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過來！你們想要做什麼？我、我要叫囉~~~」
鹹瑜一邊大聲喊叫，一邊期待該會有的響應。
像什麼：「嘿嘿嘿……」、「想要做什麼？當然是想要□妳。」、「妳叫呀~叫破喉嚨都冇有人理妳。」諸如此類……等等的。
可是片刻過去了，樹下那些個圍上來的男子卻隻是傻愣愣地仰頭注視著她，所有人臉上充斥著難以形容的表情，像在說著：「妳是誰？這是哪裡？我在這裡做什麼？」的懵樣，鹹瑜忍不住怒了：
「快回話呀~~你們啞啦？」
當中一個虯髯男猛然一個冷顫，頓時從發楞中清醒，咕噥說道：
「瞧妳這個模樣……是要我們怎麼說呀~~~~~」
「我？我是什麼模樣？」
她放下手裡拿著的那包瓜子，低頭往自己身上左瞧右看，絲毫不覺得有哪不對。
說話的那名虯髯男默默歎了口氣，在內心嘀咕：是態度、態度呀~~~瞧妳這副淡定模樣，到底是我們調戲妳，還是妳調戲我們？
等了半天，依舊等不到該有的響應，鹹瑜不耐煩地催道：
「再不快點，我們阿生就要過來囉~~~~」
這一說，在場眾人才發現短短不到半炷香時間，那名看起來弱不經風、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竟然將他們隊長一擊撞飛了出去，一群人趕緊收攝起心神抽出佩劍，膽戰心驚地轉身準備迎戰。
「阿生，剛纔那下撞得好！」
鹹瑜笑嘻嘻地吐出嘴裡的一瓣瓜子殼，雙腳還懸在半空中悠閒晃盪。
王生扭頭見到鹹瑜安然無恙地坐在枝椏上，明知道那些人傷不了她，卻還是鬆了口氣：
「坐好了，小心摔著。」他溫言提醒，臉上的表情稍稍舒緩了一些。
「放心，比這高的樹我都不知道睡過多少棵了？」
冇錯，她最喜歡躺在高高的枝椏上邊吸收月華邊修煉。
王生無奈地笑了一笑，但在瞥見樹下那群手持利劍的傢夥後，再次繃緊了神經。
“解決了一個，還有十一個……。”他在內心數著，同時思忖如何在最短時間內讓他們束手就擒，再交由張大人跟魏傑處置。
「以殺止殺」這念頭他是冇有的，殺了人，就該交由朝廷律法處置。他現在要做的、可以做的，便是「以暴製暴」。
「我看……我們先處理了這小子。」
「是呀！那小娘子的嘴再會說，等等還不是得躺在我們下麵。」
「先說好，等等誰砍得最多下，誰就優先。」
“唷~感情把老孃我當到嘴的鴨子了。”鹹瑜滿心不悅地撇了撇嘴。
「阿生，快揍扁他們，不用給我麵子！」
她張牙舞爪地朝王生揮了揮拳頭，順便幫他加油打氣。
方纔和李遠的一番比試，讓王生對自己生了不少信心。他忍住了嘴角的笑意，同時屏氣凝神，準備一鼓作氣爭取在最短時間內將這群人擊倒在地。
俗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手上的這把鋤頭想必禁不起等會兒的攻擊。
因此他乾脆將它安放到一旁地麵，然後捏起劍指沾了點虎口的鮮血，在雙手手臂上各畫下了一個古意盎然的圖案，正是那場打鬥中，阿一藉由失去意識的他的手寫出的那個字。
最後一筆剛畫完，他兩隻手臂立刻發出一陣金光瞬間石化，變成了一雙刀槍不入、金剛不壞之手。
一陣金屬鏗鏘聲後，在場眾人包括鹹瑜在內都傻了，每個人手上的利劍全都攔腰斷裂，無一倖免。
原來那個古字改質的不隻是手臂的結構，還點亮了力大無窮的技能。
王生全然一副寵辱不驚、麵不改色的模樣，彷佛剛纔隻是順手摺斷幾支竹竿而已。
緊接著，更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他腳步一挪，身軀如旋風般逐一出現在眾人麵前，再雙臂一舉一揮，那群人毫無懸唸的被擊飛出去，然後很有默契的堆棧成一座「人」山。
「哇~~阿生，你真是太厲害了。」
鹹瑜對王生的精采表現致上最大敬意，啪啪啪！掌聲接連不斷。
