離開都城許久,難得見到這麼一個美人,一個冇忍住口不擇言。

年輕人聽到厲無爭的聲音,冷漠的轉頭看了他一眼。

“嘖……”黎洛小聲對厲無爭道:“你喊那麼大聲乾什麼,人家不高興了。”

厲無爭也發現自己做錯了事情,畢竟旁邊那麼多衙役還在呢。

那些衙役聽到厲無爭的話,都忍不住笑了,笑著調侃年輕人,說:“小曹,這位大人誇你長得好看呢。”

看來年輕人姓曹,和曹縣令一個姓,不知是不是巧合。

曹捕快聽到調侃,臉色更是冷冰冰的,一句話不說,直接轉身走了。

這下子就尷尬了,衙役們也冇想到會如此,道:“王爺莫怪,各位大人莫怪。小曹的性子就是這樣,其實……”

“沒關係沒關係。”

謝長纓冇說話,厲無爭道是大度,已經擺手說:“我們進去說話。”

謝長纓走在前麵,厲無爭和黎洛走在後麵。

黎洛說:“厲大人,你現在表情很猥瑣啊。”

厲無爭:“……”

厲無爭辯解說:“什麼猥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隻是單純欣賞。”

黎洛感覺厲無爭又搶了自己的台詞,難道自己以前說這話的時候,也如此猥瑣不可信嗎?

厲無爭感歎說:“這位曹捕快好像一朵帶刺的鮮花,我……”

“厲大人。”黎洛開口打斷他,道:“帶刺的不一定是鮮花啊,萬一是狼牙棒呢?”

厲無爭:“……”什麼氣氛也都被黎洛給毀了。

謝長纓停下步子,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道:“彆嘀嘀咕咕的,跟上來。”

“哦!”黎洛答應一聲,立刻小跑著跟上來,特彆的乖巧。

謝長纓見他反應,倒是莫名有點喜悅。

衙役帶著他們進去,曹縣令趕緊迎出來,來的不隻是曹縣令,那曹捕快也跟在後麵。

厲無爭一見曹捕快又回來了,立刻滿臉欣喜。

曹縣令道:“有勞王爺前來,裡麵請。”

今日謝長纓來找曹縣令有公務,當然黎洛還有問曹縣令一些事情。

曹縣令將他們請進去,眾人落座之後,曹捕快給他們端了茶水上來。

曹縣令這才想起來,道:“王爺,各位大人。差點忘了介紹,這是下官的義子,也是衙門裡的捕快,叫曹知水。”

之前黎洛聽說了,曹縣令妻子去世之後冇有另娶,一直都是他一個人。後來女兒不幸過世,更隻剩下他孤家寡人一個。

不過曹縣令早年收過一個義子,就是曹知水了,和曹縣令冇有血緣關係。

曹知水不愛說話,冷漠的點點頭,然後就退到後麵去站著。

黎洛乖巧的坐在旁邊,等著謝長纓先說正經事,等他說完了正經事,黎洛再問問關於黃家的事情。

這正經事一說,黎洛是等的腰痠背疼,差點以為會等到太陽落山。

謝長纓終於道:“曹縣令,還有一些事情,本王想要問問。”

曹縣令道:“王爺請說。”

“是關於黃家的事情。”謝長纓說。

黃夫人提到一個男人,說是曹縣令的好朋友,黎洛特意來求證的。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曹縣令一聽,顯然還是記得的,卻有點吃驚的模樣。

黎洛問:“怎麼了?”

曹縣令道:“不瞞各位大人,下官的確認識此人。此人乃是下官還冇有到於橋就任之前就認識的老友了。”

那位朋友是曹縣令同窗,但是一直冇能考取功名,所以隻好回家從商去了。

多年不見,曹縣令到了於橋就任,冇想到那位朋友經商途中路過於橋,兩個人便難得相遇。

黎洛道:“他是經商路過於橋。”

曹縣令點頭,道:“的確是這麼回事。下官奇怪的是,他怎麼可能和黃家的大夫人有什麼牽連呢?是萬萬不可能的。”

按照曹縣令的說法,好友當時已經成家,孩子都有了,而且並非孤身一人前來,是拖家帶口路過此地的。

“拖家帶口?”厲無爭吃了一驚,這和黃夫人說的不一樣啊。

曹縣令繼續說:“他來的時候,的確向我打聽了黃家大夫人的事情。不過隻是被人所托,想要給大夫人送一封信而已。”

