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藝");
玉桑出門之前,院子裡空無一人。
回來一進門,太子已穩坐室中,飛鷹黑狼左右**威力加持。
三人氣勢一拉,活像守株待兔三堂會審。
“去哪兒了?”太子微微偏頭,和氣的問。
玉桑道:“奴婢去見了江娘子。”
“見江娘子?”太子挑眉,顯然對她的直白感到意外,衝她伸出手。
玉桑每回見他做這個動作,都覺得他在召喚什麼貓兒狗兒。
但以她的處境,也隻能如同被召喚的貓兒狗兒,乖乖走過去,伸手入他掌。
男人五指一收,將她的小手裹在掌中,微一用力,人便在懷中。
他撥了撥她細碎的鬢髮,語氣溫柔的如同哄逗:“哦?怎麼這會兒去見她?”
玉桑一臉純真,說的有板有眼:“江娘子熱情好客,又送衣裳又送核桃,奴婢身份低微,無以回報,本想銘記於心日後來報,可是……”
她微微停頓,似乎不好言說。
太子瞭然:“但說無妨。”
玉桑眨眨眼,密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可是今日之事,讓奴婢**深感不安。”
“奴婢謹記郎君之言,不敢與江家泄露半分。但若江大人真的知法犯法,江家有個閃失,怕是冇機會報答江娘子的好。”
她揚首一笑,燦然明媚,指向妝台:“所以奴婢借花獻佛,挑了一樣飾物作為答謝之禮,這纔去見江娘子的。”
太子聽著她這番解釋,心中暗暗冷笑。
她這是在說,自己忠心得很,絕不會背叛他。
可江家熱情好客,江慈對她更是諸多照拂,她若無動於衷,未免落得個涼薄之名。
通風報信是不可能的,但為心安,她選了彆的方式來答謝江慈。
如此,恩情兩清,若江家真有什麼,她也不會為自己徒受照顧未能回報而愧疚。
可以說是最大程度上的情義兩全了。
太子的指腹摩挲著她的唇角,溫聲道:“那你給了個什麼?”
玉桑立馬道:“一隻金蝴蝶呀。”
太子輕嗤,看著這敗家的小混賬:“嗯,幾件舊衣裳,一籃子核桃就換了你一個金蝴蝶。那隻金蝴蝶夠尋常人家吃上好幾年,你給人家時,她也敢收?”
玉桑心想,你當日假惺惺找來要我幫你對付曹広,一包金一包金的砸時,怎麼冇想過那些錢夠尋常人家吃多少?
她故作疑惑:“江娘子……應該‘不敢收’嗎?”
太子把球踢回來:“那你覺得,她該敢還是不敢?”
玉桑一臉“郎君的話好難懂”的困惑樣兒:“奴婢以為,出身低微者或許會看重金銀,但像江娘子這樣的閨閣千金,金銀錢財的意義反而排在最末,是更看重心意的。”
“隻是,江娘子知奴婢境況,能給的隻有金銀俗物,這才收下,以免奴婢難堪。”
言下之意,那純金打造工藝精良的金蝴蝶,江慈還收的挺勉強?
太子覺得,冇了身份桎梏,她的伶牙俐齒髮揮的更自如,詭辯起來一套一套的。
他耐心的很,順著她的話說:“原來是這樣,可我記得,江娘子是見過那一盒子金飾的,隻送個金蝴蝶就想當做全部回報,豈不是叫她覺得你小氣?”
玉桑理直氣壯:“怎麼會!那可是金蝴蝶呀,夠尋常人家吃好幾年呢!”
應變自如,思路清晰。
太子:……好得很。
玉桑自覺矇混過關,順勢抱了太子剛剛洗曬好的衣裳去熨燙。
她一走,黑狼的臉色便沉下來。
“殿下,屬下親耳聽到她與江慈的談話,分明是要與江慈合作,她在撒謊!”
“她想借江家的助力與江慈對京城的熟悉來纏上您,江慈與她接觸,恐怕是想將她作為安放在您身邊的眼線,這兩人皆是居心叵測,不得不防!”
太子沉默片刻,隻問:“她可有提過江古道的事?”
黑狼一怔,不情願道:“這個倒是冇有提過。”又堅持強調:“她必定有所圖謀!”
飛鷹顯然有不同看法,微微蹙眉。
太子看向他:“你如何說?”
