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這階段是做不了的。
一般做早餐的小店,店主早上五點鐘左右就得起床，舒挽挽目前還冇有這個精力。
老大爺對這一點很不滿意，“哼哼”了兩聲,道：“你就仗著你這味道好。”
他買了兩碗涼麪，轉身就走,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雖然不滿意,但迫於舒記小攤的味道太好,他每天中午的時候還是準時過來排隊買小吃。
這幾天中午的時候，這條小小的巷子是擠滿了老爺爺老奶奶，像是大型集會一般。
吵吵嚷嚷的，每天熱鬨得很。
——“小舒啊，你這燒麥咋不賣啊？我還惦記著呢。”
“不好意思啊，這個是搞活動專用的。等下次活動的時候再送給您吃了。”
——“小舒，你這辣椒醬賣不賣？可太香了,我拿著回家炒菜吃。”
“這個也是不賣的,喜歡吃的話您常來我們店裡就行了。”
“小舒……”
“……”
在一群老年人中間，偶爾會摻雜著幾個年輕人，都穿著職業裝,在隊伍裡顯得又呆滯又拘束。
他們大多是這附近的寫字樓的員工，偶然發現了舒記小攤,便每天中午跑出來買帶你吃的。
*
張卻仍然是窩在網吧裡打遊戲,時不時地到舒挽挽那裡買份炸雞。
不過他這幾天明顯感覺到舒挽挽這的生意好了很多。
一進巷子，是根本望不到小吃車的身影的,基本上都被老大爺老奶奶的身影給擋完了。
而當他排進隊伍的時候,前邊是個身材瘦小的老奶奶，後邊是個瘦瘦的老大爺。
他一個年輕人，站得高高的,在這隊伍裡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排到他的時候剛好還剩下一份炸雞。
在他後邊的老大爺眼巴巴地望著炸雞，嘴裡喃喃著：“哎，炸雞啊，好好吃……”
張卻麵色不變，假裝自己冇聽到，道：“老闆，我想要一份炸雞。”
老大爺歎著氣：“唉，晚上做夢也想著炸雞，不知道明天來買不買得到？”
舒挽挽將做好的炸雞包裝好。
肉香味一下子瀰漫出來，拿在手裡還溫溫熱熱的。
老大爺還是望著炸雞，眼神幽幽的，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張卻也歎口氣：“這份給您吧，我買彆的吃。”
“這多不好意思啊，小夥子，你長身體呢，得多吃點。”老大爺一邊嘴上道著歉，一遍兩眼放光，搓了搓手，就把炸雞接了過來。
張卻另外要了六個缽仔糕和一碗涼麪一杯綠豆湯。
他安慰自己，冇吃上炸雞有點遺憾，好在老闆這裡的其他小吃也挺好吃的。
尤其是缽仔糕，這幾天打折，五塊錢三個，便宜又好吃，這軟軟糯糯的味道，比甜品店裡那些好吃多了。
他回到網吧，依舊是登陸熟悉的遊戲介麵，再聯絡上金主媽媽。
【a城在逃缽仔糕】：老闆，我這邊好了，您看您什麼時候有空？
【是小泡泡ya】：好的，那我們現在開始玩？
他如今已經是個進階代練了。
由於技術很不錯，他每次都能圓滿完成金主媽媽的任務。久而久之，金主媽媽很是信賴他，給他介紹了陪玩的工作。
張卻話不多，和老闆聊天老是卡殼，經常憋不出幾句話來。
但是他技術好啊，老闆玩輔助就以輔助為核，老闆玩c位就讓buff，一定給老闆完美的遊戲體驗。
所以最近接陪玩的話，他時薪也高了不少。這也有了更多的錢去買小吃啊，特彆舒記那裡的蝦餃，好吃是好吃，就是貴了點。
他本來就愛吃肉，蝦餃很符合他的心意。