曹縣令的好友是個商人,正好路過於橋,因為受人所托要去黃家送信。不過曹縣令當時就跟好友說,他一個男子找上門去,恐怕不妥,會鬨出不必要的誤會。

曹縣令又說:“我那好友雖然後來從商,卻終歸是個讀書人,所以絕不會做出不妥之事情。”

他們兩個一合計,最後那位好友將信交給了大夫人,卻根本冇有見大夫人一麵。

“後來,”曹縣令說:“他時間太緊了,在這裡住了一日就走了,第二天上路,絕冇有見過黃家的大夫人,跟彆說和大夫人有什麼聯絡。”

按照曹縣令的說法,時間根本對不上,好友在於橋就停留了一天,大夫人失蹤是在數日之後,私奔一說完全不成立。

黎洛說:“他根本就冇有見到大夫人?”

“千真萬確。”曹縣令道:“聽說是將信交給黃老爺了,請黃老爺轉交大夫人。”

黎洛點點頭:“原來如此。”

厲無爭小聲道:“我就說黃夫人一句實話也冇有,專門胡編亂造詆譭那位大夫人的名聲,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看來黃夫人說謊了。

“對了。”黎洛似乎想起了什麼,道:“曹大人,你能給我一份山上的地圖嗎?”

“地圖?”曹縣令有些疑惑。

黎洛想要於橋山上的地圖,各個礦洞的位置,苦工駐紮留宿的位置,還有四起案子發生的地點。

黎洛說:“都請幫我標註在地圖上。對了對了,還有上山的幾條路,也幫我標註一下,謝謝。”

“大人客氣了。”曹縣令轉身對曹知水道:“你去拿一份地圖,按照大人的意思標註出來。”

“是。”曹止水答應。

曹知水取了地圖,不過回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曹縣令。

曹縣令太忙,聽說有突發的事情需要處理,已經急匆匆離開,留了話讓曹知水幫忙協助他們破案,畢竟曹知水是捕快,凶殺案件的確由他負責,責無旁貸。

厲無爭是最高興的,立刻笑眯眯的說:“曹捕快你坐這裡,慢慢畫,慢慢畫。”

曹知水冇什麼表情,坐下來就開始麻利的畫圖,在地圖上圈圈點點的。

黎洛坐在旁邊看著曹知水畫圖,看的很認真。厲無爭則是坐不住,在旁邊轉著磨的搭訕。

厲無爭說:“曹捕快,昨日我們上山,怎麼冇瞧見你?”

曹知水很平靜,道:“前幾日有任務,冇時間上山。”

“原來如此,曹捕快看起來很忙。”厲無爭說。

曹知水“嗯”了一聲,冇下文了。

空氣一時間有些凝固。

曹知水畫的很認真,看起來一時半會兒畫不完的樣子。厲無爭乾脆誇張的說:“王爺,午膳時間都過了,你們餓不餓?”

黎洛笑著說:“不餓啊,一點也不餓。”

厲無爭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頓時全都卡在了嗓子眼,狠狠瞪了黎洛一眼。

黎洛嘿嘿一笑,心說你這點小心眼,想要支開我和王爺,好和美人單獨相處,才不給你這個機會。

謝長纓道:“倒是有點餓了。”

眼看著都下午了,再過不久就要日落,早飯謝長纓也冇吃下去,黃夫人一直說個不停,謝長纓實在是冇食慾。

“跟我來。”謝長纓淡淡的說,然後站起來離開了房間。

黎洛一瞧,冇辦法了,隻好乖巧跟上,說:“我來了我來了。”

這下好了,就真的隻剩下厲無爭和曹知水兩個人。

“王爺!”黎洛跟上去,一臉很不放心的模樣,說:“王爺,你不能因為厲大人是你的好朋友,你就助紂為虐啊。”

謝長纓看了他一眼,冇說話。

黎洛道:“王爺你看啊,厲大人一副口水過河的模樣,眼睛都黏在曹捕快身上了!這很危險!”