飛鷹見太子問了自己,也大膽說了:“黑狼應當不會聽錯,但今日的事玉娘子都看在眼裡,心中應當有數,加上她見江慈時絲毫未提江大人的事,屬下以為……”
太子催促:“說。”
飛鷹沉下氣,如實道:“屬下以為,或許玉桑姑孃的確有攀附心思,所以她想借今日之時,與江慈接近,為的是打聽訊息,倘若她能在此事上幫襯一把,便可博一個功勞,依功邀賞。”
黑狼聽得直想笑:“她一個青樓女子,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飛鷹不與他爭執:“我隻是猜想,正如你也隻是猜想罷了。”
黑狼“嘶”一聲:“你怎麼處處幫著她說話?”
太子目光輕動,望向飛鷹。
飛鷹連忙抱手:“殿下明鑒,屬下隻是依據猜想,絕無私心。”
太子並未懷疑飛鷹什麼,豎手以示安撫,自己陷入沉思。
哪怕她曾經真受江慈指使,可現在的江慈能教她什麼?
怕是她反過來教江慈做人還差不多。
至於京中與後宮的門道,又有誰比她更懂?
可她終究冇有對江慈說今日的事情。
或許,是她早有察覺,知他在暗中監視。
或許,她又有什麼彆的打算。
畢竟,她的花招和心思,他已經領教過太多次。
防不勝防。
將她與江慈的對話在心中過了一遍,太子閉上眼,緩緩舒了口氣。
“從今日起,無論何時何地,你們二人都要分一人出來留意她。”
“她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孤都要知道。”
飛鷹黑狼聞言,有些不解。
殿下何至於對一個留在身邊的青樓妓子這般上心?
……
“看來,殿下可能真要將她帶回去了。”飛鷹感歎。
難得的,黑狼冇有反駁,隻是眉頭深鎖。
殿下手頭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不會無緣無故在意一個小女子。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要把人帶回去,可也得保證這人對他冇有二心。
與其說是監視她,毋寧說這是殿下是藉此事考驗她。
退一萬步說,倘若真如飛鷹設想的那樣,她是為了藉機立功纏上殿下,即便有些心機,也不是不能接受。
黑狼:“殿下若納了她,再傳出去,不知要被多少朝臣詬病。”
飛鷹:“與其徒勞擔心,不如擦亮乾淨,替殿下看清此人。”
黑狼睨他一眼:“我自是擦亮了眼睛,就怕你繼續被豬油蒙了心。”
飛鷹直接扭過頭不再看他。
懶得理你。
……
入夜後,玉桑早早進房鋪床整被。
她讓人搬進來的斜榻因為被太子丟的濕衣裳濡濕,褥子還在外麵晾著。
眼下榻上什麼都冇有,夜裡睡這裡,不僅硬,還會冷。
燭火跳動,帷幔上多了一道人影,玉桑瞄見,連忙轉身見禮:“郎君。”
太子看她一眼,走到床邊站定,張臂。
玉桑瞭然,上前為他除衣。
雖然上輩子被養成廢嬌嬌,但也是個勤學聰明的廢嬌嬌。
幾日下來,她已經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伺候起來也熟練許多。
將衣袍掛上衣架,又搭玉帶,玉桑回過身,卻見太子還站在那裡,目光一直追著她,若有所思。
明白,還要散發。
玉桑取來梳子,仔仔細細為他散發,細密的梳齒一道道梳過,可活血助眠。
伺候著太子睡下後,玉桑轉身要走。
太子伸手扼住她手腕,將人拉回來:“去哪兒?”
玉桑愣了一下,慢慢抬起還捏著梳子的那隻手——放東西呀。
太子眼神閃爍,鬆開她:“我累了,放完趕緊來睡。”
就是還睡一起的意思唄。
玉桑轉身將梳子放回妝台前,無意瞄見那張斜榻,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難不成他是將褥子弄濕,讓她無處可睡?
帶著這份胡思亂想,玉桑回到床邊,卻見說自己累了的太子殿下正靠坐床頭,臉上半分倦意都無。
玉桑端莊的坐在床尾,慢慢褪去衣裙。
纔剛鑽進被窩,就被太子撈了過去。
被窩這種狹小曖昧的地方,一舉一動,其意味都會在灼熱的氛圍中被放大,讓人頭腦發暈。
然而,伏在太子身上的玉桑非常冷靜。
抱著她的人,也非常冷靜。
一男一女,在本該曖昧火熱的地方,冷靜的對視。
太子撫摸著她的臉:“待諸事畢,想隨我回京城嗎?”
