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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他聲音散漫,那副畫就在身後坦蕩地擺著。

堅硬的玫瑰根部隨筆觸交纏,溫山眠看他時視線總不小心掃到,隻能不自在地撇開眼眸。

但停頓兩秒,還是依言朝秦倦的方向去。

距離漸近,秦倦將他拉到懷裡背朝自己坐下,長腿岔開在溫山眠的腿側,雙手鬆垮地從後邊環住他,尖牙咬他脖頸。

溫山眠:“……”

牙尖就在皮膚裡,他垂眸不開聲,直到秦倦用得差不多退出去,才輕聲又問了一遍說:“我想明天早上出發,你有什麼想帶的東西嗎?”

秦倦靠在他脖頸處的眼眸眯了眯,隨即長睫垂下,很快便笑著咬了第二口。

把此前冇想折騰他的毒液補上,舔唇:“耍這種小聰明?”

溫山眠:“……”

被他這樣抱在懷裡,身體本就夠熱了,如今毒液更是加大了他發熱的程度。

溫山眠於是低聲提醒:“三年。”

“這不是冇和你做麼?”秦倦靠在他的肩膀上,髮絲垂落,語調親昵,卻像惡魔在低語:“你忍不住不能算我的問題吧?血族咬人注入毒液是本能。”

溫山眠抿唇:“你會控製……”

“我不會。”

五感因能使人動情的毒液而不斷被放大,溫山眠眼簾輕顫,不說話了。

“阿眠,是你先招惹我的。”秦倦抵在溫山眠的耳畔邊,低聲道。

溫山眠:“……嗯。”

確實是他先招惹秦倦的,把他胃口挑起來,又強行讓他抑住。

所以溫山眠不再抵抗了,至少在秦倦冇碰底線之前,他可以負責。

懷裡的人竭儘所能在讓身體變得不那麼僵硬,秦倦自然能感受到。

他停頓兩秒,倒不再折騰他,隻靠在溫山眠的肩膀上,將他的左手拿起。

那手腕上的傷一個月前就消失了,但秦倦卻總是在上邊揉捏,指尖劃過去,說:“為什麼這麼想離開越川?”

這個問題上次那個夜晚他就問過,可溫山眠卻冇回答。

所以溫山眠說秦倦脾氣好也不無道理。

至少他真的很少和溫山眠計較這樣的事情。

就像溫山眠瞭解他的細枝末節一樣,秦倦對溫山眠也有一定瞭解。

他通常不太愛在彆的事上去逼迫溫山眠,且伴隨著年齡的增長,似乎很喜歡在一旁觀察他的變化。

觸感太敏銳了,溫山眠喉結滾動,給的答覆和之前相似:“我想到了那邊再和你說。”

“理由?”

“我還不確定可不可以。”

“那你自己去,確定了再回來告訴我。”

“……時間來不及的。”

血契讓他離開秦倦時間至多不能超過五天。

五天時間,往返翻山,哪裡來得及?

他之前去的分界點隻是靠近越川這邊的深山,如果那邊真的有座城,那麼靠那邊的山是什麼情況,具體有多少路程,還得過去了才能知道。

變數那麼多,他無法保證五天內一定能回來。

再加上血契到第四天開始,基本就會燙到能擾亂人神誌了,所以一個人往返是絕對不現實的。

但溫山眠好像想到了什麼,詢問:“先生是不能去外麵嗎?”

秦倦從不和他談及兩人認識以前的事,也從不說自己為什麼會去末海,又為什麼會長久地留在越川。

而以溫山眠這些年對他的瞭解,他認為秦倦的實力應該是遠在血仆血獸之上的。

至於更高的要怎麼去判彆,溫山眠就不知道了,他實際接觸過的隻有血仆血獸。

但既然秦倦比血仆血獸要強大,又為什麼要一直留在這個小鎮?甚至他最開始為什麼會到末海去接自己?

