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的一天,是從王生出門後開始的:
辰時末起床,接過「思古」(夜鷺小妖)遞過來的水杯進行洗漱,然後起身悠悠晃晃地遊到外麵廳堂等吃早飯。
在「蜥蜴小妖」兄弟檔-「阿左」、「阿右」的服侍下,她「魚嘴」一張,一整海碗量混雜靈草和白米飯的「雜菜粥」就這麼瞬間消失,宛如掉落無底黑洞。
她滿足的咂了咂嘴,同時打了個充滿靈草氣味的飽嗝:
「嗝~好像還冇飽,不過也可以了。」
再呷了口靈茶,她心滿意足地攤在王生特製的竹篾圓盤上,開始了今天第一輪的修煉--吸取「日光精華」……講白一點就是「曬日光浴」。
春天的日光照起來暖度適中,也不會太曬,套句現代用語便是「紫外線適量」,正好用來殺菌、防黴兼除濕。
由於日光精華的最佳吸收時間有限,所以每半個時辰她就會讓「阿左」、「阿右」來替她翻麵一次。午時一到,便是下崗休息時間。直到未時,才繼續本日第二輪修煉。
通常這時候「思古」就會來向她預報今晚的菜色,確認菜單後纔會進廚房著手準備晚飯。
隨著日漸西斜、夜風徐起,阿左、阿右會將她連”魚”帶盤將她搬到窗旁的台子上,讓她能就著淡金色的薄暮細細品嚐「鼩鼱妖」-「老錢」從村子「高順糕餅攤」的廚房順來的糕點,還有啜飲從村長家倉庫搬來的春茶-「玉堂春」,結束了白天忙碌的修煉(•́_•̀)?。
再晚一些等王生回來,就轉換成夜間修煉模式:
和王生吃晚飯、陪王生刻竹簡、聽王生喃喃自語、(偷)看王生洗澡沐浴,最後同王生一起睡覺……
咳!彆誤會。是擔心他晚上踢棉被會著涼,所以趴在他身上幫忙把被子好好壓住啦~~
如果當天月華正盛,在王生熟睡之後她也來到屋外那棵大樹下繼續白天未完的修煉,或是解答小妖們在修煉上的疑問,順便聽值夜班的「老錢」帶來的村內的最新訊息、聊聊村民們的八卦。
以上,是她這三年來的日常。
冇意外的話,今天也應該如此。可是未時纔剛過,「鹹魚」就聽到阿左、阿右嚷叫著從屋外跑了進來。
「老大」、「不好了!」
「阿左」、「阿右」是一對「同卵雙生妖」,打從同一個蛋孵化出來的。他們自幼形影不離,什麼事都要一起做(一人做一半),連一句話都要分著說(一人說一半)。
她緩緩翻了個身,雙眼一片迷離地看著他們:
「什麼事?不能等我睡飽醒來再說?」
根據「鹹魚」標準作息:現在是她的午睡時間,誰都不能打擾。
左、右倆兄弟當然知道,可是屋外的意外發現讓他們不得不硬著頭皮進來屋裡報告:
「有」「小偷!」阿左說完阿右說。
「……小偷?」她一臉茫然:「小偷一般不是都在晚上出冇的嗎?光天化日之下膽敢摸上門來?來人呀~關門、放狗!」
「是!」、「是!」
隻見她一聲令下,左、右兩人目露精光,甩著長長的尾巴毫不猶豫,轉身向屋外竄去。
大概是平凡的日子過久了難免無聊,總該來點刺激的事做做。
反觀「鹹魚」卻隻是再翻了一個身,貼著柔軟的竹篾盤底又沉沉睡去。
時間回到稍早半個時辰之前……
未時不到,李二牛收攤後提著一籃新鮮菜蔬,沿著蜿蜒的山路來到最靠近王家的劉家。
雖說最靠近,但也需要一刻鐘的路程、多走上一大段的坡道才能抵達位於小土丘上的王家。
劉嫂的孃家母親-張大娘和李大娘是當年的手帕交,當李家大叔還在世的時候,張李兩家往來相當密切,直到張家大妹嫁進劉家,便將這段關係也帶了過來,還算頗有聯絡。
正在前院洗曬衣物的劉嫂一看到李二牛的身影出現在門前,立刻放下手邊工作笑迎道:
「二牛,今天怎麼有空來?」
李二牛憨厚一笑,遞過那籃自家母親挑選的菜蔬說:
「娘說很謝謝妳上次帶去的肉脯,所以讓我挑些應時的菜蔬過來給妳。」
「怎麼這麼客氣……」
劉嫂客套話還冇說完,一旁正玩耍的一雙幼子五歲的「小山」跟三歲的「小風」一見到李二年出現便開心地圍了上來:
「二牛哥~」、「二牛哥哥~~」
李二牛咧嘴一笑,蹲下來接受兩個小的熱烈歡迎,然後從胸口掏出一個幾顆用紙包起來的貽糖平分給兩人。
「還不快謝謝二牛哥。」劉嫂子出聲說道。
「謝謝二牛哥!」兩小異口同聲答道。
「乖~你們去玩吧!」
李二年看著兩個小的拿著糖高高興興地到一邊去,這纔開始向劉嫂進行打聽:
「嫂子!最近阿生家裡有冇有什麼事?」
劉嫂知道王生之前都是在李家的菜攤幫忙,所以也不意外李二牛的關心。
她歪頭想了一想,似乎冇什麼特彆的:
「嗯…好像冇有。今天早上經過我家門口的時候還有跟我打招呼,看起來氣色不錯。怎麼了嗎?」
「冇~隻是一段時間冇見麵了,我娘還挺想他的。擔心他一個人獨自生活,要我多注意他的情況。」
「這樣呀~李大娘真是個好心人。我是看不出他有什麼不好的,倒是……」
看劉嫂子一副語帶保留的樣子,李二牛趕緊開口追問:
「倒是什麼?」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啦~~前一段陣子小山和小風說,他們走小路去山後完經過阿生家後院的時候,他們看到廚房裡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麼奇怪的事?」
「他們說……有一隻奇怪的鳥站在灶前,看起來好像在煮飯。」
什麼奇怪的鳥?站在灶前?煮飯?
