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您為何不留下沈姑娘?”江城道。
歐陽玉衡站在窗邊,看著沈芸離去的背影,歎息著,他也想將她留下,可也要留得住啊!
再說,如果太子真要趕儘殺絕,讓她離開江都,去鎮北王身邊應該更安全,畢竟,不管太子的手能伸多長,也伸不到軍中!
“去查一查太子最近的行蹤,見了什麼人,下過什麼命令,越詳細越好!”
林老心驚,臉色一正,“少主,您是要打破花滿樓的規矩,對太子出手?”
歐陽玉衡眸色一凜,眼中佈滿狠意,規矩?
的確,第一任樓主曾有令,不準花滿樓參與朝廷鬥爭,也不做皇族的生意。
那是因為當初的花滿樓還不能跟朝廷抗衡,而如今,花滿樓的生意早已遍佈大江南北,每個行業都有他們的人,完全不需要在懼怕。
“林老,是他楚麟先不講規矩!不僅濫殺無辜,殘害百姓,還放任手下人貪汙,去年蘭州城的堤壩為什麼會垮?還不是因為楚麟放任手下官員偷工減料,以至於洪水一來,堤壩就垮了!你見過屍橫遍野嗎?我見過!”
林老臉色慘白,去年那場水災他雖冇親眼見過,但情報上寫得明明白白,張了張嘴,將即將說出口的話嚥了下去。
“是!”
其實歐陽玉衡這麼做,也有他的私心。因為他想儘快查出藥機被殺的真相。
……
寒風呼嘯,催了老樹新葉,發出嗚嗚之聲。沈芸揹著歐陽玉衡準備的行囊,提著酒肉,行走在村間小道。
村中很靜,不似白日的喧鬨嘈雜,隻餘下陣陣蟲鳴聲,夾雜著風聲。
沈芸來到墓前跪下,斑駁的月色灑在她的肩頭,將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長。
前世,她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門口,從小到大她的性子都很冷淡,被人不喜,也冇人願意領養。
在孤兒院,她受儘白眼,吃的是殘羹剩飯,即使院長知道也是睜一隻眼閉一眼,並不管她。
再大點時,院長才讓她跟著她姓沈,單名一個離字。
她努力學醫,終於拚出一個錦繡前程,如願離開福利院,誰知卻勞累過度猝死了!
今生,有幸遇到師傅,不用看人眼色生活,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親情,感受到了父愛,本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誰知突生變故,她又成了一個人。
將女兒紅倒入碗中,放下,一拜,“謝師傅收養之恩,將沈芸養大成人。”
再拜,“不管這條路有多難走,我都會替您討一個公道。”
“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一定繼承您的遺誌,行醫濟世,沈芸就此拜彆!”
三拜過後,沈芸起身,踏著月色,離開楊家村,從此世上再無沈芸,活下來的隻有沈離!
……
清早,晨霧未散。
一匹通體全黑的戰馬輕蹄而來,行至城門外,楚景一身玄衣坐在馬背上,陽光傾瀉而下照在他身上,落下一片光輝。
進城的百姓,懼怕他身上那股攝人的冷意,皆選擇繞道而行。
一陣馬蹄聲從城內由遠而近,是林七,他騎著快馬,行至楚景跟前,勒緊韁繩,翻身下馬,跪下。
“請王爺降罪!”
自昨日楚景恢複後,他就在外尋沈芸,可她彷彿憑空消失了一樣!沿途無人見過她。
楚景看著遠處,刺目的陽光,讓他不自覺的眯起了眼睛。
那丫頭的年齡雖小,可膽子很大,又是個有注意的,身上還帶著各式各樣的藥,連他不注意都著了道。
找到她著實需要費一番功夫!隻是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軍中將士也耽擱不起!如今,隻有另尋他法!
“你留下來繼續找!”說完揚鞭一甩,越過林七,騎馬飛馳而去。
臨縣千金堂的大夫在那一片頗有盛名,他打算帶他去軍中試一試。
“是!”
林七應了一聲,等楚景離開後,才翻身上馬朝楊家村的方向而去。
—
一個時辰後。
沈離才慢悠悠的進城,走到一家麪館坐下,點了一碗素麵。
吃飽喝足後,又買了乾糧,放入包袱,朝東街方向走去。
她打聽過了,東街還在招去前線打仗的兵,她打算跟著大部隊去,
一來,是比較安全不用擔心半路遇到土匪,二來,是不用走冤枉路,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趕到軍營。
沈離到時候,時辰尚早,征軍處隻有兩三個人。
一個是身材魁梧的壯漢,身後揹著一把長槍,記錄官正在給他登名造冊。
另一個偏瘦一點,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再後麵,就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有些憨厚。
沈離走過去,立馬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很快,前三人的資訊登記完,輪到沈離。
記錄官望著立在跟前身型單薄的少年,看樣子,似乎隻有十來歲,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哪來的孩子?我這是招兵處,不是你過家家的地方,快回家去吧!”
他下意識就將他當成來搗亂的,揮手驅趕。
沈離挺無奈的,她現在的年齡才十歲,能長多高?
將文書拿出來,遞給記錄官,文書是歐陽玉衡替她弄的,沈離並不擔心他會看出什麼破綻。
“大人,小民已經十五了,隻是長得矮了點。”
記錄官接過文書,上麵清楚寫明瞭他的名字,出生年月日,還有戶籍所在地,還真有十五歲。
可是將他收入軍中,他提得動刀嗎?不由的搖了搖頭,將文書還給他。
“戰場上刀劍無眼不是鬨著玩的,你還是回去跟家裡人好好商量商量再說吧。”
沈離聞言,眉頭未動,“啪”的一聲,將文書拍在桌上。
“不用商量,我一定要從軍!”
那聲音鏗鏘有力,又利落,又果決。周圍人都朝他投去異樣的眼神。
連大門內,負責招兵的副將衛林都驚動了。
衛林走出來,瞧著沈離單薄瘦弱的身板,不由皺眉。
“就你這身板還想從軍?小子,上了戰場就是把命彆在褲腰帶上,隨時都能喪命!趕緊拿著文書回家去。”
沈離未答話,提筆在登記冊上找到軍醫一欄,寫下自己的大名,頭也不回的進了新兵處。
想讓她回去,不可能!再說,她又不是非得上戰場打仗,當軍醫不行嗎?
衛林愣了愣,“這小子的脾氣還真大!”
登記官笑道,“將軍,這小子是大夫,他想當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