王生不卑不亢、不憂不喜地將手平舉到自己麵前，掌心朝天凝視了會兒，卻發覺自己並冇有替村民報仇的喜悅，取而代之的是對這力量獲得的愕然。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變成了什麼，隻能確定一點：他再也不是一般人了。
「接下來怎麼辦？」鹹瑜一個躍身，輕盈地從樹上跳下來回到王生身邊問道：
「要不，直接殺了他們？」
王生搖頭：
「不了，我打算將他們交給張大人和魏哥處置，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村民們的下落，還有思古跟阿左阿右。」
「對哄~你不說我都忘了。」
鹹瑜吐了吐舌頭。整起事件的發展實在太過離奇，她差點把他們幾個給忘了。
對了~還有那麵失效的「穿雲鏡」。
姑且不論思古他們和村民們的失蹤是否有關，光「穿雲鏡」失效這點，就有足夠的理由讓她回「瀲灩湖」一趟。
「阿生，有個地方可能要你陪我去一趟。」
「哪？」
「瀲灩湖。」
這段時間，她已經跟王生說過她來自「瀲灩湖」，也提過湖裡住著的蚌姨、龜老和一乾小妖，也知道了利用「穿雲鏡」可以和他們保持連絡的事，因此王生想也不想地立刻點頭同意。
鹹瑜的想法很簡單：桃林村和瀲灩湖距離那麼近，萬一真發生什麼事了，蚌姨和龜老一定會有所察覺，那麼乾脆直接回去問他們不就好了。”
隻是為何「穿雲鏡」會突然失效呢？隱隱，有一個不詳的預感自她腦海冒出。
「阿生，我覺得……」
豈料她纔剛一開口，突然有一股龐大的壓力從他們倆背後襲擊而來。
王生迅速地將她一個攔腰抱住，兩個人一同往一旁地上滾去。
還來不及站起，隻見原先他們站立的地方地麵出現了愕然出現了一個大窟窿，一個高度超過兩米半、虎背熊腰、頭上頂著兩支犄角巨大身影，自飛揚的塵土中隱隱而立。
若不是王生驚人的反應能力抱著她及時閃躲，恐怕此刻他們倆早已成為那人腳下一攤肉泥。
王生眨了下眼睛，還冇看清來者是誰，冇想到第二波攻勢又隨即迎麵襲來。
王生趕緊將身旁的鹹瑜往旁一推，接著雙臂一舉擋下了正麵一擊。
這股攻勢力道著實太過強勁，竟讓他連連倒退了好幾步，好在石化的雙臂防禦力夠強，他連忙借力向後一躍，脫離攻擊範圍後穩住了腳步。
「阿生！」
被推開的鹹瑜不顧自己滿身狼狽，擔心地叫喚出聲。
王生擺手搖頭，表示自己一切安好不用擔心。同時收攝起心神，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那條隨著塵埃落定逐漸清晰的巨大人影上。
說是「人」影，可是眼前的這個除了五官外，完全看不出是個人：牛首、熊身、虎爪、蛇尾巴……說是隻妖還比較可能。
但他的五官看起來又異常熟悉……不待細想，另一方的鹹瑜卻已經將人認出了：
「這、這不是剛纔被你撞飛出去的那個嗎？」
緊接著她又補充說了一句：
「你怎麼把他打成這樣，我看連他爹孃都認不出來。」
想必鹹瑜拉仇恨值的技點是天生的，那不人不妖的怪物一聽之下，當下氣得咆嘯連連：
「咕~~~咯~~~~~吼~~~~~~~」
這陣嘔啞嘲哳的嘶吼實在太難聽了，鹹瑜忍不住皺眉嫌棄：
「感情他連嗓子都撞壞了。阿生你小心點，他簡直不是人。」
「嗯。」
王生聞言謹慎點頭。
他已經從氣味得知眼前的他幾乎算不得人了，渾身上下散著一股腥臭難聞、近似於「妖」的味道。
這方的李遠在鹹瑜的話語刺激下氣得不斷用鼻子噴氣，腦子裡原本屬於「人」的意識隨著「妖軀重塑」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妖對人血肉的原始渴望。
體內那股外來的妖的本能不斷鼓動他：
“快呀~~隻要將他吃下，就可以獲得更多更強大的力量。”
他似乎可以想象當他的利齒咬進那柔軟多汁的身體時，會是多麼芳香甘美的滋味。
他伸出了分岔的長舌，沿著嘴巴舔了一圈，同時貪婪地打量著眼前的王生，思索該從何下嘴比較好。
