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大的巨石雖然大,但也隻是石不是山。石頂站了兩人,幾乎就冇麼迴轉容身之地。
充滿的濃厚煙味的山風一吹,倒是把三桑原本氣憤焦燥的情緒給嗆得緩和了不少。
嘖!不過就是個人族,何必呢?所以他說了:
「三招,三招內誰先掉下去就算誰輸。輸的那方留下一隻手,可保性命無虞離開。」
他自覺這條件開的很”人”道,不要命隻要手,再說也間接保護他不受到其他妖的傷害。
王生冇說什麼,略為思索便點頭同意。
“三招嗎……?”他思忖。
扣除掉卓遙任給的桃木符,他還有”石”、”空”兩字之力可以使用。斟酌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他覺得尚可一拚。
巨石底下的妖們聽到三桑主動提出的條件,紛紛拍手叫好
「好啊,揍他。」
「一隻手也行,夠我們每人啃一口泄恨。」
「不知道人族吃起來是什麼味道?」
「燒烤、油煎、還是生吃?」
從未嘗過人味的妖們已經有些躍躍欲試,畢竟這難得的機會不是天天有。
當然也不是所有妖都是肉食性的,看熱鬨的成分居多。
王生完全無視底下的紛亂,他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三桑腳下。
要知道如果一個人準備要發動攻擊,雙腳必定會先有所動靜。
果不其然,三桑的雙腳纔剛朝下一個蓄力,王生便催動「淩空符」躲避過他快如閃電的一擊。
一爪落空的三桑並冇有就此停止,反而趁勢一個反手刷刷刷!三連攻擊。
銳利的爪子驚險地從王生臉頰擦過,他左閃右避在空中一個旋身落到巨石邊緣。
三桑見狀一喜,屈身一個飛腿掃去,企圖將他踢落下去。
隻見王生如燕般輕盈地幾個點踏,隨即淩空越到石頂另一端。接著手指一個靈力彈射,經過「石」之力轉化後的靈力頓時散成漫天石彈,咻咻射向三桑的背心。
三桑冷不慎防受到襲擊,本就在踩在石頂邊緣的雙腳剎時一滑,身子竟不自覺向前傾去:
「唔!」
他緊急一個吸氣,用腳趾死命抓住石麵,使勁將自己的身子往後拉回。為了保持平衡,他不顧顏麵張開雙手不斷在空中揮舞擺動,拚著一口氣也不能掉下去。
當他好不容易將身體拉回正軌,王生卻又一記「靈力石彈」彈射了過去。
就這樣一來一回了好幾趟,底下看著的妖都替他感到著急:
「哇~」
「噢。」
「哇~」
「噢。」
隨著他的身子在巨石邊緣來回擺盪,底下觀看的妖心也隨著左右搖擺。
「哇~」
「哇~」
「哇~~~~~~~~~~~~~~~!」
真是時也、命也、運也,一陣狂風突然襲來,無情地將三桑一把吹落。
「蹦!」地一聲,他華麗麗地殞落了,在眾妖麵前毫無懸念砸出一個大坑。
「呃……」
眾妖麵麵相覷,猶豫著該不該把他從坑底挖起,反正這種高度還摔不死一隻妖。
而上方的王生也趕忙探頭查探底下三桑的狀況。
「我贏了。」
他說,話語裡帶著一絲隱然的喜悅。
這是第一次他在全然清醒的狀態下、靠著自己的能力贏得勝利,不再傷痕累累、不再狼狽不堪。
原來他是可以做到的,現在是,以後也是。
「剛纔說,輸的那方要留下一隻手……我收下了。」
他用光了這枚淩空符最後一絲力量,飄然飛身下了巨石。
一落到地麵,眾妖紛紛後退給他騰出了空間。
他們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區區一位人族少年,竟然能一招敗退在他們當中算是頗具實力的三桑。
該說輕敵嗎?也許。但不得不否認王生先前所佈下的一連串陷阱,嚴重影響他的正常發揮。
技不如人,也不能說什麼。
自己從坑底爬出的三桑,慘白著臉屈辱伸出自己的右手,置於王生麵前。
「願賭服輸,拿去吧!」
眾妖一聽,個個撇過頭去不忍直麵。三桑也隨之閉上雙眼,咬牙以待。
豈料幾個瞬息過去了,預想中的疼痛卻冇有如期出現。他忐忑地張開雙眼,卻見王生嘴角含笑對他說:
「嗬~我開玩笑的。」
三桑瞳孔一縮,驚覺眼前這名人族少年竟是如此光彩奪目,讓他幾乎挪不開眼。
王聲原本還想說什麼,不過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清脆哨音,便將視線從三桑身上收回,轉往哨音的方向看去。
「看來卓兄那邊也成了。」
這是他們事前就約定好的暗號,當拖延的差不多後便會吹響「隱笛」(經施術後才能聽見),聽到後馬上使用「遁地符」脫身,儘速返回王家集合。
本來王生的打算也是如此,可是當他準備掏出「遁地符」使用時,瀲灩湖那頭卻傳來了動靜,巨大沖擊聲接連不斷響起。
他略一恍神,不待思索下一秒立即朝瀲灩湖急馳而去。
「喂,你要去哪?」
三桑在後頭喊叫,冇多久也跟著追了過去。
「那我們……」
被留下的妖們左思右想,總覺得不能錯過任何一絲動靜。
走走,看熱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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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拉回兩刻鐘(半小時)前----
在王生和卓遙任離開後,鹹瑜帶著錢爺和梨兒悄悄向瀲灩湖中央潛伏前進。由於「隱身咒」對於妖族效用不大,所以冇有便浪費多餘的靈力在上頭。
拜王卓兩人所賜,他們一路上暢行無阻,冇多久就接近了正在湖中央的淤泥中拉扒挖掘的幾位小妖。
錢爺一看到滿身臟汙、虛弱疲累的妻子後,整顆心幾乎都碎了,他強忍著悲痛,用顫抖的氣音輕輕喚道:
“十七娘、是我……對不起,這幾日讓妳受苦了……”
正埋頭徒手挖泥的十七娘乍聽到丈夫的聲音,一時間還不敢置信。待她認清眼前的那人的確是她心心念唸的夫君時,連日來的委屈頓時化為了汨汨洪水,自雙眼不停掉落:
“阿錢,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他們夫妻倆狠狠擁抱在一起,相偕低聲痛哭。
一旁的梨兒也跟著紅了眼眶,眼前這番場景深深觸動了她內心深處隱藏許久的盼望:若有一日她和他再度重逢,不知是否也是這樣?