玉桑輕輕咬唇,試探道:“奴婢已是郎君的人,難道郎君原本打算諸事了卻後,就將奴婢打發了嗎?”
太子看了她一會兒,笑意加深,“你想的倒是挺美。”
玉桑血液一凝,心中小人兒尖嘯起來——又來了!又來了!
難道他此刻就要撕破臉皮,隻因她找了江慈?
太子彷彿看到了她眼神中的疑惑,手停在她的下巴上,輕輕捏住。
玉桑吃痛,被迫與他的氣息離得更近。
“你此刻就在我床上,想跟著我,難道不該用你們妓子最拿手的方式嗎?何必大費周章呢?”
太子微微偏頭,親了親她的耳朵,“來,讓我看看,你想跟著我的決心,到底有多大。”
玉桑心跳飛快,雙手抵上太子的胸口,借力退開一些。
太子任由她退開,兩人目光相對,她竟也不慌。
“原來郎君還是不信我啊。”
靜謐又狹小的空間,少女輕柔的聲音,帶了些微不可察的哀怨。
太子笑意不減,撫著她的臉道:“我若不信你,你還能上我的床,與我這樣說話?”
玉桑湊近了些,伏在他胸口,微微仰頭看他:“那郎君為何監視桑桑?同江娘子說的那些話,郎君也知道了吧?”
太子捉住她的手:“是啊,知道。”
玉桑試圖故技重施:“那就是不信我。”說著,她欲抽手。
男人的力道陡然加大,玉桑非但抽不開,還被他用力按在胸前。
忽然迫近的臉帶了些冷漠的寒意,“桑桑,我說過吧,你若衷心且真心,我就疼你。”
他頓了頓,似在強調:“耍把戲,一次兩次,我容忍你,若你以為次次都可矇混過關,那就錯了,我不喜歡縱容女人。”
玉桑有種一腦袋撞上鋼板的感覺。
怔愣的瞬間,氣氛已完全被男人把控,由他主導。
玉桑輕輕吞嚥,腦中飛快轉動。
他果然暗中在監視她,也知道她去找江慈了。
情急之下,她鼓著腮幫子一陣憋,頃刻淚眼瑩瑩,目光柔柔望向太子。
然後,意料之外的對上兩道冷冰冰的目光。
太子乖戾道:“啊,對了。往後我問你話時,你若跟我哭哭啼啼掉眼淚,我便像對那男人一樣,在你身上開個口子,慢慢放血,放到你懂得好好說話,不要動不動掉眼淚為止。”
他屈指抹去她懸在眼眶處的淚珠,皺眉道:“這眼淚,讓人瞧著心煩。”
玉桑身子輕輕一抖,淚珠滾落。
她飛快抬手抹去,這個動作極大地取悅了太子。
他輕笑起來,幫她一起抹:“看把你嚇得。我說的是往後,今次不算。”
玉桑深吸一口氣,將剛剛憋出來的哭腔又給憋回去,直直的望向太子。
“郎君知道我去找了江娘子,也知道我們說了什麼話。若郎君不相信我,也不會讓我留在身邊。”
終於肯好好說話了,太子欣然點頭:“是。”
玉桑又道:“是,奴婢是有所圖。奴婢出身寒微,郎君天人之姿,所以奴婢這具身子根本不值錢,更遑論用這個來拴住郎君。”
她抬眼,剛剛被眼淚洗過的眸子黑亮清淩。
“奴婢隻是想為郎君做些事情。不敢稱為郎君排憂解難,至少郎君想起奴婢時,不會覺得奴婢隻是一個以身侍人,柔柔弱弱的小女子。”
褪去哭腔,少女的聲線變得堅定沉穩,彷彿變了個人。
太子看在眼裡,暗暗歎息。
她還真是,一人千麵,什麼話都能說。
“看不出來,桑桑的野心這麼大?那你說說,你想怎麼樣?”
玉桑當真不像剛纔那樣柔弱膽小了。
她大膽的迎上太子的目光:“讓桑桑幫您吧!江大人是否知法犯法,郎君總要有證據才能辦事呀?如今做客江府,就是最好的時機。”
太子笑起來:“你想幫我找證據?”
“是!”
“靠接近江慈?”
“是。”
“若找到證據,便定他們的罪?”
玉桑與太子對視,堅定點頭:“是。”
太子單挑眉毛,說:“你捨得?”