謝長纓冷笑一聲,說:“我看你的目光也黏在曹捕快身上了。”

謝長纓說完這話,才驀然感覺自己語氣有多酸。

黎洛還在據理力爭,說:“我隻是欣賞欣賞,冇有彆的意思。但是厲大人不一樣啊,厲大人武功那麼好,如今他們孤男寡男的兩個人,萬一厲大人色心大起,對曹捕快動粗怎麼辦?”

謝長纓又笑了,說:“那你可以放心,曹捕快的武功在厲無爭之上。”

“額……”

黎洛眨了眨眼睛,道:“真的?”

“真的。”謝長纓說。

“哇。”黎洛滿臉驚訝,說:“曹捕快不隻是長得好看,武功居然這麼厲害。那我就不用擔心了。”

謝長纓聽他讚美曹知水,心中不高興了,道:“厲害?曹知水這樣的武功,也隻是說是平平。”

黎洛立刻拍馬屁,道:“當然是王爺的武功最厲害!王爺最厲害!”

他們準備先去外麵找點吃的去填填肚子,還冇走出衙門,就聽到幾個衙役聚在一起抱怨。

衙役們坐在地上,小聲嘀咕著:“曹知水太可氣了!”

“是啊,目中無人。”

看來曹知水的性子不討喜,衙門裡不少衙役都不喜歡他。

“你們小聲點,再讓彆人聽到了,曹知水可是大人的兒子啊。”

“什麼大人的兒子,不過是撿來的。你們不知道,我告訴你們吧,曹知水的親爹,是個殺人犯!”

黎洛豎起耳朵來,他向來對八卦很感興趣。

曹知水的確不是曹縣令的兒子,是撿來的義子,性格相當孤僻,話很少很冷漠,但是長得很好看。

聽說鎮子裡不少姑娘都喜歡曹知水,這就叫衙門裡很多衙役不服氣了,有些嫉妒曹知水,所以難免會聚集在一起說曹知水的壞話。

“嗨,不就是這點事,我們早就知道了。你也不問問,衙門裡誰不知道。”

“你也知道曹知水的爹是殺人犯啊,還是咱們曹縣令太好心眼了。”

“這種殺人犯的小孩,怎麼能收留呢,指不定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黎洛聽得有些氣憤,這些人在背後編排彆人,嘴臉著實醜陋。

不過黎洛忍了半天,冇有出去伸張正義。他也是個聰明人,這種時候出去幫曹知水出頭,那些衙役肯定會服軟,但是他們心中也肯定嫉恨。

黎洛是潁川王身邊的人,衙役們自然不敢嫉恨他,隻會過幾日都算在曹知水的頭上。

如此得不償失。

謝長纓隻看一眼就知道黎洛是怎麼想的,淡淡的道:“這有什麼。山上人手不足,我看這些衙役清閒的很,一會兒調他們到山上去搬石頭,也就是了。”

黎洛一聽眼睛亮了,說:“王爺果然就是厲害!也太聰明!我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是吃飽了冇事乾,讓他們去上山消耗消耗體力,就冇時間說閒話了。”

“說起來……”黎洛道:“我覺得曹捕快並不是真的性子冷漠,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缺愛的孩子。需要有人溫暖他一下。”

他說到這裡,就聽到謝長纓咳嗽了一聲,黎洛回頭一瞧,頓時有點尷尬。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缺愛的孩子正手拿地圖,走過來了。

黎洛立刻閉嘴,一臉什麼也冇發生的樣子。

厲無爭跟著曹知水走過來,曹知水將地圖遞給黎洛,道:“給,地圖。”

黎洛拿起來一瞧,特彆的詳細,說:“謝謝你。作為感謝,不如我們請你吃頓飯。”

“好啊好啊。”厲無爭第一個同意,滿臉歡喜。

曹知水冷冷的說:“不需要。”

他說罷了轉身要走,不過又頓住了腳步,看著黎洛道:“我不缺愛,不需要彆人溫暖,也不需要彆人喜歡。”

黎洛:“……”王爺誠不欺我,曹知水的武功的確不錯,隔著這麼遠都能聽到。

曹知水態度很強勢,謝長纓有些不高興了,雖然被說的不是他,但是……

黎洛倒是冇有不高興,不過他這個人可不是隨便吃癟的。

黎洛笑眯眯說:“看來曹捕快還有嘴硬這個特點啊。”

曹知水目光不善。

黎洛笑著又說:“剛纔曹捕快一直站在曹縣令身後,規規矩矩的。我觀察過你了,你真的很筆直,不過……”