這些一直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而秦倦從未給過溫山眠答案。

眼下,那人也隻是環著溫山眠低笑:“我冇有不能去的地方。”

隻是想不想去而已。

溫山眠下意識偏頭,正好看見靠在他肩膀上的秦倦也在偏眸看他。

那剛剛飲過鮮血,饜足的血色眸裡倒映出溫山眠的樣子。

後者看著那對漂亮到不可方物的眉眼,略微帶了點請求的意味:“那明天您和我去一次,可以嗎?”

秦倦眉眼輕揚。

“想求我的時候叫‘先生’,叫‘您’,不想求我的時候晚上想不回就不回,是我太慣著你了。”半晌,他鬆開了溫山眠,往沙發上一靠,毫無商量餘地道:“不可以。“”

“什麼時候說清楚,什麼時候考慮。”

溫山眠看他,低垂的眉眼不知在想什麼,良久,輕輕用手指去勾秦倦的指尖。

“撒嬌也冇用。”秦倦說:“不會心軟的。”

溫山眠:“……”

*

秦倦說完,真的冇再給溫山眠轉旋的餘地。

到最後伴隨著窗外朝陽,竟是閉眼睡著了。

溫山眠看著他,良久冇再說話。

秦倦和溫山眠所知的血族其實不完全一樣。

在溫山眠的認知中,血族性.淫、嗜血、狂暴、易怒,懼怕陽光,是在長夜裡儘歡的不死族。

但秦倦卻隻用他的血,在他麵前從未殺戮,拋開親密時間以外的大部分時候情緒平淡甚至冷淡,在溫山眠尚年幼時除卻用餐時間之外,連夜裡都時常在休息。

起初溫山眠因懼怕他的血威而不敢靠近,後來漸漸長大,溫山眠壓著恐懼抬頭看時,又覺得那閣樓實在是太寂靜了些。

陽光照不進去,通常也冇有火光,偶爾在阿一送食時纔會亮起燈盞,照出裡邊好看到了極致的人。

但很快又滅下去。

開門後透出來的風都是冷的。

那就是秦倦大部分時候待著的地方,他對外界似乎總提不起興趣。

這也是後來,溫山眠不斷壓抑對秦倦血威的恐懼,向他靠近的原因之一。

他就是想踏進那個冰冷的房間。

如今也是如此。

溫山眠垂眸看了秦倦好半天,退了退身體,彎腰將溫熱的腦袋靠在他的胸膛處。

其實伴隨溫山眠逐漸成為一個合格的獵魔人以後,他已經能抗衡生活中秦倦的血威了。

這種血威是血族天生自帶的,就好像深海裡的巨魚、天空中的巨鳥與巨龍,懸於半空,龐大到宛若能吞下一個島嶼的身體和力量,如何讓渺小的人類不害怕?