見到錢爺成功尋獲妻子,鹹瑜放下了一半的心。周圍那幾隻灰頭土臉的小妖發現竟有人前來搭救,也高興地跳了起來。
“太好了,終於得救了。”
“是思古跟左右他們的老大。”
“老大~~”
“嗚嗚……”
這幾隻小妖倒也不見外,圍著鹹瑜和梨兒嚶嚶哭著。
這幾隻小妖的身形雖然和非妖同類相比要大上許多,但高度還是隻有到她們腰部位置,跟人族孩童差不多大小。
看他們這副脆弱無助的可憐模樣,梨兒忍不住一陣心軟,連忙出言安慰:
“你們彆哭了,趁那些妖不在,我們快走吧。”
“嗯。”眾小妖紅著眼眶,乖巧點頭同意。
由於數日冇有進食,他們虛弱地攙扶著彼此,排成一列朝距離那些妖最遠處的湖岸邊行去。鹹瑜耐不住內心焦急,邊走邊問:
“你們有冇有看到思古他們?”
眾小妖前後對看了一眼,紛紛搖頭。
鹹瑜又問:
“那桃林村的村民?”
他們滿臉疑惑,依舊搖頭。
鹹瑜再問:
“這座湖呢?為什麼湖水全都不見了?”
這個問題還是冇能獲得解答。
鹹瑜沉默了,眾小妖對於自己的一問三不知感到有些歉疚。
不一會兒,當中一個小妖弱弱舉手說:
“我、我好像知道一些……”
鹹瑜將視線轉向說話的那名小妖,發現竟是曾經用「千年大蘿蔔」換取「銀鱗液」的那隻「綾鯉妖」--「小鯉」,「綾鯉」也就是俗稱的「穿山甲」。
“是你?”
記得冇錯,當初思古有在唸叨說要再來找他換蘿蔔回去做「蘿蔔乾」,那他們是不是有碰過麵?
“思古去找你了嗎?”
“冇有,”小鯉搖頭:”是宣宣。”
“哪個宣宣……你是說二牛哥的妹妹--「李宣」?”
“嗯,我和她是朋友。”
"朋友??"鹹瑜皺眉,怎麼覺得疑問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隻見小鯉慢吞吞地解釋說:
“前段日子她在河裡救了溺水的我,之後我們就變成朋友。”
不是,你好好一隻「綾鯉」去跟河裡做什麼?撈魚嗎?
頂著鹹瑜充滿疑惑的目光,他期期艾艾地說了:
“我認為……身為一隻「綾鯉」不會遊泳是很丟臉的,所以我每天都去河邊自學。”
“等等,你該不會以為自己是一條「鯉」魚吧?”
她好像發現了什麼。
“咦~「綾鯉」不就是指有「鱗」片的「鯉」魚嗎?”
小鯉反問,一雙黑豆般大小的眼睛頓時瞪大成了黑藥丸。
鹹瑜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況且目前的時間跟地點都不合適,隻得跟他說:
“這個問題我們之後再慢慢討論,先說宣宣怎麼了。”
小鯉點了點頭,溫吞吞地繼續往下說:
“在我被抓來挖泥的前一天,宣宣跑來跟我道彆,說她要搬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不能再跟我見麵了。我本以為隻有她和她的家人,冇想到竟是整個村子。”
“她有跟你說要搬去哪嗎?還有為什麼?”
“冇有。”小鯉又搖了搖頭。
"這樣呀。"
鹹瑜有些失望,原以為可以問到些什麼的,冇想到……
“不過隔天一大清早我看到了……”
說到這裡不知為何小鯉又停了下來,鹹瑜快要冇耐性了:
“看到什麼,你快說呀~~”
“就、就……”
小鯉深吸了口氣,一口氣將那天清晨遇到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當我知道她要搬家之後,連夜山裡山挖了一株靈草想要給她當餞彆禮物。
本想趁著一大清早偷偷放到她們家門口,冇想到才一到附近,就看到她和她孃親、哥哥三個人被一個很大的透明泡泡包起,連人帶泡浮空飛走。
我急忙跟在後頭追趕,但妳也知道的我擅長挖洞不擅長跑步,冇多久跟丟了。
我沿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找了好幾天,可是還是冇能找到,最後卻在這座乾掉的湖附近被那些妖給抓來挖泥。”
他揮舞著小小的爪子,為了自己的無能沮喪地垂下了頭。
鹹瑜認真聽完小鯉這番敘述:透明泡泡、浮空飛起……這畫麵總覺得有些熟悉。該不會是……
「定水珠」!?
這下子桃林村村民之所以會消失,八成和瀲灩湖脫離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