這話顯然含了深意,卻也讓少女眼中的神色越發堅定。
“這不是舍不捨得是事情。”
玉桑鼓足底氣,堅定道:“是因為我相信江家。”
太子看著截然不同的少女,慢慢鬆開了她早已拽成拳頭的手,徑自輕笑。
“相信江家?”
他點頭,“好,就由你來。”
玉桑眼神輕動,燭火在她濕潤的眸子裡淬入星星點點的光。
太子彎唇一笑:“我拭目以待。”
玉桑怎麼都冇想到,自己靠著這個過關了。
太子放開她,準備睡下。
玉桑回到自己的位置,看著身邊的男人,忽問:“那郎君呢?”
太子已閉上眼,低聲道:“我怎麼?”
玉桑問:“若證明此事與江大人無關,郎君要如何?”
太子已經閉上的眼又睜開,側首看了她一眼,像在看一個笑話。
“你是我什麼人,我做事還要處處同你交代?”
“等你什麼時候有本事拴住我,再來問這話也不遲。”
說完,他翻過身睡去。
至此,玉桑在他麵前吃的憋,險些讓她把胸都氣大了。
隨著驚嚇與緊張的情緒過去,這股懦弱的火氣越燒越旺!
曾經,這個男人宛若癡兒般容易拿捏,指東不走西,讓他殺韓唯他不敢殺雞。
時移世易,他竟變得這樣不好對付!
簡直反了天了!
玉桑算是懂了。
自己前世修煉的小伎倆,在他如同多長了第三隻眼的這一世,根本無所遁形,一看便知。
所以,它們能否在今世發揮作用,全看他願不願意容忍。
他願意容著她時,能讓她上天。
他不願容著她了,能把她嚇得哭都不敢哭。
不,那不是嚇唬,他什麼乾不出來?
她惡狠狠的盯著男人的背影,猶不解恨,又對著他的背影輪了幾拳!
太子忽然翻身轉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玉桑收拳抓被角,側身臥倒,當太子轉過來時,她已穩穩縮在被窩裡,小被子蓋得緊緊的。
太子冇有睜眼,似乎睡著了。
就這樣僵硬的等了一會兒,玉桑慢慢放鬆,吐了一口氣。
昏暗之中,她就著今日的事細細琢磨。
她覺得,太子今日這些言行,已經可以是明示了。
事情涉及到江家後,他們之間那點舊事,當真隻剩薄薄一層紙,隻看何時捅破。
時代變了,連太子都練就火眼金睛鐵石心腸,她不能再就著上一世那點伎倆應對了。
她也得改變才行。
至少,在這層紙捅破,她終究了結於太子之手時,能保證過去的悲劇不會再次發生。
想到這裡,玉桑有些感慨。
此前,她覺得最重要的是珍惜這一世的重生,能實現自在活到老的願望。
可現在,她隻希望悲劇不要重演。
如果前一世已經又在另一個時空開始輪轉。
她希望那裡的玉桑,永遠不要碰上姐姐或者太子。
……
玉桑縮成一團,被褥一角緊緊抱在胸口,她帶著對未來的思考沉沉睡去,然後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反敗為勝,再次將凶惡的太子踩在腳下,一如當年般威風八麵。
她一邊惡狠狠踹他,一邊吼道:“不是要放乾我的血嗎?不是不準我哭嗎?不想死,你現在就給我哭!馬上哭!不然我放**的血!”
被踹翻在地的太子嚶嚶哭泣來,抱著她的腳求饒。
玉桑洋洋得意,大笑出聲。
冇想,趁她得意之際,鼻青臉腫的太子忽然暴起,化作一隻八爪魚,滋溜溜將她捲起來。
玉桑驚嚇睜眼一瞬,整個人已經被捲入一個灼熱得懷抱。
男人氣息不穩,情緒不定。
玉桑渾身一顫,悲哀求饒:“是做、做、做夢,奴婢做了噩夢胡言亂語,殿下不要誤會……”
等了片刻,太子並未出聲,紊亂的氣息有平靜的趨勢。
玉桑心頭一動,慢慢的將腦袋從他懷裡鑽出來。
適應了暗色,她瞧著太子雙目緊閉,分明還在睡。
隻是皺起的眉頭還冇完全鬆開,氣息也冇徹底穩住。
像在做噩夢。
玉桑轉過腦子來——啊,他做了噩夢,下意識想扒拉個什麼抱一抱,就扒到了睡在隔壁的她。
被驚嚇驅散的氣勢慢慢找回來,玉桑為自己剛纔忽然慫掉感到丟臉。
這樣就被嚇退,還怎麼同他鬥智鬥勇!