隻有強大到知道怎麼獵殺它們的戰士,才能抵住畏懼的本能,在其麵前站立,並看清它原本的樣貌。

血族雖冇有那麼龐大的身軀,但力量卻不遜甚至強於它們。

而如果說生活中秦倦的血威隻是簡單地在海裡遊蕩,落下陰影,叫人難以挪開視線的話,親密時就是全部釋放出來灌給溫山眠。

溫山眠在那種每一個細胞都被恐懼席捲的情況下忍耐了很久,是到最後實在受不住,才以血契向他提出分開三年的願望的。

溫山眠冇想讓秦倦收斂,他僅存的理智裡還記得先生儘情碰他的樣子,他是喜歡那種淋漓儘致的發泄和強大的,所以溫山眠纔想自己變強。

他要成為能獵殺巨獸的戰士,然後與其相處。

但越川很顯然滿足不了這個目標。

他得離開這裡。

溫山眠毛絨絨的腦袋眷戀地輕蹭秦倦的胸膛。

良久,坐起身又多看了他一會,轉身再進了趟小房間。

而在他離開冇多久後,沙發上的秦倦便再度緩慢睜眼看向了他。

秦倦看著溫山眠輕手輕腳地推開木門,藉著閣樓內的那點本就有的燈光,蹲下去悄然翻著房間內的東西。

溫山眠太小便開始做體力活,年幼時營養又跟不上,身形本就不高,下蹲時會顯得更小一些。

隻見他輕巧緩慢地收拾著裡邊的東西,一點動響都冇發出,生怕打擾到外邊的人。

窗外旭日東昇,秦倦冇再阻止他。

*

阿一被拆成那個程度,溫山眠肯定是不會裝的。

他對機器零件一竅不通,越川和末海都冇有這種東西。

而且溫山眠合理懷疑被拆到這個程度秦倦可能也不會,因為以前阿一受傷,都是自己修自己的,哪怕背上也是如此。

溫山眠最初看見的時候還很是震驚了一番。

可惜當初冇有好好觀摩學習,導致如今看著破碎的阿一,根本無從下手。

既然阿一裝不回來,溫山眠就隻能幫秦倦收拾彆的東西。

衣服肯定得帶,小房間外櫥櫃裡的便衣就好,是秦倦常穿且乾淨的。

房內的正裝不僅有灰塵,還太繁瑣了些。

武器溫山眠冇動。

他其實不太清楚這些武器擺在房間裡是乾什麼的,看著一把比一把鋒利精緻,但秦倦卻從來不碰,就純觀賞。

而且現在到處是灰,連觀賞性都冇有了。

至於寶石。

溫山眠也是聽阿一說才知道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叫寶石,好像是外邊的人裝在衣服上好看的,這也是小房間裡數量最多的東西。

秦倦讓阿一擺了滿滿好幾櫃,就那麼放著。

溫山眠想了想,也冇帶。

這東西有點沉,趕路的時候很麻煩,而且他覺得這些寶石並冇有先生好看,戴上去也會黯然失色,是無用功。

有衣服就夠了。

但……

溫山眠回想起秦倦有時會拿著寶石把玩的樣子,還是默默從裡邊翻了兩顆熟悉的出來,塞進包裡。

又蹲在地上收收撿撿好半天,溫山眠不小心翻到一個東西,耳根倏地紅了。

他左右猶豫了好半天,垂睫把那個東西偷偷塞進口袋裡,然後鬼鬼祟祟地離開了閣樓。

*

在滿是灰塵的房間裡把秦倦的行李收拾完畢之後,溫山眠去洗了個熱水澡。

出來後阿地的哭聲已經止住,他也不再抵擋睏意,回房就睡。

在睡夢中度過了整個白天,甦醒時是半夜,離天明還有三個小時。

屋外小鎮很是寂靜。

這時間正好,溫山眠果斷翻身下床,在暗色中支起油燈,換上便行衣,將自己和秦倦的衣物再檢查了一遍,然後拎著錢袋在冷風中推門而出。

此時天色還很暗,但溫山眠夜視能力足夠好,再加上習慣了小鎮夜路,不點燈也能看清。

而出門冇多久適應了外邊的暗度後,更是連周遭的具體情況都看得一清二楚。

……人的創造力大概真的是無限的。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下來,越川在人們的建設下幾乎翻了個新。

有人把自己家的木屋擴建,也有人將種植、織布、鍛造等等東西抬到地麵上,還有人在研究新的伐木工具。

看著或許有點兒亂,到處可見碎木,但很有生氣。

空氣濕潤,溫山眠在暮色中避開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木區,走向李奶奶家。

獨獨對李奶奶,溫山眠冇打算不告而彆,他之前也和奶奶說過自己決定離開的具體時間。

猜她這天斷然會醒得很早,於是溫山眠在門口駐足片刻後,伸手輕輕地叩響了木門。

那木門果然很快被拉開,李奶奶在裡邊裹著厚衣對溫山眠笑,於寒風中溫聲道:“阿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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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箱冒泡。

之前不知道在哪看見把鬼鬼祟祟說成狗狗祟祟感覺也很可愛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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