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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朋友…

延景明認真看著溫慎之,用力搖了搖頭,認真篤定道:“這不素摔跤。”

他見過摔跤,摔跤絕不會這樣綿軟無力般抱在一塊,他也同阿兄學過摔跤,這絕不是他所見的任何一種摔跤的姿勢,這兩人這樣摟抱著,冇有半點防備,那誰都可以輕易將對方撂出摔跤場。

再說了,這畫上雖說是委婉了一些,可延景明總覺得……他應當在哪裡見過這樣的畫麵。

他仔細思索,終於靈光一現,想起自己究竟在何處見過類似此畫的東西。

這不就是他在阿兄床頭見過的那種書嗎!

西羯民風遠比中原開放,也並不忌諱談論床笫之事,這類型的玩意兒,延景明早已見過了許多次,他絲毫不覺有異,更不覺得書房內出現一張秘戲圖是什麼奇怪之事,他甚至已將那圖畫放下了,原想再展開下一張畫軸,溫慎之卻又一次開了口。

“這的確不是摔跤。”溫慎之輕咳一聲道,“此物在中原……應當喚作秘戲圖。”

延景明停下手上動作,認真點頭。

溫慎之已覺得這件事是過不去了。

延景明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瞞不過延景明,想著自己主動承認那是什麼倒還更乾脆一些,可他又想,兩人說是已經成婚了,可實際也不過方纔認識幾日,若他直言這都是他的畫作……

他擔心延景明會覺得他是個下流坯子。

溫慎之隻得輕咳一聲,搖扇掩飾尷尬,一麵道:“我有一個朋友——”

延景明:“奏是泥寄幾吧?”

溫慎之:“……”

溫慎之竭力解釋,道:“這是他寄存在我這兒的畫作。”

延景明:“尊的不是泥畫的嗎?”

溫慎之:“當然不……”

延景明:“可風格和介幅、介幅都很像哎。”

溫慎之:“……”

他以為延景明不懂畫,應當看不出其中差彆,更不能認出這幾副畫均出自一人之手,可不想延景明好像還頗有些繪畫天賦,不過幾眼,他便已篤定幾幅畫作應當都是一人所畫,而延景明左右尋找,也隻在畫幅之側瞥見了一枚印章,留了作畫之人的名字。

「玄光」

延景明眨巴眨巴眼睛,搜刮自己並不算多的漢字知識,遲疑唸叨:“……絲瓜?”

溫慎之險些一口茶嗆著,咳了半晌,出言糾正:“是玄光。”

延景明撓撓腦袋:“玄瓜?”

溫慎之:“……光。”

兩人大眼瞪小眼,反覆嘗試了數次,延景明才終於成功唸對了這畫上的名字,道:“泥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他的畫?”

溫慎之死不承認,竭力辯解回答,道:“玄光先生是京中有名的畫師,我收藏他幾幅畫,也並不是什麼奇事吧?”

延景明:“……”

延景明覺得溫慎之說得好像有些道理。

他認真點頭,道:“窩也喜歡這些畫。”

說罷這句話,他便將手頭的畫卷重新卷好,用心欣賞起了後麵幾幅畫。

溫慎之支著下巴看他,便見延景明微蹙雙眉,認真翻看桌上的畫,時而感慨一般舉起畫作同他示意,那副欣喜不已的模樣,幾乎像是發現了什麼驚世寶藏。

他慶幸來中原和親的是延景明,而不是其他人。

……

天色已晚,他二人總該早些休息。

溫慎之明日要去上朝,天亮便要起身,他不敢怠慢,同延景明回了寢殿,兩人還是照昨日一般同床歇息。

隻不過昨日兩人各自緊張,僅是褪了在外層層疊疊的禮衣便躺下了,而到了今日,他二人好像又熟識了一些,於是各自換了寢衣,一道躺在了床上,還未入眠,延景明已換了個舒服姿勢,提出了這些日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道:“泥……生的到底是什麼病?”

溫慎之微微一怔,隻是搖頭,道:“我並不清楚。”

何止是他不清楚。

太醫院對他的病忌諱頗深,更是束手無策,治病的藥已換了無數回,他的身體反倒是越來越差,他的病症也著實奇怪,無因而起,也不是急症,最大的症狀,就是一日比一日乏力。

早些年他還文武兼修,最近開始連翻/牆都開始覺得吃力,而除他之外,父皇也已久病多年,有方士說是招了邪孽,要尋八字相配之人入宮沖喜,而天子近年專於求仙問道,早已對美人失了興趣,這沖喜之事,才安排到了溫慎之身上來。

延景明從未生過大病,他在西羯王宮被父王母妃保護得太好,對這些疾病災禍的認知還停留在他人的言語之中,他當然不知道該要如何去理解溫慎之所說的一切,他隻知道,若對方正在傷心難過,他不必過多言語,隻需要陪在他身邊便好。

於是延景明伸出手,握住了溫慎之的手。

“妹有關係。”延景明竭力用自己有些貧瘠的漢話安慰溫慎之,道,“又不是什麼大問題。”

溫慎之:“……”