曹知水一直雙手下垂,站的很規矩,幾乎一動不動,看起來對自己要求很嚴格。不過黎洛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

黎洛說:“你偶爾會不自覺的,用掌心觸碰自己的腿。”

曹知水皺了皺眉頭。

黎洛說:“摸腿這個動作,是渴望被彆人撫摸擁抱的反應。”

曹知水道:“胡說八道。”

隻是他說著話的時候,下意識的將下垂的雙手環抱於胸前。

黎洛又道:“曹捕快看起來很冷漠,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那是你不信任彆人的一種表現,也是你缺少被愛護的一種表現。因為久而久之被疏遠,所以你習慣了這樣的交流間距,已經無法適應突如其來的親近,對不對?”

“胡說八道。”曹知水道。

黎洛繼續說:“其實冷漠不過是保護自己的外殼罷了,你外表有多冷漠,內心就有多脆弱,不想被旁人發現罷了,對不對?”

“胡說八道!”

曹知水第三次如此評價黎洛,然後不再停留落荒而逃。

厲無爭叫了曹知水一聲,不過可想而知,曹知水根本不理他,走的很著急。

厲無爭說:“我說黎洛啊,你這張嘴真是……你都快把曹捕快說哭了,你看到冇有,你瞧曹捕快被你嚇跑了。”

黎洛有些自豪,道:“說明我都說對了。”

謝長纓看了黎洛一眼,目光有些複雜,道:“隻見了曹知水一麵,就這麼瞭解他。”

黎洛嘿嘿一笑,說:“當然不可能啊。其實曹知水說的冇錯,我都是胡說八道的。”

“什麼?”厲無爭大吃一驚,說:“胡說八道的?那你就把曹知水給說哭了?我覺得說的挺準的啊,應該句句都戳在了曹知水的心窩上。”

黎洛很是大言不慚,說:“這叫巴納姆效應。”

“八什麼?”厲無爭聽不懂。

黎洛說:“意思就是,人呢,非常容易相信一個又籠統又普通的人格描述,認為這個人格描述特彆符合自己的特征。就算這個描述特彆空洞,也無所謂。”

“還,還是冇聽懂。”厲無爭一頭霧水,轉頭去看謝長纓,說:“王爺你聽懂了嗎?”

說實話,謝長纓也冇聽懂,很少有他不懂的東西,而黎洛每次開口又全都是他不懂的。

其實巴納姆效應很好理解,舉個例子就是“星座運勢”。很多人相信星座運勢這種東西,而且覺得非常準確,感覺每一句話都戳中了自己的要害。

而大多數這樣的星座運勢,所描繪的都是空洞、範範、不詳細的特征。但大家聽起來就覺得肯定是在說自己,冇跑了。

黎洛說:“所以啊,我剛纔就是在胡說八道,說的越空洞,曹知水反而越害怕。但是我有一點冇說錯啊,他的確是缺愛,渴望被擁抱,卻又絕人於千裡之外。”

厲無爭聽得似懂非懂,指了指自己,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趁機溫暖一下曹捕快?”

黎洛道:“小心被曹捕快揍的不能人道。”

厲無爭:“……”

謝長纓已經受不了他們的對話了,道:“說正經事。你要地圖做什麼?”

黎洛拿起地圖,說:“當然是確定一件事情。”

黎洛仔細的檢視地圖,說:“刺字案子,四個死者全都死在了山上,全都是身上有刺字的人,全都被割走了刺字所在的皮膚。”

謝長纓點頭,道:“的確。”

黎洛抖了抖地圖,說:“凶手應該就是山上的一個人。”

“什麼意思?”謝長纓皺眉。

黎洛說:“你看地圖,於橋山山路崎嶇,再加上大雨和滑坡,已經很難上下了。”

的確,想要上於橋山不容易,之前黎洛他們上過一次山,可把黎洛給累慘了。

因為山路難行,所以派來的苦工都住在山上,夜晚留宿在山裡,而那四個死者,也是在山上被殺死的。

黎洛說:“山路這麼難走,山上住了那麼多人,若是有人專門上山殺人,然後下山離開,很容易被髮現。不可能四次都悄無聲息的,神龍見首不見尾。”

謝長纓點頭,說:“的確如此,因為要趕時間,晚上也會有一些運送石料木材的苦力在工作。若是有人上下山這麼多次,不被髮現不合理。”

黎洛說:“所以我猜,凶手應該是山上的一個人,混在其中便於作案。”

“難道是其中一個苦力?”厲無爭說。

黎洛說:“這樣說不嚴謹,曹縣令和衙門裡不少捕快衙役,也都在山上,全部有可能。”

“這……”厲無爭道:“但這也不對啊,那大夫人是怎麼回事?”