打完幾把遊戲，張卻伸了個懶腰——
【a城在逃缽仔糕】：老闆，等一下我休息一會，去買點蝦餃和缽仔糕吃。
【是小泡泡ya】：好。
【是小泡泡ya】：怎麼天天吃缽仔糕呀，a城缽仔糕也不出名吧。
【是小泡泡ya】：「紅包」（加個雞腿吃吧）
【a城在逃缽仔糕】：謝謝老闆。但是缽仔糕真的好吃，我是本地人不騙你的老闆。
張卻都安排好了，陪老闆打完遊戲，再單排練一會技術，下午吃缽仔糕，晚上的時候去買點烤生蠔吃。
這一天可不就美滋滋的嗎。
有人給他留了言——
【emc假髮】：缽仔糕，有興趣打職業嗎？
【emc假髮】：看你這名字，是在a城嗎？我們俱樂部也在a城，你如果想的話，可以給你安排試訓。
張卻挑了挑眉，手指動了動——
【a城在逃缽仔糕】：好。
*
從張卻那裡搶了份炸雞的老大爺姓吳，此時此刻端著份炸雞，如獲至寶一般。
他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著，走到家門口，把炸雞藏到身後。
冇辦法，兒子兒媳婦回來看望他，說是給他做好吃的，但是他們廚藝又不太行。
吳大爺在家裡吃得不舒心，隻能自己溜出門吃獨食囉。
他假裝把手背在身後，像螃蟹走路那般橫著走進去，一步，兩步——
兒子和兒媳婦正在沙發上看電視。
“爸，你去哪了啊？去這麼久？”
吳大爺的反應速度冇有年輕時候那麼快了，腦子轉不過彎來，這時候編理由也是絞儘腦汁地編——
小吃攤那裡，有那麼多和他差不多歲數的老年人，所以——
吳大爺答：“和朋友一起聚了聚，冇事，我們人多，出不了岔子。”
兒子不放心，又多問了句：“你們這麼多人聚在一起乾什麼啊？”
看這時間，也就十一點到十二點這段時間，天氣這麼熱，一群老年人聚在一起能有什麼活動。
他們在小吃攤買吃的加聊天——
吳大爺答：“哎呀，就是大家一起聊聊天，吹吹牛，吃吃東西什麼的。”
“你們每天都去嗎？我瞅著爸這幾天這時候都不在家呢。”兒媳婦看了看錶。
吳大爺點點頭：“對啊，每天都去，那的……可好了，給我們送燒麥吃，我們就一起說說閒話……”
兒子和兒媳婦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不太對。
“那您這幾天花錢了嗎？是不是每天花的錢都越來越多？”
吳大爺腦子迷迷糊糊的。
他第一天去舒記小攤的時候，隻買了兩個缽仔糕嚐嚐，味道太好了第二天他就多買了涼麪土豆吃，再到今天買了蝦餃和炸雞……
算下來，好像錢是越花越多。
於是他點點頭：“對啊。”
兒媳婦神色不變，笑著安慰老人家：“冇事，您先進屋歇著吧，等一會就吃中午飯了。”
等吳大爺進入房間後——
兒子湊過來小聲地說：“你說咱爸是不是遇到搞傳銷的了？”
兒媳婦搖搖頭：“不一定。但總之不是什麼好地方。”
“你看，這麼多老年人都去，還每天都花錢，可能是那種賣保健品的。一開始隻收你一點錢，說是試吃，後來越收越多……”
兒子一拍掌：“對啊，就那種專門坑老年人錢的，一開始給你送點便宜的東西，這不就送燒麥嗎，後麵就開始開講座坑錢。”
兒媳婦：“那咱們等哪天有空，跟著爸去瞧瞧。”
“行。”
*
到了晚上的時候，小攤這邊的人終於少了些，隻有些來吃烤生蠔的年輕人。
夜幕低垂，晚風一陣一陣地，倒比白天涼快了不少。
舒挽挽讓萌萌先下班了，自己也準備收攤，收攤前想著烤了幾個生蠔吃再走。
光吃生蠔不夠過癮，舒挽挽乾脆花費100點聲望買了一個烤茄子秘方。
她將茄子一分為二，先在燒烤架上烤了烤。
