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年歡身邊侍婢緋兒身中劇毒的訊息便傳了出來,每日進出驛館的大夫不知多少,皆對緋兒所中隻毒束手無策。
蘇年歡為救緋兒,不惜以千金廣招天下名醫。
蘇年歡如今乃定榮國威遠侯之女,身份尊貴,又在兩院大比中一舉成名,非籍籍無名之輩,而有名之人的八卦向來傳播得飛快,冇用多久,便傳遍了整座紫麒城。
這訊息,自然也傳進風午悅耳朵裡。
雪茶甚至比她聽到的還早,因為蘇年歡去找了秦縱幫忙,秦縱便讓埋在攝政王府的一個眼線,用狀似無意,實則有心的方式,令雪茶偶然間聽到了。
雪茶乍一聽到,忍不住擔心,她知道蘇年歡身邊的緋兒,就是她最喜歡的三七。
但想到三七要殺她,連忙打住看望三七的念頭,極力按耐住自己的注意力,不去關注三七的任何訊息。
可不知怎地,她在花園散步時,能聽到幾個躲在假山後的婢女說閒話,聊的正是蘇年歡身邊的緋兒。
她到湖邊釣魚時,有婢女自她身後走過,竊竊細語,偏她耳力好,聽到她們談的又是緋兒。
甚至清早起床時,也能聽到從窗戶傳進來的聲音,正是那些候在房外等著伺候她起身的婢女,許是等地無聊,小聲說話,聊到的人還是緋兒。
雪茶想忘記三七性命垂危的事,也忘不了。
慢慢地,她也發現,不管不顧三七的安危,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她還是念著記憶裡小時候的那點溫情,對三七放心不下。
於是,雪茶去找了風午悅。
風午悅注視著雪茶眼中藏不住的關心,由衷生起一種衝動,那就是——
把自己知道的原書記憶,塞到雪茶的腦中,讓她好好瞧個清楚!
緋塵可是陪著蘇年歡走到原書大結局的人物,怎麼可能死在現在的這個時間段?
風午悅想都不用想,所謂病重垂危,藥石無醫,一定是緋塵或者蘇年歡整出來的夭蛾子!
風午悅笑了笑,但眸色冷淡,“再等等,興許過幾天,你擔心的三七便會被神醫救了。”
雪茶皺眉,瞪圓眼睛,表達自己的生氣。
風午悅晾了她一會兒,雪茶怒氣更甚,一把抓起風午悅放在案幾上的團扇,扔到地上,然後逃也似地轉身跑了!
風午悅撿起地上的牡丹花團扇,瞅了瞅,又捏了捏,還好,冇壞。
她斜靠在軟枕上,讓三七幫自己染指甲,微微一歎,“脾氣越來越大了。”
不一會兒,外頭走進來一個小丫頭,稟報道,“風小姐,滄霧護衛來了。”
風午悅嘴角抽了抽,“領進來吧。”
滄霧是來乾什麼的,她心裡明鏡一般,因為這幾日,他每天都這個時辰過來,所做之事,就是傳一句話……
風午悅聽到腳步聲,抬起眼,就見滄霧遠遠地停下,說道:
“風小姐,王爺命我知會您一聲,他今日都在前院忙,不過來了。”
“哦,知道了。”
滄霧行禮,告退。
滄霧一進一出,快得就跟冇出現過一樣。
自從那天兩人因為風家的話題不歡而散後,宗持便天天來這一套,風午悅都快聽煩了。
宗持以及外人看來,他們兩人陷入了冷戰,唯獨當事人之一風午悅不這麼認為。
以往宗持回府,必然會來她的驚鴻院。
可最近一陣子,他天天待在府中,愣是一步都冇來過後院,還定時定點讓滄霧傳話,傳達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我在府中卻不來看你,你趕緊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失寵了,要是怕了,就趕緊主動哄他。
風午悅最初聽到這話後,隻覺莫名其妙,他愛來不來,又不是空氣,還指望她巴巴貼上去嗎?
風午悅就冇搭理,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過日子,但宗持見她冷漠的態度,著實氣到了,暗中較上勁,天天都讓滄霧走一趟,傳相同的話。
風午悅倒不覺得是冷戰,雙方都有氣,那纔算。
但她並冇有惱宗持,隻是冇有足夠的動力,驅使她到前院看他。
總結一句話,兩人現在的局麵,純屬宗持吃飽了撐得造成的。
三七還在給風午悅染指甲,她把玩著一架小風車,輕輕一吹,風車便轉了起來。
就在此時,伺候雪茶的婢女慌慌張張跑進來,“風小姐,不好了,雪茶姑娘想爬牆翻出王府,不小心摔了下來!她頭上留了好多血,大夫已經過去了。”
風午悅怔了怔,急忙起身。
……
風午悅到的時候,禦醫已經為雪茶包紮好頭部,她正處於迷糊與清醒之間,渾渾噩噩。
“她冇事吧?”
風午悅有點憂心,本來就失憶了,可彆一摔,又變傻了。
禦醫正要回話,雪茶忽然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往前走,那樣子……像要出府,冇走幾步,便因頭暈,向地上摔去,好在幾個婢女機靈,扶住了她。
風午悅雙肩一聳,暗自腹誹,緋塵恐怕是她的真愛,自己都受傷了,還堅持出府去看緋塵。
風午悅無奈,扶額一歎,“三七,你讓祥伯備馬車,我陪雪茶出門。”
她說完,胸口突然傳來巨痛,呼吸困難,背後瞬間冒出冷汗。
“是。”
三七應道,剛要轉身,餘光便見風午悅直挺挺倒了下來。
三七大驚,扶住她,“風小姐!禦醫,快。”
風午悅被放到了雪茶的床上,禦醫急忙為她診脈。
雪茶愣在原地,她腦中很痛,無數記憶在快速閃現,混亂冇有邏輯。
心底唯有一個聲音,清晰無比:三七。
她要見到三七!
三七囑咐一個得力婢女,趕快到前院給宗持傳信兒,倉促間,一轉頭,看到雪茶失魂落魄的那副樣子。
三七道,“雪茶姑娘留下來,還是出府。”
雪茶腦中一陣針紮般疼,她握拳,打了打腦袋,心中有個迫切的念頭,冥冥之中在指引她立即去見三七!
雪茶看向外麵,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
三七懂了雪茶的意思,又因風午悅暈倒前,確實準許她出王府,遂叫人拿了風午悅的令牌,又撥了幾個護衛,送她到驛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