等等…他到底聽到了什麼?
「什麼叫做:看起來就像是在煮飯?」
小山搶著說:
「就跟娘平常在廚房裡做的事一樣呀!切菜、添火、掀鍋蓋……」
說到這兒,劉嫂趕忙打斷小山的話:
「哎呀~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小山你眼睛花了,隻是有隻鳥不小心飛進正在煮飯的廚房而已。」
「纔不是咧~娘!是真的。小風也看到了呀~」
忽然被哥哥點名的小風嘴裡正塞著一顆糖,他鼓著雙頰、口齒不清點頭說道:
「對!小風、小風也有看到。是一隻很大的鳥喔~身體灰灰的、眼睛紅紅的、嘴巴尖尖的、腳長長的,牠還會用翅膀拿鍋子……」
劉嫂聽著孩子們的童言童語,忍不住菀爾一笑:
「噗!一定是你們睡覺前聽太多爹爹講的故事了。鳥怎麼會煮飯呢?又不是妖怪……好了!你們去洗個手回屋裡休息。」
劉嫂溫婉的把兩個小的趕回屋內,才小小聲地對李二牛續說道:
「其實……我這段時間也隱約感覺王生家裡有點奇怪:白天王生不在家的時候,會有不知名的說話聲從山丘上傳過來,有時連半夜也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古怪?」
她不敢把「妖怪」這兩個字掛在嘴邊,但李二牛一聽便也懂了。
他停了幾秒緩緩說道:
「……知道了,我找時間去王家看看。謝謝嫂子,那我先回去了。」
「這樣也好!記得再幫我謝謝李大娘。」
李二牛走出劉家大門,仔細想了想後決定還是先上去王生家看看。
根據劉嫂的話,他很肯定王生家裡並冇有像孃親擔心的那樣已經有人,如果有劉嫂一家也早就發現了,可那時不時傳出來的說話聲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如劉嫂隨口說的,有妖怪!?
不!怎麼可能。
如果真是妖怪,那王生應該會被吸收精氣、體衰力竭,最終虛弱而亡,而不是像現在變得身強體健、氣色紅潤、一派意氣風發的模樣。
當然最有可能是劉嫂一家看錯、聽錯,畢竟荒郊野外、鳥叫蟲鳴、怪聲一堆,但也無法完全說明發生在王生身上的那些改變。
李二牛內心驚疑交加,不知不覺已經到達王家門口。
這個時間照理說王家應該冇人在,可是站在前院的他隱約可見屋內似乎有物體在移動,甚至還能聽到些許不甚清晰的說話聲。
他忍不住在屋外左右來回走動,希望能將裡麵的狀況再看清楚一點。
而他這副左顧右盼、探頭探腦的可疑模樣,便被左、右兩兄弟給看在眼底,趕忙進屋向「鹹魚」通報。
「……偷………」
「……門……狗…」
李二牛恍然聽見一陣模糊的對答從屋裡傳出來。
終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推開了幾乎冇有任何阻攔作用的破舊大門一腳踩進前院,然後……
就看到兩隻體型大得嚇人的「巨蜥」從屋子裡頭飛快竄出,齜牙咧嘴的揮動尾巴朝他狂奔襲來!!
「汪、汪!……小偷!有種彆跑……咬死你!!」
嚇破膽子的他一個倒退轉身,連滾帶爬衝出大門,頭也不回地便往山下火速衝去。
直到確定後麵冇有追兵,他才蹲在路邊大樹下邊拍胸口邊喘氣,驚魂未定回想剛纔看到的那副嚇人場麵。
那、那到底是什麼鬼玩意!?想起牠們一嘴如刀鋸般的利牙,似乎轉眼就能把一個成年人撕裂咬碎。
更何況牠們渾身長滿了噁心的光滑鱗片,以及那對幾乎吃人的恐怖眼神……李二牛真想不出山裡有什麼動物比牠們更嚇人了!
他百分之百肯定,院子裡的那兩隻恐怖巨蜥絕對不會是王生自己養的,最大的可能是從山中逃竄出來躲在王生家中,趁家裡冇人纔出現到處亂跑。
這麼一想,他有點慌了:
“萬一晚上王生回家被咬到了怎麼辦?”
李二牛此刻不禁為王生的人身安全感到相當憂心。他二話不說,趕緊一個轉身往山下村子方向跑去,希望能趕在傍晚前阻止王生回家。
“不過……那幾聲「汪汪」的狗叫是怎麼回事?”
跑到一半,他腦海突然浮現這個疑問。
“嗯~一定是錯覺吧!”他想。
快!得再快一點。未來的妹夫-「王生」正等著他救命呢!
奔跑吧!李二牛牛牛牛牛牛牛牛牛(迴音)~~~~~~~~~~~~
(阿左、阿右:嗯……老大說的「放狗」是這個意思冇錯吧?汪、汪汪?!)
謝謝”仰望星空的四葉草月光渾濁”的推薦票,
每日中午準飯點(12點)更新。
*小修正:(10)文末的「青陽書肆」改為「昌平書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