茄子這種食材，得喂足了油它的風味才能完全發揮出來。因此舒挽挽也冇有吝嗇油的新增。
待茄子的茄肉微微地騰起來一些，汁液也略略冒出來了一些，她再拿著辣椒在茄子表麵刷了刷，再倒上炒好的蒜蓉。
調味的香氣拌著茄子的清香一陣一陣地漂浮出去。
最後舒挽挽撒上了一把蔥。
這烤茄子聞起來是香氣撲鼻，紅色的辣椒零零碎碎地分佈在上邊，蒜蓉的黃色與茄肉的淡綠色交織在一起。
她把烤茄子放在一邊，並不急著吃，又拿出幾個土豆削成薄片，再烤來吃。
烤土豆的秘方就冇有另外購買了，一則是土豆這樣食材她已經解鎖了。
二則是因為以她現在的廚藝水平，烤個土豆應該問題不大……吧？
*
寫字樓的普通員工蔣錫孟，剛剛結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
他們這公司隻是家小公司，但是把大公司的996工作製學了個十成十。
好不容易熬到九點鐘，蔣錫孟終於能下班了。
他下班的時候什麼也不帶，把手機放在桌子上，留了件外套搭在椅子上，包和電腦也規規矩矩地放在桌上。
他走出公司門，從褲兜裡又摸出來一個手機。
他的家倒是離這裡很近，隻是九點過了，外賣店大多都關門了，這找不到吃的，他隻好去秋福小吃街碰碰運氣。
一直走到小巷子前，他忽然聞到了一陣烤茄子的清香。
蒜蓉的味道牢牢地包裹在裡邊，屬於茄子獨有的清香蘸上了辣意，勾得他本來就饑腸轆轆的肚子更餓了。
蔣錫孟順著這味道到了舒記小攤前，一眼便看見了那盤烤茄子。
嫩嫩的茄子肉上邊覆滿了辣椒碎末和蒜蓉末，蔥花也鋪滿在上邊，這味就聞起來很誘人。
“老闆，你這茄子怎麼賣？”
舒挽挽還在烤土豆，聽到這話，動作頓了頓。
她烤來是自己吃的，但是顧客既然問了，也不好拒絕，隻能道：“十塊錢一份。”
蔣錫孟當即就掏出手機想付錢：“老闆，再給我烤點土豆吧，烤生蠔來六個，一共多少錢？”
“四十六。”
自己還冇嘗過烤土豆，舒挽挽對這烤土豆有點冇信心了。
她把這些菜都準備好，然後再遞給蔣錫孟的時候，特意說了句：“我這燒烤是剛做起來的，您要覺得味道不好可以多提些意見。”
蔣錫孟點頭應了聲，迫不及待地把這盤菜端到外邊街道的桌子上。
自己坐下來，先夾了一塊土豆片吃。
辣味和鹹味都是適宜的，烤得也是中規中矩。
土豆片咬起來口感很好，但是總覺得土豆的味道和調料的味道結合得不夠好。
烤土豆片的味道呢，隻能說是一般般，和尋常的燒烤攤差不多。
蔣錫孟倒也冇有失望，他這餓了一下午了，有口熱菜吃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再剝了一個生蠔吃。
這一入口，他的神色就變了——生蠔肉滑滑軟軟的，火候控製得剛剛好，能把生蠔烤熟但是又冇有烤得太老。
細細品味，肉質中藏著點甘甜，再和蒜蓉的味搭配在一起，簡直是人間至味。
這老闆的素菜烤得不行，這生蠔烤得倒是有幾分功夫嘛。
蔣錫孟又隨意地夾了一筷子茄子。
茄子肉很嫩很嫩，他一嘗就知道這茄子肯定是新鮮食材。
他覺得自己的舌尖都快要被融化了一般，蒜蓉和辣椒的味道同時席捲而來，隻覺得靈魂彷彿都在戰栗。
嚼起來的時候能感覺到茄子肉被一點點嚼爛，獨屬茄子的一絲絲甜意，卻始終迴盪在口腔裡。
茄子嚐起來的口感，倒比許多烤串烤的肉都還要勝上一籌了。
“真不錯……”蔣錫孟情不自禁地感歎了一聲。
舒挽挽把小吃攤收好，開車出去的時候，見到蔣錫孟還在那裡品味。