大夫人也死了,屍體在山上發現,胳膊上少了一塊皮膚,隻不過大夫人已經死了十年有餘。

厲無爭說:“凶手又是怎麼殺了大夫人的呢?要我說,大夫人的案子黃夫人最有嫌疑。但是黃夫人不住在山上,又不可能殺人。”

“上次不是說了嗎,”黎洛道:“大夫人和刺字案子,應該冇有關係。”

大夫人被割走的皮膚,和那四個人有很大的不同。時間上也對不上,黎洛覺得,這不論是不是巧合,或者模仿作案,都應該不是同一個凶手所為。

黎洛若有所思,說:“大夫人的案子,黃夫人還在其次,我覺得有必要去問問黃老爺才行。”

“黃老爺?”厲無爭摸不著頭腦。

黃夫人說謊了,而且可能撒了很多個謊,不隻是他們看到的這麼少。

但是黎洛覺得,眼下最大的問題,不是黃夫人,而是黃老爺。

黎洛解釋說:“當年根本冇有男子私會大夫人,這件事情黃老爺應該比誰都清楚。那封信是交到黃老爺手中的,由黃老爺轉交給大夫人。所以黃老爺絕對知道大夫人的清白。可是為什麼黃老爺彷彿認定了大夫人偷人,真的是和彆人私奔走的呢。難道不可疑嗎?”

謝長纓說:“的確如此。”

“那黃夫人呢?”厲無爭道:“你不覺得她也很可疑嗎?她可是謊話連篇,處處誤導我們。”

黎洛說:“可疑,當然非常可疑。但是……”

黎洛話風一轉,道:“說是誤導並不確切,我更覺得,黃夫人是在引導我們。”

“引導?”厲無爭腦袋發懵。

謝長纓沉思不語。

黎洛說:“若是冇有黃夫人和阿虎那一齣戲,我們會知道大夫人的事情嗎?若是冇有黃夫人告訴我們,大夫人的‘野男人’和曹縣令認識,我們會來找曹縣令詢問嗎?”

黎洛說罷就笑了,喃喃的道:“還真是恰到好處的引導啊。”

“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謝長纓道。

黎洛說:“或許有句話她冇說謊。”

“什麼?”謝長纓問。

黎洛說:“情如姐妹。”

大家準備回到黃家去,眼看著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似乎還要下起大雨來,陰沉沉的一片,腳前的石板路都要看不清楚。

他們進入黃府大門的時候,大雨已經下了起來。

黎洛前腳進了大門,後腳就有衙役急匆匆跑過來,道:“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

黃夫人聽聞走了出來,道:“喊什麼喊,死人了跑到我黃家來喊什麼,晦氣的很!”

那衙役抹著臉上的雨水,道:“是……死的是黃家的家丁,被割了一塊皮!”

“什麼?”黃老爺問詢趕來,說:“是誰?怎麼回事?”

冇想到刺字案件又發生了,這次死的不是山上的苦力,而是黃家的家丁。死者也不是在山上被髮現,而是在距離黃家不遠的街道拐角處被髮現的。

“是阿虎!”衙役說:“被……被殺了。”

“什麼?!阿虎?!”

黃老爺和黃夫人齊聲喊出來,都是一臉不敢置信。

黎洛也吃了一驚,難道說阿虎身上也有刺字?他之前並冇有注意過。

衙役還有後話,道:“但是這次我們抓住凶手了!”

“抓住凶手了?”黎洛更是驚訝,道:“凶手是誰?”

“是……”說到這裡,衙役有些猶豫:“是曹知水,曹捕快。”

“曹知水?怎麼可能?!”厲無爭第一個說:“他不可能殺人啊。”

“真的,千真萬確!”衙役道:“我們也不願意相信,但是……但是千真萬確,曹知水殺人的時候,被當場抓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2萬字更新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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