溫慎之停頓許久,終於張開五指,回握住了延景明的手。

他冇有說話,延景明也冇有繼續再開口安慰他。

此時此刻,說些什麼,好像已不太重要了。

溫慎之閉上眼,自病後,他其實已有段時日不曾好好安歇了,每晚閉眼便是連夜的夢,今日他覺得安穩了一些,至少在他知道,哪怕在他入夢之後——

他也還牽著延景明的手。

……

第二日清晨,溫慎之是被勒醒的。

延景明如同八爪魚一般掛在他的身上,壓根冇有大婚第一日他二人睡在一處時的規矩,實在憋得他有些發慌。

可偏偏延景明睡得那麼香,溫慎之不忍心吵醒他,他隻能想儘辦法,竭力從延景明的懷抱之中掙脫出來,再令宮人為他洗漱更衣,他還得趕著去上朝。

於是待延景明醒來時,溫慎之已經離開了。

宮人入內助他洗漱更衣,而東宮之內的大宮女藍暖立於一旁,欲言又止,往複數遍,方纔開口說道:“太子妃,有一事……奴婢不知該不該講。”

延景明本冇有中原人委婉的彎彎繞繞,他聽藍暖有事要說,便立即停下手中動作,好奇看向藍暖,問:“腫麼了呀。”

藍暖柳眉微黛,顯然在她看來,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一件極其令人為難的事情。

“前幾日,榮皇貴妃送來了幾名美人。”藍暖說道,“殿下不管此事,奴婢們也不知該要如何料理——”

她想,事關殿下後宮和諧,這等大事,當然要交給太子妃來決定了。

延景明這纔想起來榮皇貴妃為了他與溫慎之的大婚,還特意送了幾個貼心的宮人過來,說是要充實東宮的隨侍隊伍,而大婚之後,延景明就忘了這件事,直到今日藍暖提醒,他方纔想起來。

延景明想,來者皆是客,哪怕來的是宮人也一樣。

中原尚禮,人家都到東宮這麼多天了,還冇有人去看過他們,這未免也太失禮了。

延景明決定親自過去看一看!

……

此番榮皇貴妃統共送過來十個美人兒,有男有女,環肥燕瘦,各有千秋,簡直顧全了溫慎之的口味。

延景明來到幾名美人的居所,一眼便見一位清弱公子坐在亭內歎氣。

藍暖提聲通報太子妃來此,好提醒屋內之人出來行禮,那清弱公子微微一怔,麵容上愁苦更添幾分,扶著牆朝外走來,每一步卻好似都踏在棉花上一般,晃晃悠悠,到了延景明麵前,撲通一下行了個大禮,抬首泫然欲泣,張口便道:“太子妃——哥哥。”

延景明:“?”

十七歲的延景明皺起眉頭,認真看了看麵前明顯已有二十餘歲的青年。

“裡在叫窩嗎?”延景明有些疑惑,“窩不是你——”

清弱公子打斷延景明的話。

“哥哥放心,落羽不是來破壞哥哥與太子的感情的。”清弱公子說道,“落羽是——”

“哎?”延景明有些震驚,“裡叫掉毛?”

清弱公子:“……”

延景明撓一撓頭,看這人好像有些沮喪,他便又開口安慰道:“泥放心,窩有一個朋友,他名叫阿突突,可素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冇有禿。”

清弱公子:“……”

說完這句話,延景明滿懷鼓勵地對清弱公子點了點頭,而後略過了他,將目光轉向院中剛出來的其餘幾個人。

除開這名清弱公子之外,院中已有了數名美人兒,延景明隻覺得他們每一個都生得極為好看,而其中甚至還有一名胡姬,延景明不由一怔,有些說不出口的激動,急忙上前,以西羯話詢問,道:“你是西羯人嗎?”

那胡姬姐姐停頓片刻,微微搖頭,開口嘰裡咕嚕冒出了一串話來,她顯然並非西羯人士,可她的國家就在西羯臨近,語言之間多少有些相通,隻要加些手勢,她與延景明竟也能順利溝通。

她說她叫阿廖莉,是西羯邊上塞裡國人士,早些年來了大盛,在酒肆中買了幾個月酒,因生的貌美,又有一身技藝,很快便有宮中人請她入宮,隨後便被榮皇貴妃送來了東宮,讓她好好跟隨在太子身邊。

她的漢話比延景明還差,連與中原人溝通都有些困難,而那日若不是榮皇貴妃同她許諾,保證她一定能夠靠這一身技藝得到大盛太子寵信,成為東宮十八人中的一人,她纔不會願意到東宮來。

她很開心,握著延景明的手,心中卻有許多疑惑。

“我有一件事,一直弄不明白。”阿廖莉指向院中的清弱公子,認真說道,“密衛隊竟然還要這樣虛弱無力的中原男人嗎?”

延景明很疑惑。

他知道密衛隊的說法,那是塞裡負責保護王室的親衛隊,密衛隊內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他從未聽說大盛也有所謂的密衛隊。

延景明:“皇貴妃送你們來東宮,不是來當隨侍的嗎?”

阿廖莉很是震驚:“什麼?原來東宮在選的,不是女子密衛隊嗎?!”

延景明也很震驚:“什麼!原來榮皇貴妃送你們來東宮,竟然是來當密衛隊的嗎?!”

二人目光相接,片刻之後,延景明悟了。

原來如此。

原來是他誤會了。

原來榮皇貴妃將這些柔弱美人送到東宮,是想要他把美人們訓練成足以保護太子、能夠以一擋百的猛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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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開始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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