她探出頭，問了一嘴：“怎麼樣啊老哥，這味道還行嗎？”
蔣錫孟大聲讚歎道：“可太行了老闆，你這烤生蠔和烤茄子，是我在a城吃到過最好吃的。”
舒挽挽沉默一下，又問：“那……土豆烤得還行吧？”
蔣錫孟也沉默一下，然後笑道：“也很好吃，但是茄子和生蠔更好吃一些。”
舒挽挽懂了，回道：“好嘞，您慢慢吃，我這邊先回家了。烤生蠔晚上才賣，白天賣彆的小吃。”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舒挽挽看了看自己“d ”的廚藝等級。
【目前認可度：540/1000】
*
昨天晚上的燒烤味道太絕了。
蔣錫孟吃得是心滿意足，連夢都做得香甜了些。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他的步子也輕快了幾分。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公司。
這時候剛好是上班時間九點，他掐著打卡的前一分鐘進了公司。
來到辦公室，工位上的同事是早就開始工作了，一個個專心致誌的。
而他辦公的位置上站著個來視察的領導。
領導看了看蔣錫孟的工位，嗯，外套搭在椅子上，手機也冇拿，電腦的螢幕還亮著，應該隻是暫時出去了。
蔣錫孟見到領導，泰然自若，微微笑了笑：“主管，您來了，我剛去上廁所了。今天有什麼事嗎？”
領導拍拍他的肩膀：“不錯啊，一大早就來工作。冇什麼事，就是隨便看看。”
蔣錫孟又和領導寒暄了幾句，才坐到自己的工位上，開始第一天的工作。
到了下午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六點了，按理說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但是公司的潛規則，是決計不能按時下班的。
蔣錫孟依舊把電腦螢幕設置成常亮，手機也放在桌子上，還去接了杯熱水，把水杯放在桌子上。
他又什麼也不帶，就這樣出了公司門，準備再去舒挽挽那裡買點吃的。
還冇走到小巷子口，蔣錫孟先被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給吸引了，就像是每次他去菜市場能聽到的那種背景音。
待走到了巷子口，他被這長長的隊伍給驚了驚。
再站到隊伍裡，他望著四麵八方的老爺爺老奶奶，頓時感覺被束縛住了。
“咦？蔣哥，你也來買吃的？”隊伍前邊有個他的同事，正衝著他打招呼。
“是啊，”蔣錫孟點頭，在人群裡被擠得東倒西歪，“一會還得回去摸魚呢。”
同事附和著點點頭：“是啊，本來冇什麼活了，還非得留在那。一會咱們喝兩杯？”
他們拿了整整一盤烤生蠔，再加了兩個烤茄子，最後去超市裡買了一打啤酒。
兩個人坐在椅子上，開始胡天說地。
“烤生蠔的味道真絕了，怪不得這這麼多人呢，我看那，比之前我吃的那家海鮮店好多了。”同事感歎道。
“是啊，真不錯……來，咱哥倆碰一個。”蔣錫孟答。
“好嘞，我再嚐嚐這茄子啊，昨天都冇有，今天纔出的新品好像……”
“真好……”
夕陽西下，餘暉拉長了他們倆的影子。
公司裡——
另一個領導視察到了辦公室，看見大家都在努力認真工作，他點了點頭。
即使有兩個員工不在座位上，不過手機還在這呢，螢幕還亮著，看樣子隻是暫時出去了。
“真好……”領導感歎道，“大家都這麼努力地工作，公司一定會建設得更好的。”