**帳暖,偎在男人懷裡的少女麵容凶狠,對著安穩入睡的男人無聲的齜牙咧嘴,比口型放狠話——
來呀!有什麼招數都使出來!
江玉桑冇在怕的!
……
卯時末時,太子遲遲醒來。
他隱約記得,昨夜好像做了噩夢,險些驚醒,然後……
他第一次在夢中抱住了她。
她不再是虛無的幻影,一觸即散,卻又無處不在。
當她入懷的那一刻,夢境奇蹟般的變了。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可他能感覺到,那股似懼又似悲的感覺,慢慢淡了。
太子抬手按住額頭,繼而搓了搓眉目,以作醒神。
忽的,一股淡淡的香氣鑽入鼻間。
他動作一頓,看向自己身上。
白色的睡袍上,還留著幾根長髮,淡淡的香氣,是從自己懷中散發出來的。
太子意識到什麼,側首望向身旁,人已經不在了。
她不在了!
這個意識衝入腦海時,他第一反應竟是慌亂,飛快掀被下床。
剛走出兩步,太子生生定在原地——窗邊,少女背影窈窕,端坐妝台前。
她換了身紅裙,正在仔細梳妝打扮。
比起昨日那個婢子,她明顯梳得更好,及腰烏髮挽起,纏繞成一個精緻的靈蛇髻,露出雪白纖直的脖頸。
妝奩打開,她仔仔細細挑選了合適的金飾裝扮。
胭脂水粉齊全,她連妝容都仔細。
太子定定的看著她的背影,隱隱約約覺得,她好像和昨日不同了。
他微微蹙眉,往前走了兩步,人影映入鏡麵。
玉桑剛好完成最後一道抿口脂,瞄見鏡中的人,她非但不受驚嚇,反倒對著鏡中的人莞爾一笑。
朝陽燦爛,春光明媚。
她一笑,勝過全部春光豔陽。
太子指尖輕顫,一時竟不知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少女起身麵向他,“郎君睡好了?”
不等太子回答,她漂亮的眸子輕垂,落在他腳上,輕捂紅唇:“您怎麼不穿鞋子呀。”
她款款而來,攜著熟悉的香氣。
太子宛若一尊木偶被她牽回床邊坐下,目光一動不動盯著她。
玉桑也不在意,提來他的靴子,矮身為他套上。
“郎君……”少女抬首,促狹一笑:“蹬一下呀。”
太子終於回過神。
他不動聲色,配合她蹬腳,順利穿上靴子。
因為抱了他的靴子,玉桑弄臟了手,她柳眉輕蹙:“郎君,奴婢先行淨手,再伺候郎君洗漱。”
太子點了一下頭。
玉桑含羞帶笑的出去了。
……
出了房門,玉桑的羞怯轉為冷傲。
她下頜微揚,對守在門口的黑狼指了指院門的方向:“去替郎君要一份熱水來。”
黑狼和飛鷹一向是輪流值夜,這會兒剛好是他守著,飛鷹還冇起。
他反應過來後,冷聲道:“你知道自己在同誰說話?”
玉桑看一眼房門,又看黑狼:“郎君的奴才呀。”
黑狼:“你……”說的還真對。
玉桑彎唇挑釁:“你是郎君的奴才,我也是郎君的奴才,咱們一樣。我替郎君穿鞋,你幫郎君打水,相當合理呀。”
她看著自己的手,欠嗖嗖道:“我臟了手,若不洗淨是萬萬不能碰郎君的。我是無所謂,大不了洗完了再去要熱水,可郎君等不等得,我就不知道了。”
說完,她手一攤,臨走時還不忘翻個白眼。
同一時間,飛鷹打著嗬欠提刀走來,玉桑轉向他時,白眼變作一個頷首淺笑。
飛鷹頷首迴應。
黑狼愣了愣,仰頭對天哈笑一聲,望向飛鷹,指著她的背影:“看見冇!她剛剛翻了我一眼!這還冇名分呢,已經這般囂張了!”
飛鷹木著臉,如實道:“冇看見。”
黑狼又仰天哈笑一聲,快氣瘋了。他怎麼忘了,這廝本就偏袒小妖女!
目光落在緊閉的房門上,黑狼狠狠哼了一聲,拔腿往外走。
飛鷹疑惑:“去哪兒?”
黑狼頭也不回:“要熱水!”
作者有話要說:桑桑要支棱起來了!謝謝撒花和營養液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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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夫人精通茶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