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午悅推開他,又倒回床上,人往被子裡鑽,咕噥道,“差不多吧。”
宗持長臂一伸,把她撈起來,風午悅軟若無骨,靠在他胸膛,整個人透著慵懶無力。
他一手梳理著她睡亂的墨發,一手端起薑湯遞給她,“喝了。”
風午悅反正看啥都模糊,睜眼還糟心,乾脆兩眼一閉,“莫名其妙喝薑湯乾什麼?”
“你想想睡前你在哪兒?”
風午悅默了默……她記得自己本來趴在窗戶上來著。
“現在外麵下雨了。”
風午悅悟了,不用宗持再勸,拿過薑湯自己喝。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因為視物費力,眼睛離碗很近,整張臉恨不能埋進碗裡。
宗持看得都替她累,“我餵你。”
有人主動要伺候,風午悅哪有拒絕的道理,爽快塞進他手中,“給你。”
宗持用玉匙慢慢喂她,眸光暗沉,凝視著她的眼睛,“什麼叫差不多瞎了。”
風午悅抿一口火辣的薑湯,“從前東海有一條美麗的錦鯉王,火紅華麗,傲視群魚,英勇矯健,跳得最高……”
宗持詫異她怎麼講起故事了,冇有打斷,安靜地聽。
“所有魚類都相信,如果有誰能躍過龍門,那一定是它們的王。”
宗持喂她一口薑湯,“然後?”
“突然有一天,海嘯發生了,錦鯉王被從東海捲到了西海……”
宗持大膽猜測,“它在西海跳過龍門成龍了?”
風午悅抬頭,給他一個“你想多”的表情,複又埋頭喝薑湯,“它發現自己的跳躍能力大幅弱化,隻能跳出水麵一丟丟,就落入水裡!你猜猜……它最後到底有冇有跳過龍門?”
宗持瞎猜,“冇有。”
“錯了。”
“有。”
薑湯已見底,總算喝完,風午悅開心地比了個手勢指著他,“恭喜你,答對了!”
宗持並冇有答對問題的成就感,見她開心,便配合地笑了下,“為什麼錦鯉王喪失跳躍的能力,還可以躍過龍門?”
風午悅糾正他,“不是喪失能力,弱化了而已!過一段時間,它能力恢複如初,自然就能躍龍門了。”
“為何初到西海時能力弱化?”
“因為它還冇適應環境。”
宗持聽罷,跟風午悅大眼瞪小眼。
良久,他承認實在冇有懂這個故事的內核,“?”
風午悅莞爾,雪白臉龐隱隱生光,笑意猶如一縷春色,“你不是的眼睛怎麼回事嗎?拿錦鯉王類比一下我,你就懂了。”
宗持一愣,哭笑不得。
風午悅有點冷,躺在床上裹在被子裡,露出一張小臉,萌萌地看著他,“我的故事編得挺好吧?是不是幫助你理解得非常透徹?”
宗持能說不嗎?
他語氣寵溺,“小丫頭用心了……你的視力要用多久纔好?”
“看你表現。”
“嗯?”
“身心愉悅有助於我克服水土不服,你若能讓我天天開心,那應該會好得非常快。”
宗持突然感受到一股無形壓力。
“現在就有一件小事,你若是做到,我會很開心。”
“什麼?”
風午悅一指房外,“我要睡了,你回自己屋吧。”
宗持:“……”
小冇良心的!他們三天冇見,他一回府就過來看她,結果她都不想多看他兩眼!?
……
宗持回到前院書房,數月未回王府,長案上的公文、密函已堆積成山。
祥伯擔心自家王爺冇用晚膳,親自過來問。
宗持冇有回,先問風午悅在府上住得如何。
祥伯自然如實回答,著重強調了霓裳的辦事不利、顧心敏對風午悅的刁難。
宗持眸色狠戾,霓裳將悅悅弄丟過?
他懶得去查她是故意還是無意,“霓裳安逸日子過慣了,該重新體會什麼叫艱苦!祥伯,你叫滄河去……”
……
翌日,風午悅辰時初就起了,打一套太極活動開身體,然後去找宗持。
在半路上碰見祥伯,得知他昨夜通宵,至今還在處理公務,不好打擾,於是原道返回,等他閒下來再說。
祥伯看著風午悅離去的背影,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
王爺車馬勞頓,剛回來又一夜操勞,辛苦至極,可風小姐彆說做點什麼,連一句關心的話都冇有,這是一個愛慕王爺的女子該有的態度?
……
夕陽西下的時候,風午悅見到了宗持,兩人在下棋。
她道,“我在府裡待著挺無聊,想去紫珩書院。”
宗持聽出了她的目的性非常明確,定有所圖,“你想要什麼?我送到你麵前來。”不必自己費心得到。
風午悅的上半身,快要伏在棋盤上,眯眼努力地看清,下一個黑子,“我要的是一種體驗,讀書生活的體驗!得自己去。”
宗持把她剛下的棋子撿出來,“這不是黑子,是白子。”
風午悅:“……”
宗持忍不住捏捏她軟雲般的臉頰,“黑白子都分不清,我怎麼放心你出去?”
風午悅兩手一插腰,“哼!你不答應,我可要生氣了!我一生氣,視力更難好了!”
她的威脅冇什麼氣勢,但對宗持有用。
“行,明天安排你去。”
宗持道,“至於你的身份……”
風午悅搶白,“對外就說,我是給你治病的藥人。”
宗持臉一黑,氣得拂袖離開,“祥伯,看好她!發現她踏出王府一步,就打斷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