不過王生絲毫不給他考慮的機會，雙拳一舉就朝他下頷用力揮擊。
噗、啪哧！骨頭碎裂的聲音並冇有如他想象中響起，反而手腕一個劇痛，一股巨力沿著他的手臂向上竄升，一拉一扯之下他整個人被大力跩起，往一旁的樹乾撞去。
王生趕緊將靈氣集中在兩隻手臂，企圖催發那枚「古文」的效力。隻見他的手臂頓時石化，手腕不再感到劇痛。他翻動雙掌反抓住了李遠的手，接著驅動雙腿踹進他的腹間用力一蹬，藉由施力反彈擺脫了李遠箝製。
趁著身子在空中的落勢未緩，他肩膀關節一動一轉、雙拳分闔開來朝李遠額頭兩側的太陽穴用力一擊。
李遠脖子一扭偏頭躲了過去，下一秒卻背後卻突遭重擊，痛得他再次大聲發出怒吼：
「嗚哇~~~~~~！！」
「打得好。」
原來王生藉著李遠撇頭閃躲的剎那，雙足一瞪踩上李遠雙肩，接著飛身一轉抽出腰間那把鋤頭朝他背後肩胛骨的位置用力一砍！
雖說妖軀比起人體對外力的防禦不知道多了幾十倍，但跟金屬製的鋤頭一比，再加上王生經過「古字」加持的力量，隨隨便便砍出一個血肉模糊的窟窿不是難事。
在一擊得逞之下王生瀟灑地飄然落地，對比眼前痛得麵目猙獰的李遠，兩人簡直有如天壤之彆。
鹹瑜得意地猛拍小手，不斷替王生加油打氣：
「阿生加油、阿生最棒！」
王生靦腆地揚起嘴角笑，少年心性不免讓他小小得意了一下。
但下一秒，鹹瑜的臉色變了。
在王生眼中，她恍如慢動作一般：那雙烏黑水靈的大眼漸漸睜大、兩道柔順濃密的眉毛悚然揚起、那張甜美可人的紅潤小嘴逐漸開成了一個驚訝的大圈……
再然後，他的視線被一片漫天的血紅色漸漸占據，一股說不上來的怪異觸感從他腹部竄出。
循著鹹瑜的視線向下，他看到三根長而銳利、如筷子般粗細的爪子無情地從他腹部竄出，事先連招呼都不打。
緊接著，一股劇烈難忍的刺痛在他腦子迸發，炸開成了一朵朵炫爛刺目的白色煙花。
所以他這、這是中招了嗎？
隨著那三根利爪退出體內，王生雙腳一軟跪到了地上，雙手下意識摀住鮮血不斷汨汨流出的傷口。
如同上千萬根針狂湧而上的痛楚讓他瞬間忘了呼吸，眼前一片發黑。
忽地，一個熟悉的聲音再度從他腦海響起：
“嘖！你反應也太慢了吧。不過是隻小小的「人．妖」，一根手指就打得過了。”
“是、是這樣嗎？”
“嗯。深呼吸，將靈氣全部灌注到十根手指，然後，你就無敵了。”
下一秒，王生眼前再次恢複了一片澄明。
鹹瑜臉上的表情依舊停留在滿滿的震驚與不信之中。
他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接著放開了摀住腹部的雙手，腹部的三個口子依舊不住流出鮮血，他卻不再感到疼痛。
將靈氣灌注到手指是嗎？他試了一下，覺得不是太難。
一個轉身，他揚起右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往身後李遠的胸口一抓一掏，隻見一顆黑到發綠的心臟就這麼活生生在他掌中不斷蹦跳。
「咕~~~」
李遠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王生手上那顆應該屬於自己的心臟：
「這、這是我的心……？」他訝然。
「嗯，是你的。很可惜接下來就不是了……」
他的手微微一握，那顆黑到發綠、明顯已經不是屬於人的心就這麼爆裂開來，留下滿手令人腥臭難忍的黑色汁液。
失去心臟的人或妖能活嗎？
這個問題隨著李遠重重癱倒在地麵的身軀得瞭解答：不管人或妖可不可以，很顯然「人．妖」是肯定不行的。
「阿生！！」
而王生最後一眼看到的，是鹹瑜朝他飛撲而來的窈窕身影。
然後，他覺得，肚子好像餓了……
======================================
鹹魚：這招厲害，得給它取個高大上的名字才行。我想想喔……決定了，就叫它「九陰白骨爪」。
王生：……妳、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